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你是否愿意娶美麗的新娘,無論順境還是逆境……”司儀的聲音像根刺,
直直扎進我的耳膜。禮堂穹頂垂下的水晶燈明明滅滅,照得我眼前一片恍惚。
沈宴舟的手指在我掌心驟然收緊,那力道幾乎要碾碎我的骨頭。我抬頭看他,
正對上他漆黑如淵的眼睛——那里面翻滾著我看不懂的情緒,像暴風雨前的海面。下一秒,
他突然甩開我的手,我的手腕重重磕在雕花扶手上,疼得幾乎要落下淚來。
人群發出此起彼伏的抽氣聲。我踉蹌著后退半步,看見沈宴舟身后的天鵝絨帷幕緩緩拉開。
雪白的婚紗拖尾如銀河傾瀉,宋清歡提著裙擺走出來,珍珠發冠在她頭頂閃著冷光。
她妝容精致的臉上掛著怯生生的笑,卻在望向沈宴舟時,眼底浮出我再熟悉不過的狡黠。
“姐姐,”她輕聲說,伸手挽住沈宴舟僵直的手臂,“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
”禮堂里炸開了鍋。我聽見母親在賓客席發出壓抑的尖叫,父親氣得打翻了香檳杯。
而沈宴舟,這個與我相戀七年、剛剛還在誓言墻上寫下海誓山盟的男人,
此刻卻像具提線木偶般,任由宋清歡依偎在他身側。記憶突然翻涌。三個月前,
宋清歡哭著撲進我懷里,說她在公司被客戶騷擾。我連夜帶著沈宴舟去接她,
他把西裝外套披在她顫抖的肩上時,
我還笑著調侃:“我們歡歡以后也要找個這么貼心的男朋友。”原來從那個時候起,
他們就已經在我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為什么?”我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
水晶燈的光芒突然變得刺目,眼前開始模糊。宋清歡咬著下唇不說話,沈宴舟喉結動了動,
終于開口:“小念,我一直當你是妹妹。”他說這話時,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
“清歡才是我愛的人。”賓客席傳來竊竊私語,像無數只螞蟻在啃噬我的神經。
我想起昨天深夜,宋清歡抱著婚紗來敲我的門,撒嬌說想提前試試。
當時她穿著那件婚紗在鏡子前轉圈,我還笑著說:“真漂亮,以后誰娶了你真是福氣。
”現在想來,她眼底藏著的分明是勝利者的光芒。“所以你們早就計劃好了?”我后退一步,
后背撞上冰涼的椅背,“讓我策劃婚禮,讓我親手給你們設計婚紗,
讓我看著你們在我準備的禮堂里宣誓?”沈宴舟別開臉,宋清歡卻突然松開他,
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朝我走來。她身上的白紗掠過我的小腿,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姐姐,
你不會怪我吧?”她伸手想拉我的手,我猛地甩開。她踉蹌了一下,眼中立刻泛起淚花,
“從小到大,你什么都比我好。爸爸只帶你去畫展,媽媽只給你買新裙子,
就連我喜歡的沈學長……”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沈宴舟快步上前扶住她,
看向我的眼神里終于有了一絲慌亂:“小念,你別這樣。”我笑了,笑聲在禮堂里回蕩,
驚得穹頂的水晶燈都微微震顫。婚紗裙擺上的碎鉆扎進掌心,我卻感覺不到疼。
原來這場婚禮,從一開始就是個精心策劃的騙局,而我,不過是他們用來襯托愛情的犧牲品。
“祝你們……”我深吸一口氣,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百年好合。”轉身的瞬間,
淚水終于決堤。身后傳來司儀尷尬的圓場聲,賓客們的議論聲,還有宋清歡壓抑的啜泣。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我踩著十厘米的婚鞋,一步步走出這個滿是謊言的禮堂,
任高跟鞋在紅毯上敲出心碎的節奏。2轉身時高跟鞋突然打滑,
