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明朝錦衣衛,被九千歲追殺時莫名穿越。>睜眼成了天橋下的乞丐,
懷里半塊腰牌被當成破銅爛鐵。>古董店老板嘲笑我:“這玩意兒值錢?我當場吞了!
”>我指著櫥窗里的青花瓷瓶:“真品瓶底有‘臣嵩敬獻’暗款,仿品沒有。
”>專家鑒定后全場嘩然,我瞬間被奉為鑒寶奇才。
>當所有人追問我如何知曉宮廷秘聞時——>我默默點開剛買的手機:“百度百科寫的啊。
”>后來我靠倒賣御瓷迎娶白富美,卻在婚禮前夜找到回明朝的方法。
>打包電磁爐和牛油火鍋料時,我猶豫要不要帶走那本《明朝滅亡的100個原因》。
---寒風如刀,裹挾著刺鼻的酸腐氣味,狠狠刮在臉上。我猛地睜開眼,
意識從一片混沌的泥沼里掙扎出來,帶著沉甸甸的、不屬于這里的記憶碎片。
最后的畫面是刺目的刀光,是魏忠賢那老閹狗豢養的番子們猙獰扭曲的面孔,
還有……為了掩護我逃走,兄弟陳安那一聲戛然而止的慘呼。
“呃……”喉嚨里發出一聲干澀的呻吟。入目的不再是熟悉的北鎮撫司那肅殺的高墻,
也不是京城熟悉的青石板路。頭頂是巨大得令人心慌的灰黑色穹窿,
無數閃爍著妖異紅綠光芒的“星辰”在其下快速移動,發出沉悶如雷的隆隆聲響。
身下冰冷堅硬,硌著骨頭,散發著一股混雜著尿臊、餿飯和某種刺鼻油污的怪味。
我試著動了動,渾身骨頭像散了架又被人胡亂拼湊起來一樣疼。身上裹著幾層破布,
又硬又冷,勉強御寒。這是哪兒?陰曹地府?為何這般詭異污穢?我掙扎著撐起半邊身子,
靠著冰冷的水泥橋墩。橋洞外,是徹夜不息的喧囂和刺眼的光芒,
那些穿梭不息的巨大“鐵盒子”,速度快得匪夷所思,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胃袋空得發痛,
一陣強過一陣的抽搐。
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腰間——那里本該懸著我的繡春刀和錦衣衛的象牙腰牌。刀沒了。
手指觸到一個堅硬冰涼的物件,是半塊東西,硬邦邦地硌在懷里破布之下。
我費力地掏了出來,借著遠處高樓投來的慘白光芒細看。心,猛地沉了下去,
又被一種難以言喻的荒謬感攫住。是腰牌。
我那塊代表天子親軍、北鎮撫司小旗身份的象牙腰牌,此刻只剩下一半。斷裂的茬口猙獰,
上面“錦衣親軍指揮使司”的字樣只剩下“錦衣”二字,還有我那小小的名字“陸昭”,
孤零零地懸在斷裂的邊緣,像一句無聲的嘲諷。牌子上沾滿了污泥和暗褐色的可疑痕跡,
早已不復往日的冰冷光潔。它提醒著我,
那場發生在京城某個陰暗巷弄里的、真實得刺骨的逃亡和圍殺。也提醒著我,此刻身處的,
絕非黃泉。那這里……究竟是何處?“喲,新來的?醒了?
”一個含糊不清、帶著濃重痰音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我猛地扭頭,借著微光,
看見橋洞陰影里蜷縮著另一個黑影,同樣裹著破布,頭發油膩板結,
散發出的氣味比這橋洞本身更甚。他渾濁的眼睛掃過我手里的半塊腰牌,嗤笑一聲:“撿的?
別費勁了,這破銅爛鐵的,收破爛的都嫌占地方,換不來半個餅子。”破銅爛鐵?
我捏緊了那半塊腰牌,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這是天子親授,
是無數人用命都換不來的身份憑信!在這鬼地方,竟成了……換不來半個餅子的廢物?
