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死了。肝癌晚期,在一個陰冷潮濕的地下室出租屋里,
疼痛像千萬只螞蟻啃噬我的內臟。沒有親人,沒有朋友,
只有房東每隔三天來催一次房租的砸門聲。最后一刻,我眼前浮現的是蘇寧寧的臉。
她眼角那顆淚痣,她笑起來時微微皺起的鼻頭,還有她被那群混混推倒在地時,
看向我的絕望眼神。而我,像往常一樣,縮在墻角發抖。"劉川楓,你他媽就是個廢物!
"這是我意識消失前,對自己說的最后一句話。......"小黃,
以后就我們倆相依為命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像一束光刺進黑暗。我猛地睜開眼,
對上一雙紅腫的眼睛。蘇寧寧!我想喊她的名字,發出的卻是"汪汪"兩聲。什么情況?
蘇寧寧把我抱在懷里,她的體溫,她身上淡淡的肥皂香,還有她臉頰上未干的淚痕,
一切都真實得可怕。但視角不對——我太矮了,而且視線范圍很奇怪,兩側有毛茸茸的東西。
我掙扎著從她懷里跳下來,踉踉蹌蹌地跑到房間角落的穿衣鏡前。鏡子里,
一條瘦巴巴的黃毛土狗正驚恐地瞪著我。"汪汪汪?!"我抬起前爪拍打鏡面,
鏡子里的狗也做著同樣的動作。我重生了,還變成了一條狗?蘇寧寧的狗?"小黃?
"蘇寧寧蹲下身,擔憂地看著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想說話,想告訴她我是劉川楓,
但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急得團團轉時,我突然注意到墻上的日歷——2018年4月,
比我死亡的時間早了兩年!記憶突然清晰起來。這是我和蘇寧寧分手半年后,
當時聽說她養了條流浪狗,我還嘲笑過她連自己都養不活還養狗。現在,我成了那條狗。
蘇寧寧把我抱起來,輕輕撫摸我的頭:"別怕,雖然他們把你扔出來了,
但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他們?誰?原主的主人嗎?我這才有機會打量周圍環境。
這是一個不到十平米的單間,墻角堆著幾箱水果,
墻上掛著折疊小推車——蘇寧寧還在夜市擺攤。她比記憶里更瘦了,牛仔褲膝蓋處磨得發白,
T恤領口已經變形。茶幾上擺著一碗清湯面,飄著幾片菜葉,這就是她的晚飯。
心臟像被狠狠揪住。前世分手時,我罵她"窮酸樣",說她拖累我。而現在,
看著這個為我哭紅眼睛的女孩,只想抽死過去的自己。"明天帶你去出攤好不好?
"她揉揉我的耳朵,"你要乖乖的,別像上次那樣咬人。"咬人?我耳朵一下子豎起來。
看來原主也不是什么善茬。蘇寧寧把我放在墊了舊衣服的紙箱里,那是我的窩。
她關燈上了床,黑暗中我聽到壓抑的抽泣聲。我輕手輕腳爬出紙箱,跳到她床邊。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在她滿是淚痕的臉上。前世我不知道她哭過多少次。每次被欺負后,
她都笑著說沒事。而我,只會抱怨她為什么總惹麻煩。我用鼻子輕輕碰了碰她的手。寧寧,
這一次,換我保護你。哪怕做條狗,我也要那些欺負你的人付出代價。第2章天剛亮,
我就醒了。不是自然醒,是被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嗆醒的。我猛地從紙箱里抬起頭,四處張望。
蘇寧寧還在睡,房間里也沒有受傷的人或動物。味道是從門縫飄進來的。
我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把鼻子貼在地板上。
鐵銹味、腐爛的肉味、還有某種化學品的刺鼻氣息。不是人血,是生肉的血腥味。"小黃?
"蘇寧寧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你怎么起這么早?"我想告訴她門外有東西,
但只能發出低沉的嗚嗚聲。她用腳勾起床邊的拖鞋,揉著眼睛走過來開門。
門外放著一個黑色塑料袋,滲著暗紅色的液體。蘇寧寧倒吸一口冷氣,后退兩步撞到我身上。
我擠到她前面,齜牙咧嘴地盯著那個袋子。透過半透明的塑料,能看到里面是一塊帶毛的肉。
"又是他們..."蘇寧寧的聲音在發抖。她拿起門邊的掃把,
小心翼翼地用掃把柄挑開袋子。一塊生肉,上面粘著幾撮黃毛。我的毛。胃部一陣抽搐。
這不是警告,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他們知道蘇寧寧收養了我,而且知道我的毛色。
"沒事的,小黃。"蘇寧寧強裝鎮定,但收拾袋子的手在發抖,"肯定是樓下那群混混干的。
他們...他們經常這樣。"她拎著袋子快步走向樓梯間的垃圾桶,我跟在后面,
警覺地豎起耳朵。樓道里彌漫著煙味和酒氣,但沒看到人。回到屋里,
蘇寧寧用消毒水反復擦洗門口的地面。我坐在一旁,看著她瘦弱的背影。
前世我只知道她擺攤常被欺負,卻不知道嚴重到這種程度。"今天不出攤了。"她自言自語,
"先去給你打疫苗。"疫苗?我耳朵一豎。對了,我現在是條狗,
需要辦狗證、打狂犬疫苗那些。蘇寧寧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小本子,翻到最后一頁,
咬了咬嘴唇。我知道那個表情——她在算錢。前世每次交房租前,她都會這樣。"夠的。
"她合上本子,勉強笑了笑,"先帶你去愛心寵物醫院,林醫生收費便宜。"愛心寵物醫院?
聽名字就像個黑診所。但現在的我也沒資格挑剔。洗漱時,
蘇寧寧對著鏡子看了看脖子上的淤青,把衣領往上拉了拉。我湊過去,
用鼻子碰了碰她的腳踝。她蹲下來摸摸我的頭:"不小心碰的,不疼。"騙人。
那分明是手指掐出來的痕跡。......寵物醫院比想象中正規,門面不大但干凈整潔。
一進門,消毒水味混著貓狗的氣味撲面而來,刺激得我連打三個噴嚏。"蘇小姐?
