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藍色迷霧中的覺醒者消毒水的氣味像細針般刺入鼻腔,
陳遠的指尖先于意識觸到冰冷的金屬臺面。他想抬手揉眼睛,
卻發現輸液管正將淡粉色液體注入靜脈——那是記憶重置前的鎮定劑,
按規定該在手術開始前三十分鐘停用。這個念頭如火星濺入汽油桶,瞬間點燃全身神經。
他猛地睜眼,藍色納米霧在提取艙內翻涌,如同一群被驚醒的螢火蟲。正對著艙體的墻上,
「慎用科技」四個行書大字在霧中若隱若現,陳遠盯著「慎」字的豎心旁,
眼睜睜看著那兩點墨跡像被雨水暈開般逐漸淡化,直至消失。視覺欺騙。
他在軍隊接受過反審訊訓練,知道記憶重置技術會利用視覺暫留制造暗示,
但親眼看見文字在視線中分解消散,仍是前所未有的沖擊。陳遠扯斷輸液管,
針頭帶出的血珠濺在觀察窗上,宛如一顆墜落的赤色星辰。監控屏在兩米外閃爍,
畫面里的「自己」穿著整潔的白襯衫,正握著鋼筆在文件上簽署名字。
陳遠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心布滿因長期握槍磨出的繭子,而屏幕里的手光滑細膩,
無名指根部甚至有一圈淡色的環形痕跡——那是婚戒的印子,可陳遠清楚記得,
自己從未結過婚。「警告!89757號艙體生命體征異常!」機械女聲在艙外響起,
陳遠轉身時,瞥見墻上電子屏的紅光:用戶編號:89757,已完成5次商業重置,
信用等級:S。他瞳孔驟縮——軍方檔案里,最高等級的「記憶間諜」才會被標記為S級。
金屬艙門被撞開的瞬間,陳遠已躍上通風管道。透過網格縫隙,他看見兩名保安沖進艙室,
其中一人對著對講機低語:「通知沈醫生,有漏網的實驗體......」那個「沈醫生」
的名字像冰錐刺進后頸,陳遠突然想起某次任務中截獲的黑市密報,關鍵詞「記憶修復師」
后面跟著的,正是這個姓氏蘇曉的指尖在終端屏幕上劃出三道殘影。
凌晨三點的實驗室寂靜如墳,只有她工位的臺燈亮著,暖黃色光暈中,
237份記憶重置報告正在全息投影里旋轉。「又有三份數據被修正。」她喃喃自語,
看著報告里「童年創傷發生地」一欄從「舊城區37號」變成「未標注」。
自從上周負責商業重置數據的質檢,她就發現了異常:所有高凈值客戶的痛苦記憶,
似乎都在向某個坐標收斂。八音盒的旋律突然變調,蘇曉渾身一顫。
這是她給自己設的警報——每當有記憶數據被強行刪除,
終端就會播放肖邦的《離別曲》片段。此刻旋律如被水浸透的紙,正一寸寸軟塌下去,
直至完全消失。「第17次。」她調出后臺日志,
刪除操作的IP地址依然顯示為「系統內核」。蘇曉咬著下唇,將所有標注「未標注」
的報告拖進新建文件夾,當她把經緯度輸入地理信息系統時,
屏幕上彈出的重疊紅點讓她心臟漏跳一拍——那是舊城區廢棄的兒童醫院,
五年前因醫療事故被查封。「蘇工又在加班啊?」同事小張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蘇曉迅速關閉窗口,指尖在鍵盤上敲出一串亂碼。小張晃了晃咖啡杯,
「數據強迫癥該治治了,反正都是富人花錢買心安的生意,你還真當自己在拯救世界啊?」
拯救世界? 蘇曉看著對方領口露出的金箔紋身——那是新款「初戀記憶」套餐的標志,
據說能永久保存初吻的觸感。
她想起上個月在黑市看到的新聞:有窮人用工牌編號做記憶紋身,因為沒錢續費,
紋路正在逐漸消失。「嗯,就是強迫癥。」她笑著點頭,
趁小張轉身時將異常坐標發送到匿名郵箱。屏幕閃過收件人ID「謨涅摩緒涅」,
那是希臘神話中的記憶女神,也是蘇曉三年前創建的地下論壇名稱。
只有真正懷疑記憶重置技術的人,才能破解這個暗號。終端突然震動,
新郵件帶著血紅色警示圖標跳出來。蘇曉點開附件的瞬間,
喉間泛起鐵銹味——那是張大腦切片的顯微照片,灰白組織上刻著編號「BM-007」,
正是她剛才標記的坐標之一。鎂光燈如手術刀般剖開林默的視網膜,
他看著臺下密密麻麻的鏡頭,舌根還殘留著早上吞服的抗焦慮藥物苦味。
西裝內袋里的手機震動三次,那是秘書發來的提醒:三分鐘后切入廣告環節,注意控制情緒。
「各位媒體朋友,」林默聽見自己的聲音像繃到極致的琴弦,
「今天我想和大家聊聊記憶技術的倫理......」「啪」的一聲,
身后的全息屏突然亮起。林默瞳孔里映出自己舉著香檳杯的畫面,對面是記憶銀行的CEO,
兩人臉上都帶著虛偽的微笑,字幕滾動:記憶技術造福人類,
林默博士與資本方達成深度合作。臺下響起嘩然。林默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想起三天前在實驗室看到的畫面:編號89757的提取艙里,
本該被清除的戰爭記憶片段正在瘋狂閃爍,如同困在玻璃瓶里的閃電。「林博士!」
一名記者舉起話筒,牌子上的字如利劍出鞘——植物人女兒是否接受過記憶重置?
