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的頭狠狠撞在方向盤上,安全氣囊"砰"地炸開糊了我一臉。耳朵里嗡嗡作響,
眼前一片血紅。操,闖紅燈的那輛卡車居然連剎車都沒踩。
這是我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個念頭。"劉川楓!發什么呆呢?李老師盯你半天了!
"胳膊肘被狠狠捅了一下,我猛地抬頭,刺眼的陽光從教室窗戶斜射進來,晃得我瞇起眼。
黑板前站著的中年婦女正用她標志性的死魚眼瞪著我,粉筆頭在指尖轉來轉去,
隨時準備發射。等等...李老師?高中班主任?我機械地低頭,
桌面上攤開的數學課本上涂滿了幼稚的涂鴉——這是我高中時的習慣。
左手腕上那道小時候留下的疤痕清晰可見,但昨晚加班時被紙割傷的痕跡卻消失了。"周明?
"我轉頭看向剛才捅我的同桌,聲音發顫。瘦得像竹竿一樣的男孩沖我擠擠眼,
用課本擋著嘴小聲說:"你睡傻了吧?快回答問題,第58頁第三題。"周明。
我高中唯一的朋友,十年前因為受不了校園霸凌而跳樓自殺的周明。我的心臟幾乎停跳。
下課鈴響起時,我還在恍惚中。教室里瞬間嘈雜起來,我死死盯著周明收拾書包的動作,
生怕一眨眼他就會消失。他校服袖口磨得起毛,
后頸突出的脊椎骨清晰可見——這些細節太真實了,絕對不是夢。"你今天怎么了?
跟見了鬼似的。"周明把書包甩到肩上,擔憂地看著我。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難道告訴他"我來自十年后,知道你一個月后會被張猛那幫人欺負到自殺"?
"沒...沒事,可能昨晚打游戲太晚了。"我干巴巴地回答,跟著他走出教室。
走廊上的陽光暖烘烘地照在臉上,學生們打鬧的聲音,遠處操場上的哨聲,
甚至空氣中飄著的食堂飯菜味——這一切感官刺激都真實得可怕。我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疼得直咧嘴。操,我他媽重生了?回到家,我直奔衛生間,盯著鏡子里那張年輕了十歲的臉。
十八歲的劉川楓,頭發亂糟糟的,眼睛里還帶著沒褪盡的中二氣。我顫抖著打開水龍頭,
把臉埋進冷水里。抬起頭時,水珠順著下巴滴落,
鏡子上用紅色馬克筆寫的"距離高考還有287天"刺眼得像個笑話。前世的我,高考失利,
上了個三流大學,畢業后做著不喜歡的工作,住在城中村的出租屋里。
而今天——如果記憶沒錯——正是周明自殺前三個月。電視里正在播放晚間新聞,
我渾身一震。"...校園霸凌事件再次引發社會關注..."女主播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我沖出去時,正好看到屏幕上閃過一張照片——周明的黑白照,
下面寫著"紀念校園暴力受害者逝世十周年"。我媽從廚房探出頭:"小楓,
把電視關了洗手吃飯!"我機械地按下遙控器,那張熟悉的笑臉消失在黑屏中。飯桌上,
我爸媽在討論房貸利率,妹妹抱怨著初中作業太多。我扒拉著米飯,
腦子里全是周明最后發給我的那條短信:"連你都裝作沒看見,這個世界真的沒意思了。
"前世的我看到了那條信息,卻因為害怕張猛報復而假裝沒收到。
等第二天警察在學校天臺找到周明時,他的手機屏幕上還顯示著那條未讀送達的短信。
"我吃飽了。"我放下碗筷沖回房間,反鎖上門。書桌上,
日歷顯示今天是9月1日——高三開學第一天。前世記憶中,
張猛對周明的霸凌就是從這學期開始的,先是小打小鬧,后來逐漸升級,
直到...我翻開抽屜找出日記本,瘋狂記錄下所有能想起來的關鍵時間點。
張猛第一次找周明麻煩是在開學第二周,
食堂故意撞翻他的餐盤;第一次動手是在體育課更衣室;最嚴重的那次是在11月底,
他們把周明關在器材室整整三小時...筆尖劃破了紙張。我深吸一口氣,
看著鏡子里那個曾經懦弱的自己。我對著鏡子說,"我絕不會袖手旁觀。
"第2章鬧鐘響起時,我猛地從床上彈起來,心臟狂跳。窗外天色剛亮,
書桌上的電子鐘顯示"6:00 AM,9月2日,星期三"。我掐了一把自己的臉,
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操,真不是夢。"床頭掛著的高中校服散發著淡淡的洗衣粉味。
我穿上它,對著鏡子整理衣領時,注意到自己細得像竹竿一樣的手臂。
前世的我高三時才一米七出頭,體重不到一百斤,典型的弱雞書呆子形象。
樓下傳來我媽做早飯的聲音。我抓起書包沖下樓,在廚房門口剎住腳步。"媽,今天幾號?
"我媽頭也不回地往煎蛋上撒鹽:"9月2號啊,你睡糊涂了?趕緊吃早飯,別又遲到。
"我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幾秒,突然沖過去從后面抱住她。前世我媽在我大學時查出乳腺癌,
雖然治好了但一直身體不好。現在能再次聞到她還健康時身上的油煙味和洗發水香氣,
我鼻子一酸。"哎喲,大清早發什么神經!"我媽笑著用鍋鏟拍開我的手,"雞蛋要糊了!
