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暴雨像銀色的鞭子抽打著地面，游霄蹲在市立生物實驗室銹跡斑斑的通風管道上，
校服外套淋得透濕。他舔了舔虎牙上的豁口——前天打架留下的紀念，
露出一個痞氣十足的笑。"慫包們不敢來？"他對著空蕩蕩的暴雨喊道，
聲音很快被雷聲吞沒。本來約好和跟班們夜探廢棄實驗室，結果那群混蛋臨陣脫逃。
游霄煩躁地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未愈的抓痕，直接掄起消防斧劈開了生銹的窗戶鎖。
手電筒光束劃破黑暗，照亮積滿灰塵的實驗室。游霄踢開腳邊的老鼠尸體，
架子上排列的藥劑瓶反射出幽幽藍光。
他隨手抓起一個貼著"人魚基因片段-7"標簽的瓶子，對著光晃了晃。"騙小孩呢？
"他嗤笑出聲，指腹擦過瓶身厚厚的積灰。就在他準備把瓶子扔回架子時，
前天打架時手臂的傷口突然刺痛起來——不知何時瓶蓋松動了，
藍色液體正滲入他結痂的傷口。游霄皺眉甩掉瓶子，玻璃碎裂聲在雨夜里格外清脆。
他忽然感到一陣眩暈，扶著墻才沒跌倒。手電筒掉在地上滾遠了，
光束最后照到的是一面斑駁的鏡子，鏡中少年的瞳孔閃過一道詭異的豎線。三小時后，
游霄在自己家浴室里發出這輩子第一聲尖叫。他的雙腿不見了。準確地說，
是從大腿中部開始，原本小麥色的皮膚被泛著珍珠光澤的鱗片覆蓋，
膝蓋以下完全融合成一條修長的魚尾，尾鰭在浴霸燈下呈現出半透明的藍。
他顫抖著摸向耳后，觸到一片冰涼的鰭狀物。"操......"游霄一拳砸向鏡子，
碎片扎進指關節的瞬間，鱗片突然全部豎起，像鎧甲般擋住了玻璃。更可怕的是，
那些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他拖著陌生的尾巴跌進浴缸，
打翻的沐浴露瓶子滑到魚尾旁，突然被一尾巴拍成碎片。游霄盯著自己不受控制的新肢體，
突然想起小區后門的露天泳池——物業剛放滿水準備夏季開放。凌晨兩點，
游霄用浴巾裹著身體翻進泳池區。當全身浸入水中的剎那，他耳后的鰓裂自動張開，
清涼的池水涌進肺部卻帶來前所未有的舒暢。他試著擺動尾巴，整個人瞬間竄到泳池另一端，
速度快的像顆魚雷。"轟！"混凝土砌的泳池邊緣被他失控的尾鰭拍出一道裂縫。
"誰在那里？！"保安的手電光掃過來，游霄慌忙潛入池底。在月光照射的水波下，
他看見自己的尾巴完全舒展開來，鱗片間隙流動著星沙般的微光，美得讓人窒息。
周一早晨的教室，游霄渾身低氣壓地坐在最后一排。
他故意穿了兩條校服褲——里面那條被剪開縫成袋子，裹住仍然時不時冒出鱗片的小腿。
"游哥，周五怎么突然消失了？"跟班王磊湊過來遞可樂，游霄剛接過，
鋁罐就在他手里捏成了扁片。前排的喬雨晴聞聲回頭，
黑框眼鏡后的目光精準落在游霄發紅的手指上。這個永遠年級第一的書呆女推了推眼鏡，
游霄發誓她鏡片反光絕對閃了一下。體育課自由活動時，游霄溜進室內游泳館。
當確認更衣室沒人后，他迫不及待把發燙的雙腿浸入泳池。就在這時，
身后傳來清晰的筆記本翻頁聲。"根據《海洋生物變異圖譜》，
你的人魚化屬于第三類漸進式轉化。"游霄猛地轉身，水花濺了喬雨晴滿身。
女生白大褂下的校服裙濕透貼在腿上，
卻依然冷靜地舉著記錄本："從周五18:32分開始算起，
你的轉化周期已經持續62小時，遠超典型個案數據。""你跟蹤我？"游霄瞳孔驟縮，
水下的腿部肌肉繃緊。喬雨晴翻開下一頁，上面貼著游霄翻窗進入實驗室的偷拍照："不，
我只是在驗證母親的理論——人類基因鏈在接觸人魚片段后，
會在月相周期影響下產生不可逆的..."她話沒說完就被游霄拽進泳池。
男生將她困在池角，暴怒時脖頸浮現出鱗片紋路："敢說出去就殺了你。
"喬雨晴的眼鏡滑到鼻尖，卻突然伸手觸碰他頸部的鱗片。游霄僵住了，
那指尖涼得像深海的水。"真漂亮。"她輕聲說，聲音里帶著游霄從未聽過的熱度，
"每周五放學后，我要在生物實驗室見到完整的人魚形態記錄。"女生突然勾起嘴角，
"否則全校都會知道，校霸的變身公主秀比迪士尼還精彩。
"游霄看著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手機——正在錄音的界面亮得刺眼。
第二章游霄盯著眼前的白紙黑字，手指在實驗臺上敲出不耐煩的節奏。
"《人魚形態觀察同意書》，"他念出標題，嘴角抽搐，"你認真的？"喬雨晴推了推眼鏡，
鏡片反射著實驗室的冷光。她穿著比平時更正式的白大褂，頭發一絲不茍地扎成馬尾，
仿佛在進行什么嚴肅的學術答辯。"第一條，每周五放學后必須準時到生物實驗室報到。
"她用圓珠筆尖點著條款，"第二條，配合完成各項生理指標測試。第三條——""停。
"游霄一把拍在紙上，掌心剛長出的鱗片在燈光下泛著微藍，"我憑什么聽你的？
"實驗室的排氣扇嗡嗡作響。喬雨晴從抽屜里取出一個透明證物袋，
里面裝著游霄那晚在廢棄實驗室落下的校牌。"就憑這個。"她聲音平靜得像在講解習題，
"監控雖然模糊，但加上這個，足夠證明闖入者是你。"她頓了頓，
"再加上我手機里那段你在泳池變身的視頻。"游霄的瞳孔驟然收縮成豎線。他猛地站起來，
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聲響。喬雨晴卻紋絲不動，甚至往前湊了湊，鼻尖幾乎碰到他的下巴。
"你不敢。"游霄壓低聲音，露出虎牙，"你知道惹我的下場。""上周四，
你在食堂把高三學長打進醫院。"喬雨晴翻開筆記本，"上個月，你拆了教務處半扇門。
"她抬頭，"但你現在連握力都不敢超過二十公斤，怕捏碎東西，對吧？"游霄僵住了。
她全說中了。"簽字。"喬雨晴把筆塞進他手里，
"否則明天全校都會傳閱《校霸美人魚寫真集》。
