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硯辭愛謝昭,愛到甘愿背叛家族、偷取傳家寶、喝下斷子絕孫的毒藥。她為他頂罪入獄,
被折磨得遍體鱗傷;她用命換來他想要的一切,卻只換來他的嘲諷與厭棄。
謝昭將她的真心踩在腳下,與青梅竹馬林晚意柔情蜜意,還謀劃著如何讓她徹底消失。
當蘇硯辭含恨而死,命運卻讓她重生回到一切開始之前。這一次,
她不再是飛蛾撲火的癡傻女子。謝昭在失去后才明白,那個被他輕視的女子。
才是他生命中最珍貴的存在,而他只能在無盡的悔恨中。看著她走向幸福,
自己墜入萬劫不復的遺憾深淵。秋雨裹挾著細沙拍打在昭硯閣的槅扇上。
蘇硯辭蜷縮在繡榻角落。看著謝昭將林晚意掉落的發簪別回云鬢。
支蕾絲金鳳簪是她上個月在揚州尋來的貢品。此刻正妥帖地臥在情敵發間。折射出刺目的光。
"昭哥哥,蘇姐姐最近咳得厲害呢。"林晚意突然轉頭。水杏眼里泛起假惺惺的擔憂。
"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瞧瞧?"謝昭漫不經心地整理著案上的漕運文書。
墨香混著林晚意身上的龍腦香撲面而來。"不過是舊疾復發,她自己最清楚該怎么治。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深冬的寒風卷著細雪。在昭硯閣朱漆廊柱間呼嘯盤旋。
屋內暖香與笑語如針般刺入耳膜。謝昭慢條斯理地把玩著鎏金扳指。
燭光將他側臉的輪廓鍍上冷硬的金邊。“不過是自討苦吃。執意喝下斷子散,
如今心肺衰竭也是活該。”他忽然嗤笑一聲。“你沒見她求我時的模樣,
跪在藥王谷的石階上,活像條搖尾乞憐的喪家犬。”"畢竟連不能生育的藥都敢喝,
還會怕這點咳嗽?"蘇硯辭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三個月前藥王谷的場景在眼前重現。
暮春的藥王谷被晨霧籠罩。蘇硯辭跪在濕漉漉的青石板上。裙裾早已被泥水浸透。石階盡頭。
白發蒼蒼的老大夫捧著漆黑藥碗。渾濁的眼睛里滿是不忍。“姑娘,此藥名為‘絕嗣散’,
服下后不僅終身無法孕育,更會侵蝕心肺,最多......”“夠了!
”謝昭突然從廊下沖出來。玄色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阿硯,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
”他伸手要去奪藥碗。卻被老大夫避開。蘇硯辭仰起頭。看著謝昭眉間的焦灼。
忽然想起三個月前的那個雨夜。林晚意的父親——當朝戶部侍郎林正謙。
被政敵彈劾貪污受賄,下獄待斬。謝昭跪在她面前。握著她的手顫抖。“阿硯,
只有林大人能幫我重奪謝家爵位。只要他官復原職,
就能在皇上面前替我美言......”“可林大人一旦倒臺,
他與你的那些密信......”蘇硯辭話未說完。就被謝昭打斷。“所以我需要你!
”謝昭緊緊攥住她的肩膀。“藥王谷的老大夫曾是林大人的救命恩人,只要你去求他,
讓他獻出‘續命丹’給皇上,求皇上赦免林大人,官復原職.....”他突然頓住。
“他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要喝下絕嗣散,作為考驗。”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紅的眼眶上。
聲音放軟。“阿硯,我知道這很為難你,但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我去。
”蘇硯辭輕聲說。她看著謝昭眼中亮起的驚喜。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臟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住。
從十四歲那年在雪地里遇見渾身是血的少年開始。她就知道。
自己這輩子注定要為他萬劫不復。此刻。藥王谷的石階上。老大夫的嘆息將她拉回現實。
“姑娘可知,這‘絕嗣散’本是用來懲戒負心人的?服下此藥者,不僅斷子絕孫,
更會在病痛折磨中慢慢死去。”“我愿意。”蘇硯辭的聲音沒有一絲顫抖。她接過藥碗。
看著碗中翻涌的黑霧。突然想起小時候母親說過的話。“女子這一輩子,最怕動了真情。
”那時她還不懂。現在卻徹徹底底明白了。“阿硯!”謝昭撲過來想要阻攔。
卻被兩名藥童死死按住。蘇硯辭沖他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仰頭將藥一飲而盡。
苦澀的藥汁混著鐵銹味在口腔蔓延。灼燒著喉嚨。更灼燒著她最后的希望。“你瘋了!