"我狼吞虎咽地吃完早飯,比平時早了二十分鐘出門。騎車去學校的路上,
我不斷在腦子里梳理記憶。高三開學第二天,周明應該已經引起了張猛的注意。張猛,
校籃球隊主力,身高一米八五,體重至少一百八十斤。他爸是本地有名的建筑商,
給學校捐過體育館,所以老師們都對張猛的惡行睜只眼閉只眼。前世的我怕他怕得要死,
現在想想,不過是個被慣壞的熊孩子。校門口,我鎖好自行車,
抬頭看見周明正低著頭往教學樓走。我小跑著追上去,一把摟住他的肩膀。"早啊!
"周明明顯僵了一下,眼鏡后面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前世的我雖然和他同桌,
但除了必要的交流外很少主動搭話。我們所謂的"友誼"僅限于偶爾一起打游戲。
"早、早上好。"周明結結巴巴地回應,肩膀不自然地聳著,顯然不適應這種肢體接觸。
我假裝沒注意到他的緊張,繼續摟著他往教室走:"昨天數學作業最后一題你做出來沒?
我算到一半卡住了。"周明眼睛一亮:"你用錯公式了,
應該先求導數..."看著他瞬間放松下來滔滔不絕的樣子,我心里一酸。前世周明自殺后,
警察在他日記里發現,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人能認真聽他說話。教室里已經來了不少人。
我的目光立刻鎖定在最后一排的張猛身上。他正把腳翹在桌上,
跟兩個跟班吹噓暑假去海南玩的事。看到我們進門,張猛的目光在周明身上停留了幾秒,
嘴角揚起一抹冷笑。操,已經開始盯上了。我故意把周明拉到離張猛最遠的座位,
拿出作業本假裝討論題目,實際上在觀察張猛的一舉一動。
成年人的思維讓我能注意到許多前世忽略的細節:張猛看人時像在打量獵物,
他的跟班們不斷環顧教室尋找欺負對象,而其他同學要么低頭假裝沒看見,
要么賠著笑臉附和。"劉川楓?"周明用筆戳了戳我,"你在聽嗎?""啊?哦,當然在聽。
"我回過神來,"你剛才說什么?
"周明推了推眼鏡:"我說這道題還有另一種解法..."早自習鈴響時,
班主任李老師踩著高跟鞋走進來。她四十出頭,總是一身死板的西裝套裙,
頭發扎成一個緊繃的馬尾。前世我對她又怕又恨,因為她明明知道張猛欺負人卻從不制止。
"安靜。"李老師用教鞭敲了敲講臺,"開學第二天就嘰嘰喳喳,像什么樣子。
"教室里瞬間安靜下來。李老師滿意地點點頭,開始講新學期注意事項。我假裝記筆記,
實際上在筆記本上列清單:1收集張猛霸凌證據(手機錄音?
)2鍛煉身體(打不過至少能跑)3讓周明遠離張猛視線4找到其他被欺負的學生(結盟?
)"...,劉川楓!"李老師突然提高音量,我嚇得筆都掉了。"到!
""我剛才說什么了?"我張了張嘴,腦子一片空白。周明在桌子底下偷偷遞來一張紙條。
"下周摸底考。"我念出來。李老師冷哼一聲:"開學第二天就走神,
看來你暑假過得很瀟灑啊。放學后留下來打掃衛生。"幾個同學竊笑起來,
張猛故意用我能聽見的聲音對跟班說:"弱雞連衛生都做不好吧?"我握緊拳頭,
前世的我這時候應該已經滿臉通紅地低下頭了。但現在,我直視張猛的眼睛,
直到他先移開視線。李老師假裝沒聽見張猛的話,繼續講她的。課間操時,
我故意拉著周明站在隊伍最前排,遠離后排的張猛。做伸展運動時,
我注意到隔壁班一個女生頻頻往我們這邊看。她扎著高馬尾,動作干凈利落,
在一群懶洋洋的學生中格外顯眼。"那是誰?"我小聲問周明。"林悅啊,七班的。
"周明頭都不敢抬,"她爸是警察,聽說散打很厲害。"我瞇起眼睛。
前世我對林悅幾乎沒印象,但她看起來不像張猛那種人。也許能成為盟友?中午食堂排隊時,
我刻意站在周明身后。張猛和他的跟班就排在我們后面幾米處,
我能感覺到他們在盯著周明的后頸看。"聽說那家伙的爸爸是個酒鬼,"張猛故意大聲說,
"喝醉了就打老婆孩子。"周明的肩膀肉眼可見地僵住了。前世這時候,我假裝沒聽見,
甚至還往旁邊挪了一步和周明拉開距離。這次我轉過身,
直視張猛的眼睛:"你爸捐錢給學校就是為了讓你在食堂放屁的?"食堂瞬間安靜了幾秒。
張猛的臉漲得通紅,顯然沒想到我會反擊。他上前一步,
胸口幾乎貼到我臉上:"你他媽再說一遍?"我抬頭看著他,心跳如鼓但強裝鎮定:"我說,
你嘴巴比廁所還臭,影響我食欲了。"周圍響起幾聲壓抑的笑聲。張猛掄起拳頭,
但被食堂阿姨的吼聲打斷:"干什么呢!不吃飯就滾出去!"張猛放下拳頭,
咬牙切齒地說:"放學別走。"我轉身繼續排隊,后背已經被冷汗濕透。
周明顫抖著聲音說:"你、你瘋了嗎?張猛會打死你的...""放心,"我遞給他餐盤,
"我有辦法。"買完飯,我拉著周明坐到離老師最近的位置。張猛和他的跟班坐在斜對面,
