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雨還在下。那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場雨。林婉婉死在一個凌晨,冰冷刺骨的手術室里,
麻醉未完全生效,她聽見醫生低聲咒罵:“誰送來得這么晚?”她卻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她記得江御寒在手術門外,抱著沈知音的身體失聲痛哭,說:“知音你別死,我會救你,
我什么都可以給你——就算是她的命。”那天是沈知音病情惡化的日子,她突然暈倒,
江御寒急得瘋了一樣沖來找林婉婉——他說沈知音需要輸血,她的血型最合適。
林婉婉連夜趕往醫院,沒吃沒喝,一直躺在輸血椅上堅持到意識模糊。
后來因為過度失血、低血糖、心律失常,她被推進手術室,再沒能醒過來。那一刻她才明白,
她所有的“被需要”只是給別人墊命。她還記得過去三年,她為了江御寒放棄清北志愿,
填了他家附近的一所普通院校。為了給他買生日禮物,她寒假在便利店連上夜班,
被客人罵、被凍傷手指。她給沈知音捐過一次腎,江御寒告訴她:“婉婉,你真是天使。
”她信了,還笑著說:“你開心就好。”最后她死在醫院,
而江御寒抱著另一個女人痛哭失聲。她想,如果老天愿意再給她一次機會,
她不會再卑微地愛著那個只會利用她的人。她要擺脫那些讓她低到塵埃的關系,
去實現那個一直被她自己親手埋掉的夢想。她想重新高考,進清北,
成為那個站在法庭上讓萬人敬畏的自己。 這一次,
她要為自己活一次——徹底的、清醒的、鋒利的。如果老天真的愿意讓她重來一遍,
她發誓:她要把所有付出過的、被踐踏的、被利用的,都一點點拿回來。她要從現在開始,
每一場考試都拼盡全力、每一分鐘都拿來學習、每一次機會都不放過。
她要冷靜、果斷、狠得下心,把所有曾經當作命根子的人都扔在原地。她要贏,
贏得毫不留情。而當再次睜開眼睛時,她卻回到了高二的課桌前,
耳邊是數學老師正在講解函數題。
“f(x)在區間[-2,4]上單調遞增……”陽光刺眼。林婉婉的筆掉在地上,
整個教室的記憶呼嘯而來——她重生了。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瘦小的手、寫著“林婉婉”的練習冊,內心波濤洶涌,卻面無表情。
上輩子,她是江御寒的跟班、提包人、書童、提款機,連命都能替。可這一世,她不會了。
她悄悄捏了捏指尖,指甲陷進肉里,告訴自己:這一世,不為任何人活。
如果老天愿意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要活出一個讓所有人后悔的樣子。
她要完成上輩子未竟的愿望,去清北讀書,去成為一個有名字、有尊嚴、有力量的人。
她要讓所有人都記得,林婉婉,不是誰的影子。而同一時間,教室另一邊,江御寒也睜開眼,
猛然坐起,心跳如雷。他重生了?記憶像倒帶一樣砸進腦海。沈知音躺在病床上,
手冰涼得像雪。他哭得發瘋,卻連她的葬禮都沒能守全。這一世,他不要林婉婉,
不要錯過知音。“我一定要救回她。”他的眼神愈發堅定,像是握緊命運。
講臺上老師還在講課,林婉婉不動聲色地偏頭看了他一眼。他原本在后排睡覺,
突然像被雷劈醒了一樣,整個人繃得像箭。他在發抖,在喘,像個剛從噩夢里醒來的人。
林婉婉眼神一冷:他也重生了。于是,兩個人,在同一間教室、同一節課上,
帶著前世的千瘡百孔,默不作聲地坐了整整一節課。下課鈴響的那一刻,命運的齒輪,
再次啟動了。剛走出教室,江御寒就把林婉婉攔住,臉上掛著居高臨下的笑:“林婉婉,
你也該明白了吧?我們之間其實從一開始就不合適。”他聲音不大,
卻每一個字都咄咄逼人:“我跟你在一起,只是因為你太黏人了,不答應你,你就要鬧,
誰受得了?”“我早就想分了,是你一直纏著我。”他壓根不提重生的事,
只想徹底切割干凈,把所有過錯丟給她,好讓自己心安理得地去追沈知音。
林婉婉看著他熟悉又陌生的臉,只覺得好笑。她笑著點頭:“好啊。”這一聲“好啊”,
輕飄飄,卻像刀劃在江御寒心上。她的語氣那么平靜,連一點眷戀都沒有,
像是根本沒打算留戀過去。說完林婉婉轉身就走。這一次,林婉婉不會再走回那條絕路。
她的目標只有一個:考上清北大學。2林婉婉這幾天過得異常安靜。她不上前搭話,
不和江御寒眼神接觸,不再帶早餐給他,也不再幫他偷偷抄作業。江御寒一開始不以為意,
可當他發現林婉婉不僅沒糾纏,反而神色冷淡、完全無視他時,隱隱覺得不對。
直到某天課間,他主動走到她座位前,居高臨下地盯著她:“林婉婉,你也重生了吧?