”謝昭掙脫束縛。沖過來緊緊抱住她。“為什么不跟我商量?為什么要這么傻?
”他的聲音里帶著從未有過的慌亂。可蘇硯辭不知道。這慌亂不是因為心疼。
而是害怕失去她這個棋子。“因為我愛你。”她在他懷中輕聲說。這句話在心里藏了十年。
此刻說出來。竟有種解脫的感覺。喉間突然涌上腥甜。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血溢出來。
老大夫搖著頭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句。“三個月后毒藥發作,姑娘好自為之。
”下山的馬車上。謝昭一直沉默著。蘇硯辭靠在車窗邊。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
腹部開始隱隱作痛。像是有無數細小的針在扎。她偷偷看了眼謝昭。
發現他正盯著手中的密信。那是林正謙寫來的。承諾官復原職后會助他奪回謝家爵位。
“阿硯,等一切結束,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謝昭突然說。卻沒有看她。蘇硯辭閉上眼睛。
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她知道。自己用一生換來的。不過是他一句輕飄飄的承諾。而這承諾。
就像手中的沙。握得越緊。流失得越快。三日后。當蘇硯辭咳著血跪在林府門口。
看著謝昭扶著林晚意上馬車時。終于明白。這碗‘絕嗣散’。不僅斷了她的子嗣。
更斷了她對愛情最后的幻想。但她不后悔。因為愛一個人。本就是飛蛾撲火。哪怕粉身碎骨。
也甘之如飴。"可她終究是為了昭哥哥......"林晚意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遲疑。
謝昭突然將毛筆重重擲在硯臺里。墨汁濺上蘇硯辭新制的月白裙裾。"她自己愿意的!
從三年前幫我偷蘇家家傳的《商道要訣》開始,她就該知道會有今天。"窗外驚雷炸響。
蘇硯辭看著謝昭眼中跳動的厭惡。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血淚。臘月廿三的北風裹著冰碴。
蘇硯辭跪在蘇府祠堂的漢白玉階前。膝下積雪早已被血浸成暗紅。
祠堂門內傳來父親劇烈的咳嗽聲。混著族譜摔在青磚上的悶響。震得她耳膜生疼。
"你要拿整個蘇家為謝家陪葬?!"蘇明遠拄著拐杖沖出來。白發在狂風中凌亂如麻。
他揚起手中泛黃的族譜。"這上面記著蘇家十八代商路,是你兄長用命換來的!
"硯辭額頭重重磕在石階上。冰棱刺破皮膚的刺痛遠不及心口萬分之一。
三日前謝昭攥著她的肩膀。眼尾泛紅。"阿硯,只有江南鹽引能救謝家。只要拿到它,
我就能在皇上面前......"她還記得他掌心的溫度。比這臘月的雪更灼人。"父親!
"她仰起頭。睫毛上凝著冰晶。"昭硯閣承諾,會讓蘇家生意翻三倍!"話音未落。
蘇明遠的拐杖狠狠砸在她身側。濺起細碎雪沫。"放屁!謝昭那小子勾結海盜的事,
當我不知道?!"祠堂內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管家的驚呼刺破寒風。"老爺咳血了!