我狼狽地撞翻了迎賓臺上的香檳塔。玻璃碎裂的脆響混著此起彼伏的驚呼,
像無數把鈍刀在割碎耳膜。母親尖著嗓子喊我的名字,父親憤怒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而我只是死死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口腔蔓延,才能勉強維持最后一絲清醒。
禮堂外的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我扯下頸間價值不菲的珍珠項鏈,
看著圓潤的珠子滾落在青石板縫隙里,突然想起十八歲那年沈宴舟笨拙地為我戴上它的模樣。
那時他說:“小念的眼睛比珍珠還亮。”此刻那些甜言蜜語都成了最鋒利的諷刺,
我瘋狂撕扯頭上的頭紗,發絲纏在荊棘狀的發飾上,生生扯下一縷帶著血痂的頭皮。
手機在包里瘋狂震動,是宋清歡發來的消息:“姐姐,宴舟說他不想傷害你。
”配圖是她依偎在沈宴舟懷里的自拍,背景是我親手布置的婚房。
我盯著照片里那簇香檳玫瑰,想起上周還和花藝師反復確認花瓣的弧度,
喉嚨里泛起一陣酸澀的惡心。街邊櫥窗倒映出我的模樣:婚紗沾滿酒漬,
睫毛膏在臉上暈成青黑色的淚痕,活像個滑稽的小丑。路人指指點點的目光像無數根細針,
可更疼的是胸腔里空蕩蕩的鈍痛。我踉蹌著跌坐在花壇邊,
突然發現無名指上的婚戒不知何時已經脫落,只留下一道蒼白的戒痕,
像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夜風卷起婚紗的裙擺,我縮在便利店門口的臺階上,
看著玻璃門里自己狼狽的倒影。手機又一次響起,這次是母親的語音:“你怎么這么不懂事?
歡歡好不容易找到歸宿,你非要在今天鬧得這么難看?”冰冷的話語讓我渾身發冷,
原來在他們眼里,我連個體面的工具人都做不好。遠處傳來煙花綻放的聲響,
我抬頭望著漆黑的夜空,想起策劃婚禮時,沈宴舟信誓旦旦說要為我放一場專屬煙火。
此刻那些承諾都化作灰燼,而我像個被丟棄的玩偶,在這場鬧劇里丟盔卸甲,
連哭都哭不出聲音。3便利店暖黃的燈光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影子,我抱緊自己蜷縮成一團,
婚紗上的蕾絲刮得皮膚生疼。就在這時,頭頂突然罩下一片陰影,
熟悉的雪松香氣混著淡淡的煙草味撲面而來。“小念?”沙啞的男聲像根羽毛,
輕輕掃過記憶深處最柔軟的角落。我猛地抬頭,撞進一雙帶著血絲的琥珀色瞳孔里。
陸沉舟穿著件皺巴巴的黑色襯衫,領口歪斜,領帶松垮地掛在脖子上,
整個人透著股頹唐的氣息——卻比記憶中任何時候都要真實。他是我高中時代的噩夢,
也是我最狼狽時刻的見證者。那年我被霸凌者鎖在儲物間,是他踹開生銹的鐵門,
把蜷縮在角落里的我撈出來;后來他輟學消失,我才知道他為了替我出氣,
把帶頭的混混打進了醫院。此刻他蹲下身,目光掃過我狼狽的模樣,
喉結劇烈滾動:“誰干的?”這句話像打開閘門的鑰匙,所有的委屈瞬間決堤。
我撲進他懷里放聲大哭,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襟。他僵了一瞬,隨即小心翼翼地環住我,
掌心一下又一下撫著我的后背,像在安撫受驚的幼獸。“他們都騙我……”我抽噎著,
把婚禮上的荒唐一一道來。陸沉舟的身體越繃越緊,手臂上的青筋突突跳動。
當我說到宋清歡依偎在沈宴舟懷里時,他突然猛地推開我,轉身就要往禮堂方向走。
我慌忙拽住他的衣角:“別去!”陸沉舟停下腳步,側頭看我,
眼神里翻涌著近乎瘋狂的怒意:“你就任由他們這么欺負你?”“已經不重要了。
”我松開手,婚紗裙擺上的碎鉆在路燈下閃著冷光,“這場鬧劇該結束了。”他沉默許久,
突然扯下脖子上的領帶,利落地打成一個結,彎腰將我打橫抱起。我驚呼一聲,
下意識環住他的脖子。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混著雪松氣息,讓我莫名安心。“你干什么?
