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窒息感像冰冷的淤泥,塞滿了我的口鼻。我猛地睜開眼,
視野被一片刺目的、沉甸甸的紅徹底覆蓋。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混合著陳年木頭的腐朽味道,
死死堵在喉嚨口。我猛地睜開眼,視野被一片刺目的、沉甸甸的紅徹底覆蓋。
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混合著陳年木頭的腐朽味道,死死堵在喉嚨口。
粗糙的麻繩深深勒進(jìn)手腕和腳踝的皮肉里,每一次徒勞的掙扎都帶來火辣辣的摩擦痛。
紅蓋頭沉重地壓在頭頂,邊緣垂下的流蘇隨著我急促的呼吸微微晃動。我看不見,但聽得見。
門外,是壓抑到極致的啜泣,斷斷續(xù)續(xù)像被掐住脖子的貓。與之形成詭異對比的,
是另一種冰冷、麻木、毫無起伏的念誦聲,
頭:“……井神息怒……新婦獻(xiàn)祭……保一方平安……佑我陳氏..…”每一個字都像冰錐,
狠狠鑿進(jìn)我混沌的腦海。
陳氏? 獻(xiàn)祭? 井神? 新婦?不屬于我的記憶碎片猛地炸開- -一個陌生的村子,
后山那口被荊棘纏繞、終年散發(fā)著不祥寒氣的枯井。每隔一甲子,枯井便會異動,黑水翻涌,
寒氣四溢,村中牲畜莫名暴斃,甚至有人失蹤。唯一的平息之法,便是獻(xiàn)上一位“血新娘”,
身著特制的紅嫁衣,投入那口無回之淵!而我,林晚,這個倒霉的穿越者,
剛剛在這具身體里蘇醒,就成了這六十年來被選中的“祭品”!恐懼瞬間攫住了心臟,
瘋狂擂動,幾乎要沖破胸腔。
其不能以這種被活活淹死在腐爛井底的恐怖方式死去!“放我出去!”我用盡全身力氣嘶喊,
聲音卻因恐懼和蓋頭的阻隔而顯得悶啞扭曲,
“我不是什么新婦!你們這是殺人!”門外的啜泣聲戛然而止,只剩下那冰冷麻木的念誦,
更加清晰,也更加令人絕望。掙扎中,手腕被粗糙的麻繩磨破了皮,
幾滴溫?zé)岬难闈B了出來,滴落在沉重冰涼的嫁衣袖口上。
嗤啦--!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響起,仿佛燒紅的烙鐵浸入了冷水。
那幾滴血接觸到的紅綢,竟瞬間騰起幾縷幽藍(lán)色的火苗!沒有煙,
卻帶著一股皮肉焦糊的惡臭。“啊--!“鉆心刺骨的劇痛從手腕處猛地炸開,
那幽藍(lán)的火焰像有生命的毒蛇,貪婪地舔舐著我的皮膚。更可怕的是,
整件嫁衣仿佛被這血與火激活,驟然收緊!冰涼的絲綢瞬間變得如同燒紅的鐵箍,
死死勒住我的身體,灼燒感瘋狂地向四肢百骸蔓延。門外念誦的聲音停了,
之的是急促逼近的腳步聲和鑰匙插入鎖孔的金屬摩擦聲!劇痛和窒息般的束縛讓我眼前發(fā)黑。
求生的本能讓我瘋狂地扭動脖子,試圖從蓋頭下尋找一絲生機(jī)。
視線掃過昏暗房間角落的梳妝臺, 一面蒙著厚厚灰塵的古舊銅鏡闖入眼簾。
就在門被“哐當(dāng)”一聲推開的瞬間,那蒙塵的鏡面竟詭異地閃過一片刺目的紅光!紅光中,
我清晰地看到自己——穿著這件燃燒著幽藍(lán)火焰的紅嫁衣,在無邊無際的烈焰中凄厲哀嚎,
皮肉焦黑脫落,最終化為一具蜷縮的枯骨!窒息感排山倒海般涌來,
比繩索和嫁衣的束縛更甚,那是來自未來的、死亡本身的預(yù)告!