"硯辭猛地抬頭。正看見父親捂住胸口搖搖欲墜。
指縫間滲出的血滴在族譜"蘇明遠"三字上。洇成猙獰的紅。
"鹽引...可以給..."蘇明遠喘息著掏出印鑒。渾濁的眼里滿是絕望。
"但你給我記住——"他的聲音突然拔高。卻被新一輪咳嗽撕得支離破碎。
"謝家遲早會拖垮你!"三日后。蘇明遠在睡夢中離世。而昭硯閣的船隊。
正載著江南半數鹽引順流而下。"說起來,蘇姐姐上次替昭哥哥頂罪入獄時,
可真叫人心疼呢。"林晚意指尖勾著一縷發絲。眼尾的丹蔻在鏡中劃出妖冶的弧線。
"三十天不見天日,出來時連路都走不穩。"她突然輕笑出聲。
銅鏡映出謝昭把玩鎏金扳指的側影——那扳指內側。還刻著蘇硯辭去年生辰送他的"昭"字。
謝昭嗤笑一聲。燭火在他眼底投下詭譎的光。他猛地將密報拍在紫檀木案上。
震得硯臺里的朱砂墨汁四濺。"不過是她自己犯蠢!
"羊皮紙上"私通海盜"的字跡鮮紅如血。正是蘇硯辭親手所書的認罪狀。
"漕幫截獲的貨船里藏著謝家標記的火銃,鐵證如山,她非要搶著認罪!"林晚意放下篦子。
蓮步輕移至案前。她指尖劃過密報上干涸的墨漬。忽然俯身貼在謝昭耳畔。
"可那些火銃明明是......""住口!"謝昭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令她倒抽冷氣。
"不該問的別問。"他松開手時。林晚意腕間立刻浮現出紅痕。燭火突然爆了個燈花。
將兩人的影子投射在窗欞上。扭曲成猙獰的形狀。謝昭端起冷茶一飲而盡。
喉結滾動間溢出冷笑。"還記得她被押走那天嗎?蘇硯辭當著滿城百姓的面,
把所有罪名都攬在自己身上。"他想起那日蘇硯辭蒼白的臉。還有她望向自己時眼底的熾熱。
"明明我都安排好了死士頂罪,她卻像瘋了一樣沖出來,
說什么'昭哥哥不該擔此污名'......""真是情深義重。"林晚意掩唇嬌笑。
拾起案上的狼毫筆。筆尖蘸滿朱砂。"聽說牢里的陳獄卒最恨海盜,蘇姐姐在他手下,
怕是受了不少'照顧'?"她故意將"照顧"二字咬得極重。在紙上畫出歪斜的血痕。
謝昭突然扯開衣襟。露出腰間玄鐵軟鞭。"不過是些皮肉傷。"他把玩著鞭梢的銅鈴。
聲音漫不經心。"那三十天里,她每挨一鞭,蘇州城的百姓就多信一分——看啊,
蘇家二小姐才是勾結海盜的罪魁禍首。"林晚意依偎進他懷里。發間的茉莉香混著血腥氣。
"昭哥哥好手段。"她指尖劃過他手背的青筋。"可蘇姐姐畢竟是蘇家女,
萬一她......""她不敢。"謝昭捏起她的下巴。燭光映得他瞳孔猩紅如獸。
"那些藏在昭硯閣暗格里的賬本,
記錄著她如何篡改蘇家賬冊、如何給蘇明遠下藥......"他突然湊近她耳畔。
吐氣如蘭。"只要我想,她頃刻就能背上弒父叛國的罪名。"窗外驚雷炸響。
雨幕瞬間吞沒了整座樓閣。蘇硯辭蜷縮在回廊陰影里。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想起牢獄里的每一個日夜。陳獄卒的皮鞭帶著倒刺。沾了鹽水抽在背上。
老鼠啃食傷口時鉆心的癢。還有謝昭隔著鐵柵欄遞來的蜜餞——那是她在劇痛中唯一的甜。
"說到底,不過是枚聽話的棋子。"謝昭的聲音混著雨聲傳來。"等漕運權到手,
這枚棋子也該壽終正寢了。"林晚意的笑聲清脆如銀鈴。"昭哥哥打算怎么處置她?
