1酒桌上，我端起第九杯白酒。對面坐著的是我最大的債主，張強。"江晨，
你小子當初多威風，現在呢？"張強冷笑著點了根煙。我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卻比不上心里的苦澀。三個月前，
我還是這座城市最年輕的創業明星。江晨科技，估值十個億?，F在，公司破產，負債三千萬。
"張哥，再給我一個月，我一定還上。"張強搖搖頭："江晨，我也有家要養。
明天中午十二點，要么還錢，要么..."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我點點頭，又倒了一杯。
手機震動，是妻子宋雨薇。"老公，別喝了，回家吧。"她的聲音溫柔如水。五年了，
她一直是我最堅強的后盾。創業最艱難的時候，她陪我啃饅頭。公司起步時，她幫我跑業務。
現在破產了，她依然不離不棄。"雨薇，對不起。"我聲音哽咽。"說什么傻話，
我們是夫妻。"掛斷電話，我踉蹌著走出包廂。外面下著小雨，冷風一吹，酒意上頭。
我扶著墻，慢慢往停車場走。突然，一輛黑色商務車急速沖來。我本能地想躲，
但雙腿像灌了鉛。砰！巨大的撞擊力將我拋向空中。意識模糊中，我看到車門打開。
下來的人讓我瞳孔猛縮。是我的司機，李明。他走過來，蹲在我身邊。"江總，對不起了。
"他掏出手機，撥通電話。"夫人，事情辦妥了。""嗯，撞擊位置剛好，肝臟應該沒事。
""救護車五分鐘到，我會跟著去醫院。"夫人？肝臟？我想說話，卻只能吐出血沫。
李明掛斷電話，冷漠地看著我。"江總，您就當為夫人的弟弟做點貢獻吧。"弟弟？
雨薇哪來的弟弟？救護車呼嘯而來。我被抬上擔架，李明緊跟其后。急救室里，
醫生們忙碌著。"患者肝臟破裂，需要立即手術！"我想喊不要手術，卻發不出聲音。
麻醉針扎進手臂，意識漸漸模糊。最后的畫面，是李明對醫生耳語。"記住夫人的吩咐，
肝臟要完整取出。"黑暗吞噬了我。2我是被劇痛驚醒的。不是手術后的疼痛，
而是被人用力搖晃。睜開眼，看到一張陌生的臉。"醒了？裝死裝夠了吧？"是個流浪漢，
滿身酒氣。我掙扎著坐起，發現自己躺在橋洞下。身上的西裝破爛不堪，全是血跡。
但腹部沒有手術刀口。"你...我怎么在這？
"流浪漢嘿嘿一笑："撿破爛時看到你躺路邊，還有呼吸，就拖過來了。
""本想看看有沒有值錢的東西，結果你突然抽搐，嚇我一跳。"我摸了摸口袋，
手機錢包都在?？戳搜蹠r間，凌晨四點。距離被撞已經過去六個小時。"謝謝。
"我艱難站起。流浪漢擺擺手："要謝就謝老天爺吧，你命真大。"我踉蹌著離開橋洞。
此時此刻，我需要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李明要撞我？為什么說要取我的肝臟？
雨薇的弟弟又是誰？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公司。雖然已經破產清算，
但我的辦公室還沒搬空。推開門，里面一片狼藉。電腦主機被拆開，硬盤不見了。
保險柜大開，里面空空如也。我翻找著殘留的文件，終于在碎紙機旁找到一張沒撕完的紙。
上面只有半行字："肝源配型成功，手術安排在..."我的手開始顫抖。原來不是意外，
是謀殺。而策劃這一切的，是我最愛的妻子。我坐在地上，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面。
初見時她的笑容。求婚時她的眼淚。創業時她的陪伴。全是假的嗎？手機突然響起，
是個陌生號碼。"江總，您還活著真是奇跡。"是李明的聲音。"為什么？"我咬牙切齒。
李明沉默片刻："江總，有些事您還是不知道的好。""安心去吧，下次不會再失手了。
"電話掛斷。我立刻撥打110，卻發現手機沒信號。抬頭一看，辦公室門口站著三個人。