幾個穿著深色粗布衣裳、面無表情的中年婦人涌了進(jìn)來,她們的眼神空洞得像兩口深井,
手里各自捧著一雙東西。那是一雙鞋。一雙極其精美、在昏暗光線下也難掩其詭異的繡花鞋。
大紅的緞面,用比血更暗沉的金線繡著繁復(fù)到令人眼暈的纏枝蓮紋。鞋尖微微上翹,
綴著一顆小小的、渾濁的珍珠。這鞋子美得妖異,美得讓人心頭發(fā)寒?!皶r辰到了,
新娘子該上路了。”為首一個臉頰干癟的婦人,聲音平板得像塊木頭。
她們無視我因嫁衣灼燒而發(fā)出的痛苦呻吟和徒勞掙扎,徑直撲上來,粗暴地按住我的雙腿。
冰冷的觸感貼上我的腳踝。“不!放開我!滾開!”我歇斯底里地踢打,
恐懼和劇痛讓我爆發(fā)出最后的力量?;靵y中,我的手肘狠狠撞在梳妝臺上,
那面映照過我死亡畫面的冰冷古鏡被我胡亂掃落,下意識地緊緊攥在了手里,鏡面冰得刺骨,
仿佛握住了一塊寒冰。但這微弱的反抗毫無意義。那雙冰冷的繡花鞋,
被強(qiáng)行套在了我因掙扎而布滿淤青的赤腳上。鞋面觸碰到皮膚的剎那——“呃啊——?。。?/p>
”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千萬根燒紅的鋼針同時扎入骨髓的劇痛,從雙腳猛地竄上頭頂!
那感覺來得如此猛烈而詭異,劇痛之后,是迅速蔓延開的、令人更加恐懼的麻木。
我驚恐地低頭看去,只見鞋面上那些繁復(fù)的金線蓮紋,竟如同活過來的細(xì)小蜈蚣,蠕動著,
深深刺破了我腳背的皮膚!它們貪婪地鉆入皮肉之下,細(xì)密的針腳瞬間變成了扎根的根系!
雙腳,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一股強(qiáng)大而冰冷的力量接管了它們。繡花鞋動了。
不是我在穿鞋走路,是鞋在拖著我前行!雙腳僵硬地抬起,落下,
帶著一種令人牙酸的、不協(xié)調(diào)的頓挫感。我像一具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木偶,
被這雙嵌入血肉的邪物拖拽著,一步步,走向洞開的房門。
“不……停下……放開我……”我的哭喊虛弱無力,身體完全背叛了意志。門外,
是死寂的村莊,灰蒙蒙的天空壓得很低。零星的村民站在自家門口或陰影里,
眼神麻木或躲閃,沒有任何人出聲,更沒有人上前。他們只是沉默地看著,
看著我這個被詛咒之物拖向死亡的祭品。嫁衣的幽藍(lán)火焰在行走中似乎微弱了一些,
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灼燒皮肉的痛楚卻交織在一起,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我的神經(jīng)。
我被迫“走”過狹窄骯臟的村道,走向村子后方那片被不祥霧氣籠罩的后山。每一步落下,
都仿佛踩在刀尖上,繡花鞋的根系在皮肉里蠕動,帶來持續(xù)的、令人作嘔的異物感和鈍痛。
絕望如同冰冷的井水,一點(diǎn)點(diǎn)淹沒頭頂。目光再次投向懷中緊攥的那面古鏡。鏡面依舊冰冷,
映出我此刻因劇痛和恐懼而扭曲變形的臉,慘白如鬼。汗水、淚水和蹭上的灰塵糊成一團(tuán)。
突然,鏡面像投入石子的水面,劇烈地波動起來!我扭曲的臉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黑暗中,只有我腳上這雙滲著血的繡花鞋在移動,
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個濕漉漉的、暗紅的腳印。腳印延伸的前方,
赫然是那個散發(fā)著陰森寒氣的枯井口!畫面猛地拉近——井口像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
深不見底。鏡中的“我”被繡花鞋拖拽著,身體僵硬地向井口傾斜,然后,直直地墜落下去!