"圓珠筆在游霄指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咔咔聲。他瞪著眼前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生，
突然發現她眼角有顆很淡的淚痣，藏在鏡框邊緣，像一顆被刻意隱藏的星星。"見鬼。
"他潦草地簽下名字，"你最好保證這些數據不會外泄。"喬雨晴迅速抽走文件，
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現在，脫褲子。""什么？！
""我需要測量你腿部鱗片的分布密度。"她已戴上醫用手套，舉著游標卡尺，
"根據變異速度推算，今天應該已經蔓延到大腿內側了。"游霄耳根發燙："你轉過身去。
""科學不需要羞恥心。"喬雨晴打開攝像機，"記錄開始，2023年9月11日，
樣本S-7首次正式觀測。"三分鐘后，游霄咬牙切齒地躺在實驗臺上，校服褲褪到膝蓋。
他的大腿上確實覆滿了細密鱗片，越靠近膝蓋顏色越深，在無影燈下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
"痛嗎？"喬雨晴的鑷子輕輕夾起一片鱗。"廢話！你試試——嘶！
""鱗片基部有神經叢分布，類似貓的胡須。"她對著顯微鏡調整焦距，"但奇怪的是，
這些鱗片結構更接近古代腔棘魚，而不是傳說中的人魚......"游霄翻了個白眼。
她的聲音忽然變得很遠，實驗室的白熾燈在視野里暈開成光斑。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從早上起就在發燒，鱗片下的皮膚燙得嚇人。"喂，
書呆子......"他伸手想抓住什么，卻碰倒了燒杯架。玻璃碎裂聲中，游霄栽向地面，
被一雙手險險接住。喬雨晴的白大褂沾上了他的汗，
聞起來有股海鹽和消毒水混合的奇怪味道。"體溫39.2℃。"她的手貼在他額頭，
"人魚也會發燒？""你才......人魚......"游霄眼前發黑，
恍惚看見她摘下眼鏡后的眼睛，像兩泓很深的湖水。再醒來時，
他躺在臨時搭建的充氣泳池里，身上蓋著濕毛巾。喬雨晴正在黑板上寫公式，
聽見水聲立即轉身。"你昏迷了四小時十三分。"她遞來溫度計，"現在感覺如何？
"游霄含混地應了一聲。泳池里的水是淡藍色的，帶著淡淡的咸味，明顯不是普通自來水。
"人工海水。"喬雨晴順著他的視線解釋，"按1:3稀釋的，看來有效。"她翻開筆記本，
"昏迷期間你的腮裂完全打開了，我采集了些上皮細胞......""你對我做了什么？
"游霄猛地坐起，水花四濺。"必要檢測而已。"她亮出手機屏幕，
"條款第七條：甲方有權在乙方無意識狀態下進行基礎數據采集。"游霄磨著后槽牙，
突然瞥見墻上掛鐘："該死，晚自習要查人了！""我幫你請了病假。"喬雨晴按下他肩膀，
"現在躺回去，我要測試你的水下閉氣時長。""現在？""月相周期顯示今晚是觀測窗口。
"她遞來一個潛水表，"根據理論推算，
完全轉化狀態下你應該能閉氣超過......"游霄沒聽完就扎進水里。
人工海水包裹全身的感覺奇妙極了，比在社區泳池舒服十倍。他睜開眼，
看見喬雨晴的臉在水面之上扭曲變形，手指在計時器上飛快跳動。兩分鐘后，
他猛地探出頭："破紀錄了嗎？"喬雨晴盯著秒表，
罕見地露出驚訝表情："十七分二十八秒......這已經打破了哺乳動物的理論極限。
""我就說我是特別的。"游霄得意地甩頭發，水珠濺了她一臉。喬雨晴沒接話，
只是突然湊近，手指撫上他耳后的腮裂。游霄渾身一僵，那片皮膚敏感得不可思議。
"這里在發光。"她輕聲說，呼吸掃過他鎖骨，
"淡藍色的生物熒光......和媽媽描述的一模一樣。"游霄愣住："你媽媽？
"喬雨晴如夢初醒般后退，眼鏡又戴了回去："繼續測試。現在嘗試用尾鰭——我是說，
你的腿，擊打這個壓力傳感器。"接下來的測試像場酷刑。游霄被抽了五管血，
鱗片刮片取了三次，還要對著聲波儀發出各種頻率的聲音。
當喬雨晴拿出電擊棒說要測試神經反射時，他終于爆發了。"夠了！"他一拳砸向墻壁，
瓷磚裂成蛛網狀，"你當我是實驗室的小白鼠？
"喬雨晴的電擊棒停在半空："科學需要可重復驗證的數據。""去你的科學！
"游霄抓起外套，"老子不干了！""根據協議第九條，
違約方需賠償甲方精神損失費五萬元整。"喬雨晴翻開合同最后一頁，"你剛才簽了字的。
"游霄僵在門口。五萬？把他賣了都湊不齊零頭。"回來坐下。"喬雨晴拍拍實驗臺，
"還剩最后三項測試。"晚上十點，游霄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離開實驗室。
他的校服口袋里塞著喬雨晴給的"護理指南"：每天浸泡鹽水兩次，避免高溫環境，
禁止飲酒，以及——用紅筆加粗的一條——"周五前交齊所有作業"。"神經病。
"他揉爛紙條，卻在拐角處鬼使神差地停下腳步。實驗室的燈還亮著。透過門縫，
他看見喬雨晴站在一張老照片前，照片里的女人和她一樣有雙沉靜的湖色眼睛。"媽媽，
我找到線索了。"她輕聲說，手指觸碰相框，"他和您說的一樣，
鱗片會在情緒激動時豎起來......"她的聲音低下去，
"我一定會弄清楚那天發生了什么......"游霄悄悄后退。
他突然想起上周校刊上的八卦：喬雨晴的母親是著名海洋生物學家，
十年前在一次科考事故中失蹤，官方定性為"意外海難"。回家路上，
游霄的鱗片一直在發燙。經過便利店時，他鬼使神差買了盒海鹽，
倒進浴缸時又覺得自己蠢透了。"被那書呆子傳染了。"他嘟囔著沉入鹽水，
卻莫名想起喬雨晴眼角的淚痣，像藏在深海里的星光。同一時刻，市立大學生物樓頂層，
崔教授正對著電腦皺眉。屏幕上的基因序列分析顯示一條警告紅字：樣本S-7已激活，
適配度92.7%。他撥通某個號碼："準備回收程序，那孩子已經開始第二階段變異了。