不時投來惡狠狠的目光。我故意大聲和周明討論物理題,表現得毫不在意。
"你今天怎么..."周明扒拉著米飯,欲言又止。"怎么突然硬氣了?"我咬了一口雞腿,
"想通了唄,與其當一輩子縮頭烏龜,不如活得痛快點兒。
"周明低頭笑了笑:"挺好的...就是小心張猛報復。""嗯。"我點點頭,
心里已經開始盤算放學后的計劃。前世張猛第一次動手是在體育課更衣室,
但今天我的挑釁可能讓時間提前了。下午最后一節課是自習。
我寫了一張紙條傳給周明:"放學直接回家,別等我。"周明回傳:"不行,
張猛肯定在等你。"我寫道:"我有辦法對付他,你在反而拖后腿。"周明看到這句話,
受傷地抿了抿嘴,但還是點了點頭。放學鈴響,我故意慢吞吞地收拾書包,
余光看到張猛和他的兩個跟班堵在后門。周明擔憂地看了我一眼,
在我的眼神催促下從前門溜走了。等教室里人走得差不多了,
張猛走過來一腳踹在我的桌腿上:"早上不是很囂張嗎?"我站起身,書包背在左肩,
右手插在口袋里握著手機:"怎么,想打架?"張猛顯然沒料到我還敢挑釁,
愣了一下后獰笑著揪住我的衣領:"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規矩。
"我任由他把我拖到教室角落,右手在口袋里悄悄按下錄音鍵。
張猛的一個跟班守在門口望風,另一個拿出手機準備錄像。"跪下道歉,
我就只打斷你一顆牙。"張猛在我耳邊說,呼吸噴在我臉上帶著口臭。
我冷笑一聲:"你爸知道你用他捐的錢在學校當黑社會嗎?"張猛一拳打在我肚子上,
我痛得彎下腰,但咬牙沒叫出聲。前世的我這時候應該已經哭爹喊娘了,
但二十八歲的靈魂讓我能忍住疼痛思考對策。"硬氣是吧?"張猛揪住我的頭發強迫我抬頭,
"我看你能硬氣到什么時候。"他正要揮第二拳,教室門突然被推開。
守在門口的跟班慌張地說:"猛哥,林悅帶著學生會的人來了!
"張猛咒罵一聲松開我:"算你走運,下次沒這么便宜了。"他們匆匆從后門溜走。
幾秒鐘后,林悅和兩個戴著學生會袖標的男生走進來。看到我捂著肚子靠在墻上,
林悅皺起眉頭:"張猛又欺負人了?"我勉強直起身:"沒事,謝謝你們。
"林悅遞給我一張紙巾:"擦擦嘴角。"我這才發現嘴唇被打破了。接過紙巾時,
我注意到她右手骨節上有長期打沙袋留下的繭子。"你為什么要幫我?"我試探地問。
林悅聳聳肩:"看張猛不順眼而已。"她頓了頓,"你今天是故意激怒他的吧?為什么?
"我猶豫了一下,決定部分坦白:"想收集他霸凌的證據。
"林悅的眼睛亮了起來:"有意思。我爸是刑警,我從小聽他講怎么收集證據。
"她看了看表,"我得去開會了,明天聊。"等他們都離開后,我掏出手機檢查錄音。
雖然有些雜音,但張猛威脅我的話和打我的聲音都很清晰。我把文件備份到郵箱,
然后刪除了手機上的記錄。走出校門時天已經快黑了。我摸了摸隱隱作痛的腹部,
嘴角卻忍不住上揚。第一天就拿到了張猛的把柄,還意外找到了盟友,比預期順利多了。
回到家,我翻出塵封已久的啞鈴,開始做最基本的鍛煉。前世周明死后,
我曾瘋狂健身過一段時間,后來因為工作太忙放棄了。現在那些訓練記憶又回來了。"小楓,
吃飯了!"我媽在樓下喊。"來了!"我放下啞鈴,看著鏡子里瘦弱的自己,"等著吧,
張猛。"第3章一周過去,我的腹部淤青已經由紫轉黃,
但每天早上看到周明完好無損地坐在座位上沖我微笑,疼痛就變得不值一提。
"今天食堂有紅燒排骨。"周明小聲說,眼睛亮晶晶的。
前世的我從沒注意過他談起食物時那種期待的神情,
也沒想過為什么他總是餓——后來才知道他家里經常沒錢吃早飯。"那得快點,
去晚了就沒了。"我合上課本,盤算著今天得想辦法多買一份給周明。走廊上,
學生們涌向食堂。我走在周明外側,刻意隔開他和后面張猛那伙人。自從上次沖突后,
張猛一直沒找到機會報復我,但我能感覺到他像條毒蛇一樣在等待時機。
食堂窗口前排起長隊。周明站在我前面,瘦弱的肩膀在寬大校服下顯得更加單薄。
突然隊伍一陣騷動,張猛帶著兩個跟班插隊到前面,故意撞翻了一個女生的餐盤。"哎呀,
不好意思。"張猛毫無誠意地道歉,目光卻掃向周明。我繃緊神經,
手指在口袋里握緊了手機。前世今天,張猛就是在這時候開始針對周明的。果然,
當周明端著餐盤轉身時,張猛"恰好"后退一步,狠狠撞在周明身上。餐盤飛出去,
紅燒排骨和白米飯撒了一地。"你他媽沒長眼啊?"張猛倒打一耙,揪住周明的衣領。
周明像只受驚的兔子,眼鏡都歪了,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前世的我站在原地沒動,
甚至不敢往那邊看。這次我三步并作兩步沖過去,一把推開張猛的手:"明明是你故意撞人!
