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如同一滴凝固的血淚,懸在古宅雕花屋檐,將整片天空浸染成不祥的絳紫色。林夏踏入大廳時,燭火突然詭異地明滅三次,在墻壁上投下扭曲的蝶形陰影,仿佛有一雙無形的翅膀正緩緩煽動??諝庵懈又聪闩c腐木混雜的氣息,像是有人在陳年棺木里撒了把香料,甜膩中透著令人作嘔的腐朽。
他從陰影中浮現,玄色衣擺掃過地面的瞬間,林夏聽見鎖鏈拖行的細微聲響。月光爬上他蒼白的側臉,那道從左眼蜿蜒至唇角的疤痕泛著蠟質光澤——方才在院外,她分明看見這道疤在他轉身時反向蠕動。他的步伐優雅而致命,每一步都像踩在她加速的心跳之上。
"你終于來了。"他指尖挑起她的下巴,涼意滲進皮膚。林夏望著他深褐色的瞳孔,恍惚間看見無數細小的人臉在其中沉浮,如同被困在琥珀里的冤魂。他身上的龍涎香愈發濃烈,卻蓋不住若有若無的焦糊味,像極了兒時目睹老宅失火時,燃燒的皮肉散發的氣息。當他湊近耳畔低語,她脖頸的汗毛突然豎起——他呼出的氣是冰涼的,全然不像活人。
林夏的手無意識搭在他肩頭,觸到衣料下凸起的紋路。借著燭火,她瞥見他后頸隱約露出半截咒文,與外婆臨終前在她掌心畫的符號如出一轍。正要細看,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按在胸口,心臟處傳來的不是跳動,而是齒輪轉動的咔嗒聲。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既貪戀他胸膛傳來的奇異溫度,又因掌心的刺痛保持著清醒。
"想要永恒的歡愉嗎?"他的聲音裹挾著蠱惑,將她抵在立柱上。衣料摩擦聲中,林夏摸到他腰間掛著的陶罐碎片,上面刻著相同的詭異符文。她后頸突然傳來灼痛,外婆臨終前紋下的封印正與契約符文激烈對抗,提醒著她危險的臨近。但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鎖骨,又讓她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內心在警惕與沉淪間反復拉扯。
毛骨悚然:恐怖降臨
話音未落,他背后炸開焦黑蝶翼,每片鱗片都嵌著扭曲的人臉。那些魂魄發出指甲刮擦玻璃般的尖嘯,腐臭氣息撲面而來,熏得林夏胃中翻涌。手腕突然傳來灼燒感,黑色符文如活物般鉆進血管,同時無數畫面涌入腦海:百年前的祭臺、被釘在蠟柱上的少年、二十具浸泡在蠟液中的女尸...
"原來你就是那個..."林夏驚恐后退,后腰撞上桌沿。指尖觸到一個粗糙的陶罐,表面刻著與他后頸相同的咒文——這分明是方才他刻意引導她靠近的位置!
"晚了!"他的臉開始剝落,露出底下白骨與蠕動的血管,"每個血月我都需要新鮮魂魄修補契約,而你..."他突然用完好的左手抓住她手腕,聲音第一次褪去癲狂,露出孩童般的脆弱:"別走...只有你...能讓我想起自己還是人的時候..." 但下一秒,契約鎖鏈貫穿他的胸膛,他的瞳孔重新變得猩紅:"既然如此...就陪我一起腐爛吧!"
林夏將滾燙的蠟油潑向他,符文在火光中迸發出刺目紅光。他發出非人的嘶吼,蝶翼片片崩解,被困的魂魄在解脫前,紛紛朝她伸出帶血的手:"救...救我們..." 墻壁滲出的黑色黏液逐漸匯聚成巨大的蝶形,魂魄們的手臂組成蝶翼的紋路,齊聲哭喊:"打破蝶印...才能解脫..."
古宅開始劇烈搖晃,四周的墻壁紛紛坍塌。林夏在廢墟中狂奔,身后傳來鎖鏈拖拽的聲響。當她終于沖出門的剎那,轉身看見他站在血月之下,半張臉恢復成少年模樣,半張臉卻是白骨嶙峋。"我們的契約...不會結束..."他的聲音混著蝶翼振翅聲,消散在血色月光里。
林夏癱坐在廢墟外的泥地里,劇烈的心跳聲震得耳膜生疼。她顫抖著摸向后頸——外婆留下的封印還在發燙,而契約符文已經黯淡。夜風裹著腐臭拂過臉頰,她卻突然笑出聲來,笑聲混著嗚咽,驚飛了樹梢的夜梟。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她才發現自己的指甲縫里,嵌著半枚焦黑的蝶形鱗片,上面的蝶形圖案正在緩慢旋轉,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鈴鐺聲,她突然想起外婆的遺言:"當蝶翼閉合時,陰陽傀儡契將真正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