""聽說城郊亂葬崗的野狗......"謝昭的話音被雷聲劈碎。
謝昭端起茶盞的手頓了頓。茶湯在杯中晃出細小漣漪。蘇硯辭記得那三十天。
潮濕的牢房里老鼠在腳邊亂竄。衙役的皮鞭雨點般落下。
當謝昭隔著鐵柵欄遞給她一枚金絲楠木梳時。她還天真地以為那是心疼的證明。
直到出獄后才知道。那把梳子本是要送給林晚意的生辰禮。"不過是做戲罷了。
"謝昭將冷透的茶潑在青磚上。"她若不頂罪,昭硯閣早就被蘇明遠連根拔起。現在倒好,
借著這個由頭,蘇硯辭把蘇家半數商鋪都轉到了我的名下。"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嗤笑出聲。"你沒見她簽文書時的樣子,活像條搖尾乞憐的狗。"林晚意嬌笑著倚進他懷里。
"可昭哥哥也給了她不少好處呢。上個月她想要那支貢品金鳳簪,
你不是二話不說就......""不過是安撫罷了。"謝昭粗暴地扯開她的衣襟。
"等漕運權徹底到手,昭硯閣就不需要蘇家這條喪家犬了。"他的吻落在林晚意鎖骨處。
聲音帶著情欲的暗啞。"倒是你......"“可她終究為昭哥哥做了那么多。
”林晚意歪著頭。鬢邊珍珠步搖輕晃。“就說上個月漕運截殺,
若不是蘇姐姐替你擋下那支毒箭......”“擋箭?
”謝昭突然將茶盞重重摜在檀木桌上。滾燙的茶水濺上林晚意腕間。“不過是她自己愚蠢!
明知對方箭上淬了‘見血封喉’,還非要撲過來。現在倒好,整條右臂都廢了,
連握筆算賬都困難。”他起身走到窗邊。望著遠處蘇府方向冷笑。
“若不是看在她還有幾分利用價值,我早就讓她自生自滅。”林晚意蓮步輕移。
從身后環住謝昭的腰。“昭哥哥莫氣。說起算賬,蘇姐姐最近總在偷偷改賬本呢。
昨兒我親眼看見,她把昭硯閣三成盈利都劃到了......”“不用管她。
”謝昭不耐煩地扯開她的手。“她能翻出什么浪來?別忘了,蘇家家主的死,可是拜她所賜。
”他摩挲著腰間玉佩。聲音愈發冰冷。“當年若不是她在蘇明遠的藥里摻了慢性毒藥,
那老匹夫豈會輕易交出江南鹽引?現在她不過是想給自己留條后路罷了。”蘇硯辭渾身發抖。
靠著廊柱緩緩滑坐在地。
父親臨終前的模樣在眼前揮之不去——老人枯瘦的手指死死攥著她的手腕。
渾濁的眼里滿是失望與痛心。“硯辭......你竟用蘇家百年基業,
換一個白眼狼的垂憐......”那時她流著淚將安神香塞進父親枕邊。
卻不知那早已混進了致命的毒藥。屋內傳來布料撕裂的聲響。林晚意嬌嗔道。
“昭哥哥別急......蘇姐姐還守在外面呢。”“她?
”謝昭的聲音帶著不加掩飾的輕蔑。“不過是條聽話的狗。等漕運權徹底到手,
我會讓她知道,背叛家族的人該有什么下場。”他突然壓低聲音。“對了,
你父親那邊安排得如何?只要林大人在朝堂上彈劾蘇硯辭弒父,她就再無翻身之地。
”蘇硯辭感覺胸腔里有什么轟然碎裂。原來連最后的退路。都被他親手堵死。
她顫抖著摸向袖中藏著的賬本——那是記錄著謝昭勾結海盜、私鑄假幣的鐵證。正要起身。
卻聽見林晚意銀鈴般的笑聲。“昭哥哥放心,父親已經準備好了。
不過......”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曖昧。“事成之后,
你可要好好補償我......”蘇硯辭再也聽不下去。踉蹌著沖出門外。
秋雨瞬間打濕了衣衫。她扶著廊柱劇烈咳嗽。腥甜的血沫染紅了掌心。蘇硯辭再也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