"食堂瞬間安靜下來。張猛顯然沒想到我會在這么多人面前跟他硬剛,
臉上的橫肉抽動了兩下。周圍學生都停下吃飯,伸長脖子看熱鬧,
幾個老師也抬頭往這邊張望。"關你屁事?"張猛壓低聲音威脅,
但沒敢動手——老師們都在看著。我故意提高音量:"大家看看啊,張猛又欺負人了!
撞翻別人的飯還威脅人!"我轉向食堂阿姨,"阿姨,能再給我朋友打份飯嗎?
剛才被人故意撞翻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張猛身上,有幾個女生已經開始指指點點。
張猛臉色鐵青,他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在學校里,霸凌者最怕的不是反抗,
而是陽光——把他們的行為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你給我等著。
"張猛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帶著跟班灰溜溜地走了。我松了口氣,這才發現后背已經濕透。
周明還站在原地發抖,我拍拍他的肩膀:"沒事了,去重新打飯吧。
"食堂阿姨破例給周明重新打了一份,還多加了塊排骨。我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周明的手還在微微發抖。"謝、謝謝你。"他低著頭,筷子戳著米飯,
"但你不該為了我惹他的...""不惹他他就會放過你嗎?"我反問,
"張猛這種人專挑軟柿子捏,你越怕他越來勁。"周明抬頭看我,
眼鏡后面的眼睛充滿困惑:"你最近...變了好多。"我心里一緊。確實,
重生后的我和前世那個懦弱的劉川楓判若兩人。"人總會變的。"我含糊地說,
往他碗里夾了塊排骨,"多吃點,下午還有體育課呢。"體育課是張猛的主場。前世今天,
他把周明堵在更衣室里"開玩笑"地扒褲子。當時我就在旁邊,卻假裝沒看見。
下午更衣室里,我寸步不離地跟著周明。張猛和他的跟班在另一頭換衣服,
不時往我們這邊瞟。我故意大聲和周明討論昨晚的NBA比賽,表現得毫不在意。"劉川楓,
"換完衣服往外走時,周明小聲問,"你最近怎么突然對籃球這么了解?"我僵了一下。
忘了前世的我這時候根本不關心體育。"呃...暑假看了點比賽錄像。"操場上,
李老師吹響集合哨。今天的項目是1000米測試,我最討厭的項目之一。
張猛站在起跑線上活動筋骨,故意把關節弄得咔咔響,示威似的看我。"預備——跑!
"我一開始就跑在周明旁邊,控制速度保存體力。張猛一馬當先沖出去,
他的兩個跟班卻故意放慢速度,等我們接近時突然變道擠撞。"小心!"我拉了一把周明,
自己卻被撞得一個踉蹌。"哎呀,不好意思。"那個跟班假惺惺地說,
和張猛交換了一個眼神。我咬牙繼續跑,肺部已經開始灼燒。
前世的我這時候應該已經放棄了,但現在我死死盯著張猛的背影,強迫自己跟上。
最后一圈時,張猛已經領先大半圈,故意放慢速度等我追上。"弱雞就是弱雞,
"他喘著氣嘲諷,"連跑步都像老太太。"我沒理他,專注調整呼吸。就在接近終點時,
張猛突然伸腳絆我。我早有防備,一個急轉彎避開,反而讓他自己失去平衡差點摔倒。"你!
"張猛漲紅了臉。"張猛!"李老師厲聲喝道,"好好跑步!"張猛惡狠狠地瞪我一眼,
沖過終點。我緊隨其后,然后是周明。跑完我直接癱倒在草地上,心臟快跳出胸腔。
周明也躺在我旁邊,大口喘氣。"你...你剛才...太帥了..."他斷斷續續地說。
我側頭看他,陽光下他的臉因為運動泛著紅暈,不再是那種病態的蒼白。
前世我從未見過周明這樣——他總是一個人縮在角落,像團灰色的影子。下課鈴響,
我扶著膝蓋站起來,伸手拉周明。就在這時,一個籃球呼嘯著朝周明后腦勺飛來。"低頭!
