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段時間，李幻總覺得自家便宜哥李玄渾身上下透著股古怪勁兒。往常那個能把食堂餐盤堆成小山的大胃王，自從升入高二，食量竟肉眼可見地銳減。原本盛滿飯菜的餐盤，如今只淺淺扒拉幾口就撂在一旁，剩下大半都進了泔水桶。更反常的是，李玄時常對著窗外發呆，眉間擰成的結像是永遠解不開，連游戲開黑的邀請都推了好幾次。
李幻蹲在教室后門偷瞄，看著李玄對著課本上密密麻麻的公式發怔，鉛筆在草稿紙上戳出一個個破洞；又在食堂角落暗中觀察，瞧著對方機械地攪動湯勺，卻始終沒往嘴里送一口。他甚至翻遍了李玄的書包，試圖從那些皺巴巴的試卷里找出蛛絲馬跡，可除了零星的涂鴉和沒寫完的作業，什么線索都沒撈到。
正當李幻摩拳擦掌，準備用珍藏的 “治愈魔法”—— 親手給李玄來個 “驚喜療法” 時，變故卻突然降臨。早讀課，李玄踩著鈴聲沖進教室，臉上掛著久違的爽朗笑容，活像個剛中了彩票的幸運兒。午休時間，他居然主動拉著李幻往食堂跑，還破天荒地買了三份糖醋排骨，餐盤摞得比腦袋還高。
“慢點吃，沒人和你搶！” 李幻目瞪口呆地看著李玄風卷殘云，油漬沾到嘴角都顧不上擦。對方滿嘴塞著米飯，含糊不清地嘟囔：“餓死我了！” 陽光透過食堂的玻璃窗，在李玄滿足的笑臉上鍍了層金邊，那副狼吞虎咽的模樣，哪里還有半分之前的陰郁。
李幻咬著吸管，望著狼吞虎咽的兄長，把到嘴邊的追問又咽了回去。
【...... 算了，人沒事就行】他聳了聳肩，暗自吐槽大概是青春期的 “大姨夫” 發作，只不過這陣反常來得兇猛，持續時間也長了些。
至于李玄藏在心底的秘密，就留到下次他愿意開口時再說吧。
正所謂擇日不如撞日，高二，有一天的休息時間。
周日清晨的陽光裹著薄霧，懶洋洋地爬上窗臺。李幻蜷在被窩里，將自己裹成緊實的毛毛蟲，均勻的呼吸聲在靜謐的房間里輕輕回蕩。突然，房門被 “咔嗒” 一聲推開，李玄風風火火地闖進來。
“快起來！天大的好事！” 李玄三步并作兩步沖到床邊，雙手像搗蒜似的瘋狂搖晃著那個蠕動的被子團。羽絨被隨著晃動發出簌簌聲響，枕頭底下的漫畫書都被震得滑落在地。
李幻猛地睜開半瞇的眼睛，睫毛上還掛著困意凝成的水珠。朦朧的視線里，李玄漲紅的臉在晨光中晃來晃去，活像個上了發條的人偶。他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積攢多年的起床氣瞬間沖破理智的閘門，原本迷糊的眼神瞬間銳利如刀。
他感覺自己久違的高血壓要上來了。
瞌睡都被氣沒了。
被子被他像掀開戰旗般狠狠甩開。他直挺挺地坐起來，睡衣歪歪扭扭地掛在身上，凌亂的頭發根根豎起，看著李玄說道：“你最好說清楚你這一大早跑到我房間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看著李幻臉上稍顯“癲狂”的表情，李玄莫名背后一陣發涼。
李玄慌亂地拽過椅子，“吱呀” 一聲在李幻床前坐下，塑料椅腿刮擦地板的聲響格外刺耳。他雙手交握，指節因過度用力泛出青白，喉結上下滾動著，目光卻死死釘在李幻臉上，仿佛要將對方看穿。
李幻瞥見兄長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剛壓下去的起床氣又冒起幾分。他扯過枕頭墊在身后，雙腿隨意交疊，沒好氣地哼道：“有屁快放，別耽誤我回籠覺?！?尾音拖得老長，帶著濃重的鼻音。