"一個穿白大褂的年輕男人從里屋走出來,"這么早?""林醫生。
"蘇寧寧局促地攥著背包帶,"想給我家狗打疫苗。
"林默——看胸牌應該是這個名字——蹲下來打量我。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
鏡片后的眼睛銳利得像手術刀。我下意識地往蘇寧寧身后躲了躲。"土狗?
"他伸手想摸我的頭,我齜了齜牙。"小黃!"蘇寧寧輕喝一聲,"對不起林醫生,
它以前被虐待過,有點怕生。"林默不以為意地笑笑:"沒事,警惕性高的狗才好。
"他忽然湊近我的臉,"瞳孔收縮正常,鼻頭濕潤,就是太瘦了。疫苗本帶了嗎?
"蘇寧寧搖搖頭:"它是流浪狗,我剛收養。""那要先辦證。"林默起身去拿表格,
"叫什么名字?""小黃。"我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土狗就算了,還叫小黃?
能不能有點創意?填表時,一個六十多歲的阿姨推門進來,手里拎著個貓籠。"寧寧?
"阿姨驚喜地叫道,"真是你啊!""陳阿姨!"蘇寧寧眼睛一亮。陳阿姨把貓籠放在一旁,
拉著蘇寧寧的手上下打量:"半個月沒見你去擺攤了,擔心死我了!給你打電話也不接。
"蘇寧寧低下頭:"手機...壞了。"我在她腳邊轉了一圈,用頭蹭蹭她的小腿。
陳阿姨這才注意到我:"哎喲,這就是你撿的那條狗?聽說把張彪咬啦?"張彪?誰?
我豎起耳朵。"不是它。"蘇寧寧急忙擺手,"是之前那條大黑狗,已經...被打死了。
"我的毛一下子炸起來。什么?前任被當街打死?陳阿姨嘆了口氣:"作孽啊!
張彪那幫人遲早遭報應。"她壓低聲音,"聽說昨晚又有人在夜市收保護費,老李頭不給,
攤子都被掀了。"林默拿著針管走過來,輕咳一聲。陳阿姨立刻住口,
訕笑著提起貓籠:"我先帶咪咪去洗澡,寧寧有空來阿姨家吃飯啊!
"林默給蘇寧寧一張價目表:"芯片要打嗎?"蘇寧寧看著價格,
咬了咬嘴唇:"最...最便宜的就行。"我看著她干裂的嘴唇和洗得發白的衣角,
胸口一陣發悶。前世這個時候,我正和同事在酒吧揮霍半個月工資,
而她連給狗打疫苗的錢都要精打細算。"蘇小姐,"林默突然說,
"你脖子上的傷需要處理嗎?"蘇寧寧像觸電一樣捂住脖子:"不用!
我...我自己會處理。"林默沒再多問,但眼神變得復雜。他示意蘇寧寧把我抱上診療臺。
針頭扎進皮膚的瞬間,我忍不住"嗷"了一聲。"乖,馬上好。"蘇寧寧輕輕按住我的身體。
林默的動作很熟練,打完針還順便檢查了我的牙齒和耳朵。"年齡大概兩歲,公的,很健康。
"他停頓一下,"異常聰明。""真的?"蘇寧寧眼睛一亮。
"狗的眼神通常不會這么..."林默與我對視,微微皺眉,"人性化。
而且它對你有很強的保護欲,剛才陳阿姨提到張彪時,它的瞳孔放大了。"我心頭一緊。
這獸醫觀察力太敏銳了。蘇寧寧開心地揉著我的耳朵:"小黃最乖了。
"林默開了一盒驅蟲藥,猶豫了一下:"蘇小姐,
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謝謝林醫生,我很好。"蘇寧寧迅速打斷他,
付完錢就帶我離開了。......下午蘇寧寧還是去擺攤了。
她用一個舊背包改裝成簡易狗袋,把我放在里面,只露出頭。夜市比想象中熱鬧。
蘇寧寧的攤位在角落,賣的是手工發飾和小玩具。她剛擺好貨,
就有幾個學生模樣的女孩圍過來。"姐姐,這個發圈多少錢?""五塊兩個。
"蘇寧寧聲音輕快了些,"自己做的,質量很好。"我趴在背包里,觀察著周圍環境。
夜市人流量很大,但蘇寧寧的位置太偏了。斜對面有個燒烤攤,
煙霧繚繞中能看到幾個紋身青年在喝酒。"喲,這不是蘇小姐嗎?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突然插進來。我立刻豎起耳朵。
一個穿花襯衫、胳膊上紋著骷髏頭的男人晃到攤位前,身后跟著兩個小弟。"張...張哥。
"蘇寧寧的聲音一下子低了八度,"這個月的錢我已經交了。
"張彪——我猜就是他——一腳踢翻地上的貨筐,發圈和玩具撒了一地。"交了?
老子怎么沒收到?""上周四,五百塊,給...給黃毛了。"蘇寧寧往后退了一步,
撞到墻上。黃毛小弟嬉皮笑臉:"彪哥,錢我給您了啊,您不是昨晚喝酒花了嗎?
"張彪裝模作樣地拍拍腦袋:"哦對,忘了。"他一把抓起攤位上最貴的一個音樂盒,
"這個抵下個月的吧。""不行!"蘇寧寧突然提高聲音,"那個成本就要兩百多,
我..."張彪揚手就要打,我猛地從背包里竄出來,一口咬住他的小腿。"啊!
操你媽的瘋狗!"張彪慘叫一聲,使勁甩腿。我死死咬住不放,犬齒深深陷進肉里。
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一種奇異的快感涌上來。前世看到蘇寧寧被欺負時,
我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現在終于能替她出氣了。"小黃!松口!
"蘇寧寧驚慌地拉住我的項圈。我聽到周圍人的驚呼聲,聽到張彪同伙抄起棍子的聲音,
但都不在乎。直到蘇寧寧帶著哭腔喊我的名字,我才不情愿地松開嘴。"媽的!這畜生找死!