”我掙扎著問。“帶你回家。”他邁開大步往前走,聲音低沉而堅定,“從今天起,
再沒人能欺負你。”街邊的霓虹在我們身上流轉,我望著他線條硬朗的下頜,
突然想起高中時他站在夕陽下對我說的那句話:“小念,別怕,我在。
”那時我以為這只是年少輕狂的承諾,卻沒想到,在我最狼狽的時候,
是他再次出現在我身邊。4陸沉舟抱著我走到家門口時,門“砰”地被推開,
宋清歡穿著我設計的婚紗,滿臉淚痕地沖了出來。她身后,
母親正舉著手機大聲通著電話:“親家別生氣,這孩子不懂事,
我們一定好好管教……”“姐姐!”宋清歡伸手要抓我,卻被陸沉舟側身躲開,她踉蹌幾步,
跌倒在地,婚紗的裙擺被路邊的石子勾出一道裂口,“你為什么要破壞我的婚禮?
”我從陸沉舟懷里滑下來,看著眼前這出鬧劇。婚紗上的珍珠發冠歪在她頭上,
妝容花得不成樣子,活像個滑稽的跳梁小丑。“你的婚禮?”我輕笑出聲,
聲音里帶著連自己都陌生的冷意,“宋清歡,偷來的東西,你拿著就這么心安理得?
”母親這時才注意到我們,她臉色驟變,沖過來就要拽我的胳膊:“你還有臉回來!
看看你干的好事,把好好的婚禮攪成什么樣了!”陸沉舟長臂一伸,將我護在身后,
他身上的氣場冷得嚇人,眼神掃過母親的手,聲音像淬了冰:“阿姨,我要是你,
就把手放尊重點。”父親聞聲從屋里出來,看到陸沉舟時皺起眉頭:“你是誰?
我們家的事輪不到外人插手。”“我是小念的朋友。”陸沉舟掏出張燙金名片,
遞到父親面前,“也是即將和貴公司合作的陸氏集團負責人。”他頓了頓,
目光掃過在場眾人,“如果各位覺得,欺負小念不會付出代價,大可以繼續試試。
”空氣瞬間凝固。母親的手僵在半空,父親看著名片,臉色變得慘白。宋清歡坐在地上,
張大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我望著陸沉舟挺拔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暖流。
原來被人堅定選擇、全力護著的感覺,是這樣的踏實。“小念,跟我進屋。”陸沉舟轉身,
眼神溫柔下來,“剩下的事,交給我。”我點點頭,跟著他走進家門。
身后傳來宋清歡的哭喊聲,還有父母慌亂的解釋聲,但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5三天后的傍晚,夕陽把落地窗染成血色。我正對著電腦刪除婚禮策劃方案的存檔,
手機在桌面震動起來。沈宴舟的名字跳動在屏幕上,像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我盯著那串號碼看了十秒,最終按下接聽鍵。“小念,我在你樓下。
”他的聲音帶著刻意放軟的討好,“能見一面嗎?”樓道感應燈在我下樓時一盞接一盞亮起,
光暈里漂浮著細小的塵埃。沈宴舟倚著黑色轎車,白襯衫領口敞著兩顆扣子,
領帶松松垮在胸前,倒像是當初我們加班后他接我下班的模樣。可如今他眼底的慌亂,
卻像拙劣的表演。“我們沒什么好說的。”我站在三步開外,高跟鞋碾過地面的石子。
他突然上前抓住我的手腕,掌心的溫度燙得人發疼:“我和清歡沒有領證,
那天在禮堂只是一時沖動。”他的喉結劇烈滾動,“小念,你看看這個。”手機屏幕亮起,
是民政局系統界面,婚姻狀態欄空白得刺眼。記憶突然閃回婚禮當天他甩開我手的瞬間,
指甲不自覺掐進掌心:“所以呢?拿沒領證證明你的真心?”“七年前在梧桐大道,
你說想要一場童話婚禮。”他突然說這話時眼眶泛紅,伸手想摸我的臉,被我偏頭躲開,
“這些年我加班錯過你生日,忘了紀念日,可那些設計圖我都收在保險柜里……”“夠了!