"我一把按下周明的腦袋,籃球擦著他的頭發飛過去,砸在鐵絲網上。不遠處,
張猛假裝驚訝地攤手:"手滑了。"我握緊拳頭正要上前,一個身影突然擋在我面前。
"張猛,訓練時間偷懶?"高馬尾女生雙手叉腰,"王教練找你呢。"是林悅。
她今天穿著運動短褲,露出結實的大腿肌肉。張猛明顯對她有所忌憚,
嘟囔了幾句就帶著跟班走了。"謝謝。"我對林悅說,"不過我能應付。
"林悅挑了挑眉:"看得出來。"她遞給我一瓶水,"你最近很反常。
"我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意思?""上周還被張猛嚇得尿褲子,這周就敢跟他正面剛。
"林悅擰開自己的水瓶,"要么你吃錯藥了,要么..."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你根本不是原來的劉川楓。"我差點被水嗆到。林悅比我想象的敏銳得多。"人總會變的。
"我重復了對周明說過的話。林悅點點頭,突然壓低聲音:"如果你真想對付張猛,
我有東西給你看。放學后小樹林見。"沒等我回答,她就轉身走了。周明湊過來,
眼鏡上還沾著汗珠:"她找你干嘛?""不知道。"我望著林悅遠去的背影,"但可能有戲。
"放學后,我讓周明先走,自己去了學校后的小樹林。這里平時是情侶約會的地方,
這個時間已經沒什么人了。林悅靠在一棵梧桐樹下看表。"挺準時嘛。
"她掏出手機劃了幾下,遞給我,"看看這個。"屏幕上是一段視頻,畫面有些晃動,
但能清楚看到張猛和他的跟班在廁所里圍著一個瘦小男生。男生的臉被打碼了,
但校服被扒到腰部,張猛正用打火機燒他的頭發。"這是去年的事,"林悅說,
"受害者轉學了,家長收了封口費。"我握緊手機:"你怎么有這段視頻?
""學生會負責管理校園監控備份。"林悅收回手機,"這段本該被刪除的,
我偷偷留了一份。"夕陽透過樹葉在林悅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她的眼神異常堅定。
"我爸辦過很多校園暴力案子,最清楚這種人渣的把戲。"她頓了頓,
"你突然站出來對抗張猛,為什么?"我斟酌著詞句:"看不慣而已。
再說...我有個朋友被他欺負得很慘。""周明?"林悅了然地點點頭,"他確實挺慘的。
不過..."她突然湊近,眼睛直視我,"你看著周明的眼神很奇怪,
像...像在看一個死人。"我后背一涼。林悅的觀察力太可怕了。"胡說什么。
"我勉強笑笑,"就是朋友。"林悅沒有追問,
從書包里拿出一個U盤給我:"這里面還有其他幾段視頻,還有張猛去年欺負過的學生名單。
也許對你有用。"我接過U盤,感覺接過了某種沉重的責任。"謝謝。
不過...為什么要幫我?"林悅甩了甩馬尾:"我說過,我看張猛不順眼。"她轉身要走,
又回頭補充,"對了,我報了周末的散打班,有興趣可以一起來。"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找到了一個強大的盟友。回到家,我鎖上房門,把U盤插進電腦。
里面除了幾段視頻外,還有一個Excel表格,
詳細記錄了去年被張猛欺負過的七個學生的信息,包括他們的班級和家長聯系方式。
我打開日記本,
小時 12月3日——周明被扒光拍照 1月10日——周明開始缺席課..."寫著寫著,
我的手開始發抖。前世這些日期像刀子一樣刻在我記憶里,
每一個都代表著我沒能保護周明的失敗。現在,這些日期還沒到來,我還有機會改變一切。
我合上日記本,從床底下翻出塵封已久的啞鈴。鏡子里的男孩依然瘦弱,但眼神已經不同了。
"我不會讓歷史重演。"我對鏡中的自己說。第4章周六清晨六點,鬧鐘還沒響我就醒了。
窗外天色剛亮,小區里只有幾個老人在打太極。我輕手輕腳地下樓,從車棚推出自行車,
朝城東的體育公園騎去。公園湖邊已經有不少晨跑的人。我做了幾組拉伸,
然后開始沿著湖岸慢跑。肺部像被火燒一樣疼,腿也沉得像灌了鉛,但我咬牙堅持著。
前世周明死后,我曾瘋狂健身過一段時間,知道自己的身體極限在哪。跑完三公里,
我癱倒在草地上,汗如雨下。一個陰影擋在我面前。"姿勢不對,容易傷膝蓋。"我抬頭,
林悅穿著運動背心和短褲,馬尾辮在晨光中泛著栗色的光澤。她手里拿著兩瓶礦泉水,
扔給我一瓶。"你怎么在這兒?"我擰開瓶蓋猛灌一口。"我家就在對面小區。
"林悅在我旁邊坐下,拿出手機看時間,"每周六我都來晨跑。倒是你,突然開始鍛煉?
"我聳聳肩:"總比被張猛打死強。"林悅輕笑一聲,
突然伸手捏了捏我的上臂:"瘦得跟猴似的,練半年也打不過張猛。""我知道。
"我拍開她的手,"但至少能跑得快一點。""散打班的事考慮得怎么樣?
