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什么?
阮秀梅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聽到了什么。
陳春生已欣喜開口:“聽英英的,這真是個好紀念,也算是廢物利用了。”
“是呀,秀梅姐白天照顧我,晚上繡帕子,春生哥也能好好休息一番。”
沒人管阮秀梅是否愿意。
兩人商定了她的東西的用途,還給她設好了日期。
“秀梅姐,我還有幾天就要走了,你可要快點哦。”
是啊,還有幾天就可以走了。
苦日子她已過了許多年,最后了,忍一忍也沒什么。
反正,心也不會更痛了。
整整三天,阮秀梅都被拘在衛生所里。
白天照顧裝病亂拿喬的李英英,端茶倒水、洗衣做飯。
晚上揉著酸澀的眼,挑著燈火繡帕子。
“太亮,春生哥,我睡不著。”
“那就讓她出去繡。”
一句話,阮秀梅被趕到了屋外。
此時正值深秋,夜深露水濃。
她只穿一件薄衫就被推了出來,風一吹就凍得瑟瑟發抖。
“開門,我....我拿衣服,陳春生,陳春生!”
里面傳來清晰的鎖門聲。
陳春生冷漠道:“閉嘴,英英是病人,要休息,你別吵到她。”
“我冷,冷....”
阮秀梅打了個哆嗦,說話都磕巴。
陳春生卻一聲嗤笑:“別騙人了,你就那么嬌貴?這點苦都吃不了,怎么當我陳家的媳婦兒?”
可是天氣就是這么涼,那是忍一忍就能過去的?
阮秀梅凍得牙關打顫,又無處藏身。
只得借著月光,繡帕子來分散注意力。
屋內,陳春生與李英英的鼾聲交織在一起,睡得香甜。
寒風中,她拿著鋒利的針,將組成鴛鴦的彩線一根根挑破。
曾經無數個挑燈夜戰的夜在她眼前回環。
碎線散落,鴛鴦消散。
與之消失的,還有她僅存的、難以割舍的愛。
一整夜,她枯坐院中,在寒冷中抖著手完成了最后一針。
天剛蒙蒙亮,陳春生急匆匆地推開了門。
阮秀梅趕緊把繡好的帕子捧過去。
可坐得太久了,又一夜沒睡,身子僵得可怕。
一著急,直接跌進了陳春生的懷里。
“毛毛躁躁的,干什么!”
陳春生冷著臉,嫌棄地推開她,轉而對身后的李英英柔聲道:
“有人生病我去看一眼,馬上回來。你有什么要做的吩咐阮秀梅,她要是怠慢你,我回來收拾她。”
“沒事的春生哥,秀梅姐也累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既然這么說,就不需要她待在這里了吧?
阮秀梅頭疼欲裂,她想走了。
可陳春生一出門,剛才還善解人意的李英英立馬換了一副面孔。
“站住!誰許你走了?繡了個帕子就敢投懷送抱?做飯去,春生哥回來還要吃!”
累了一晚的阮秀梅實在撐不住了:“憑什么?”
“就憑你是我的替身!”
李英英雙手叉腰:“阮秀梅,你以為我信這帕子是你送給你爸媽的嗎?你一輩子都要留在這里,送終都送不成,還送什么禮物?”
“你不會覺得我真稀罕你這玩意兒吧?我就是想讓你看見,只要我一句話,不管我想要什么,陳春生都緊著給我,不過——賤女人的東西我才不要!”
說罷,她拿了剪刀,抬手就將阮秀梅熬了一晚才繡成的帕子絞了。
碎片漫天飛舞,落在阮秀梅的臉上,像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羞辱。
頭疼到極點,阮秀梅再也無法忍耐。
她憤怒地舉起巴掌,想狠狠地扇李英英那張欠嘴。
可胳膊在半空中被一只大手攥住。
耳邊是陳春生憤怒的聲音。
“阮秀梅!我就離開一會兒,你就要欺負英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