”我猛地甩開他的手,婚紗裙擺的碎鉆在暮色里泛著冷光,“沈宴舟,你現在說這些,
是覺得我還會像從前一樣好騙?”他僵在原地,手機從指間滑落摔在地上。
屏幕裂開的紋路像道猙獰的疤,就像我心里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遠處傳來汽車鳴笛聲,
陸沉舟的黑色邁巴赫停在街角,車窗降下,他指間夾著煙,目光沉沉地望著這邊。“小念,
再給我一次機會。”沈宴舟突然單膝跪地,西裝褲沾滿灰塵,
“我發誓以后所有的設計圖都只屬于你,我們重新開始……”“重新開始?”我蹲下身,
指尖擦過他溫熱的淚痕,突然笑出聲,眼淚卻不受控地砸在他手背,“沈宴舟,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嗎?是我現在連恨你都覺得浪費時間。
”起身時高跟鞋碾過他掉落的手機,屏幕徹底碎裂成蛛網。陸沉舟不知何時已經走到我身邊,
西裝外套披在我肩頭,雪松氣息裹住所有狼狽。他看都沒看跪在地上的沈宴舟,
只是輕聲問:“要去看新設計室的裝修進度嗎?”我點點頭,任由他牽著我走向汽車。
后視鏡里,沈宴舟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暮色里。車載香薰飄來熟悉的雪松味,
陸沉舟突然說:“如果需要,我可以讓律師發函,禁止他靠近你五百米。
”我轉頭看他認真的側臉,突然覺得胸口那團壓抑的陰霾正在消散。6手機在包里震動時,
我正站在新設計室的落地窗前。陸沉舟讓人送來的藍雪花爬滿鐵藝花架,
淡藍色的花瓣在風里輕輕搖晃,和窗外的晚霞交織成溫柔的色彩。看到來電顯示的瞬間,
那些好不容易平復的情緒又開始翻涌。母親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帶著命令的口吻:“小念,
你趕緊去找沈宴舟,勸他和清歡好好過日子!宋家的臉都被丟盡了,
現在整個圈子都在看笑話!”我捏著手機的手指發顫,
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所以在你眼里,我的感受根本不重要?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母親提高了音量,背景音里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
“要不是你在婚禮上鬧那么一出,事情會變成這樣?清歡現在天天以淚洗面,
沈家那邊也下了最后通牒……”“最后通牒?”我冷笑一聲,“是威脅你們如果不勸我讓步,
就取消和宋家的合作吧?”玻璃映出我發紅的眼眶,藍雪花的影子在臉上晃蕩,“媽,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永遠都該當那個犧牲自己成全別人的傻子?”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下來,
只有斷斷續續的呼吸聲。過了許久,母親的聲音變得尖銳:“你怎么這么自私!
我們養你這么大,現在讓你幫家里一個忙都不肯?清歡是你妹妹,
你就不能體諒體諒她……”“體諒?”我打斷她的話,喉嚨像被碎玻璃劃過,
“那誰來體諒我?在婚禮上被當眾背叛的人是我,被你們當成聯姻工具的人也是我!
”淚水終于不受控制地滾落,“從始至終,你們在乎的都只有宋家的面子,還有沈家的資源!