"林悅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草屑,"今天下午就有課。"我猶豫了一下。
前世我從未接觸過格斗,但現在不同了。"幾點?在哪?""兩點,武搏俱樂部。
"林悅挑了挑眉,"真來?""真來。"回到家時爸媽還沒起床。我沖了個澡,
輕手輕腳地回到房間,從書包里掏出林悅給的U盤再次插入電腦。昨晚我只粗略看了視頻,
今天要仔細研究那份名單。表格中七個受害學生的信息很詳細,
最后一個名叫王志的男生備注欄里寫著"已轉學,父親是建委副主任"。
我瞇起眼睛——前世隱約聽說過張猛的父親承包工程時出過問題,但被壓下來了。
也許這個王志的父親知道些什么?我記下王志的聯系方式,然后搜索武搏俱樂部。
這家俱樂部在城西商業區,評價不錯,但價格不菲。
我數了數抽屜里的零花錢——勉強夠一個月的學費。中午吃完飯,我告訴爸媽要去圖書館,
騎車直奔城西。武搏俱樂部在一棟老式商場的三樓,門口貼著各種格斗比賽的宣傳海報。
林悅已經在更衣室門口等著了,扔給我一套租用的訓練服:"換好出來,我帶你去見教練。
"更衣室里幾個肌肉發達的男人正在換衣服,看到我瘦弱的身材,交換了幾個戲謔的眼神。
我裝作沒看見,快速換好衣服。訓練場鋪著厚厚的墊子,墻上掛滿了沙袋和各種訓練器械。
一個三十出頭的精瘦男人正在指導幾個學員打靶。"趙教練,"林悅喊了一聲,
"這就是我朋友。"趙教練走過來,上下打量我:"練過嗎?""沒。"我老實回答。
"為什么想學散打?"我直視他的眼睛:"為了不被欺負。"趙教練笑了笑:"好理由。
"他轉向林悅,"你先帶他做基礎訓練,下節課再分組。"第一堂課簡直要了我的命。
林悅像個魔鬼教練,逼我做了三組俯臥撐、兩組深蹲和十分鐘平板支撐,
然后又是基本站姿和直拳練習。兩小時后,我癱在墊子上像條死魚,連手指都動不了。
"體能太差了。"林悅用腳尖戳了戳我,"不過意志力還行,沒哭鼻子。""謝謝夸獎。
"我氣喘吁吁地說,"你練多久了?""三年。"林悅在我旁邊坐下,
"我姐以前被張猛那伙人欺負過,轉學后我就開始學散打。"我猛地轉頭看她:"你姐?
""嗯,比我們大三屆。"林悅的眼神暗了下來,"那時候張猛還沒現在這么囂張,
但已經是個混蛋了。"我握緊拳頭。前世我對校園霸凌的理解太膚淺了,
不知道它像傳染病一樣影響著一屆又一屆學生。回家路上,我的手臂抖得幾乎握不住車把,
但心里卻異常充實。路過周明家所在的小區時,我猶豫了一下,拐了進去。
周明家住在最舊的那棟樓,樓道里貼滿小廣告。我敲了半天門,
才聽到里面傳來拖沓的腳步聲。"誰、誰啊?"周明警惕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我,
劉川楓。"門開了一條縫,周明的臉出現在門縫里,眼鏡片上還沾著泡沫——他在洗碗。
"你怎么來了?"他驚訝地拉開門,我這才看到他圍著一條破舊的圍裙,手上戴著橡膠手套。
"路過,來看看你。"我跟著他走進狹小的客廳。餐桌上堆著沒洗的碗碟,
沙發上攤著幾件衣服。屋里彌漫著一股泡面和霉味混合的氣息。"我爸上夜班,在睡覺。
"周明壓低聲音,指了指緊閉的臥室門,"要喝水嗎?""不用。"我環顧四周,
"你...經常做家務?"周明推了推眼鏡:"嗯。我媽走后,都我做。
"前世我對周明的家庭情況知之甚少,只知道他母親早逝。現在親眼看到他家的狀況,
胸口像壓了塊石頭。"明天有空嗎?"我轉移話題,"一起去體育公園跑步?
"周明瞪大眼睛:"跑、跑步?""鍛煉身體啊。"我拍拍他瘦弱的肩膀,
"總不能一直讓張猛欺負吧?
"周明低頭盯著自己的拖鞋:"我...跑不動...""慢慢來,我陪你。
"我注意到墻角放著一把舊吉他,"你會彈吉他?
"周明的耳朵突然紅了:"就...隨便玩玩。""彈一首聽聽?"周明猶豫了一下,
放下橡膠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吉他。當他撥動琴弦時,整個人突然變了——背挺直了,
眼神專注,手指靈活地在琴弦上舞動。前奏響起,
我驚訝地認出是Beyond的《海闊天空》。周明的嗓音有些顫抖但出奇地干凈,
粵語發音也很標準。唱到副歌時,他的聲音漸漸放開,在狹小的客廳里回蕩。我屏住呼吸。
前世我從未聽過周明唱歌,更不知道他有這樣的才華。一曲終了,
周明立刻變回那個畏縮的樣子,緊張地偷瞄我的反應。"太他媽好聽了!"我由衷贊嘆,
"你從哪學的?""自、自學的。"周明把吉他放回墻角,"我爸以前玩樂隊,
留了些書和唱片。""你應該參加校園歌手大賽。"我說,"下個月不是有比賽嗎?