饑餓像一條冰冷的毒蛇,盤踞在腹中,噬咬著僅存的力氣和理智。我強撐著站起來,
雙腿打顫,扶著粗糙冰冷的水泥橋墩向外走。我必須弄明白,必須找到吃的,
必須……活下去。走出橋洞,眼前的世界徹底打敗了我過往三十年的所有認知。
腳下是平整得不可思議的黑色“石板”道路,寬闊得能并排跑下幾十匹駿馬。
那些巨大的“鐵盒子”——后來我知道那叫“汽車”——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快如奔雷,
拖著長長的紅色或白色的光尾,在道路上瘋狂穿梭。道路兩旁,
是拔地而起、高聳入云的巨大方匣子(高樓),無數發光的“小窗”密密麻麻地鑲嵌其上,
冰冷而密集。巨大的、發出刺眼白光的“燈籠”(路燈)立在道旁,將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晝。
行人如織,穿著奇裝異服,行色匆匆,
對路邊我這個散發著惡臭、形如枯槁的“同類”視若無睹。
他們手里拿著小小的發光板子(手機),邊走邊低頭戳點,臉上表情麻木。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焦糊味、塵土味和說不清的化學氣味,混雜著食物隱約的香氣,
沖擊著我的感官。我茫然地隨著人流移動,像個闖入巨人國的螻蟻,
每一步都踩在虛無的恐懼上。
巨大的聲響、刺眼的光、陌生的符號、冷漠的人群……所有的一切都像無形的重錘,
狠狠砸在我的神經上。胸口發悶,胃里翻江倒海,眼前陣陣發黑。“滾開!臭乞丐!別擋道!
”一聲粗暴的呵斥伴隨著一股大力從側面傳來。我踉蹌幾步,重重摔倒在地,
粗糙的地面磨破了手肘的皮膚,火辣辣地疼。推搡我的,
是一個穿著緊繃奇怪短衣(T恤)、留著怪異發型的年輕男人,他厭惡地瞥了我一眼,
罵罵咧咧地快步走開。劇痛和屈辱瞬間點燃了胸腔里殘存的血性。我是錦衣衛!是天子親軍!
何曾受過此等折辱!一股怒火直沖頂門,我掙扎著想要爬起來,腰間的舊傷卻猛地一抽,
劇痛讓我眼前一黑,差點再次栽倒。“呵……”旁邊傳來一聲低低的嗤笑。
是另一個靠在墻角、同樣衣衫襤褸的老乞丐。他渾濁的眼睛里沒有同情,
只有一種看透世情的麻木和嘲諷。“省省力氣吧,后生仔。在這地方,咱們就是地上的泥,
誰都能踩一腳。發狠?拳頭還沒抬起來,官差(警察)的哨子就響了,關進去更遭罪。
認命吧,先想法子填飽肚子才是正經。”認命?這兩個字像冰錐刺進心臟。我陸昭,
刀口舔血,緝拿過江洋大盜,追查過朝堂巨蠹,幾時認過命?可腹中饑餓的絞痛如此真實,
身體的虛弱如此清晰。怒火在現實的冰冷和腹中的空虛面前,漸漸化為一種更深沉的無力。
我咬著牙,咽下喉嚨里的腥甜,看著那年輕男人消失在人流中的背影,
最終只是默默地、艱難地用手撐著冰冷的地面,一點一點,重新站了起來。脊梁骨挺得筆直,
哪怕雙腿還在發抖。活下去。這個念頭從未如此刻般清晰而沉重。只有活下去,
才能弄明白這究竟是何方地獄,才能……才有機會,為死去的兄弟,為那場追殺,
討一個明白!饑餓如同跗骨之蛆,日夜不停地啃噬。我學著那些同樣蜷縮在橋洞下的影子,
在巨大的垃圾箱(垃圾桶)里翻找。那些散發著濃烈餿臭的殘羹剩飯,
那些被丟棄的、裹著油膩膩紙張的奇怪食物……胃在激烈地反抗,喉嚨陣陣作嘔。我閉上眼,
強迫自己將那些散發著酸敗氣味的東西塞進嘴里,用盡全身力氣吞咽下去。錦衣衛的驕傲?