"張彪捂著流血的小腿,面目猙獰,"給我打死它!"黃毛舉起一根鋼管,我壓低身體,
發出威脅的低吼。蘇寧寧一把抱起我,護在懷里:"別打它!它...它有狂犬病!
"人群頓時嘩然,張彪的臉色一下子變了。"真的!"蘇寧寧趁機說,
"我剛從寵物醫院回來,醫生說它有病,正準備處理掉..."張彪看看自己流血的小腿,
又看看齜著牙的我,表情從憤怒變成驚恐。"你...你他媽等著!"他指著蘇寧寧,
"要是老子有事,弄死你全家!"說完就帶著小弟一瘸一拐地跑了。人群漸漸散去,
只有幾個攤主過來幫忙收拾撒落的貨物。一個賣糖炒栗子的大爺小聲說:"寧寧,
趕緊帶狗走吧,張彪不會善罷甘休的。"蘇寧寧點點頭,手還在發抖。
她快速收拾好剩余的貨物,把我塞回背包里。回家的路上,她一直沒說話。直到進了家門,
她才癱坐在地上,抱著我哭起來。
"你怎么這么傻...他們會打死你的..."她的眼淚滴在我頭上,"我已經失去大黑了,
不能再失去你..."我舔舔她的手,心里既酸澀又痛快。酸澀的是看她這么難過,
痛快的是終于咬了那個混蛋。前世我眼睜睜看她被欺負,現在終于能保護她了。
只是沒想到原主大黑是這么死的。看來蘇寧寧收養的狗都挺有種。夜里,我趴在窩里,
聽著蘇寧寧均勻的呼吸聲,思考著今天發生的事。張彪肯定還會報復,我得做好準備。
作為一條狗,我能做的有限,但至少可以當她的警報器和護衛犬。窗外傳來摩托車引擎聲,
由遠及近,又漸漸消失。我警覺地豎起耳朵,但沒發現異常。等等。
我的聽力什么時候這么好了?不僅能聽到幾十米外的引擎聲,還能分辨出是哪種車型。
而且今天在夜市時,我能從復雜的味道中準確鎖定張彪身上的煙酒味。這具狗身體,
似乎比普通犬只更敏銳。我低頭看看自己的爪子。肉墊是淺粉色的,邊緣有些粗糙。
試著用前爪扒拉地板,居然能留下淺淺的痕跡。或許...我可以利用這具身體做更多事?
張彪,還有他那些同伙,一個都別想好過。我抬頭看向熟睡中的蘇寧寧,
月光照在她疲憊的臉上。現在換我守護你。用牙齒和爪子,用這條撿來的命。
第3章凌晨三點十八分,蘇寧寧睡熟了。我輕手輕腳地從紙箱窩里爬出來,
借著窗外路燈的光亮,在水泥地面上伸出前爪。指甲不算長,但足夠堅硬。
我試著在地面上劃拉。第一道痕跡很淺,幾乎看不見。我加大力度,
爪子與地面摩擦發出細微的"吱吱"聲。一個歪歪扭扭的"寧"字漸漸成形。"小黃?
"床上的蘇寧寧翻了個身。我立刻趴下裝睡,心臟砰砰直跳。過了幾分鐘,
她的呼吸再次變得均勻。我爬起來繼續嘗試,但狗爪實在不適合寫字,
"寧"字后面的"我"字已經變成一團亂線。操!我煩躁地用爪子拍打地面。
前世我的鋼筆字還得過公司比賽三等獎,現在卻連最簡單的字都寫不出來。
窗外突然傳來"啪嗒"一聲,像是有人踢到了易拉罐。我瞬間豎起耳朵,
所有注意力轉向聲源方向。樓道里,有至少兩個人的腳步聲,很輕,但在我的耳中清晰可辨。
"就這家?"一個壓低的聲音說。"對,302,那小妞養了條瘋狗。
"另一個聲音回答——是張彪那個黃毛小弟!我全身的毛炸了起來,
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嗚嗚"聲。前爪不自覺地刨著地面,留下幾道深深的痕跡。"別急,
等天亮再說。"第一個聲音說,"龍哥說了,要做得干凈點。"腳步聲漸漸遠去。
我緊繃的身體慢慢放松,但一種新的危機感在心頭蔓延。龍哥?看來張彪背后還有人。
回到窩里,我盯著天花板,思考對策。寫字溝通這條路暫時走不通,
得想其他辦法警告蘇寧寧。天蒙蒙亮時,我有了主意。......"小黃,吃飯了。
"蘇寧寧把一碗摻了肉湯的米飯放在我面前。我沒急著吃,而是坐下來,仰頭看著她:"汪!
汪!""怎么了?"她蹲下來摸摸我的頭。我轉身跑到門口,用爪子扒拉門板,
然后回頭看她:"嗚——汪汪!""想出去?"她疑惑地問,"現在才六點多。
"我重復了一遍動作:跑到門口,扒門,然后沖她叫。
這次加了點花樣——短促的一聲"汪",然后拖長的"嗚——",再兩聲"汪汪"。
蘇寧寧歪著頭看我:"你...是想告訴我什么?"有戲!我興奮地搖搖尾巴。
跑到她放在椅子上的背包旁,用鼻子使勁拱。"背包?"她拿起背包,"你要跟我出去?
"我急得原地轉圈。不是這個意思!想了想,我忽然撲向她的小腿,假裝咬了一口,
然后迅速松開,沖門口狂吠。蘇寧寧的臉色變了:"有人...要來找麻煩?""嗷!
"我短促地叫了一聲,原地坐下——這是我從狗語教程里學來的表示肯定的方式。
她驚訝地瞪大眼睛:"你能聽懂我說話?"我猶豫了一下,點點頭。作為一條狗,
這表現可能太聰明了,但眼下安全更重要。"天啊..."蘇寧寧捂住嘴,"大黑也很聰明,
但沒到這種程度..."她突然想起什么,"昨晚你是不是聽到什么了?"我再次點頭,
然后重復之前的警示動作:撲咬空氣,沖門叫。"張彪...他們要來報復?