"周明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猛搖頭:"不行不行,我...我不敢...""怕什么,
張猛又不會吃人。"我故意激他,"還是你想一輩子當個縮頭烏龜?"周明咬著下唇不說話。
臥室里突然傳來咳嗽聲,他緊張地看了一眼。"明天早上六點半,體育公園東門。
"我起身告辭,"不來是小狗。"周明送我出門,在樓道里小聲說:"我...考慮考慮。
"周日早上,我五點五十就起床了。騎車到體育公園時,天剛蒙蒙亮。令我驚訝的是,
周明已經等在門口,穿著明顯大一號的運動服,不安地來回踱步。"真來了?"我跳下車。
周明推了推眼鏡:"我、我五點就醒了...""牛逼!"我拍拍他的背,"走,先熱身。
"周明的體能比想象的還差,跑不到五百米就氣喘吁吁。我放慢速度陪他走一段跑一段,
教他調整呼吸。晨光中,他的臉漸漸紅潤起來,不再是那種病態的蒼白。
"你吉他彈得那么好,為什么不讓人知道?"跑步間隙我問。
周明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小學時...在班上彈過一次,被同學笑了。
""那是他們不懂欣賞。"我斬釘截鐵地說,"你這水平絕對能拿校園歌手大賽前三。
"周明搖搖頭,但嘴角微微上揚。跑完步,我們在湖邊的長椅上休息。我拿出手機,
翻出昨晚下載的幾首吉他譜。"看看這個,
《Hotel California》的solo部分,你能彈嗎?"周明接過手機,
眼睛一亮:"這個...我可以試試。""那就這么定了。"我趁熱打鐵,
"每天晨練后練一小時吉他,一個月后參賽。"周明張嘴想反對,我打斷他:"別廢話,
就這么定了。下周開始,周二周四放學后跟我去散打班。""散打?"周明瞪大眼睛,
"我不行的...""不行也得行。"我模仿趙教練的語氣,"除非你想一直被張猛欺負。
"周明不說話了,低頭研究吉他譜。陽光透過樹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我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名為"希望"的東西。周一午休時,林悅在食堂找到我。
她今天把馬尾辮扎得特別高,顯得精神十足。"查到了點東西。"她壓低聲音,
遞給我一張紙條,"王志的新學校。他爸去年差點舉報張猛父親行賄,后來突然撤訴了。
"我展開紙條,上面寫著一所郊區的中學地址。"你怎么查到的?""我爸的案子資料。
"林悅狡黠地眨眨眼,"別問細節。""謝了。"我把紙條塞進口袋,"周末我去找他。
"林悅正要說什么,突然看向我身后。我轉頭,看見周明端著餐盤小心翼翼地走過來。
"嗨、嗨。"周明對林悅點點頭,拘謹地坐在我旁邊。"周明,林悅。林悅,周明。
"我簡單介紹,"都是自己人。"林悅友善地笑了笑:"聽說你吉他彈得很好?
"周明驚訝地看我,耳朵紅了:"劉川楓瞎說的...""別聽他謙虛。"我對林悅說,
"堪比專業水平。"周明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我一腳,我痛得齜牙咧嘴。林悅看著我們,
突然說:"校園歌手大賽我可以幫忙。學生會負責音響設備。
"周明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僵住了:"我、我沒說要參賽...""他會參加的。
"我斬釘截鐵地說,"對吧?"周明低頭扒飯,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林悅笑著站起身:"那就這么定了。對了,"她轉向我,"放學后小樹林見,有東西給你。
"她走后,周明小聲問:"你們...很熟?""算是盟友吧。"我含糊地回答,
"她在幫我們收集張猛的黑料。"周明的手抖了一下,
筷子掉在桌上:"別...別惹他了...""不是我們要惹他,"我撿起筷子遞給他,
"是他不肯放過我們。"下午體育課,李老師宣布測試引體向上。張猛一伙人摩拳擦掌,
不時向我們投來挑釁的目光。"周明,"李老師念到名字,"該你了。
"周明戰戰兢兢地走到單杠下,跳了幾次都沒抓住杠。幾個女生開始竊笑,
張猛故意大聲說:"弱雞連杠都摸不到吧?"我走到周明身邊:"我幫你。
"雙手托住他的腰,把他舉到杠前,"抓住,我數三下就松手。"周明顫抖著抓住單杠,
我數到三松開手,他立刻像條魚一樣滑了下來。笑聲更大了,張猛甚至吹起了口哨。"再來。
"我低聲說,"用我教你的呼吸法,想著你彈吉他時的感覺。"周明深吸一口氣,
再次抓住單杠。這次他堅持了兩秒才掉下來,但已經是進步了。"不錯!"我大聲說,
"比上次強!"李老師不耐煩地擺擺手:"下一個,劉川楓。"我走到單杠前,
前世的我一個都做不起來,但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我至少能試試。跳起抓住單杠,
我用盡全力把下巴往上拉,勉強完成一個不標準的引體向上。"一個。"李老師冷漠地記錄。
張猛在一旁冷笑:"廢物就是廢物。"我沒理他,繼續嘗試第二個。
拉到一半手臂就開始發抖,但我咬牙堅持,終于又完成一個。"兩個。"下杠時,
我的手臂已經酸軟無力,但心里卻異常滿足。前世的我連嘗試都不敢,
現在至少我敢面對自己的弱點了。放學后,我讓周明先走,自己去小樹林見林悅。
她遞給我一個信封:"張猛校外活動的照片。"我打開信封,
里面是幾張張猛在網吧抽煙喝酒的照片,還有一張是他騎摩托車闖紅燈的。
"這些...不夠重磅啊。"我翻看著照片。"別急,還有。"林悅神秘地笑笑,
"聽說他最近在追職高的一個女生,那女生才15歲。"我猛地抬頭:"真的?