”林婉婉連頭都沒抬,只回了一句:“關你什么事?”江御寒的臉色陰沉了兩分,
他咬著后槽牙道:“我勸你別耍什么花樣,知音很快就要回來了,
這一世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擋在我和她之間。”林婉婉合上書本,
抬眸冷笑:“你以為誰稀罕擋你那點狗血愛情?我忙著考北大,沒空陪你玩。
”她把過去那些“戀愛里小心翼翼的好”,一刀斬斷,連傷口都沒再看一眼。
她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窗戶開著,冷風吹起她額前碎發。她翻開《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一字一句地啃例題,旁邊堆著一沓剛打印的名校模擬卷。曾經,她覺得自己考不上北大,
所以退而求其次,想著“要么離江御寒近一點”。可現在,
她知道了什么叫做“千金難買我愿意”。 她不愿意了。江御寒一開始不屑一顧。
可連續幾天,林婉婉看都不看他一眼,哪怕他故意高聲和沈知音聊天,
甚至在樓道里故意攔下她,也只換來女孩一個淡漠的眼神:“讓開。”冷冰冰,像刀子。
他心里憋著火,卻又莫名不敢拉下臉去質問她,畢竟是他自己不讓她再來糾纏的。
但是——不對勁。這一世的林婉婉哪里對勁過?她不再哭,不再鬧,不再期待,也不再黏人。
她變得清冷,安靜,專注到令人發慌。甚至有男同學在課間湊上來搭話,
她也只是點點頭:“對不起,我在做題。”她活得太像一個局外人,
仿佛來這所學校不是為了高考,而是來一場復仇。而江御寒表面上若無其事,
實則心底亂成一團。他很難不去注意林婉婉的變化——她的冷漠,她的沉默,
她眼里再也沒有他的影子。這種陌生讓他煩躁。可他又強迫自己壓下這份煩躁。
她又不是沈知音。沈知音才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是他前世的遺憾。
“她就快轉回來了……”他提醒自己,“我不能再被其他人分心。”,提前休學,
永遠沒能參加高考,連未來都被迫擱淺。
他恨那時候的自己無能、冷漠、自私——所以這一世,他想拼了命地補償。終于,
在一個春日的午后,沈知音轉學回來了。那天陽光很好,走廊上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一拍。
白裙子,黑長發,面容清冷。她站在辦公室門口,像一幅畫。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整個校園:“沈知音回來了!”江御寒走出教室,看見她的那一刻,
整個人都怔住了。他喉嚨發緊,像是有什么堵在那里,過了很久才鼓起勇氣上前。“知音。
”沈知音回頭。江御寒第一次主動地遞上一本筆記本,還有一瓶牛奶。
“你上次說你數學不太懂……這是我整理的重點。”沈知音略微錯愕,然后輕輕道謝。
她低頭看了那本筆記,又掃了眼牛奶。明明是熱烈的示好,但她卻莫名有些不適。
他上次給她遞水,還是兩年前的事,現在卻突然一副熟稔模樣,令人生出一種違和感。
他笑了,像個少年。可他不知道,在他背后,沈知音盯著那瓶牛奶看了很久,
最終還是扔進了垃圾桶。沈知音回到班上不過半天,就已經成了所有話題的中心。
她成績好、長得美,還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連隔壁班的男生都頻頻路過打聽。
同學們圍著她問這問那,連老師都對她格外寬容,仿佛她一出現,
就成了這個學校的天選之女。而這邊,林婉婉坐在培訓機構的走廊里等待試聽,
她報名了周末數學沖刺班、晚間英語拔高班,周五還要上一節北京競賽教練的網課。
她從不在社交上浪費一分鐘。她的手機靜音,
聯系人只剩“班主任”、“資料代打印”以及一個叫“林律師事務所高考專項助學群”。
一位學姐在群里發了一句話:“北大法學很累,但很爽。
尤其是當你發現自己已經變成那個從前的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優秀模樣時。”她看著屏幕,
嘴角第一次微微勾了起來。——這一世,她要活成江御寒做夢都追不上的樣子。
3高二的校園生活,在重生后的林婉婉眼中,如同一場反復排演過的戲劇。
誰和誰在上課偷偷傳紙條,誰在哪節課后去小賣部買奶茶,
哪個老師愛抓遲到、哪個同學每次默寫都會作弊——她都記得一清二楚。上一世,
她就是在這些瑣碎中,一點點被江御寒帶偏了人生的軌道。而這一世,
她只想拼盡全力沖出泥沼。她開始瘋狂學習。 早讀站第一排,晚自習坐最后一排,
一本練習冊寫滿三色筆跡,字跡整齊得像打印出來的。她甚至連周末的時間都用來刷題。
每次食堂排隊,她都拿著單詞卡背;上體育課,她在操場邊默寫歷史大題。別人以為她瘋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經沒有第二次機會。月考一出成績,
原本吊在年級中游的林婉婉直接殺進了前五。全年級沸騰。
“林婉婉不是江御寒的小跟班嗎?” “她不是那種傻白甜學渣人設的嗎?