"她的聲音發抖。我重重地"嗷"了一聲,尾巴拍打地面。蘇寧寧咬著嘴唇思考了一會兒,
突然快步走向衣柜,從最底層翻出一個小鐵盒。打開后,里面是一沓零錢和一把折疊小刀。
"我爸爸留下的。"她輕聲說,撫摸著小刀,"他是退伍軍人,總說女孩子要會保護自己。
"她苦笑著搖頭,"可惜我太慫了,從來沒敢用過。"我走過去,用頭蹭蹭她的腿。
前世她提過父親早逝,但從未說過細節。"我們得離開幾天。"她收起鐵盒,
開始快速收拾必需品,"去陳阿姨家住,她兒子是警察,張彪不敢去那兒鬧事。
"我看著她麻利地收拾衣物和洗漱用品,心里既欣慰又心疼。欣慰的是她終于學會反抗,
心疼的是她如此熟練的逃難準備——顯然不是第一次了。收拾到一半,蘇寧寧突然停下來,
從抽屜里拿出一個藥瓶,倒出兩片白色藥片吞下。"胃又疼了..."她自言自語。
我湊近嗅了嗅藥瓶。不是胃藥,是抗抑郁的帕羅西汀。前世我媽吃過同樣的藥。
心臟像被無形的手攥住——我從來不知道蘇寧寧抑郁到需要吃藥的程度。
......陳阿姨家住城東的老舊小區,兩室一廳,但收拾得很干凈。
看到我們拎著大包小包上門,她二話不說就讓出了兒子的房間。"小鄭出差了,
半個月才回來。"她拉著蘇寧寧的手,"你就安心住著,正好陪我說說話。
"我警覺地巡視每個房間,用鼻子檢查每個角落。陳阿姨想摸我,我躲開了。"這狗真認主。
"陳阿姨不以為忤,"比我家那只白眼狼強多了。"安頓好后,蘇寧寧說要出去買點日用品。
陳阿姨自告奮勇帶我去遛彎。"寧寧這孩子命苦。"走在小區里,陳阿姨突然說,
"十五歲沒了爹,十七歲娘也走了。親戚搶了房子,她差點被送去福利院。"我默默聽著,
胸口發悶。這些事前世蘇寧寧只字未提,每次我問她家里情況,她都笑著說"挺好的"。
"好不容易考上大學,結果為了攢學費去夜市擺攤,被張彪那伙人盯上了。"陳阿姨嘆氣,
"那幫畜生專欺負孤女,收保護費不說,還..."她突然住口,搖搖頭,"幸好寧寧機靈,
每次都躲過去了。"還什么?我盯著陳阿姨的側臉,喉嚨里發出疑問的"嗚"聲。
"你也覺得氣憤是吧?"陳阿姨誤解了我的反應,"唉,這世道..."走到小區門口時,
我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氣味——張彪的黃毛小弟!我立刻繃緊身體,四處張望。"怎么了?
"陳阿姨拉緊牽引繩。氣味是從一輛停在路邊的黑色轎車里傳來的。車窗貼著深色膜,
但我的鼻子不會騙人。那家伙就在車里,還有煙味、火藥味和...血的味道?
我沖著車子狂吠,齜出牙齒。"哎喲,突然怎么了?"陳阿姨被嚇了一跳。
黑色轎車突然發動,快速駛離。我死死盯著車尾,記下了車牌號。如果能寫字就好了,媽的!
......三天后,蘇寧寧決定回夜市擺攤。"不能一直躲著。
"她一邊整理發飾一邊對我說,"陳阿姨幫我打聽過了,張彪住院了,
說是被狗咬的傷口感染。"我趴在一旁,耳朵動了動。活該!那天我該咬得更狠點。
"不過我們還是小心點。"她摸摸我的頭,"今天帶你去個新位置,離張彪的據點遠點。
"夜市比前幾天更熱鬧了。蘇寧寧的新攤位靠近入口,人流不錯。她剛擺好貨,
就有幾個老顧客圍上來。"寧寧!這幾天去哪了?" "還以為你回老家了呢!
" "新做的發夾好漂亮!"看著蘇寧寧臉上久違的笑容,我放松了些,趴在攤位下面警戒。
新位置確實不錯,燈光亮,人多,還有保安巡邏。可惜好景不長。傍晚七點多,
天空突然電閃雷鳴,頃刻間暴雨如注。人群四散奔逃,攤主們手忙腳亂地收攤。"小黃!
幫我按住那邊!"蘇寧寧大喊著,手忙腳亂地收拾被風吹散的貨物。
我死死咬住一塊即將被吹走的布簾,四爪抓地。雨水打濕了我的毛,順著鼻子往下滴。
一塊發飾被風吹到幾米外,我沖過去叼回來。"好樣的!"蘇寧寧接過發飾,
雨水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流,她卻笑了。我們狼狽地收拾完,躲到附近的屋檐下避雨。
蘇寧寧渾身濕透,頭發貼在臉上,卻突然笑出聲來。"你看我們倆,
"她揉著我同樣濕漉漉的腦袋,"像不像兩只落湯雞?"我甩了甩身上的水,濺了她一臉。
她非但沒生氣,反而笑得更開心了。那一刻,雨聲、雷聲、周圍人的嘈雜聲都仿佛遠去,
只剩下她明亮的笑容。前世在一起時,我很少見她這樣笑。大多數時候,
她都是疲憊的、隱忍的,把苦水往肚子里咽。而現在,盡管處境更艱難,
她的笑容卻更真實了。或許,卸下"劉川楓女朋友"這個身份,她反而輕松了?