”“啪”的一聲,手機重重砸在設計臺上。陸沉舟推門進來時,
我正蹲在地上撿摔碎的手機殼,那是高中時他送我的,上面印著歪歪扭扭的“小念專屬”。
“怎么了?”他立刻蹲下來,修長的手指拂開我臉頰的碎發,指尖帶著常年握畫筆的薄繭。
當看到我通紅的眼眶,他的眼神瞬間冷下來,“是他們又找你麻煩了?”我搖頭,
把臉埋進他懷里,雪松的氣息包裹著我,讓慌亂的心漸漸安定。陸沉舟輕輕拍著我的背,
像哄小孩似的:“別怕,有我在。”他頓了頓,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狠絕,“以后,
沒人能再這樣對你。”7暮色漫過城市天際線時,陸沉舟的黑色邁巴赫停在云端餐廳門前。
鎏金旋轉門映出我局促的身影,藏青色小禮服是他今早派人送來的,絲綢面料貼著皮膚,
涼絲絲的卻很妥帖。“別緊張。”電梯上升時,他忽然伸手撫平我蹙起的眉,
指尖帶著淡淡的雪松香氣。電梯鏡面映出我們交疊的身影,他今天換了深藍色西裝,
銀灰色領帶夾是支展翅的鷹,銳利又矜貴。頂層的水晶燈突然全部熄滅時,
我下意識抓住他的袖口。黑暗中傳來輕柔的鋼琴聲,循著燭光望去,整層餐廳鋪滿了藍雪花,
藤蔓纏繞著白色燭臺,花瓣落在銀質餐具上,像是撒了滿桌星辰。
“這是......”我的聲音被哽在喉間。落地窗外,整個城市的燈火在腳下流淌,
江面上的游船拖著彩色光帶,與天際線的霓虹交織成夢幻的畫卷。陸沉舟拉開雕花餐椅,
替我展開餐巾:“記得你說過,藍雪花的花語是‘冷淡,憂郁’。
”他斟了半杯紅酒推到我面前,琥珀色的眸子在燭光下愈發溫柔,“但我想讓你知道,
它們也可以是自由和新生。”刀叉切開惠靈頓牛排時,酥皮發出清脆的聲響。
服務生推著餐車送來甜品,玫瑰造型的慕斯上,用食用金箔寫著小小的“念”字。
我抬頭看他,發現他正專注地看著我,目光里的熾熱幾乎要將人融化。“陸沉舟,
你為什么......”話未說完,他突然起身走到鋼琴旁。肖邦的夜曲從他指尖流淌而出,
燭光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跳躍,映得睫毛的陰影在眼下輕輕顫動。一曲終了,
他走到我面前單膝跪地,天鵝絨盒子里的鉆戒閃著柔和的光:“小念,
我知道現在說這些或許太早。”他的聲音難得有些發顫,“但我想讓你知道,往后余生,
每一個重要時刻,我都想陪在你身邊。”淚水模糊了視線,
藍雪花的香氣混著紅酒的醇香將我包圍。8水晶吊燈在頭頂流轉著碎光,
我還沒來得及回應陸沉舟,宴會廳的雕花木門突然被撞開。
高跟鞋敲擊大理石地面的聲響帶著騰騰怒意,沈宴舟的母親裹著香奈兒披肩沖過來時,
鬢角的珍珠發飾晃出冷厲的光。“你這個賤人!”她的手掌裹挾著勁風狠狠甩在我臉上,
鉆石戒指劃破臉頰的瞬間,咸腥的血味在口腔蔓延,陸沉舟幾乎是瞬間擋在我身前,
西裝下擺揚起的弧度將我完全籠罩,“離宴舟遠一點!別以為耍些手段就能破壞他們的感情!
”整個餐廳陷入死寂,鋼琴師的手指僵在琴鍵上。我捂著火辣辣的臉頰,
看見沈母脖頸暴起的青筋,恍惚間又回到婚禮那天被全世界背叛的窒息感。
陸沉舟的脊背繃得筆直,他緩緩轉身時,鏡片后的目光冷得能結霜:“沈夫人,
這里是私人場所。”“私人場所?”沈母尖笑一聲,指甲幾乎戳到陸沉舟胸前,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盤!