在生存面前,一文不值。偶爾,會有人路過,
隨手丟下幾枚小小的、亮晶晶的圓形金屬片(硬幣),或是幾張花花綠綠的薄紙(紙幣)。
每一次彎腰撿起,每一次感受著路人或憐憫或鄙夷的目光,
都像有一把鈍刀在緩慢地切割著靈魂。但每一次,我都默不作聲地將它們收好,
緊緊地攥在手里。這是我活下去的資本,是我通往謎底的唯一路費。
日子在饑餓、寒冷和屈辱中緩慢爬行。我像一個幽靈,游蕩在這光怪陸離的鋼鐵叢林邊緣,
拼命地觀察、學習、記憶。我聽懂了路人嘴里一些簡單的詞句,
知道了那些“鐵盒子”叫“車”,那些高聳的方匣子叫“樓”,
手里發光的板子叫“手機”……我努力拼湊著這個世界的輪廓,心中的驚駭與茫然非但未減,
反而與日俱增。這絕非人間,也絕非幽冥,
倒像是……神仙志怪小說里描繪的、某個不可思議的異域。這天,
我攥著幾天來攢下的一點皺巴巴的“錢”,
循著空氣中飄來的、一種混合著陳舊木頭、紙張和奇異香料的味道,
走進了一條相對安靜的小街。街道兩旁是古色古香的店鋪,雕花的門窗,懸掛著布幌或木匾。
這熟悉的氣息,稍稍撫平了我內心的焦躁。
一塊巨大的黑底金字招牌吸引了我的目光——“博古軒”。一種莫名的直覺牽引著我,
走了進去。店內光線柔和,空氣里飄蕩著檀香和陳年舊物的氣息。博古架林立,
上面擺放著各種瓷器、玉器、銅器、字畫……琳瑯滿目。
一個穿著深藍色對襟褂子、戴著金絲邊眼鏡、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的老者,正背對著門口,
小心翼翼地用一塊軟布擦拭著一個青花瓷瓶。
那瓷瓶的器型、釉色、纏枝蓮紋飾……一股強烈的熟悉感瞬間擊中了我!那風格,
分明是嘉靖朝的官窯!我屏住呼吸,下意識地摸向懷里那半塊冰冷的腰牌。
腳步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些。老者似乎察覺到了動靜,轉過身。
當他看到我——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散發著難聞氣味的乞丐時,
臉上溫和專注的神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毫不掩飾的錯愕和濃重的嫌惡。“出去!
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驅趕意味,眉頭緊鎖,
像是怕我的氣息玷污了他的寶貝。我的目光,卻牢牢鎖定在他手中那個青花纏枝蓮紋梅瓶上。
瓶身線條流暢,青花發色濃艷,但……總覺得哪里不對。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
讓我脫口而出:“假的。”聲音不高,卻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水面。
老者擦拭的動作猛地一僵。他緩緩抬起頭,鏡片后的眼睛銳利如鷹隼,上下打量著我,
嘴角慢慢扯出一個極其刻薄的弧度:“假的?嗬!一個要飯的,
也敢在我這博古軒里大放厥詞?你懂什么是古董?懂什么是官窯青花?”他的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一種被冒犯的憤怒,瞬間吸引了店內僅有的兩三個顧客和伙計的目光。
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我身上,充滿了驚疑、鄙夷和毫不掩飾的看笑話意味。“看你這樣子,
怕是連飯都吃不上吧?”老者嗤笑著,目光掃過我破破爛爛的衣服,
最后落在我下意識護在懷里的手上。他伸出手指,極其輕蔑地點了點,
“懷里揣著什么寶貝疙瘩?撿的破銅爛鐵?拿出來讓大伙兒開開眼啊!
”屈辱感如同毒火燎心。但我強壓著,只是冷冷地看著他。老者見我不動,似乎更來勁了,
帶著一種羞辱性的表演欲,提高嗓門:“怎么?不敢?還是覺得你那破玩意兒能值個大價錢?
行!”他猛地一拍旁邊的柜臺,發出“砰”的一聲響,指著我懷里的位置,
“今天你要是能拿出個值十塊錢的玩意兒,我王博古當場把它吞下去!
”周圍響起幾聲壓抑的嗤笑。我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壓下翻騰的怒火。
我緩緩地將手從懷里抽出,攤開。掌心里,靜靜躺著那半塊斷裂的象牙腰牌,沾著污泥,
字跡模糊,在店里柔和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寒酸破敗。短暫的死寂。隨即,
爆發出一陣更加肆無忌憚的哄笑聲。“噗……哈哈哈哈!這是什么玩意兒?爛木頭?
”“看著像……像半塊令牌?拍戲用的道具吧?”“就這?讓王老板吞這個?哈哈哈哈!
”王博古臉上的鄙夷幾乎要溢出來,他夸張地搖著頭:“嘖嘖嘖……就這?