都是熟面孔，公司的保安。"江總，夫人說了，這次不能再出差錯。
"為首的保安掏出一把刀。我緩緩站起，攥緊了手中的玻璃碎片。既然你們要我死，
那就看看誰先下地獄。3三個保安呈扇形圍過來。我背靠墻壁，冷汗直流。"老王，
我待你不薄吧？"我盯著為首的保安。老王避開我的目光："江總，我也是拿人錢財。
""她給了你多少？""五十萬，兄弟三個平分。"我苦笑，原來我的命只值五十萬。
"我給你一百萬，放我走。"老王搖頭："江總，您現在一分錢都沒有。""再說，
夫人那邊..."話沒說完，窗外突然傳來警笛聲。三人臉色一變。
我趁機將手中的玻璃碎片扔出。老王躲閃不及，臉上劃出一道血痕。"媽的！弄死他！
"就在此時，辦公室門被踹開。沖進來的不是警察，而是張強。他身后跟著五六個彪形大漢。
"江晨是老子的債主，誰敢動他？"老王認識張強，立刻慫了。"強哥，
我們..."張強冷笑："滾！"三個保安灰溜溜地跑了。我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張強走過來，遞了根煙。"沒想到吧，救你的是討債的。"我接過煙，手還在抖。"為什么？
"張強坐到我對面："你欠我三千萬，死了我找誰要？""而且..."他頓了頓，
"有人出價五千萬，要保你三天。"我一愣："誰？""不知道，對方只留了個郵箱。
""說是你的老朋友。"老朋友？我腦海中閃過幾個名字。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張哥，能借我個手機嗎？"張強扔給我一個老年機。我撥通了岳父宋建國的電話。"爸，
是我。"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江晨？你...""我還活著，讓您失望了。
"宋建國干咳兩聲："你在說什么？雨薇說你出了車禍，正在醫院搶救。""是嗎？
那正在手術臺上的是誰？"這次沉默更長。"你在哪？我們見面談。"我冷笑："宋叔叔，
您是想確認我的位置，好讓人來滅口吧？""江晨，你誤會了。""雨薇的弟弟，不，
應該說是您的私生子，他的肝病很嚴重吧？"電話里傳來粗重的呼吸聲。
"所以您才讓雨薇接近我，等的就是今天？""從我創業開始，這就是一個局？
"宋建國終于開口："江晨，你很聰明。""但有些事，你不懂。""小澤是我唯一的兒子，
他必須活下去。""而你，不過是個上門女婿。"我握緊電話："我把你當父親，
你卻把我當...器官庫？""別說得那么難聽。"宋建國語氣平靜，"你的肝臟能救小澤，
這是你的榮幸。""況且，你的公司是靠我的關系才起來的。""現在破產了，
你還有什么價值？"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五年的真心，換來的是這樣的真相。
"宋建國，你會后悔的。""是嗎？一個死人能做什么？"我掛斷電話，看向張強。
"能再幫我一個忙嗎？"4張強的據點在城南一個廢棄工廠。外面看著破敗，里面別有洞天。
監控、電腦、各種設備一應俱全。"你小子命真大。"張強給我倒了杯茶。我一口喝干，
火辣辣的。"張哥，能幫我查點東西嗎？""說。""宋建國的私生子，我要知道所有信息。
"張強使了個眼色，手下立刻行動。半小時后，一沓資料擺在我面前。宋澤，十歲，
先天性肝病。母親陳靜，宋建國的秘書。三年前查出肝硬化，一直在等待合適的肝源。
更讓我震驚的是后面的內容。兩年前，宋澤做過一次肝移植手術。
供體是一個車禍身亡的年輕人，王志明。我認識這個名字。他是我公司的技術總監，
在一次出差途中遭遇車禍。當時我還參加了他的葬禮?，F在想來，那場車禍恐怕不是意外。
"還有更有意思的。"張強指著另一份文件。"你老婆名下有三家公司，