無盡的黑暗瞬間吞噬了鏡中的影像,只剩下下墜時絕望的失重感仿佛穿透鏡面,
狠狠攫住了現(xiàn)實(shí)中的我!“不——!”我失聲尖叫,心臟狂跳得幾乎要炸裂。這該死的鏡子,
它映照的不是幻象,是即將發(fā)生的未來!冰冷的山風(fēng)帶著濃重的濕腐氣息撲面而來。
枯井到了。它就突兀地矗立在一片荒蕪的空地上,井口爬滿了濕滑的青苔和枯死的藤蔓。
井壁是粗糙的黑石,縫隙里滲出暗綠色的水漬。
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泥土腥氣、水藻腐敗和某種更深沉、更陰寒的腐朽氣息,
源源不斷地從井口彌漫出來,讓周圍的溫度驟降。
幾個身材魁梧、面色同樣麻木的村民像石雕一樣圍在井口四周。他們的眼神空洞,沒有聚焦,
仿佛只是執(zhí)行命令的工具。而站在他們身后幾步遠(yuǎn),
一個穿著深青色綢緞長衫、身形瘦削、面容陰鷙的中年男人,正冷漠地注視著我。
他手里捻著一串烏黑的念珠,嘴唇無聲開合,念著虛偽的祭詞。正是族長陳守仁。
2.繡花鞋的力量陡然增強(qiáng)!拖拽著我,一步,一步,向著那散發(fā)著死亡氣息的井口逼近。
鞋尖上那顆渾濁的珍珠,在陰暗中反射著微弱的、不祥的光。
井口溢出的陰寒之氣似乎刺激到了身上的紅嫁衣,嫁衣表面那幽藍(lán)色的火苗“噗”地一聲,
再次明滅閃爍起來,帶來一陣新的灼痛!井口的邊緣,粗糙冰冷,觸碰到我被迫前傾的膝蓋。
陳守仁的祭詞念完了最后一個音節(jié),他緩緩抬起了枯瘦的手,指向井口。
圍在井邊的幾個村民如同收到指令的木偶,面無表情地向我伸出了粗壯的手臂,
準(zhǔn)備將我推下去!就是現(xiàn)在!死亡的恐懼壓倒了肉體的痛苦,
求生的本能瞬間引爆了身體里最后一絲潛能。
就在繡花鞋的力量因井口怨氣干擾而出現(xiàn)一絲極其微弱的遲滯的瞬間,
就在那些村民的手即將觸碰到我身體的剎那——我猛地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
用盡全身力氣和腰腹的扭轉(zhuǎn),將一直緊握在手中、被汗水浸得滑膩冰冷的古鏡,
狠狠砸向離我最近、正伸出手的那個村民的面門!“砰!
”鏡背堅(jiān)硬的金屬邊緣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砸在他的顴骨上!同時,
冰冷的鏡面毫無遮擋地拍上了他的皮肉!“嗷——!”那村民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捂著臉踉蹌后退,指縫間瞬間涌出暗紅的血。他似乎被鏡面的寒意和某種無形的力量灼傷了,
痛苦地蜷縮下去。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其他村民的動作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凝滯和混亂!然而,
我全力擲出古鏡的動作,加上繡花鞋那遲滯后驟然恢復(fù)的、更猛烈的拖拽力,
徹底破壞了我本就搖搖欲墜的平衡。“啊——!”身體無法控制地向前傾倒,
冰冷的井口邊緣在視野中急速放大,然后消失。失重感瞬間攫住了我。我尖叫著,
帶著那燃燒幽藍(lán)火焰的紅嫁衣和嵌入血肉的繡花鞋,
墜入了無邊的、散發(fā)著刺骨陰寒的黑暗之中!噗通!
冰冷刺骨的液體瞬間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淹沒頭頂,灌入口鼻耳道。
想象中的劇烈撞擊沒有到來,井底竟然有深水!但這水冷得異常,像無數(shù)根冰針,
狠狠扎進(jìn)每一個毛孔。窒息感、刺骨的寒冷、還有身上嫁衣遇水后并未熄滅,
反而像被澆了油的鬼火,“呼”地一聲在水中爆燃開來的幽藍(lán)火焰!
冰冷的井水與灼燒皮肉的火焰交織,帶來一種冰火兩重天的、令人發(fā)狂的極致痛苦!
火焰在水中妖異地舞動,照亮了周圍渾濁翻滾的黑水,也照亮了我因痛苦和窒息而扭曲的臉。
我在冰冷與灼燒的地獄中徒勞地掙扎、撲騰,肺里的空氣飛速耗盡,
黑暗和死亡的陰影急速籠罩。
在意識即將被冰冷的黑暗徹底吞噬的瞬間——一只冰冷、滑膩、帶著濃重腐爛腥臭氣息的手,
猛地從下方渾濁的水體中探出!如同鐵鉗般,死死扼住了我的脖子!窒息感瞬間達(dá)到頂點(diǎn)!