""我爸同事的女兒在職高,說張猛經常在校門口堵人。"林悅收起照片,
"我正在收集證據。""這要是真的..."我心跳加速,"夠他喝一壺的。
"林悅點點頭:"所以別急著跟他正面沖突,再忍忍。"回家路上,我繞道去了周明家。
他正在練習我給他的吉他譜,看到我來,興奮地展示今天練會的段落。"看吧,我說你行。
"我坐在他床上,"周末去買新弦吧,你這根都銹了。
"周明搖搖頭:"沒、沒錢...""我借你。"我斬釘截鐵地說,
"等你拿了比賽獎金再還我。"周明低頭撥弄琴弦,突然說:"今天...謝謝你。
""謝什么?""體育課...還有...所有。"他的聲音幾乎聽不見,但字字清晰,
"從來沒人...這樣對我。"我喉嚨一緊。前世如果我早點這樣對周明,
結局會不會不一樣?"我們是朋友啊。"我拍拍他的肩膀,故意用輕松的語氣說,
"明天繼續晨練,別遲到。"騎車回家的路上,夕陽把街道染成金色。重生以來第一次,
我感覺自己不是在徒勞地對抗命運,而是在真正地改變它。
第5章校園歌手大賽的海報貼滿了教學樓走廊。紅底黃字的宣傳單上,
"一等獎500元"幾個字被周明盯了足足一分鐘。"真、真有獎金?"他小聲問我,
手指無意識地撥動著空氣和弦。"白紙黑字寫著呢。"我拍拍他肩膀,"今天放學去報名?
"周明咬著下唇點點頭。一個月來,他堅持每天晨練和吉他練習,
雖然還是動不動就臉紅結巴,但至少不再一被注視就發抖了。下課鈴響,
我拉著周明直奔學生會辦公室。走廊上,張猛和他的跟班靠在窗臺邊抽煙,看到我們經過,
故意吐了個煙圈。"喲,這不是歌星嗎?"張猛陰陽怪氣地說,"聽說要參加歌手大賽?
"周明立刻縮了縮脖子,加快腳步。我沒理張猛,但后背繃得緊緊的,
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的偷襲。"別理他們。"走進學生會辦公室,我對周明說,"等你拿了獎,
看他們還笑不笑得出來。"林悅正在整理報名表,看到我們進來,眼睛一亮:"來報名?
"周明拘謹地點點頭,接過表格認真填寫。林悅趁機把我拉到一邊:"張猛最近盯上你們了。
""我知道。"我壓低聲音,"王志那邊有消息嗎?""聯系上了,但他不肯見面。
"林悅皺眉,"好像很怕張猛家報復。"我正想追問,
周明已經填完表走過來:"我、我填好了。
"林悅接過表格看了看:"自彈自唱《海闊天空》?不錯啊。"她沖周明笑笑,
"比賽下周三,放學后禮堂彩排。"走出學生會辦公室,我撞見了最不想見的人——李老師。
她犀利的目光在我們三人之間掃視:"你們在這兒干什么?""報名校園歌手大賽。
"我坦然回答。李老師明顯愣了一下,特別是看到周明時,眉毛幾乎挑到發際線:"周明?
你報名?"周明低著頭,但我看到他垂在身側的手攥成了拳頭。"有什么問題嗎,老師?
"我上前半步,擋在周明前面。李老師撇撇嘴:"沒有。不過,"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我們,
"別耽誤學習。"等她走遠,
周明才長出一口氣:"她...她覺得我不行...""管她怎么想。"我摟住周明的肩膀,
"走,去你家練琴。"周明家的客廳比一個月前整潔多了。他告訴我,自從開始晨練后,
他發現自己竟然有精力收拾屋子。那把舊吉他換了新弦,音色明亮了許多。"從頭來一遍?
"周明調整好吉他背帶,深吸一口氣。我盤腿坐在地板上當觀眾。前奏響起,周明閉上眼睛,
歌聲比一個月前自信多了。唱到"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時,
他的聲音甚至帶上了幾分搖滾的嘶啞。一曲終了,我用力鼓掌:"牛逼!絕對能拿第一!
"周明耳朵紅了,但這次他沒否認,只是小聲說:"還、還不夠好...""就剩幾天了,
重點練弱點部分。"我拿出手機,"我給你錄下來,你自己聽聽。"周明看著視頻中的自己,
眉頭漸漸舒展:"好像...還行?""豈止還行。"我豎起大拇指,"絕對專業水平。
"周三轉眼就到。禮堂里擠滿了參賽學生和觀眾。我坐在前排,
旁邊是特意請假來看比賽的王志——經過兩周的軟磨硬泡,他終于同意和我見面。
"張猛知道你來了嗎?"我小聲問王志。這個瘦小的男生緊張地搖頭:"千萬別告訴他。
我爸要是知道我來這兒...""放心。"我拍拍他的肩膀,"看完比賽再談。
"主持人宣布比賽開始,第一個選手就唱得不錯,引來陣陣掌聲。我回頭掃視禮堂,
在后排發現了張猛和他的跟班。他們不是來參賽的,純粹是來搗亂的。"下一位,
高三二班周明,表演曲目《海闊天空》。"周明抱著吉他走上臺時,
禮堂里響起幾聲竊笑——畢竟在大家印象中,他還是那個畏畏縮縮的書呆子。
燈光打在他身上,我能看到他手在微微發抖。"加油!"我站起來大喊,引來一片側目。
周明深吸一口氣,撥動了琴弦。前幾個音符有些顫抖,但很快穩定下來。
當他唱出第一句"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飄過"時,禮堂漸漸安靜下來。副歌部分,
周明完全放開了嗓子,聲音清澈有力,吉他伴奏精準到位。我看到幾個評委交頭接耳,
臉上帶著驚訝的表情。觀眾席上,不少人開始跟著節奏輕輕搖擺。"多少次,
迎著冷眼與嘲笑..."周明唱到這句時,目光掃過全場,在張猛的方向停留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