” “她是不是吃錯藥了?”江御寒也懵了。 他記得林婉婉前世最多只能混個專科,
是他幫她改了志愿才勉強上了本科。 可現在的她,像換了個人。他開始下意識關注她。
她坐在教室最角落的位置,安靜、冷淡、專注得像臺運轉精密的機器。
她和任何人保持距離,課間一個人吃飯,體育課后一個人拿著礦泉水坐在操場邊整理筆記。
他走廊上遇見她,叫了一聲:“林婉婉。”她只是點頭,神色淡淡:“有事?
”他的心狠狠抽了一下——她以前不是這樣的。沈知音也注意到了她。
她一向不和女孩子爭搶什么,但不知為何,看著林婉婉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刷題的背影,
心里總有點怪異。有一天放學后,沈知音去教務處交材料回來,
無意中聽到兩個老師在談論林婉婉。“你知道嗎?這次清北冬令營名額,林婉婉排第一。
” “她進步太快了,聽說還有推薦信要給她走校推。”沈知音站在拐角處,
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她轉頭望向教學樓外,夕陽斜照下,
林婉婉正抱著一摞書從圖書館走出來。 那種踏實、堅定、鋒利的樣子,讓她恍惚了一瞬。
她忽然意識到,江御寒已經很久沒有找她說“林婉婉”了。某天午休時,
江御寒拿著一盒飯遞到沈知音桌前:“你上次說喜歡清淡點的,我讓阿姨少放油。
”沈知音輕輕一笑,還是那個溫柔如水的校花模樣。可沒幾秒,她就看見林婉婉從走廊走過,
手上提著厚厚一疊卷子,神色冷靜如冰。她忽然覺得,那笑容僵了一下。江御寒也看見了。
他皺了皺眉,追出去。“林婉婉,你什么意思?”“什么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在我面前裝高冷,搞成績,想讓我后悔?”林婉婉看著他,語氣平靜:“江御寒,
你的世界是不是太小了?你以為我做什么,都是為了你?”她頓了頓,“抱歉,我連看你,
都懶。”那句話像刀子,刀刀割在江御寒的驕傲上。那天他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回想林婉婉的眼神,竟有種從未體會過的羞辱感。
而沈知音的敏銳也讓她察覺出江御寒心思的飄忽。 她試探著問:“你最近,心情不好?
”江御寒沉默。沈知音又問:“你是不是還在想林婉婉?”他抬頭,竟有一瞬間說不出話來。
沈知音輕笑:“你要是后悔就說出來,我又不是那么計較的人。”江御寒皺眉:“我沒有。
”沈知音低頭繼續吃飯,卻再也沒說話。另一邊,林婉婉則在教輔辦公室里,
因為新申請的清北直通營名單,被重點表揚。輔導員說:“你這孩子,再拼一拼,北大法學,
絕對沒問題。”林婉婉微微一笑,眼神堅定。她知道,這一世,她要走的路,
只屬于她一個人。而那些曾站在她頭頂的人,一個個都會被她踩在腳下,
清醒又漂亮地贏回來。4臨近期末,空氣里都是緊張的味道。
學校張貼出一張“年級前二十名寒假特訓營”的名單,貼在教學樓一樓公告欄。
清北直通班的機會,只給這二十個人。林婉婉站在榜單前,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第五名。
比上次月考前進了一位,成績穩中有升。她唇角輕輕一揚,卻什么都沒說,
靜靜把名單拍了下來,轉身離開。而江御寒,掉到了第二十名,正好踩在分界線上。
他站在她旁邊,死死盯著榜單,牙關緊咬,拳頭捏得咯吱作響。這意味著什么,
他比誰都清楚。前世這個榜單里壓根沒有林婉婉的名字。她那時在學校毫不起眼,
只是他身后一個安靜又卑微的影子。可這一世,林婉婉竟然踩在他頭上了。他不甘,他不信。
回到教室,他摔下書包,趴在桌上,一句話不說。而林婉婉,則若無其事地整理好卷子,
走向辦公室請假。她要提前離校去參加一個由清北校友組織的模擬法庭辯論營,
只有五個名額,她提前通過了初選。她的申請表干凈有力,推薦信措辭專業得近乎冷酷。
“你最近真的變了很多。”班主任簽字時感慨了一句。林婉婉點頭:“是的,
我以前太不清醒。”——但麻煩,從來不會善罷甘休。中午,
沈知音突然在教學樓后門堵住了她。“婉婉。”林婉婉皺眉。
沈知音笑得溫柔:“你是不是……對江御寒還有什么想法?”林婉婉挑眉:“你想說什么?