"窗外，滿月懸在實驗室上空，像一只冰冷的眼睛。第三章游霄盯著試管里自己的血液樣本，
那玩意兒正在發光。不是比喻，是真的在發出淡藍色熒光，像被注入了迷你銀河。
"這正常嗎？"他用指尖戳了戳試管。
喬雨晴頭也不抬地記錄數據："根據《海洋生物發光機制》，
這是腔腸動物門特有的熒光蛋白反應，理論上哺乳動物血液不可能......""說人話。
""不正常。"她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但很迷人。"游霄的耳鰭不自覺地抖了抖。
自從上周被迫簽下那份"不平等條約"，他每個周五放學后都會準時出現在生物實驗室。
奇怪的是，他居然開始期待這些實驗——當然，打死他也不會承認。"今天測試什么？
"他熟練地跳上實驗臺，"還是抽血？提前說好，不準再用電擊棒。
"喬雨晴從恒溫箱取出一個密封袋："測試你的鱗片對溫度變化的敏感度。"她拆開包裝，
里面是塊巴掌大的金屬片，"這是熱電偶，
會從20℃勻速升至45℃......""等等，45度？"游霄瞪大眼睛，
"你想煮魚湯？""理論上你的鱗片耐熱上限應該在60℃左右。
"喬雨晴已經戴上隔熱手套，"根據上周的數據，你的人魚化程度已經達到17.3%，
理論上......"游霄沒聽完就伸手按上金屬片。最初的溫熱很快變成灼燒感，
他咬緊牙關不吭聲，直到鱗片邊緣開始卷曲。"停！"喬雨晴猛地拉開他的手，
"已經48℃了！你在干什么？""證明你的理論錯了。"游霄甩著發紅的手掌，
鱗片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剝落又再生，"看來我沒那么像魚。
"喬雨晴的筆尖懸在記錄本上，墨水暈開一個小點。她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
游霄驚訝地發現她的睫毛在燈光下幾乎是半透明的。"你該早說疼的。"她突然道，
聲音比平時軟了半度。實驗室陷入詭異的沉默。排氣扇的嗡鳴聲中，
游霄注意到喬雨晴今天換了發繩——普通的黑皮筋變成了綴著小貝殼的藍色發帶，
隨著她低頭書寫的動作一晃一晃。"看什么？"喬雨晴敏銳地抬頭。"沒什么。
"游霄別過臉，"就是好奇你怎么會喜歡研究這些怪東西。
"喬雨晴的筆停頓了一下："我媽媽相信人魚存在。""就那個在海上失蹤的教授？
""她不是失蹤。"喬雨晴的聲音突然變硬，"她的救生艇上有掙扎痕跡，但警方拒絕立案。
"她打開投影儀，"看這個。"屏幕上出現一張泛黃的老照片：年輕版喬教授站在實驗室里，
手中試管裝著與游霄接觸過的極為相似的藍色液體。
照片一角標注著日期：2013年6月17日——海難發生前一周。
"她最后的研究是人魚基因與人類DNA的融合可能性。"喬雨晴放大照片背景里的文件柜，
"看這個標簽。"游霄瞇起眼睛："S-7項目？""和你接觸的藥劑編號一致。
"喬雨晴的聲音微微發顫，"媽媽出事前銷毀了所有資料，但顯然有人重啟了實驗。
"游霄的鱗片突然全部豎了起來。不知何時實驗室溫度開始飆升，恒溫器發出故障警報。
他扯開衣領，發現鎖骨以下的皮膚正在滲出珍珠色的黏液。"喬雨晴，"他的聲音變得沙啞，
"把空調打開。""已經開到最低了。"她撲向溫控面板，"系統故障，
室溫32℃還在上升！"游霄的視野開始泛藍。一股陌生的熱流從脊椎竄向四肢，
耳后的腮裂不受控制地張開。他聽見喬雨晴在打電話報修，但聲音仿佛隔著一層海水。
"游霄？"冰涼的手貼上他額頭，"你體溫41.6℃！我們必須......"下一秒，
整棟樓陷入黑暗。應急燈亮起的瞬間，游霄看見自己的雙手完全被鱗片覆蓋，
指間生出半透明的蹼。更可怕的是，他聞到了喬雨晴身上的味道——像海風里的梔子花，
誘人得讓他牙根發癢。"離我遠點......"他踉蹌后退，撞翻器材架。
喬雨晴卻舉著測溫槍靠近："太神奇了！黑暗環境下你的鱗片產生了生物熒光！
"她的鏡頭幾乎貼到他胸前，
"這種應激性變異完全超出了......"游霄的理智之弦啪地斷了。等他回過神時，
已經將喬雨晴壓在了實驗臺上。他的犬齒變長抵著她頸動脈，尾巴不知何時完全展開，
正纏著她的小腿往自己這邊拖。喬雨晴的白大褂散開，露出里面被汗浸濕的校服襯衫。
"水......"他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
"帶我去水里......"喬雨晴的瞳孔在黑暗中放大。她突然掙出一只手，
從口袋里摸出針劑，毫不猶豫扎向游霄的魚尾。"嗷！"劇痛讓游霄松了力道。
他蜷縮在地上，看著喬雨晴爬起身，手忙腳亂地整理衣服。"是求偶期生理反應。
"她聲音發顫卻強裝鎮定，眼鏡鏈隨著急促呼吸晃動，"溫度升高觸發了你的人魚發情期，
導致信息素過量分泌。"她指向天花板，
"剛才全校停電也是你造成的——人魚信息素會干擾電子設備。"游霄的鱗片慢慢恢復常態。
他尷尬地發現自己的尾巴還纏著喬雨晴的腳踝，趕緊松開："這......這是意外。
"喬雨晴已經打開手電筒記錄數據："信息素影響范圍達15米，持續時間7分28秒。
"她頓了頓，手電光掃過游霄通紅的耳尖，"理論上，
人魚在求偶期會......""閉嘴！"游霄抓起外套擋住腰部以下，
"今天的事你敢寫進報告就死定了。"他們在一片狼藉的實驗室里面面相覷。
喬雨晴的頭發散了，游霄的尾巴還沒完全收回去，
兩人之間飄浮著某種比信息素更微妙的東西。"我有個問題。"游霄突然道，
"剛才那針是什么？""鎮定劑加氯化鈉溶液。"喬雨晴把碎發別到耳后，
"我......上周就配好了。"游霄挑眉："你早就料到會這樣？
""《人魚行為學》第七章提到過。"喬雨晴低頭扣好白大褂紐扣，"只是理論準備。