這個念頭讓我心里一陣刺痛。雨小了些,我們啟程回家。蘇寧寧沒帶傘,
只好用塑料布包住貨物,冒雨前行。走到一條小巷時,迎面晃來一個醉漢。
"小、小妹妹..."醉漢滿身酒氣,攔住去路,
"陪、陪哥哥喝一杯..."蘇寧寧想繞開,
醉漢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別、別走啊..."我瞬間進入戰斗狀態,毛發豎起,
露出全部牙齒,從喉嚨深處發出低沉的咆哮。那聲音不像普通的狗叫,
更像是某種野獸的警告。醉漢愣了一下,酒醒了大半:"瘋、瘋狗啊!"他松開蘇寧寧,
踉蹌后退。我向前逼近,咆哮聲越來越大,唾液從尖牙上滴落。醉漢轉身就跑,
差點摔進水坑里。"小黃..."蘇寧寧蹲下來抱住我,渾身發抖,
"謝謝你..."我舔舔她的手指,示意她快走。回家的路上,她一直緊緊攥著我的項圈,
好像這樣才有安全感。......那天晚上,蘇寧寧做了噩夢。
"不要...求求你們..."她在睡夢中掙扎,
"別打它...沖我來..."我從窩里跳上床,用鼻子拱她的手。她驚醒過來,滿臉淚痕。
"夢見大黑了..."她抱住我,聲音哽咽,
"他們用鋼管打它...我攔不住..."我安靜地任她抱著,感受她的淚水浸濕我的皮毛。
前世她做噩夢時,我總是嫌她吵醒我,翻身繼續睡。現在作為一條狗,
我卻能給她最需要的安慰。"有時候我覺得大黑是替我死的。"平靜下來后,
蘇寧寧靠在床頭,輕聲說,"那天張彪本來要抓我走,
是大黑咬住他的褲腿不放..."我豎起耳朵。這段往事她從未提過。
"張彪說大黑有狂犬病,叫人當場打死了它。"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梳理著我脖子上的毛,
"后來...后來我在垃圾桶里找到它的...它的尸體..."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最后變成無聲的啜泣。我趴在她腿上,用體溫安慰她。"我把它埋在了郊區的小樹林里。
"她擦擦眼淚,"第二天就去收容所領養了你。當時你瘦得皮包骨,
但眼神很像大黑..."窗外,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了蘇寧寧蒼白的臉。我突然意識到,
她收養我不只是因為孤獨,更是一種贖罪——對大黑,也對所有她無力保護的生命。
包括前世的她自己。"睡吧。"她關掉臺燈,手指輕輕梳理著我耳后的毛,
"明天...明天會更好的。"我望著黑暗中她模糊的輪廓,
在心里發誓: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張彪、黃毛、龍哥...所有傷害過你的人,
都要付出代價。用我的方式。用犬類最原始的方式。第4章張彪的人找上門來那天,
是個悶熱的周五傍晚。蘇寧寧剛把攤位擺好,
我就聞到了那股熟悉的臭味——煙酒混合著劣質古龍水,還有張彪腿上傷口化膿的腥氣。
我立刻從攤位底下鉆出來,全身的毛炸開。"寧寧,收攤。"我用爪子扒拉她的褲腳,
發出急促的"嗚嗚"聲。"怎么了?"她低頭看我,隨即明白了什么,臉色刷地變白,
"他們來了?"我死死盯著夜市入口,喉嚨里滾動著低沉的咆哮。五個人,不,六個,
張彪走在最后,一瘸一拐的。他們故意大搖大擺地穿過人群,攤主們紛紛低頭裝沒看見。
"來不及了..."蘇寧寧的手在發抖,發卡掉了一地。我擋在她前面,齜出犬牙。來吧,
雜碎們。讓你們嘗嘗我的厲害。張彪的小弟們散開,呈半圓形圍住攤位。
黃毛一腳踢翻了貨架,發卡、頭繩撒了一地。圍觀的人群迅速后退,空出一片"安全區"。
"臭婊子,躲得挺好啊?"張彪慢悠悠地晃到前面,小腿上還纏著繃帶,
"老子的腿要是廢了,就拿你的賠!"蘇寧寧的指甲掐進我的肩膀:"張哥,
醫藥費我賠...多少都賠...""賠?"張彪獰笑,突然一把揪住她的頭發,
"你他媽拿什么賠?賣身啊?"我的血液瞬間沸騰。在蘇寧寧的尖叫聲中,
我像一道黃色閃電撲向張彪的臉。"啊!我的眼睛!"張彪松手捂臉,鮮血從指縫涌出。
我沒給他喘息的機會,轉頭咬住他的手腕,犬齒深深刺入動脈。咸腥的血灌滿口腔,
一種奇異的快感從脊背竄上來。咬死他!咬死他們全部!"彪哥!" "打死這瘋狗!
" "操,它真有狂犬病吧?!"鋼管、木棍雨點般落在我身上。我死死咬住不放,
直到一塊板磚砸中我的后腿,骨頭"咔嚓"一聲響。劇痛讓我不得不松口,
但立刻又撲向另一個混混的大腿。混亂中,我聽到蘇寧寧的尖叫,
看到有人揪著她的頭發往墻上撞。我想沖過去,卻被黃毛一鋼管打在腰上。世界天旋地轉,
嘴里全是血的味道,不知道是我的還是他們的。"警察來了!"不知誰喊了一聲。
混混們罵罵咧咧地散開。張彪捂著眼睛,
血糊了半張臉:"你給我等著...老子非燉了你這畜生..."我拖著斷腿爬向蘇寧寧。
她癱坐在墻角,額頭一片淤青,嘴角流血,但意識還清醒。
"小黃..."她顫抖的手摸到我血肉模糊的背,
"你...你..."我想舔舔她的手安慰她,卻發現自己滿嘴是血,只好作罷。
警笛聲越來越近,但圍觀的人群已經自動讓開一條路。"又是你們?
"一個中年警察皺眉看著蘇寧寧,"這個月第幾次了?"蘇寧寧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我勉強站起來,擋在她前面,對警察齜牙。"這狗瘋了,咬傷四個人。"警察后退一步,
手按在警棍上,"得抓起來處理掉。""不行!"蘇寧寧突然抱住我,"是他們先動手的!
小黃是保護我!"警察嘆了口氣:"小姑娘,夜市有監控,我們會調查。
但這狗確實傷人嚴重,按規定必須...""它受傷了,需要治療!