一塊不知道從哪個垃圾堆里撿來的破牌子?還錦衣衛?”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明朝的錦衣衛腰牌?你知道錦衣衛是什么嗎?電視劇看多了吧?還想蒙我?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哄笑聲更大了,整個店里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王博古似乎覺得還不夠盡興,他拿起那半塊腰牌,兩根手指捏著,像是捏著一塊骯臟的抹布,
湊近眼前,用更加尖刻的語調對著眾人展示:“大伙兒看看,這雕工?粗糙不堪!這材質?
朽爛發污!還‘錦衣’?這字刻得歪歪扭扭,連個鄉下木匠都不如!還值錢?
給我墊桌子腿我都嫌它不平整!”他將腰牌隨手往我面前的地上一丟,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輕蔑地拍了拍手,仿佛沾上了什么臟東西。“滾吧,臭要飯的,別在這兒耽誤我做生意!
”他揮揮手,像驅趕蒼蠅。眾人的目光,像無數根冰冷的針,扎在我身上。地上的半塊腰牌,
在光潔的地板上顯得那么刺眼,那么卑微。我緩緩彎下腰,默默地將那半塊腰牌撿起,
握在掌心。冰冷的象牙硌著皮膚,帶著屈辱的溫度。我沒有再看王博古那張寫滿嘲諷的臉,
也沒有理會周圍那些看客的目光。我的視線,越過他,落在了博古架最顯眼的位置——那里,
放著一個幾乎和他手中一模一樣的青花纏枝蓮紋梅瓶!器型、紋飾、釉色……都極其相似。
但,就是不對!一種源自無數次執行宮廷秘查、接觸過無數貢品珍玩的直覺,
一種對那個時代器物氣韻的深刻烙印,在我心頭猛烈地跳動。我抬起頭,目光平靜得可怕,
直直地看向王博古,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店內的哄笑聲:“我說你手里那個是假的,
因為它沒有暗款。”店內的笑聲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所有人的目光,
包括王博古那原本充滿譏誚的眼神,瞬間凝固,帶著驚疑不定,齊刷刷地再次聚焦在我身上。
王博古臉上的肌肉明顯抽搐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瓷瓶,
鏡片后的眼睛銳利地瞇起:“暗款?什么暗款?胡說八道!我這瓶子是正經的嘉靖官窯,
開門到代的玩意兒!你一個……”“嘉靖二十三年,嚴嵩六十壽誕。”我打斷他,
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舊事,目光卻牢牢鎖住博古架上那個梅瓶,
“司禮監掌印太監呂芳,奉旨監造貢瓷賀壽。為避‘嵩’字犯諱,且表嚴嵩位極人臣,
特命御窯廠在瓶底釉下,以青花料書‘臣嵩敬獻’四字暗款。字體極小,藏于蓮瓣紋路間隙,
需對光側視,方能隱約得見。”我的聲音在寂靜的店里回蕩,
每一個字都像一顆沉重的石子投入深潭。王博古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捏著瓷瓶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店里的伙計和顧客全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溜圓,
看看我,又看看博古架上的瓶子,再看看王博古手里的那個。
“你……你……”王博古嘴唇哆嗦著,想反駁,卻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喉嚨。
他猛地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瓶子,又難以置信地抬頭看向博古架上的那個。
“你博古架上那個,”我微微抬了抬下巴,指向那個位置,“才是對的。”“轟!
”整個博古軒像是炸開了鍋!“暗款?嘉靖朝青花有暗款?”“嚴嵩?呂芳?
這乞丐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天啊,王老板手里那個……難道真是贗品?
”王博古臉色煞白,額頭瞬間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再也顧不上我,幾乎是撲到博古架前,
小心翼翼地捧下那個青花梅瓶,手指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
他哆哆嗦嗦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小的、帶燈的放大鏡(強光手電),對著瓶底,一寸一寸,
極其仔細地檢查起來。時間仿佛凝固了。店里落針可聞,只剩下王博古粗重的喘息聲。突然!
“啊!”王博古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像是被燙到了一般,手猛地一抖,
那個帶燈的放大鏡差點脫手掉在地上。他猛地抬起頭,臉上血色盡失,
只剩下極度的震驚和難以置信,直勾勾地看向我,嘴唇翕動著,卻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他的表情,就是最好的答案!“嘩——!”短暫的死寂后,是更加猛烈的嘩然!“真有暗款?