眼球被巨大的壓力擠壓得幾乎要爆開!一張臉在幽藍(lán)的嫁衣火光中,猛地貼到了我的面前!
高度腐爛的面孔,皮膚腫脹發(fā)白,布滿破潰的孔洞,露出下面暗紅發(fā)黑的腐肉。
眼窩是空洞的,只有兩點(diǎn)深不見底的、凝聚著滔天怨毒的黑,死死地“盯”著我。
那張腐爛的嘴里沒有牙齒,只有漆黑的、深不見底的窟窿,仿佛通往地獄的入口。怨毒!
純粹的、累積了百年的、足以凍結(jié)靈魂的怨毒!像實(shí)質(zhì)的冰錐,穿透皮肉,直刺骨髓!
她要我死!她要拉著我一起在這冰冷的黑暗里腐爛!極致的恐懼瞬間沖垮了所有理智!
瀕死之際,被逼到絕境的瘋狂如同巖漿般爆發(fā)!“呃——!”喉嚨被扼住,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但我的右手,那只沒有被扼制的手,在求生本能的驅(qū)使下,爆發(fā)出最后的力量!
我甚至沒有看清目標(biāo),只是憑著感覺,
將手中一直死死攥著、被冰冷井水浸透的、僅存的古鏡碎片(剛才砸人時并未脫手),
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地、不顧一切地按向那張緊貼著我、散發(fā)著惡臭的腐爛鬼臉!
鏡面那冰冷、堅(jiān)硬、布滿裂痕的邊緣,狠狠戳進(jìn)了她腐爛的眼窩邊緣!“咔嚓!
”一聲清晰的、令人牙酸的碎裂聲響起。不知是本就布滿裂痕的鏡面徹底崩碎,
還是戳碎了那腐爛眼眶的骨頭?!鞍 。。?/p>
”一聲凄厲到無法形容、仿佛能撕裂靈魂的尖嘯,猛地從女鬼那漆黑的嘴里爆發(fā)出來!
這聲音飽含著難以想象的痛苦,穿透渾濁冰冷的井水,直刺我的耳膜和大腦,
震得我頭暈?zāi)垦#`魂都仿佛要被震散!扼住我脖子的那只冰冷滑膩的手,
如同被滾燙的烙鐵灼傷般,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緊接著,那足以凍結(jié)靈魂的怨毒尖嘯聲中,
竟然夾雜進(jìn)了一絲微弱卻無比清晰、帶著撕心裂肺般哭腔的悲鳴:“妹……妹妹?
……快……快逃……他們……騙了你……”扼住我脖子的手,驟然松開了!
那具緊貼著我的、散發(fā)著惡臭和怨毒的腐爛身軀,像是被無形的巨力猛地推開,
又像是被那幽藍(lán)的嫁衣火焰灼傷。她在水中痛苦地蜷縮、翻滾,
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飽含極致痛苦和混亂的嗚咽聲。最終,那腐爛的身影在幽藍(lán)火光的映照下,
如同被投入水中的墨跡,迅速地消散、淡化,融入了井底更深沉的黑暗與渾濁之中。
我手中的古鏡碎片,也在這劇烈的動作中徹底脫手,沉向下方不可見的深淵。
“咳咳咳……嘔……”冰冷的井水瘋狂涌入驟然獲得自由的喉嚨,我劇烈地嗆咳起來,
肺部火燒脖子上的冰冷滑膩感和恐怖的指痕仿佛還烙印在皮膚上。
我浮在冰冷刺骨、散發(fā)著腐臭的井水中,心臟狂跳得如同擂鼓,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和井水的腥氣,大腦一片空白,
只有那帶著哭腔的悲鳴在耳邊瘋狂回蕩:“妹妹?……快逃……他們騙了你……”妹妹?
誰是她妹妹?騙我?騙我什么?巨大的驚愕和混亂壓過了劫后余生的慶幸。
那個怨氣滔天、恨不得將我撕碎的井底厲鬼,為什么在古鏡碎片碰到她臉后,
會突然喊我“妹妹”?為什么會讓我快逃?還說……他們騙了我?“他們”是誰?族長?