注冊時間都在你們結婚后。""資金來源很蹊蹺，像是洗錢。"我仔細看著銀行流水。
每月都有大額資金進出，最終流向一個境外賬戶。"這些錢...""保守估計，
至少兩個億。"張強點了根煙。"而這些錢的來源，大部分是你公司的關聯交易。
"我的手在顫抖。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恐懼。這個陪伴我五年的女人，究竟是誰？
"江晨，你想怎么做？"張強問。我深吸一口氣："我要他們付出代價。
""但現在你是個死人，露面就會被滅口。"我點點頭："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
"張強笑了："說吧，要我做什么？""第一，幫我聯系媒體。""第二，保護一個人。
""誰？""陳靜，宋澤的母親。"張強挑眉："你想從她入手？
""宋建國能為私生子殺人，陳靜一定知道很多秘密。""而且..."我停頓了一下，
"女人的嫉妒心，有時候比刀更鋒利。"張強拍拍我的肩膀："可以，但你得先活下來。
""那個保你三天的神秘人，恐怕不簡單。"我點點頭，心中已有猜測。能拿出五千萬，
還知道我出事的人不多。最大的可能是..."江總，查到了！"一個手下跑過來。
"醫院那邊有動靜，正在做肝移植手術。""病人是宋澤，供體身份不明。
"我猛地站起："什么時候的事？""一小時前開始的。"既然我沒死，他們從哪找的肝源？
除非...我臉色大變："快！去醫院！"5市第一醫院，手術室外。宋雨薇坐在椅子上，
表情平靜。她換了身黑色套裝，像是參加葬禮。旁邊站著李明，正低聲匯報。"夫人，
江晨的尸體沒找到。""警方說可能被沖到下游了。"宋雨薇點點頭："那就發訃告吧。
""意外身亡，尸骨無存。"她的語氣平靜得像在說今天的天氣。五年夫妻，
我的死活在她眼里一文不值。我站在走廊拐角，壓抑著沖上去的沖動。
張強的人已經在醫院各處布控。但我需要等，等一個合適的時機。手術室的燈還亮著。
里面正在進行的，是一場以命換命的手術。我不知道躺在手術臺上的供體是誰。但我知道，
這不會是最后一個。"夫人。"李明突然壓低聲音。"陳靜來了。"我循聲望去，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走來。素面朝天，眼圈發紅。"雨薇。"陳靜的聲音有些顫抖。
宋雨薇站起身，臉上擠出一絲微笑。"陳姐，你來了。"兩個女人對視著，氣氛微妙。
一個是正妻，一個是情人。但此刻，她們為了同一個孩子站在一起。"手術怎么樣？
"陳靜問。"醫生說很順利。"陳靜松了口氣，眼淚差點掉下來。"謝謝你，雨薇。
""如果不是你..."宋雨薇打斷她："陳姐，我們都是為了孩子。""小澤也是我弟弟。
"弟弟？我冷笑。當初結婚時，她可說自己是獨生女。陳靜似乎想說什么，
但最終只是點點頭。這時，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手術很成功，
但還需要觀察。""供體的肝臟質量很好，配型完美。
"宋雨薇問："供體..."醫生看了她一眼："按照規定，供體信息保密。
""家屬已經簽字同意捐獻。"家屬？我心中一緊。就在這時，另一個擔架從手術室推出。
上面蓋著白布，看不清模樣。但從身形判斷，是個年輕男人。我想跟上去，卻被張強拉住。
"別沖動，現在不是時候。"他說得對。我需要更多證據，不能打草驚蛇。
宋雨薇和陳靜跟著醫生去了病房。李明留在原地打電話。我悄悄靠近，聽到他說："老板，
手術成功了。""嗯，江晨那邊已經處理。""下一個目標？好的，我明白。"下一個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