!”“老天爺!他說對了!王老板手里那個是假的!”“這乞丐……神了!他到底是什么人?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從王博古和他手里的瓶子,再次聚焦到我身上。那目光里,
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震撼、探究,以及如同看著怪物般的敬畏。
之前的鄙夷和嘲笑消失得無影無蹤。王博古像是瞬間被抽干了力氣,踉蹌一步,
扶住了旁邊的博古架才勉強站穩。他看著我的眼神,復雜到了極點,有驚駭,有后怕,
更有一絲……狂熱的探求欲。他張了張嘴,聲音干澀沙啞,
帶著一種近乎卑微的試探:“先……先生?您……您究竟……?”我沒有回答。
只是默默地將那半塊沾著污泥的腰牌,重新揣回懷里最貼近心臟的位置。
冰冷的象牙似乎也帶上了一絲微弱的暖意。我轉身,
在無數道震驚、探究、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挺直了脊背,一步步走出了博古軒的大門。
外面,依舊是那個喧囂、陌生、光怪陸離的世界。但這一次,
我不再是那個只能蜷縮在橋洞下、在垃圾箱里翻找食物的卑微螻蟻。“博古軒驚現神眼乞丐,
一語道破嘉靖官窯暗款秘聞!”“嚴嵩壽禮青花梅瓶驚現‘臣嵩敬獻’暗款,
專家現場驗證為真!”“神秘乞丐身世成謎,宮廷秘聞信手拈來,古玩界為之震動!
”短短幾天,關于“天橋神丐”的爆炸性新聞,如同瘟疫般席卷了整個城市的古玩圈,
甚至登上了那些會發光、會說話的“魔鏡”(電視)和人們手中小小的發光板子(手機)。
我棲身的那個破敗橋洞,一夜之間變得門庭若市。各色豪車粗暴地停在橋洞外的馬路邊,
西裝革履的老板、戴著金絲眼鏡的學者、珠光寶氣的藏家……他們帶著敬畏、好奇,
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圍攏過來。閃光燈(相機)噼啪作響,刺得人睜不開眼。
各種話筒(麥克風)爭先恐后地伸到我面前,七嘴八舌地轟炸:“陸先生!
請問您是如何得知如此隱秘的宮廷秘聞的?”“您是否出身于鑒定世家?
還是……您真的來自明朝?”“陸大師!請看看我這件元青花!是不是真品?”“陸老師!
我出十萬!不!五十萬!請您幫我掌一次眼!”我坐在冰冷的橋墩下,
裹著好心人送來的一件半新不舊的棉大衣,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場荒誕的鬧劇。幾天前,
他們視我如敝履;幾天后,他們奉我若神明。人心之反復,古今皆然。“讓開!都讓開!
”一個中氣十足、帶著急切的聲音響起。人群被幾個壯實的保鏢分開。王博古,
那個幾天前還對我極盡嘲諷之能事的博古軒老板,此刻臉上堆滿了近乎諂媚的笑容,
手里捧著一個精致的錦盒,擠到了最前面。“陸先生!陸大師!
那天是我王博古有眼不識泰山!狗眼看人低!我給您賠罪!真心實意地賠罪!
”他九十度鞠躬,腰彎得極低,雙手將錦盒高舉過頭頂,“一點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權當給大師您壓壓驚,也彌補我那天的大不敬!您大人有大量,千萬海涵!”錦盒打開,
里面是一套嶄新的、料子看起來頗為不錯的衣服,
還有厚厚一疊扎眼的紅色“毛爺爺”(百元鈔票)。我沒有接。目光越過王博古諂媚的臉,
落在人群外。一個穿著米白色風衣、身材高挑的年輕女子靜靜地站在那里,氣質沉靜,
與周圍喧囂浮躁的人群格格不入。她戴著一副無框眼鏡,鏡片后的眼睛清澈明亮,
帶著純粹的好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正專注地打量著我。
她的目光沒有那些老板藏家們的狂熱和算計,更像是在……觀察一個有趣的標本?
王博古順著我的目光看去,臉上立刻堆起更熱情的笑容:“啊!林小姐!您也來了?快請!
快請過來!這位就是我跟您提起的陸昭陸大師!神乎其技啊!”那位林小姐款步走了過來,
步履從容。她走到近前,微微頷首,聲音清越,帶著一種知性的力量感:“陸先生您好,
我叫林薇。博古軒的事情我聽說了,非常不可思議。”她推了推眼鏡,目光坦誠而直接,
“我目前在劍橋大學攻讀東亞物質文化史博士學位,研究方向是明代宮廷器物與制度。
我對您所掌握的知識,非常非常感興趣。不知能否……占用您一點時間?”她的語氣平和,
帶著學者的嚴謹和尊重,沒有王博古那種赤裸裸的功利,也沒有那些藏家盲目的追捧。
這讓我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了一絲。王博古立刻像找到了突破口,連忙幫腔:“對對對!