村民?冰冷的井水刺激著皮膚,也讓我混亂的思緒稍稍冷靜。我劇烈喘息著,環(huán)顧四周。
借著身上嫁衣還在水中幽幽燃燒的藍(lán)光,勉強(qiáng)能看清這是一個不算特別寬闊的井底,
四周是濕滑長滿青苔的黑石井壁。井水冰冷刺骨,散發(fā)著濃重的腐朽氣息。
剛才的掙扎和墜落,似乎讓嫁衣的火焰又微弱了一些,
但那股灼燒皮肉的痛楚和深入骨髓的冰冷感依然交織纏繞,提醒著我詛咒并未解除。
我嘗試著劃動了一下手臂,雙腳立刻傳來鉆心的劇痛!那該死的繡花鞋!它還在我腳上!
那些嵌入皮肉的金線根系,隨著我的動作,在皮肉下摩擦、牽扯,
帶來持續(xù)的、令人頭皮發(fā)麻的痛楚。逃?怎么逃?這井壁濕滑陡峭,
上面還有族長和村民守著,難道要爬上去自投羅網(wǎng)?就在我因劇痛而低頭看向雙腳時,
瞳孔猛地一縮!浸在渾濁井水中的繡花鞋,那原本暗紅底金線蓮紋的鞋面,
此刻竟發(fā)生了詭異的變化!在嫁衣幽藍(lán)火光的映照下,暗紅的緞面上,
浮現(xiàn)出無數(shù)道扭曲的、如同血管般虬結(jié)盤繞的暗紅色紋路!它們像是有生命的活物,
在鞋面上緩緩蠕動、延伸,構(gòu)成一種極其古老、充滿邪惡氣息的咒文!
其中幾個反復(fù)出現(xiàn)、結(jié)構(gòu)扭曲的符號,組合在一起,透著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像是一個……姓氏?“陳……?”我下意識地呢喃出聲。族長陳守仁的“陳”!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劈開迷霧!結(jié)合那女鬼臨消散前喊出的“他們騙了你”,
一個模糊卻驚悚的猜測在腦海中成型:這詛咒,這口井,這所謂的“井神”獻(xiàn)祭,與陳家,
尤其是族長陳守仁,絕對脫不了干系!冰冷的井水似乎能短暫壓制嫁衣的兇焰,
但絕非長久之計(jì)。我必須在有限的喘息時間里,找到更多線索!
忍著雙腳的劇痛和身上的冰火煎熬,我努力在濕滑的井壁摸索,
試圖找到一個能暫時固定身體的凸起。同時,
目光焦急地在渾濁的水下搜尋——那面沉下去的古鏡碎片!它是唯一能揭示更多真相的鑰匙!
手指在冰冷滑膩的井壁和淤泥中艱難摸索。突然,
指尖觸碰到一個冰冷堅(jiān)硬、邊緣銳利的物體!是古鏡的碎片!最大的一塊,
約莫有半個手掌大小。就在我指尖觸碰到那冰冷鏡框的瞬間——嗡!
一股極其陰寒、仿佛能凍結(jié)靈魂的氣流猛地從鏡框涌入指尖,直沖大腦!眼前驟然一黑,
糊、卻充滿極致恐懼的畫面碎片:一:一個穿著洗得發(fā)白、打著補(bǔ)丁的粗布衣裳的少女背影。
她身材瘦小,梳著簡單的發(fā)髻,背影在劇烈地顫抖。
二: 一只骨節(jié)分明、屬于男人的、非常有力的手,死死地攥著少女纖細(xì)的手腕,
粗暴地將她向后山枯井的方向拖拽!少女絕望地哭喊著,試圖掙扎,
卻被無情地拖行在泥地上。
那只手……那手腕上戴著的、刻著某種家徽的烏木鐲子……與族長陳守仁手上那只,
一模一樣!三: 枯井邊。少女被強(qiáng)行按跪在井口邊緣,她驚恐地抬起頭,
露出一張清秀卻因恐懼而扭曲的臉龐。她的眼睛很大,此刻盈滿了淚水,
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絕望和……被至親背叛的刻骨痛苦!而在她身后,
站著一個穿著舊式長衫的男人側(cè)影。雖然面容模糊不清,但那冷酷的、帶著一絲貪婪的眼神,
與井口上方的族長陳守仁,如出一轍!四: 泥土!