"蘇寧寧聲音嘶啞卻堅定,"要抓它就先抓我!"警察和同事交換了個眼神,
最終妥協了:"先送你們去醫院。狗要拴好,做完筆錄再說。
"......愛心寵物醫院的燈亮著,林默穿著睡衣趕來急診。看到我們的慘狀,
他的眼鏡片后面閃過一絲寒光。"又是張彪?"他小心地檢查我的傷勢,聲音壓得很低。
蘇寧寧點點頭,眼淚滴在診療臺上。她額頭的傷口已經簡單處理過,貼了塊紗布。
"左后腿骨折,三處撕裂傷,中度腦震蕩。"林默皺眉,"它需要立即手術。
""多少錢我都付..."蘇寧寧聲音發抖。林默搖搖頭:"先救命再說。"他頓了頓,
"你臉上的傷...需要我看看嗎?""不用,醫院處理過了。
"蘇寧寧下意識摸了摸嘴角的創可貼。林默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他盯著我的牙齒看了很久,
然后戴上橡膠手套,更仔細地檢查。"怎么了?"蘇寧寧問。"沒什么。"林默語氣平淡,
但眼神變得銳利,"手術需要兩小時,你可以去休息室等著。
"蘇寧寧搖搖頭:"我就在這里等。"林默沒再勸她,開始準備麻醉。在失去意識前,
我看到他拿著棉簽在我牙齒上擦拭,然后小心地封進試管。這獸醫...發現了什么?
......醒來時,我躺在籠子里,后腿打著石膏。夜已經很深了,
診療室只亮著一盞小燈。蘇寧寧蜷縮在旁邊的椅子上睡著了,臉上還有淚痕。
林默坐在電腦前,屏幕光照在他嚴肅的臉上。我悄悄豎起耳朵。
"...樣本確實含有變異狂犬病毒。"他對著手機低聲說,"但從未見過的類型,
攻擊性極強,潛伏期卻很短。"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么,林默搖頭:"不,不能上報。
一旦檢疫部門介入,狗會被當場處決。"他轉頭看了眼熟睡的蘇寧寧,
"而且...我懷疑這病毒有選擇性。"選擇性?什么意思?林默掛掉電話,
走到我籠子前蹲下。我假裝剛醒,虛弱地"嗚"了一聲。"我知道你能聽懂。
"他聲音壓得極低,鏡片反射著冷光,"張彪的傷口化驗結果出來了,感染了一種罕見病菌。
"他盯著我的眼睛,"是你干的,對不對?"我心跳漏了一拍,但保持茫然的表情。
林默輕輕抬起我的下巴,檢查我的牙齒:"唾液腺異常發達...有意思。"他忽然笑了,
"放心,我不會說出去。張彪那種人渣,死了也是活該。"他站起身,
從柜子里取出一支針劑:"這是抗生素,能掩蓋你唾液中的病毒特征。
以后...小心點咬人。"我震驚地看著他。這個獸醫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要幫我們?
林默給我打針時,蘇寧寧醒了。"林醫生?小黃怎么樣?""手術很成功。
"林默瞬間換上職業性微笑,"需要靜養兩周,不能沾水。"蘇寧寧松了口氣,
跪在籠子前撫摸我的頭:"嚇死我了..."林默給她倒了杯水:"蘇小姐,
考慮過換工作嗎?夜市太危險了。""我沒學歷,只能做這個。"蘇寧寧苦笑,
"而且...張彪不會放過我的。""我可以介紹你去朋友的花店。"林默說,
"離夜市很遠,包吃住。"蘇寧寧驚訝地抬頭:"為什么...幫我?
"林默推了推眼鏡:"我妹妹...以前也被混混欺負過。"他聲音柔和下來,
"她沒你幸運。"我在籠子里不安地動了動。這獸醫看蘇寧寧的眼神不對勁,太溫柔了。操,
我居然在吃醋?現在我是條狗啊,劉川楓你清醒點!蘇寧寧搖搖頭:"謝謝您的好意,
但我不能連累別人。張彪背后有人,聽說是個叫龍哥的黑社會。"林默的表情變了:"龍三?
""您認識?""聽說過。"林默輕描淡寫地說,但我注意到他手指微微發抖,
"總之...考慮一下我的提議。"那晚我們留宿在診所。半夜,
我聽到林默在里屋通電話:"...樣本銷毀了...對,
不能留證據...我知道風險..."......一周后,張彪死了。
消息是陳阿姨帶來的。她神神秘秘地塞給蘇寧寧一份報紙:《本地惡霸突發狂犬病身亡,
曾多次暴力勒索》。"聽說死得可慘了。"陳阿姨壓低聲音,"先是發燒,然后怕水怕光,
最后像狗一樣亂咬人,醫院綁都綁不住。"蘇寧寧的手一抖,報紙掉在地上。我湊過去看,
頭版登著張彪生前的照片,還有一張醫院走廊的混亂照片,
隱約能看到一個被束縛在病床上的人影。"跟他一起被狗咬的那三個也住院了。
"陳阿姨撇撇嘴,"老天開眼啊!"我盯著報紙,心跳加速。狂犬病?我咬的那么幾口,
按理說不會這么快發作,更別說同時四個人發病。難道...我的唾液真的有毒?
蘇寧寧突然看向我,眼神復雜。她想起林默說的話了嗎?"寧寧,這幾天別去夜市了。
"陳阿姨勸道,"誰知道是不是真狂犬病,萬一...""嗯。"蘇寧寧心不在焉地答應著,
手指無意識地繞著我脖子上的毛。等陳阿姨走了,她把我抱到腿上,
認真檢查我的牙齒:"小黃...你到底是什么?"我舔舔她的手指,裝傻。有些事,
不知道對她更安全。......我的腿傷好得比預期快。兩周后拆石膏時,
林默難掩驚訝:"愈合能力驚人。"他意味深長地補充,"各項指標都...很特別。
"蘇寧寧似乎沒聽出弦外之音,開心地揉著我的耳朵:"小黃最棒了!