"燈光突然恢復，照亮她紅透的耳根。游霄正想說什么，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來電顯示讓他臉色一變："我爸？"電話那頭傳來爽朗的男聲："兒子！驚喜吧？
我剛下飛機，帶了你最愛吃的麻辣小龍蝦！
"游霄手忙腳亂地試圖把尾巴塞回褲子里："你回來干嘛？""項目提前完成了嘛。
"游父的聲音忽遠忽近，"對了，我淘到一套超棒的水下攝影裝備，
今晚咱們......""晚自習！"游霄用肩膀夾著電話，拼命朝喬雨晴比劃求救，
"我要去晚自習！"喬雨晴會意，故意提高音量："游霄同學，這道題需要到黑板前解答。
"電話那頭沉默兩秒："你參加晚自習？""不行嗎！"游霄吼完就掛了電話。
喬雨晴遞來一條實驗用毛巾："裹在腰上，鱗片反光太明顯了。"回程的地鐵上，
游霄不斷偷瞄手機時鐘。父親常年在外拍攝海洋紀錄片，
這次突然回家讓他既期待又不安——尤其是現在這副半人半魚的模樣。"喂。
"他碰碰喬雨晴手肘，"如果......我是說如果，
我爸發現我變成這樣......""理論上親人更容易接受突變。"喬雨晴翻著筆記，
"不過你父親是攝影師？""海洋紀錄片導演。"游霄不自覺揚起下巴，
"拿過國際獎的那種。"喬雨晴眼睛一亮："那他一定見過各種海洋生物！
也許能提供關于人魚的......""別打他主意。"游霄豎起食指，"這是我們倆的事。
""我們？"喬雨晴精準捕捉到關鍵詞。游霄的鱗片又豎了起來："我是說，
你和我之間的......實驗關系。"家門打開時，麻辣鮮香撲面而來。
游父系著圍裙從廚房探頭："兒子！這位是......""同學。"游霄擋在喬雨晴前面，
"來拿復習資料的。"游父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轉，突然笑了："喬教授的女兒？
我在你媽媽的追思會上見過你。"喬雨晴僵在原地。
游霄感覺到她的手指悄悄攥緊了自己衣角。"您認識我母親？""合作過一期深海探秘節目。
"游父擦擦手，"你和她長得真像。"他轉向游霄，"別愣著，招呼同學吃飯啊。"餐桌上，
游父滔滔不絕講著珊瑚礁的趣事。游霄注意到喬雨晴吃得很少，但眼睛一直亮晶晶的。
"對了，"游父突然壓低聲音，"你們學校實驗室最近有沒有......異常？
"游霄的筷子掉在地上。"聽說市立大學生物樓丟了一批樣本。"游父若無其事地夾菜，
"好像是什么基因藥劑。"喬雨晴的湯勺停在半空："叔叔怎么知道？""圈內消息。
"游父眨眨眼，"據說那玩意挺危險的，接觸到會......""爸！"游霄猛地站起，
"我們去拿個快遞！"樓道里，游霄把喬雨晴按在墻上："你故意的？
""你父親明顯知道內情。"喬雨晴掙開他，"S-7藥劑和你媽媽的研究有關，
而他現在突然回來......""不準調查我爸。"游霄的鱗片在袖口若隱若現，
"這事到此為止。"喬雨晴扶正眼鏡："科學需要真相。""去你的科學！"游霄轉身就走，
卻被她拽住手腕。"等等。"她指向游霄家窗戶，"你爸在翻你的電腦。"游霄沖回家時，
父親正對著他的筆記本電腦皺眉。屏幕上是張模糊的水下照片，
隱約可見某種長尾生物的影子。"解釋一下？"游父挑眉。游霄心跳如鼓："網圖而已。
""這是我在南中國海拍的。"游父放大照片一角，
"日期是2013年6月16日——喬教授遇難前一天。"喬雨晴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
照片角落里，有個模糊的潛水員身影，面鏡反射出藍色藥劑的光澤。"爸，
"游霄聽見自己干澀的聲音，"你到底想說什么？
"游父合上電腦："明天帶我去你們學校實驗室。"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游霄的袖口，
"尤其是......恒溫系統。"夜深時，游霄輾轉難眠。他輕手輕腳摸到書房，
父親的專業攝影裝備堆在角落。其中一臺水下攝像機閃著紅燈，顯示正在傳輸數據。
他剛想查看，電腦屏幕突然亮起。視頻通話窗口里，
一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正在說話："游導，樣本數據收到了嗎？"游霄屏住呼吸。
那個男人背后是市立大學的實驗室，墻上掛著"S-7項目"的標牌。"再給我三天。
"父親的聲音從廚房傳來，"我會確認那孩子的情況。"游霄的鱗片瞬間覆蓋了全身。
他無聲地退回臥室，摸出手機。
聊天界面還停留在昨天和喬雨晴的對話：【明天帶海水樣本給你。
——喬】他飛快打字：【緊急。我爸可能和藥劑有關。明天實驗室見，別聲張。
】發送前猶豫片刻，又補了一句：【帶上你的鎮定劑。】窗外，滿月被烏云遮蔽。
游霄的耳鰭在黑暗中敏感地顫動，捕捉到父親壓低的聲音："......是的，
變異已經進入第二階段了。"第四章"你再說一遍？"游霄捏扁了手里的礦泉水瓶，
水珠濺在喬雨晴的鏡片上。喬雨晴面不改色地擦擦眼鏡："游泳隊選拔賽，今天下午四點。
"她翻開記事本，"根據上周數據，你的人魚化程度已達23.7%，
理論上在水中的速度會——""你瘋了？"游霄壓低聲音，把喬雨晴拽到走廊拐角，
"我一下水就會變成——"他做了個波浪狀的手勢。"所以需要這個。
"喬雨晴從書包里取出一個銀色小瓶，"暫時抑制鱗片反應的噴霧，理論有效時間兩小時。
"她頓了頓，"我改良了配方。"游霄狐疑地接過瓶子。自從上周父親突然回來，
他的鱗片反應越來越不受控制，好幾次在課堂上差點現形。更糟的是，
他發現父親每晚都會偷偷檢查他的電腦瀏覽記錄。"為什么非要我參加？""合理接觸泳池。
"喬雨晴推推眼鏡，"根據協議第七條，甲方有權要求乙方配合創造實驗條件。
"游霄磨著后槽牙。遠處操場傳來哨聲，陽光透過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喬雨晴今天換了新的發卡——淺藍色的魚形發夾，在她烏黑的發間若隱若現。"行。