林小姐家學淵源,她爺爺可是咱們古玩界泰山北斗級的林慕之林老!
林小姐本人也是年輕有為的大學者!陸大師,您看……”林慕之?這個名字,
似乎在這幾天的喧囂中,被那些藏家們反復提及,帶著無比的崇敬。看來,
是個真正的大人物。我沉默了片刻,目光掃過王博古手中捧著的錦盒,
又看了看林薇那雙清澈而充滿求知欲的眼睛。最終,緩緩站起身,
撣了撣棉大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對著林薇,極其輕微地點了下頭。王博古見狀,大喜過望,
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花,立刻指揮保鏢開路:“快!快請陸大師和林小姐上車!
去最好的酒店!給大師接風洗塵!”……溫暖的水流沖刷掉身上積攢了不知多久的污垢,
換上王博古送來的嶄新衣物——一套柔軟舒適的棉質休閑裝,雖然樣式依舊古怪,
但比起之前的破布爛衫,已是天壤之別。鏡子里的人,雖然依舊清瘦,臉色蒼白,
但眼神里那股被饑餓和寒冷磨礪出的麻木與戾氣,似乎被熱水沖淡了一些,
顯露出原本的輪廓,竟有幾分……人樣了?走出浴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
萬家燈火如同倒懸的星河。王博古和林薇已經等在布置奢華的小會客廳里。“陸大師!
您請坐!請坐!”王博古殷勤地拉開椅子,又親自倒上一杯香氣四溢的琥珀色液體(茶),
“這是頂級的金駿眉,您嘗嘗!”林薇則安靜地坐在對面,
面前攤開著一個皮革封面的厚本子(筆記本)和一支筆,姿態優雅而專業。“陸先生,
”她開門見山,目光溫和而專注,“恕我冒昧。
您之前提到‘嘉靖二十三年’、‘嚴嵩壽誕’、‘呂芳監造’這些細節,
包括‘臣嵩敬獻’的暗款位置和書寫特征……這些信息,
即使在最核心的明清宮廷檔案和窯工密檔里,也從未有過明確記載。您是如何得知的?
這絕非一般的家學淵源或古玩常識所能解釋。”王博古也豎起了耳朵,緊張地看著我。來了。
這幾乎是所有人最想問的問題。我端起那杯溫熱的“金駿眉”,學著他們的樣子抿了一口。
入口微苦,繼而回甘,帶著奇異的香氣,倒是比明朝的茶湯清爽些。我沒有立刻回答,
而是在兩人探究的目光中,慢條斯理地從新衣服的口袋里,
掏出了另一件東西——一個巴掌大小、薄薄的、有著光滑黑色外殼的扁平“板子”。
這是我用王博古“孝敬”的第一筆“壓驚費”,
在那個巨大的、燈火通明、貨物堆積如山的“市集”(商場)里,
在一個穿著古怪制服的人(店員)極力推薦下買的。他管這個叫“手機”,
說“沒有這玩意兒在現代寸步難行”。我生疏地用手指在光滑的“板子”表面滑動了幾下。
屏幕亮了起來,發出柔和的光。林薇和王博古都好奇地探過頭。
我在那個叫“瀏覽器”的圖標上點了一下,然后伸出食指,在屏幕上一個虛擬的“鍵盤”上,
H、U、A、M、E、I、P、I、N、A、N、K、U、A、N……王博古看得一頭霧水,
不明所以。林薇的眉頭卻越皺越緊,眼神里充滿了困惑,似乎在努力理解我的行為。終于,
我戳完了那幾個對我來說極其別扭的字母組合,點下了那個“搜索”的圖標。
屏幕上瞬間刷新,跳出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圖片。我把手機屏幕翻轉,
推向桌子對面的林薇和王博古。屏幕上,
之謎:嚴嵩壽禮青花梅瓶“臣嵩敬獻”款識考略**> **——來源:百度百科**下面,
是洋洋灑灑的文字,詳細描述了嘉靖二十三年嚴嵩六十壽誕,
司禮監掌印太監呂芳奉旨監造貢瓷,為避諱和彰顯恩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