"林默遞給她一盒藥膏:"每天涂一次,預防感染。"趁蘇寧寧去付錢時,
他迅速塞了張紙條在我項圈里。回家路上,我趁蘇寧寧不注意,用爪子扒拉出紙條。
上面只有一行字:"病毒可控,但會反噬。"什么意思?我會被自己的"能力"反噬?
還沒來得及細想,一陣喧嘩聲吸引了我的注意。幾個穿制服的人正在沒收路邊攤販的東西。
"城管突擊檢查!"有人喊道。蘇寧寧臉色煞白:"我的推車還在夜市!"我們趕到時,
她的攤位已經被掀翻,貨物散落一地。一個城管正往卡車上扔她的折疊推車。
"這是我的東西!"蘇寧寧沖上去,"我有營業執照!""無證攤販一律取締。
"城管冷冰冰地說,"想要東西去隊里交罰款。""多少錢?"蘇寧寧聲音發抖。"三千。
"她踉蹌了一下。三千塊,相當于她兩個月的收入。城管卡車揚長而去,
留下蘇寧寧跪在一地狼藉中。周圍攤主投來同情的目光,但沒人敢上前幫忙。張彪死后,
夜市換了批混混收保護費,照樣兇神惡煞。我蹭蹭她的手,不知如何安慰。
前世她攤位被沒收,我非但沒幫忙,還罵她"不長記性"。現在看著她顫抖的肩膀,
胸口像壓了塊石頭。當晚,蘇寧寧早早睡了,止痛藥和抗抑郁藥的雙重作用下,她睡得很沉。
我悄悄從窩里爬出來,用牙齒擰開沒鎖牢的房門溜了出去。夜風很涼,
我瘸著還沒完全好的腿,沿著記憶中的路線前進。
狗的優勢這時候體現出來了——沒人會注意一條流浪狗,哪怕它走得很有目的性。
張彪的老巢在夜市后面的一棟破舊公寓里。前世我曾路過幾次,
總能聽到里面打牌喝酒的喧鬧聲。現在那里黑著燈,但我的鼻子告訴我,有人在。
公寓門鎖著,但我發現一樓廁所的窗戶開著條縫。忍著腿痛,我跳上窗臺擠了進去。
屋內彌漫著煙酒和腐爛食物的臭味。幾個混混橫七豎八地睡在沙發上,
地上滿是酒瓶和外賣盒。黃毛躺在最里面的床上,鼾聲如雷。我悄無聲息地靠近,
借著月光打量這個曾揪蘇寧寧頭發的雜碎。他枕邊放著手機和一把彈簧刀,
墻上貼滿了不堪入目的海報。喉嚨里泛起血腥味,犬齒不受控制地伸長。殺了他。
殺了他們全部。一個聲音在我腦中咆哮。我撲上去,一口咬住黃毛的喉嚨。他驚醒掙扎,
但我死死咬住不放。血的味道刺激著我的神經,一種奇異的快感流遍全身。其他混混被吵醒,
驚恐地看著這一幕。"瘋狗!" "是那女的的狗!" "操,它怎么進來的?!
"有人抄起酒瓶砸過來,我敏捷地跳開,齜著帶血的牙。黃毛捂著脖子慘叫,
血從他指縫噴涌而出。"它有狂犬病!彪哥就是被它咬死的!"一個混混尖叫著后退。
我步步緊逼,享受他們的恐懼。對,就是這樣。怕我。就像你們讓蘇寧寧害怕那樣。突然,
大門被撞開,幾個拿棍棒的人沖進來:"怎么回事?!"新來的混混。我衡量了一下局勢,
果斷轉身跳上窗臺。身后傳來怒吼和咒罵,但沒人敢追上來。夜風中,我舔干凈嘴上的血,
一瘸一拐地往家走。黃毛活不過今晚。我咬斷了動脈,還特意往傷口注入了更多唾液。
回到家,蘇寧寧還在睡。我悄悄溜到衛生間,對著馬桶邊的水桶喝水。奇怪的是,
喉嚨像火燒一樣,喝多少水都不解渴。抬頭時,鏡子里出現一條滿嘴是血的黃狗,
眼睛在黑暗中泛著詭異的綠光。這是我嗎?那個懦弱的劉川楓已經死了。現在,
我是一頭怪物。第5章黃毛的尸體三天后才被發現。那時已經臭了,鄰居報警說聞到腐爛味。
警察破門而入時,屋里的幾個混混早跑光了,只剩下黃毛躺在床上,脖子幾乎被咬斷一半,
傷口處泛著詭異的綠色。我蹲在蘇寧寧腳邊,看著電視里的新聞報道。
鏡頭一閃而過病床上的尸體,但我的視力足夠看清細節——傷口潰爛的程度不正常,
像是被強酸腐蝕過。
"警方懷疑與近期狂犬病致死案有關..."女主播的聲音帶著刻意壓制的顫抖,
注意流浪狗..."蘇寧寧的手無意識地抓緊我的項圈:"小黃...那天晚上你在家對吧?