"他突然妥協，"但你要在旁邊看著。"喬雨晴點頭的瞬間，
游霄注意到她嘴角有個幾乎不可察覺的弧度，像小魚躍出水面時濺起的微小漣漪。
下午的游泳館悶熱潮濕。游霄躲在更衣室隔間，對著說明書往腿上噴抑制噴霧。
液體接觸皮膚的瞬間，鱗片像含羞草般蜷縮起來，帶來一陣刺痛。"管用嗎？
"隔板外傳來喬雨晴的聲音。游霄嚇了一跳："這是男更衣室！""沒人。
"喬雨晴的聲音近了，"噴霧只是暫時麻痹神經末梢，理論上不會影響你的游泳能力。
"游霄拉開門縫，看見喬雨晴穿著白大褂站在淋浴區，脖子上掛著秒表和記錄板，
看起來專業得可笑。"教練怎么會同意你當計時員？""我說要寫《運動生理學》的論文。
"喬雨晴調整著秒表，"順便一提，你的跟班王磊也報名了選拔賽。"游霄臉色一變。
自從簽了那份"不平等條約"，他確實冷落了那群狐朋狗友。
王磊上周還發消息問"老大是不是被書呆女下蠱了"。"別擔心。"喬雨晴遞來泳鏡，
"我計算過，以你目前的狀態，50米自由泳應該能控制在28秒左右，
剛好達到校隊標準但不出挑。"游霄戴上泳鏡，突然俯身在她耳邊低語："賭不賭？
我能破紀錄。"他的氣息噴在喬雨晴耳畔，滿意地看著那枚小耳垂瞬間變紅。哨聲響起時，
游霄站在第四泳道。王磊在隔壁沖他擠眼睛，看臺上稀稀拉拉坐著幾個看熱鬧的學生。
喬雨晴站在終點處，白大褂下露出纖細的小腿，像一根定海神針。"各就位——"入水瞬間，
游霄就知道大事不妙。抑制噴霧遇水失效，雙腿像被千萬根針同時刺中。
他聽見看臺上的驚呼，但已經無法停止——他的雙腿在水中融合，校泳褲被撐裂，
藍銀色的魚尾完全展開，在水下劃出一道流星般的光軌。觸壁時，整個游泳館鴉雀無聲。
游霄冒出水面，驚恐地發現魚尾還在。幸好泳池加了消毒劑，水面浮著一層泡沫，
暫時遮住了水下部分。"23秒18！"教練的破鑼嗓子響徹場館，"破校紀錄了！
"游霄僵在池邊。王磊扒著水線目瞪口呆："游哥，你什么時候練的？
這他媽比專業隊的還快！""全息投影！"喬雨晴突然大喊，舉著個奇怪的裝置沖過來，
"是市科技館的新項目，測試運動員心理素質的！"她狠狠瞪了游霄一眼，"效果不錯吧？
"教練半信半疑地湊近："什么投影能這么真實？"喬雨晴按下裝置按鈕，
泳池另一側突然出現一條虛擬的鯨魚，引起一陣驚呼。"最新技術。"她面不改色地撒謊，
"游霄同學事先知情，是配合實驗的志愿者。"趁眾人注意力被吸引，游霄猛地翻身上岸，
用毛巾裹住下半身沖向器材室。門剛關上，他就癱坐在地，魚尾痛苦地拍打著墊子。
"你瘋了嗎？"喬雨晴沖進來鎖門，"在公開場合變身？""你的破噴霧失效了！
"游霄咬牙切齒，"現在怎么辦？"喬雨晴已經翻開記錄本："首先，記錄異常情況。
水溫28℃，PH值7.4，氯含量0.5mg/L，
理論上不應該......"游霄一把扯過她的領子："書呆子！
重點是外面有一整個游泳隊的人！"他們鼻尖幾乎相碰。
喬雨晴的睫毛在器材室昏暗的燈光下投下扇形陰影，鏡片上還沾著水珠。
游霄突然意識到自己還赤裸著上身，而她的手正按在他胸口的鱗片上。"我、我會處理。
"喬雨晴罕見地結巴了，迅速后退，"你先穿這個。"她從器材堆里翻出條備用運動褲。
游霄背過身去變回人形。等他系好褲帶轉身，喬雨晴已經調整好呼吸，
正在平板上快速輸入數據。"聽著，"她頭也不抬地說，"我會告訴教練數據采集完成，
你因為'全息投影'產生眩暈需要休息。你從后門溜走，
明天交一份假病歷......""不用。"游霄抓過T恤套上，"我直接退賽。
""但這是接近泳池的絕佳機——""我說，不用。"游霄一字一頓，"實驗到此為止。
"喬雨晴的筆停在紙上，墨水暈開一片。器材室安靜得能聽見隔壁更衣室的淋浴聲。
游霄突然覺得煩躁，他扯下脖子上的泳鏡扔進收納箱，金屬碰撞聲在狹小空間里格外刺耳。
"是因為你父親嗎？"喬雨晴突然問。游霄僵住了。過去一周，
他發現父親每晚都會偷偷出門，有時凌晨才回來。前天夜里，他跟蹤父親到了市立大學后門，
看見那個金絲眼鏡男人——崔教授——遞給父親一個銀色箱子。"他不只是來拍紀錄片的。
"游霄低聲說，"他在監視我。"喬雨晴的眼睛亮了起來："所以更需要繼續實驗！
只有掌握足夠數據，才能——""才能怎樣？"游霄猛地逼近，"讓我徹底變成怪物？
""你不是怪物。"喬雨晴的聲音輕卻堅定，"你是科學奇跡。
"器材室的門突然被敲響："喬同學？教練要見你。"喬雨晴應了一聲，
臨走前塞給游霄一張紙條："晚上七點，老地方。"紙條上是她工整的字跡，
還畫了個小小的魚尾圖案。游霄盯著那個圖案看了太久，
直到王磊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游哥？你還好吧？"放學路上，
王磊和幾個跟班圍著游霄七嘴八舌。"那投影太逼真了！我還以為你真長尾巴了！
" "游哥最近怎么總跟那個四眼妹混一起？" "聽說她媽是搞邪教研究的，
死在海里連尸體都沒找到......"游霄突然停住腳步："誰告訴你的？
"跟班們面面相覷。一個戴耳釘的男生撓頭："就......大家都這么說啊。
""以后別讓我聽見這種話。"游霄的聲音讓所有人噤聲，
"喬雨晴是我......"他卡殼了，"是我的私人輔導老師。
"跟班們露出心照不宣的壞笑。王磊拍拍游霄肩膀："懂了懂了，老大喜歡聰明款的。
""滾！"游霄踹了他一腳，卻沒否認。轉過街角時，
游霄瞥見喬雨晴被幾個女生圍在自行車棚。他下意識躲到樹后，
看見其中一個高個子女生正往喬雨晴書包里塞什么東西。"學霸也要參加社團活動嘛。
"高個子女生假笑，"這是我們海洋社送你的小禮物。"女生們嬉笑著散去后，
喬雨晴疑惑地拉開書包——下一秒，她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整個人跌坐在地。