大塊大塊的、冰冷的、散發(fā)著土腥味的泥土,劈頭蓋臉地傾瀉而下,
砸在少女絕望哭喊的臉上、身上!
黑暗迅速吞噬了她最后的身影……“呃……” 我悶哼一聲,
猛地從那令人窒息的記憶碎片中掙脫出來,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緊緊攥住,喘不過氣。
那少女的絕望和恐懼是如此真實(shí),仿佛親身經(jīng)歷!阿沅!那個被活埋的童養(yǎng)媳!
就是井底的女鬼!而活埋她的人,是她的親哥哥!陳家當(dāng)時的族長!
“哥……親哥……活埋……鎖魂……百年……工具……恨……”井水深處,
再次傳來阿沅那飽含無盡悲傷與怨毒的嗚咽,斷斷續(xù)續(xù),如同冰冷的絲線,纏繞上我的意識。
這一次,聲音清晰了許多,充滿了實(shí)質(zhì)性的痛苦和滔天的恨意。信息碎片終于拼湊成型!
百年前,阿沅的親哥哥,為了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守護(hù)家族氣運(yùn)?),親手將自己的妹妹,
一個活生生的人,作為祭品活埋在這口枯井之中!不僅如此,他還用邪術(shù)鎖住了阿沅的魂魄,
讓她死后也無法解脫,成為守護(hù)這口井、或者說守護(hù)陳家某種“氣運(yùn)”的“工具”!
百年囚禁,百年怨毒累積,最終化為了這籠罩整個村子的“血新娘”詛咒!“阿沅!
” 我對著下方深沉的、翻涌著怨氣的井水,用盡力氣大喊,聲音在狹窄的井壁間回蕩,
“我聽到了!我知道你的冤屈了!害死你、把你鎖在這里百年的,是你的親哥哥!
陳家的祖先!現(xiàn)在的族長陳守仁,就是他的后代!是他在延續(xù)這場罪惡!
我們都是被他騙了的犧牲品!”井水在我喊出“陳守仁”這個名字時,劇烈地翻騰了一下!
一股比之前更加深重、更加刺骨的寒意猛地從井底涌上來,瞬間包裹了我全身,
凍得我牙齒咯咯作響。井壁上的青苔似乎都在這一刻變得更加幽暗。
預(yù)想中那掐脖子的腐爛鬼手并未再次出現(xiàn)。上方,隱約傳來了人聲和挖掘、搬運(yùn)重物的聲音!
是族長!他見我沒死,開始指揮村民徹底封死井口了!時間,真的不多了!
---冰冷的井水像無數(shù)細(xì)小的針,持續(xù)不斷地扎刺著皮膚,帶走體溫。
紅嫁衣在水中幽幽燃燒的藍(lán)光又微弱了幾分,但每一次火舌的舔舐,依舊帶來清晰的灼痛,
提醒我它并未沉睡。我的目光死死釘在雙腳上。浸泡在渾濁井水中,那雙妖異的繡花鞋,
其上的變化越發(fā)清晰詭異。暗紅的緞面仿佛成了某種活物的皮膚,
那些扭曲虬結(jié)的血色咒文如同被激活的血管,在幽藍(lán)火光的映照下,
緩緩地、有規(guī)律地搏動著,散發(fā)出微弱的暗紅光澤。它們不再僅僅是雜亂的線條。
反復(fù)出現(xiàn)的幾個核心符號,在污濁的水中頑強(qiáng)地凸顯出來,
最終匯聚成一個尖銳、扭曲、充滿戾氣的古體字——陳!像一把燒紅的烙鐵,
這個字狠狠燙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結(jié)合剛才古鏡碎片傳遞的殘酷記憶和阿沅充滿恨意的低語,
最后一絲僥幸也煙消云散。詛咒的源頭,這口井的怨氣,阿沅百年的痛苦,全都指向陳家!
尤其是族長陳守仁這一脈!就在這個姓氏在我腦中轟然作響的瞬間,
井水深處猛地傳來一股極其強(qiáng)烈的意念波動!冰冷、粘稠,
飽含著滔天的怨毒和一種令人靈魂戰(zhàn)栗的瘋狂恨意,如同實(shí)質(zhì)的冰錐,
狠狠刺入我的腦海:“陳……家……血……熄……井……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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