"我抬頭舔舔她的手指。是的,我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那晚她做噩夢醒來,
還摸到我在窩里睡覺。當然,她不知道那是咬死黃毛回來后我裝睡的。門鈴突然響了。
透過貓眼,蘇寧寧倒吸一口氣:"警察!"兩個穿制服的站在門外,表情嚴肅。
年紀大點的那個出示證件:"蘇寧寧女士?關于李強——綽號黃毛的死亡案件,
需要你協助調查。""我...我不認識他。"蘇寧寧聲音發抖。"但你認識張彪。
"警察銳利的目光掃到我身上,"這是你的狗?"我立刻齜牙發出低吼。
年輕警察下意識后退半步。"小黃,安靜!"蘇寧寧拽了拽項圈,"警官,
它不咬人的...除非有人威脅我。""像張彪那樣?"老警察意味深長地問,
"能讓我們進來坐坐嗎?就幾個問題。"蘇寧寧猶豫了一下,側身讓他們進門。
我緊貼著她的腿,監視兩個警察的一舉一動。"李強是張彪的同伙,上周五和你發生過沖突。
"老警察掏出記事本,"監控顯示你的狗咬傷了他們幾個人。"蘇寧寧點點頭,
手指絞在一起:"他們先動手的...要搶我的東西...""我們查了監控,確實如此。
"年輕警察語氣緩和了些,"但李強死前最后接觸的人里,你是其中之一。
""我這幾天都沒去夜市!"蘇寧寧聲音提高,"攤位被沒收后我一直在家,
陳阿姨可以作證!"老警察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狗呢?""小黃一直跟我在一起。
"蘇寧寧抱起我,"它腿傷還沒好,根本不可能跑那么遠。
"警察問了幾個常規問題就離開了,但臨走前老警察回頭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讓我后頸的毛都豎了起來——他不是在看一條狗,而是在看一個嫌疑犯。關上門,
蘇寧寧癱坐在地上,
額頭抵著我的腦袋:"他們懷疑你...但怎么可能..."我舔舔她的臉,
心里卻翻江倒海。警察的懷疑方向是對的,但他們永遠不會相信一條狗能計劃謀殺。問題是,
那個趙大勇是誰?為什么他會在案發現場翻東西?......三天后,夜市重新開放。
蘇寧寧的推車被沒收了,只好用紙箱鋪在地上擺攤。生意一落千丈,但她堅持每天去,
說是"不能向惡勢力低頭"。我寸步不離地跟著她。自從咬死黃毛后,
我發現自己的感官更敏銳了,能聽到二十米外的竊竊私語,
能分辨出空氣中最微弱的氣味變化。但代價是——每次使用這種能力后,喉嚨就像火燒一樣,
必須喝大量水才能緩解。"新來的?"一個洪亮的聲音突然響起。我猛地抬頭,
看到一個三十出頭的壯漢站在攤位前。他穿著油膩的圍裙,光頭在夜市燈光下锃亮,
手里拿著幾串烤魷魚。"嘗嘗?"他把烤串遞給蘇寧寧,"趙大勇,對面燒烤攤的。
"蘇寧寧猶豫了一下,接過烤串:"謝謝...但我沒錢買...""送你的。
"趙大勇爽朗地笑了,"聽說你被混混欺負?我最看不起欺負女人的孬種。
"我警惕地打量這個自來熟的家伙。肌肉結實,右手虎口有老繭——經常用刀或者...槍?
笑容太刻意,眼神卻一直在觀察,不是看蘇寧寧,是看我。"你的狗挺特別。
"趙大勇蹲下來,伸手想摸我的頭。我齜牙警告。"小黃怕生。"蘇寧寧連忙說。
趙大勇不以為意:"好狗都護主。"他壓低聲音,"聽說它咬死過人?
"蘇寧寧身體一僵:"那是謠言!小黃只咬傷過張彪他們...后來張彪得病死了,
跟小黃沒關系!""當然,當然。"趙大勇站起身,"不過最近小心點,
張彪的老大龍三放話要收拾你。""為什么?"蘇寧寧臉色發白,
"我又沒惹他...""龍三這人變態。"趙大勇的聲音更低了,"手下越壞他越喜歡。
張彪黃毛是他最得力的兩條狗,現在都被你的狗弄死了,他能不記仇嗎?
"我死死盯著趙大勇。他怎么知道這么多?普通燒烤攤主會了解黑社會的內部關系?
"我...我該怎么辦?"蘇寧寧聲音發抖。"收攤吧,我送你回去。"趙大勇說,
"順便給你點防身的東西。"我喉嚨里發出低吼。這家伙絕對有問題。蘇寧寧猶豫了一下,
還是收拾了攤位。路上趙大勇一直走在靠馬路的一側,時不時回頭張望,像個專業的保鏢。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蘇寧寧問出了我也好奇的問題。"當過兵,干過保安。
"趙大勇輕描淡寫地說,"現在賣燒烤,自由。"到了樓下,
趙大勇從兜里掏出一個小噴霧:"防狼噴霧,專攻眼睛。"又拿出一支鋼筆,
"按這里會彈出刀片,關鍵時刻用。"蘇寧寧不敢接:"這...犯法的吧?
""總比被欺負強。"趙大勇硬塞給她,"明天見。"等趙大勇走遠,
蘇寧寧蹲下來問我:"小黃,你覺得這人可信嗎?"我搖搖頭——可惜她看不懂。回到家,
我把趙大勇給的噴霧和鋼筆扒拉到角落,用爪子使勁拍打。"你不喜歡他?
"蘇寧寧若有所思,"但他好像真的想幫忙..."夜里,我等蘇寧寧睡熟后,
悄悄從窗戶溜出去。夜風帶著涼意,我沿著記憶中的路線奔向夜市。
趙大勇的燒烤攤還亮著燈,但人不在。我用鼻子貼著地面搜尋,
很快鎖定他的氣味——往張彪的公寓方向去了。果然有問題!我悄無聲息地跟上去。
張彪的公寓已經被警方封了,但趙大勇輕車熟路地從后墻爬上去,撬開窗戶鉆了進去。
我跳上對面的雨棚,透過窗戶觀察。趙大勇打開小手電,在屋里翻箱倒柜。他在找什么?
突然,他的手電光照到墻上的一張照片——張彪和一群混混的合影,
中間是個穿唐裝的光頭男人。龍三?趙大勇迅速用手機拍下照片,然后繼續翻找。
抽屜里有個賬本,他翻了幾頁,眼睛一亮。又是幾張快速拍照,然后他把賬本原樣放回。
正準備離開時,趙大勇突然轉向窗戶,手電光直射我的眼睛。我急忙低頭,但已經晚了。
"誰在那?"他厲聲喝道。我迅速跳下雨棚,消失在黑暗中。身后傳來趙大勇開窗的聲音,
但他沒追上來。回到家,我趴在地板上思考。趙大勇絕對不是普通攤主,
更像便衣警察或者私家偵探。他在調查龍三?還是...在調查張彪黃毛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