書包里爬出幾只活章魚，黏糊糊的觸手纏在她的筆記本上。游霄沖過去時，
喬雨晴已經嚇哭了。眼鏡歪在一邊，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完全沒了實驗室里的冷靜模樣。
她徒勞地用鉛筆去撥那些章魚，手指抖得像風中的樹葉。"別動。"游霄蹲下身，
直接伸手把章魚抓出來扔進旁邊的水溝。章魚吸盤在她課本上留下幾道濕漉漉的痕跡，
像奇怪的淚痕。"謝、謝謝。"喬雨晴吸著鼻子，試圖找回平時的語調，
"頭足類動物的觸手實在......""誰干的？"游霄打斷她。喬雨晴搖搖頭，
試圖站起來，卻因為腿軟又坐了回去。游霄這才注意到她的膝蓋擦破了，
血珠滲過校服裙的布料。"操。"他脫下外套裹住她，"我送你回家。"暴雨來得突然。
他們才走到半路，豆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游霄的鱗片開始不受控制地浮現，
尤其是手臂和脖頸處，在雨水中閃著微光。"你的鱗......"喬雨晴驚呼。
游霄咬牙加快腳步，但最近的便利店還在兩百米外。雨水順著他的發梢滴落，
每一滴都在皮膚上激起一小片鱗片的藍光。"這樣下去不行。"喬雨晴突然脫下自己的外套，
踮腳罩在游霄頭上，"跑！"他們狼狽地沖進便利店時，
收銀員被游霄的樣子嚇了一跳："小哥你這紋身挺特別啊？""夜光的。"游霄扯謊，
把喬雨晴推進衛生間，"處理下你的膝蓋。"等喬雨晴出來時，
游霄已經買了干凈毛巾和關東煮。他的鱗片在干燥后暫時消退，但耳鰭還若隱若現。
他們坐在便利店窗邊的高腳凳上，看著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給。
"游霄推過一杯熱可可，"壓壓驚。"喬雨晴小口啜飲，
眼鏡上的水霧讓她看起來柔軟了許多。游霄突然發現她的睫毛其實很長，
只是平時總被鏡片擋住。"為什么怕章魚？"他問。
喬雨晴的手指緊了緊："媽媽失蹤那天......"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
"救援隊撈起她的潛水裝備，上面纏著......很多章魚。"游霄的關東煮停在半空。
他想說點什么，卻看見喬雨晴從書包里掏出一個濕漉漉的筆記本。那是她的觀察日志，
封面上畫著精致的海浪紋樣。"今天的數據......"她試圖搶救被泡爛的記錄頁。
游霄突然按住她的手："別管那些了。"他指向窗外漸小的雨，"彩虹。"陽光穿透云層，
在水洼上投下七彩光斑。喬雨晴怔怔地望著，嘴角不自覺上揚。游霄發現她笑起來時，
那顆藏在鏡框邊緣的淚痣會輕輕顫動，像海面上的一粒星光。
"其實......"喬雨晴突然說，"我小時候見過人魚。
"游霄差點打翻關東煮："什么？""六歲那年，在媽媽工作的船上。
"喬雨晴的聲音像在夢游，"藍色的，發著光，
從浪花里看了我一眼......"她搖搖頭，"大人們都說是我幻想出來的。
"游霄的耳鰭完全展開了。他想追問，便利店的門鈴突然響起。
一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走了進來，目光精準地鎖定了他們。"崔教授？
"喬雨晴驚訝地站起來。游霄渾身鱗片瞬間炸起。
這個男人就是他在父親電腦視頻里看到的人——S-7項目的負責人。"小雨晴？
"崔教授露出和藹的笑容，"真巧啊。"他的目光掃過游霄，
"這位是......""同學。"喬雨晴下意識擋在游霄前面，"您怎么在這里？
""買些日用品。"崔教授從貨架上拿了幾盒面膜，"最近換季，皮膚容易過敏。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喬雨晴泛紅的膝蓋，"受傷了？要小心啊。"結賬時，
崔教授"恰好"落下一盒面膜在座位上。喬雨晴追出去時，他的車已經開遠了。"奇怪。
"喬雨晴翻看著那盒高檔面膜，"崔教授以前從不用護膚品。
"游霄盯著面膜包裝上的成分表，某個化學式引起了他的注意："這玩意兒有問題。
"但喬雨晴已經拆開包裝："含有深海膠原蛋白......理論上對傷口愈合有幫助。
"她猶豫了一下，"我可以化驗看看。""別用。"游霄抓住她手腕，"萬一是陷阱呢？
"喬雨晴笑了："誰會害我這種無名小卒？"她收起面膜，"明天實驗室見。"當晚，
游霄輾轉難眠。凌晨兩點，手機突然震動。是喬雨晴發來的照片——她的整張臉布滿紅疹，
眼睛腫得幾乎睜不開。【面膜過敏？】跟著一條定位信息。游霄跳下床時驚醒了父親。
"急診？"游父睡眼惺忪地問。"嗯。"游霄胡亂應著，抓起外套沖進夜色。
喬家的獨棟小樓亮著燈。喬父開門時臉色鐵青："你是......""同學。
"游霄喘著氣，"喬雨晴發消息說......""進來。"喬父打斷他，聲音沙啞，
"她在樓上。"喬雨晴的臥室像個小實驗室，書架塞滿專業書籍。此刻她躺在床上，
臉上涂著藥膏，呼吸急促。看到游霄，
...."游霄這才注意到床頭柜上的面膜包裝袋——成分表第二行赫然印著"S-7β"，
正是他血液樣本中檢測出的變異蛋白。"崔教授是故意的。"喬雨晴的父親突然說，
"他知道你在研究人魚。"游霄渾身發冷："您知道我的事？
"喬父疲憊地點頭："從你第一次在泳池變身，小雨晴就告訴我了。"他拿出聽診器，
"我是醫生，也是她母親的研究搭檔。""爸......"喬雨晴想說什么，
卻開始劇烈咳嗽。喬父檢查后臉色更差了："喉頭水腫，需要腎上腺素。"他轉向游霄，
"藥箱在樓下，我去拿。你看著她呼吸。"喬父剛離開，
在我實驗室的血液樣本......我的免疫系統正在攻擊自身......""怎么救你？
"游霄聲音發抖。"你的......"喬雨晴艱難地比劃著腮部，