”“我知道你們分手了,可他現在總是魂不守舍的,我擔心他……是不是你還放不下?
”“你想多了。”林婉婉語氣平靜,“他放不下的人是你。”沈知音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
“你別誤會,我只是擔心他。”“那就把你這份‘擔心’,也分給自己一點。
”林婉婉走過去,眼神毫不避讓,“因為你現在擔心的,不是他,是我。”她轉身離開。
沈知音怔在原地,良久才咬緊牙關。——這一世的林婉婉,真的太不一樣了。傍晚時分,
江御寒忽然跑來堵她的宿舍門口,表情前所未有的復雜。“我媽說……你今年要是方便的話,
還是去我們家吃頓年夜飯吧。”林婉婉像是聽到一個笑話,嗤笑了一聲:“江御寒,
你是不是太高估我還愿意裝傻?”他語氣僵硬:“你以前不是很喜歡——”“以前?
”她打斷他,聲音冷到極致,“以前我命都愿意給你,現在,你算個什么?
”“你就這么絕情?”“我絕情?”林婉婉輕輕一笑,“江御寒,你問問你自己,
什么叫絕情。”“你讓我用命救沈知音的時候,你有問過我愿不愿意嗎?
”江御寒臉色刷地一白,站在原地動彈不得。那晚,林婉婉收拾完行李,提前離校,
踏上去北京參加模擬法庭營的高鐵。窗外飛馳而過的夜景像是過往的一切。她靠著座椅閉眼,
只留下一句:“這一世,我只為自己而活。”而江御寒,回到家后第一次沒睡著。
他坐在床頭,翻出手機里一張舊照片,是他和林婉婉在校門口的合照。女孩笑得很乖,
眼里是藏不住的歡喜與依賴。那時他覺得她煩,現在卻覺得……再也回不去了。與此同時,
沈知音坐在窗前刷著手機,刷到了林婉婉在清北法學院活動群里的發言截圖。
她被點名做模擬法庭主辯代表,內容被點贊置頂。底下有人留言:“婉婉太強了,
這才是我們真正的榜樣。”沈知音指甲幾乎摳進掌心。她忽然發現,她和江御寒再怎么努力,
也追不上林婉婉的步伐了5北京的冬天冷得干脆,空氣干凈,天空灰白。林婉婉一下高鐵,
就被接站的志愿者帶上車,前往清北聯合舉辦的“模擬法庭寒假特訓營”。她的心很靜,
整個人冷靜沉穩得像一塊未經打磨的玉。法學院的大樓高聳肅穆,
她跟著十幾位來自全國各地的優秀學子,進入模擬審判廳那一刻,像是步入了另一個世界。
沒有人知道,她不是第一次來——前世她曾作為旁聽者坐在最角落,
看著臺上那位主辯學姐意氣風發,曾一度以為自己一輩子都到不了那個地方。這一世,
她站在臺前。第一場演練結束,她憑借敏銳的邏輯與冷靜的語言表達,斬獲滿場掌聲。
“林婉婉是吧?”一位清北法學院導師點頭贊許,“你這孩子,很穩。”她微微頷首,
沒有驕傲也沒有謙卑。清北的特訓營節奏緊湊,每天早上八點開課,晚上十點自習結束。
但她沒有一點抱怨,反而像海綿一樣瘋狂吸收。
導師點評說:“你是我今年見過最像法學生的高中生。”她記住每一個詞,
默默寫進筆記本最前一頁。晚餐時間,其他學員三三兩兩去外面吃火鍋,她獨自留在自習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