李玄深吸一口氣，胸口劇烈起伏著，像是終于下定某種決心。他突然抓住李幻的手腕，掌心全是黏膩的冷汗：“弟?。∧闶遣皇且灿?..... 嗯，異能力啊?。 ?話音落地的瞬間，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年李幻初三畢業，背著登山包就要往荒郊野嶺跑，任憑李玄又是撒嬌又是撒潑，對方卻只是笑著搖頭?！皠e鬧，那地方信號差，你去了我還得分心照顧你。” 李幻這么說時，眉眼彎彎，可語氣里的堅決不容置疑。
李玄攥著對方的衣角不松手，急得眼眶發紅：“不行！必須帶我一起去！” 然而下一秒，李幻單手輕描淡寫地扯開他緊抓著自己衣角的手，那股力量干凈利落，讓常年健身、為新兵訓練營打基礎的李玄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那一刻，李玄呆立原地，耳邊嗡嗡作響 —— 那絕不是普通少年該有的力氣。
可那時的他，連自己的禁墟都未覺醒，空有滿腔猜測，卻找不到任何佐證。無數個深夜，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中全是李幻孤身闖入未知的畫面，冷汗浸濕了枕頭。
李玄可是知道國家的“不太平”，尤其是李幻說要去什么荒郊野嶺，到時候信號不好，接不到電話，別給他打時，李玄的心就拔涼拔涼的。
當時他就懷疑李幻已經覺醒了禁墟，因為覺醒禁墟之后，是可以作用于肉體的，他又不是沒用過，可是當時的他不能說，因為他還沒有覺醒禁墟，解釋不清楚。
最后，李幻還是自己一個人去玩了，他當時擔驚受怕了好久，直到李幻平安歸來，臉上掛著燦爛的笑。李玄沖上去狠狠捶了他一拳，眼眶卻不受控地發燙。
李幻僵在原地，喉結不自然地滾動了一下，干笑著伸手揉了揉李玄的腦袋：“哥，你這腦洞都能開科幻大會了。是不是偷偷看了老爸藏的玄幻小說？我看你這想象力，都快趕上他天天念叨的修仙故事了。” 他的聲音刻意放得輕快，手指卻不自覺地摳緊了床單。
“我沒開玩笑！” 他猛地抬起左手，掌心騰起細密的電流，空氣開始扭曲變形，一個核桃大小的漩渦在指尖緩緩成型。伴隨著輕微的嗡鳴，原本躺在李幻書桌上的鋼筆 “嗖” 地消失，下一秒便穿過漩渦，“啪嗒” 一聲墜落在地。
鋼筆落地的脆響驚得李幻瞳孔驟縮，他下意識地轉頭看向書桌 —— 那里果然空無一物。冷汗順著脊背滑進睡衣，他強裝鎮定地勾起嘴角：“行啊，還會變魔術了？” 話音未落，卻見李玄突然將鋼筆攥在手心，目光灼灼地逼視過來：“該你了。”
沉默在房間里蔓延，只有窗外的蟬鳴聲愈發刺耳。李幻盯著兄長眼底不容置疑的堅定，終于嘆了口氣。他緩緩抬起右手，掌心泛起幽藍微光，空氣泛起漣漪般的震顫。李玄手中的鋼筆突然不受控制地懸浮起來，筆帽自動旋開，墨尖劃出一道銀亮弧線，穩穩落入李幻掌心。
這一刻，晨光穿過鋼筆折射出細碎光斑，在兩人之間織成一張閃爍的網。李玄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李幻垂眸摩挲著筆身，指腹能感受到殘留的溫熱。窗外的風掀起窗簾，將兩兄弟僵硬的影子投在墻上，像是被定格的默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