"黏液......含有抑制蛋白......"游霄明白了。他四下張望，
確認喬父還沒回來，迅速俯身貼上喬雨晴的臉頰。耳后的腮裂分泌出珍珠色的黏液，
均勻涂抹在她的紅疹上。奇跡般的效果立竿見影。喬雨晴的呼吸平穩下來，
腫起的眼皮開始消退。當喬父拿著注射器沖回來時，
正看見游霄的鱗片在女兒臉頰上留下最后一道藍光。
"你......"喬父的注射器掉在地上。游霄直起身，魚尾不受控制地展開，
打翻了床頭柜。他準備迎接尖叫或質問，卻見喬父緩緩蹲下，從地上撿起一張老照片。
"十年了。"喬父聲音哽咽，"終于又見到這種治愈性黏液。"照片上是年輕時的喬母，
臉頰上涂著同樣的珍珠色物質，背景里是"S-7"實驗室標牌。樓下突然傳來門鈴聲。
喬父警覺地看向監控屏幕——崔教授站在門外，手里拿著一份文件。"帶她走。
"喬父突然塞給游霄一把車鑰匙，"后院車庫，去你們學校實驗室。
那里有她媽媽留下的全部資料。"游霄抱起虛弱的喬雨晴："您呢？""我拖住他。
"喬父取下墻上的十字架，"有些賬，該清算了。"車庫門緩緩升起時，
游霄聽見前門傳來的爭吵聲。他發動汽車，后視鏡里最后看到的，
是喬父摔碎的那個十字架里，露出的微型注射器閃著寒光。
第五章凌晨三點的生物實驗室比游霄想象的更冷。喬雨晴裹著他的外套縮在轉椅里，
臉色仍有些蒼白，但臉上的紅疹已經消退大半。游霄的鱗片在熒光燈下泛著不自然的藍光，
尤其是頸部新長出的幾片，形狀像小小的月牙。"所以，
"游霄翻著喬父塞給他們的牛皮筆記本，"你媽媽十年前就在研究人魚？
"喬雨晴調整著顯微鏡："不只是研究。"她的聲音輕了下來，
"她是第一個成功融合人魚基因的人類志愿者。"游霄手中的筆記本差點掉在地上。
泛黃的紙頁上，年輕時的喬母微笑著站在實驗室里，
下半身浸在特制水槽中——那里延伸出一條與游霄極為相似的銀藍色魚尾。
"S-7項目最初是為了治療漸凍癥。"喬雨晴指向一張圖表，
"媽媽發現人魚基因能修復受損的神經細胞。"她翻到下一頁，
"但后來崔教授修改了配方......"游霄看到一份被紅筆圈出的實驗記錄：滿月之夜，
喬母的轉化程度突然加劇，差點無法恢復人形。
筆記邊緣用顫抖的字跡寫著："月光激活隱性序列，必須終止人體實驗。
""那天是2013年6月18日。"喬雨晴的聲音像繃緊的弦，"媽媽銷毀了所有樣本，
第二天就......""出海遇難了。"游霄接上她的話。
他突然想起父親電腦里那張模糊的水下照片，"等等，你說滿月會影響轉化？
"喬雨晴猛地抬頭，鏡片后的眼睛睜大："今天是農歷十四......"游霄扯開衣領，
頸部的月牙形鱗片正在緩慢生長，排列成新月圖案。他感到一陣眩暈，
不得不扶住實驗臺才站穩。"月光輻射。"喬雨晴快速翻動筆記，
"媽媽發現人魚基因中含有光敏蛋白，滿月時......""會完全變成怪物。
"游霄苦笑，"難怪我爸突然回來。"喬雨晴突然抓住他的手："我們還有48小時。
"她指向筆記最后一頁的復雜公式，"媽媽留下了逆轉方案，
但需要......"實驗室的門突然被推開。兩人同時僵住，
游霄本能地將喬雨晴護在身后——門口站著氣喘吁吁的喬父，白大褂上沾著可疑的紅色痕跡。
"崔暫時不會找來。"喬父鎖好門，目光落在攤開的筆記本上，"你們看到了？
"游霄警惕地擋在喬雨晴前面："你對我父親知道多少？
"喬父疲憊地坐下："游導一直反對人體實驗。"他從懷里掏出一個U盤，
"這是他當年冒險拍下的證據，證明崔故意在滿月夜安排你媽媽出海。
"喬雨晴的呼吸變得急促："所以那不是意外......""但證據不足。
"喬父揉著太陽穴，"崔銷毀了大部分記錄，還買通了調查組。"他看向游霄，
"直到你出現——你是十年來第一個自然感染S-7的案例。
"游霄的鱗片因情緒波動而豎起："所以我爸是來監視實驗品的？""不。"喬父搖頭，
"他是來阻止歷史重演的。"他調出手機日歷，"三天后又是滿月，
崔需要完全轉化的人魚樣本完成研究。"窗外，第一縷晨光穿透云層。
游霄突然意識到什么："秋游！"喬父皺眉："什么？""學校明天組織秋游去青龍島。
"喬雨晴反應過來，"海上......滿月......""絕對不能去。
"喬父斬釘截鐵。游霄和喬雨晴對視一眼。
他們同時想起那張通知單——全體高二學生必須參加，缺席需醫院證明。"我有辦法。
"喬雨晴突然說，"但需要游霄配合。"她的計劃簡單到瘋狂：既然無法避免接觸海水，
就主動制造"表演事故"。學校租用的游輪配有全息投影設備，正好解釋任何異常現象。
"太冒險了。"喬父反對。"比坐以待斃強。"游霄活動著手腕，鱗片在晨光中閃爍，
"我有個條件——告訴我逆轉方案需要什么。"喬父沉默良久，
終于指向筆記本某頁："人魚自愿提供的脊髓液。"游霄吹了個口哨："聽起來超痛的。
""而且必須在完全轉化狀態下抽取。"喬父補充道，"成功率不足30%。
"喬雨晴猛地合上筆記本："我們另找辦法。"游霄卻笑了："書呆子，你在擔心我？
"晨光照進實驗室，落在喬雨晴泛紅的耳尖上。游霄突然覺得，
那顆小淚痣比任何鱗片都耀眼。秋游當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游霄穿著高領衛衣遮住頸部鱗片，背包里塞滿喬雨晴準備的抑制劑。
王磊和幾個跟班圍著他嘰嘰喳喳，話題卻讓他后背發涼。"游哥，你最近真的怪怪的。
"王磊壓低聲音，"上周游泳館那個......真的是投影？"游霄強裝鎮定："不然呢？
你以為我長尾巴了？"跟班們交換著眼色。一個戴鴨舌帽的男生突然亮出手機："那這個呢？
"屏幕上是一段模糊的視頻：夜晚的泳池里，有什么東西泛著藍光游過。雖然畫質糟糕，
但熟悉的人一定能認出——那是游霄的魚尾。"P的。"游霄奪過手機刪除視頻，
"誰給你的？"鴨舌帽男生縮了縮脖子："就......一個大學教授，