林默的手不受控地顫抖,金絲眼鏡滑下鼻梁。在鏡片反光的瞬間,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白色的手術臺,女兒額角的碎發,
以及CEO遞來的合同上那串天文數字的醫療費。「小薇的情況......」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是個意外......」
「所以您承認記憶重置技術有致命缺陷?」另一名記者站起來,袖口露出半截記憶紋身,
圖案是破碎的奶瓶。林默的目光突然被人群后排的身影吸引。那是個穿黑色風衣的女人,
兜帽陰影里露出半張臉,左眼角有顆淚痣——像極了他二十年前的實驗室清潔工,
那個總把消毒水味道帶進辦公室的女孩。手機再次震動,
這次是秘書發來的短信:董事長已抵達后臺,建議結束發言。林默摘下眼鏡,
用領帶擦拭鏡片,卻在玻璃反光中看見驚人的一幕——風衣女人舉起了手機,
鏡頭正對準他的臉。陳遠趴在通風管道里,聽著保安的腳步聲漸遠。管道鐵銹簌簌落在肩頭,
他突然想起某次任務中,自己曾藏在類似的管道里,
聽著敵人討論「如何用記憶重置制造完美間諜」。對講機里的「沈醫生」
在他腦海里勾勒出輪廓:黑市最神秘的記憶修復師,據說能從被重置的大腦里挖出碎片。
陳遠摸向后頸,那里有塊硬幣大小的疤痕,是第三次重置手術留下的。軍方說那是麻醉針孔,
但此刻他指尖觸到的,分明是植入芯片的接口。蘇曉盯著大腦切片的照片,
突然注意到編號「BM-007」的排列規律。她迅速調取數據庫,
年前兒童醫院縱火案的遇難者名單——那個案件曾被定性為「家屬因不滿治療結果報復社會」
,但現場監控恰好全部損壞。她顫抖著輸入自己的工號,查詢當年的訪問記錄。
屏幕彈出提示:該檔案已被最高權限加密。蘇曉咬碎嘴唇,嘗到血腥味的瞬間,
終于想起為何「謨涅摩緒涅」論壇的第一位注冊用戶ID是「BM-001」。
林默回到辦公室時,古籍《記憶的詩學》敞開在桌面上。
他確定自己今早離開時將書扣在鎮紙下,
書頁間夾著的泛黃照片刺痛了眼睛——二十歲的自己穿著白大褂,旁邊的女孩抱著消毒箱,
笑得像捧著獎杯的孩子。照片背面的字跡已模糊:林博士贈沈曼,2025年冬。那一年,
記憶重置技術剛完成動物實驗,林默拒絕了軍方的合作邀請,堅信科技應服務于人類福祉。
他翻到古籍某頁,希臘文注釋旁有行潦草的中文:當記憶成為商品,
人類將失去最后的靈魂棲息地。這是他三十歲時寫下的批注,如今看來,像極了諷刺的預言。
窗外,城市的霓虹照亮半邊天。林默不知道,在舊城區的地下診所里,
枚針灸針刺入神秘客戶的后頸;陳遠已經順著通風管道爬向記憶銀行的核心服務器;而蘇曉,
正帶著大腦切片的照片,走向那個五年前被大火吞噬的坐標。
2 記憶追緝:迷霧漸起的真相探尋記憶的裂痕已經出現,當藍色納米霧再次彌漫時,
沒有人知道,哪些是被篡改的謊言,哪些是即將破土而出的真相。
記憶追緝:迷霧漸起的真相探尋夜幕如同一塊沉重的黑布,沉甸甸地壓在城市的上空。
在城市陰暗的角落里,有一個鮮為人知的地方——記憶黑市。這里充斥著腐朽與神秘的氣息,
宛如一個隱藏在光明背后的黑色深淵。在記憶黑市的深處,有一家看似普通的地下診所,
然而,它的真實面目卻是記憶篡改與重置的罪惡溫床。
銹跡斑斑的提取艙在昏暗的燈光下散發著詭異的光澤,仿佛是一個吞噬靈魂的巨獸。沈曼,
一個面容冷峻、眼神犀利的女子,正站在提取艙旁。她手中拿著針灸針,
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決絕與冷酷。對面,是一個混混模樣的男人,臉上寫滿了恐懼與掙扎。
沈曼毫不猶豫地將針灸刺入混混的后頸,混混的身體瞬間劇烈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