不過是趁虛而入的卑鄙小人......”她的話戛然而止——陸沉舟突然扣住她的手腕,
力道之大讓她痛得臉色發白。“第一,我和小念的事輪不到你置喙。
”他的聲音像是從冰層下傳來,“第二,”他掏出手機劃開屏幕,調出一段監控視頻,
“您兒子在婚禮當天如何羞辱小念,這里可是全程記錄。”沈母的瞳孔猛地收縮,
掙扎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陸沉舟松開手,整了整被扯皺的領帶,
對著呆立的服務員淡淡開口:“請這位女士出去。”“你!你敢這么對我?
”沈母踉蹌著后退,撞倒了一旁瓷片碎裂的聲響中,陸沉舟已經脫下西裝外套披在我肩上,
他溫熱的指腹擦過我流血的傷口,聲音放得極輕:“疼不疼?”的藍雪花花瓶。“陸沉舟!
你別后悔!”沈母被保安架著往外拖,尖銳的叫罵聲在旋轉門關閉的剎那戛然而止。
餐廳重新恢復安靜,唯有燭火在晚風中輕輕搖晃。我望著滿地狼藉的藍雪花,突然笑出聲,
眼淚卻順著臉頰砸在西裝外套上。陸沉舟將我摟進懷里,下巴抵著我的發頂:“哭出來就好。
”他掌心的溫度透過襯衫傳來,“以后誰都不能再這樣對你。”9暴雨砸在落地窗上,
將陸沉舟辦公室的燈光絞成破碎的光斑。我握著手機,
屏幕上滿是#陸氏集團財務造假#、#陸沉舟畫作抄襲#的熱搜詞條,
評論區里謾罵聲如潮水般涌來。茶水間傳來員工們壓低聲音的議論,
“聽說合作方都在撤資”“這次怕是撐不過去了”……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陸沉舟渾身濕透地闖進來,西裝下擺滴著水,發梢還掛著雨珠,他扯松領帶,
額角青筋突突跳動:“是沈宴舟,他收購了幾家營銷公司,還買通了陸氏的財務總監。
”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小念,這不關你的事。”我望著他疲憊卻堅定的眼神,
喉嚨發緊。監控里沈母大鬧餐廳的畫面、沈宴舟跪在地上挽留我的場景,
還有婚禮那天他決絕甩開我的手,這些畫面在腦海中不斷閃現。我知道,
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去找他們談。”我攥緊他冰涼的手,指甲幾乎掐進他掌心。
陸沉舟瞳孔驟縮,想要開口阻攔,卻被我搶先說道:“這是我欠你的,我必須解決。
”雨越下越大,我撐著傘站在沈家別墅前。雕花鐵門緩緩打開,沈宴舟倚在門廊下,
白襯衫的袖口隨意卷起,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我就知道你會來。
”他抬手接住落下的雨滴,“只要你回到我身邊,陸氏的危機,我一句話的事。
”我盯著他熟悉又陌生的臉,想起曾經那些甜蜜的過往,心卻像被凍住般毫無波瀾。
“沈宴舟,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卑鄙?”我踏進水洼,泥水濺濕了裙擺,
“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就能挽回我們的感情?”他臉上的笑意消失殆盡,
眼神變得陰鷙:“感情?宋念,要不是你非要和陸沉舟在一起,我們至于走到這一步?
”他突然逼近,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混著雨水的腥氣撲面而來,“只要你點頭,
我可以當一切都沒發生過,我們重新開始。”“不可能。”我后退一步,
撞上下垂的紫藤花架,花瓣紛紛揚揚落在肩頭,“沈宴舟,我愛的人是陸沉舟,
就算你毀了陸氏,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我深吸一口氣,挺直脊背,
“如果你還有一點良知,就立刻收手。”沈宴舟盯著我看了許久,突然大笑起來,
笑聲在雨幕中顯得格外刺耳:“良知?宋念,你真是天真得可愛。”他掏出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