說能幫我們確認你是不是被什么控制了......"游霄的鱗片在衣領下炸起。
他正想追問，廣播響起登船通知。轉身時，他看見喬雨晴站在舷梯旁，海風吹起她的裙擺，
陽光下像個透明的泡沫。游輪啟航后，游霄找了個借口溜到下層甲板。
喬雨晴已經在那里調試設備——一臺偽裝成書包的全息投影儀。"崔接觸了我同學。
"游霄低聲說，"他有我變身的視頻。"喬雨晴的手指頓了一下："意料之中。
"她調整著投影儀焦距，"我爸查到崔今天也會出海，說是參加學術會議。"游輪駛入深海，
陽光在水面上碎成千萬顆鉆石。游霄的鱗片開始隱隱作痛，尤其是頸部那些月牙形的，
仿佛在呼應即將到來的滿月。"還有多久到青龍島？"他問。"兩小時。
"喬雨晴遞來一瓶藍色液體，"加強版抑制劑，
但可能......"她的話被廣播打斷："請同學們到上層甲板集合，即將經過珊瑚礁區！
"上層甲板擠滿了興奮的學生。游霄站在欄桿邊，看著海水從深藍漸變成翡翠色。突然，
一個小女孩的尖叫聲刺破喧囂："媽媽！我的娃娃！
"游輪轉彎時掀起的浪花卷走了小女孩手中的玩偶。在她哭喊的同時，
一個更大的浪頭打來——小女孩失去平衡，翻過欄桿墜入海中！"有人落水！
"的喊聲此起彼伏。游霄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躍出欄桿。
他在空中就感到雙腿黏連，校服褲子被完全撐裂。入水瞬間，銀藍色的魚尾完全展開，
在陽光下像一把出鞘的寶劍。海水包裹全身的感覺美妙至極。
游霄輕松追上被水流卷走的女孩，用背部托起她。當他冒出水面時，
甲板上的驚呼聲浪比海嘯還響。"天啊！那是什么？" "是人魚嗎？" "快拍照！
"游霄的心臟狂跳。他看向游輪，正好對上喬雨晴蒼白的臉。下一秒，
一個巨大的鯨魚投影出現在海面上，同時廣播響起："同學們不要驚慌！
這是海洋保護協會的全息廣告！請工作人員協助救生員！"游霄立刻會意，
借著鯨魚投影的掩護游向救生艇。當他將小女孩托上去時，聽見她天真地問："美人魚哥哥，
你的尾巴會發光耶！"回到游輪后，游霄被校醫裹在毯子里。
喬雨晴作為"全息設備操作員"被叫去問話。王磊和跟班們擠在醫務室門口，
眼神復雜地看著他。"游哥，"王磊欲言又止，"那個投影......""太逼真了是吧？
"游霄勉強笑道，"科技真發達。"但鴨舌帽男生的手機還對著他，鏡頭反光刺得他眼睛疼。
傍晚的自由活動時間，游霄借口"溺水后遺癥"躲在船艙。門被輕輕推開，喬雨晴閃了進來，
手里拿著兩個盒飯。"吃吧。"她遞過一盒，"補充體力。"游霄掀開蓋子——全是海鮮。
"認真的？"他挑起眉毛，"讓我吃同類？"喬雨晴難得地笑了，
那顆淚痣在夕陽下像粒小珍珠。游霄突然發現她今天沒戴眼鏡，
眼睛在暮色中呈現出深海般的藍色。"給你看個東西。"她打開手機相冊，"爸爸剛發來的。
"照片上是崔教授的實驗室抽屜，里面整齊排列著數十支藍色藥劑，
標簽都是"S-7"開頭的不同編號。"這么多？"游霄的鱗片不安地翕動。
"最可怕的是這個。"喬雨晴放大照片角落——一個冷凍箱里漂浮著某種生物組織，
標簽寫著"喬-7號原始樣本"。
游霄的胃口全沒了："你媽媽的......""基因樣本。"喬雨晴關掉手機，
"崔想用你的完全轉化體激活它，制造可控的人魚軍隊。"月光悄悄爬上舷窗。
游霄突然抓住喬雨晴的手："聽。"甲板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壓低的人聲。
的聲音："......就在下層船艙......必須問清楚......""你的跟班？
"喬雨晴緊張地問。游霄點頭，迅速環顧四周："有地方躲嗎？
"喬雨晴拉開儲物間的門："這里！"空間狹小得可憐。游霄擠進去時，
魚尾不受控制地展開，將喬雨晴完全圈在懷里。兩人的呼吸在黑暗中交織，
游霄能聞到她發間海鹽的味道，混合著一絲實驗室特有的酒精氣息。"別出聲。"他耳語道，
耳鰭敏感地捕捉著門外的動靜。
被怪物附身了......""但我們答應過游哥......" "萬一是他被控制了呢？
" "那個眼鏡妹肯定知道什么......"腳步聲停在門外。
游霄感到喬雨晴的心跳快得像受驚的小魚，不自覺地收緊了魚尾。這個動作讓他們貼得更近，
近到他能數清她顫抖的睫毛。門把手轉動的聲音讓兩人同時屏住呼吸。
"同學們請回上層甲板！"突然響起的廣播救了他們，"即將觀賞月光水母秀！
"腳步聲猶豫了一會，終于遠去。游霄長舒一口氣，卻發現自己還緊緊摟著喬雨晴。
月光透過舷窗照在她臉上，那顆淚痣像一顆小小的星辰。"謝謝。"他突兀地說。
喬雨晴眨了眨眼："為什么？""為了一切。"游霄的手還握著她的，
"從游泳館到現在......"他突然詞窮了，只能笨拙地指向自己的魚尾，
"我從來沒想過這玩意兒會帶來什么好事，直到......"直到遇見你。
這句話在舌尖打轉，卻怎么也說不出口。喬雨晴的眼睛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她輕輕回握他的手，指尖掃過他腕部的鱗片："科學需要好奇心。"她小聲說，
"而我好奇關于你的一切。"回程的游輪上，學生們都累得東倒西歪。游霄坐在角落，
看著喬雨晴認真檢查全息設備的側臉。王磊蹭過來，欲言又止地遞給他一個U盤。
"那個教授給的。"他不敢看游霄的眼睛，
"說能'凈化'你......"游霄握緊U盤："他還說了什么？""說你被基因污染了。
"王磊的聲音越來越小，"但游哥......我覺得你現在挺好的，
比以前......好。"游霄愣了一下，突然揉亂王磊的頭發："謝了，兄弟。
"夜深人靜時，游霄在宿舍電腦上查看U盤內容。
里面只有一個視頻文件——十年前的科考船監控，日期正是喬母"遇難"那天。畫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