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課自由活動的哨聲剛響，江梨就攥著何慕拜托她轉交的粉色信封，快速溜進了二班教室。
微風順著半開的窗戶鉆進來，吹亂了她額前的碎發。就在她剛剛放好信封轉身要走時，
背后突然傳來聲音：“同學，你在干什么？”她嚇得一顫，馬尾辮跟著晃了晃。轉身時，
夕陽的余暉正好照在她還有些汗津津的側臉，鼻梁上的幾顆小雀斑忽隱忽現。凌宇雙手插兜，
站在教室門口，看著她受驚睜大的眼睛，睫毛快速撲閃，心臟猛地跳漏一拍。
江梨強裝鎮定地聳肩，抿了抿唇，“沒干什么啊。”說完便大步朝著教室外面走去，
經過凌宇身邊時晃動的發梢掃過他的肩膀，帶起一絲茉莉香。等腳步聲消失，
凌宇走到沈棲座位旁，盯著桌面上有些皺巴巴的信封，心頭不禁一顫，
原來是給沈棲送情書的。這小子還真是到哪里都招人喜歡！
塑膠跑道蒸騰的熱浪還黏在皮膚上，沈棲推開教室后門，
沾著草屑的運動鞋在地板上碾出沙沙聲響。他慢條斯理地解開校服領口的紐扣，
目光不經意掃過桌面，一封粉色信封在夕陽的照射下泛著刺目的光。沈棲伸手拿起信封，
指尖隨意捏著邊緣，仿佛那是什么臟東西。下一秒，“哐當” 一聲，信封劃過拋物線，
精準落進垃圾桶。正在打掃講臺衛生的凌宇猛地抬頭，
擰著眉看向沈棲：“你干嘛把它扔掉啊？”“又不是我的，為什么不能扔？
” 沈棲拿起保溫杯灌了一大口水，水珠順著下頜線滑進領口，卻澆不滅莫名煩躁的情緒。
最煩這種沒事亂表白不把心思放在學習上的人！凌宇三步跨到他面前，
拽著他的胳膊：“你等會兒再收拾，跟我來。”“干嘛，去哪兒？” 沈棲被扯得踉蹌，
撞翻的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聲響。“別廢話。” 凌宇的手指節泛白，拖著人穿過走廊。
到了四班教室門口后，凌宇停住腳步，
他透過玻璃窗看到教室里江梨正站在講臺上和同學討論著數學題，她已經解開了馬尾，
長長的頭發自然地垂在肩頭，看得他心神一亂。凌宇的食指關節叩了叩窗框，
喉結動了動：“就是她。” 他壓低聲音，“我剛才回教室，
剛一進門就看到她把那個信封放到你桌子上了，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話音未落，
沈棲已經朝著教室狂奔。他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垃圾桶翻倒的嘩啦聲驚飛了窗臺的麻雀，
沾著奶茶漬的草稿紙間，粉色信封安靜躺著。看到信紙上寫著“我喜歡你” 四個字時，
沈棲的思緒瞬間被拉回校運動會那天。班長讓他去給參加 400 米短跑的女孩子遞水，
他站在終點線外，手里握著一瓶礦泉水，來回踱步。發令槍響的瞬間，
江梨像只靈巧的小鹿一樣沖了出去。馬尾辮在腦后翻飛，衣服上的藍色編號被風吹起。
臨近終點線時，她咬住下唇閉眼發力，聽見歡呼聲炸開的瞬間，意識到已經沖過終點。
灼熱的陽光刺得她瞳孔微縮，睜開眼的剎那，卻突然感到天旋地轉。
體育老師的叮囑在耳鳴中回蕩：“到了終點一定要繼續往前小跑著走一段路。
” 可雙腿卻早已不聽使喚，膝蓋也有些發軟。眼看著她就要栽倒，
沈棲下意識沖過去將她一把撈起，手臂觸到她汗濕的皮膚，傳來一陣溫熱。
沈棲連忙擰開瓶蓋，把水遞到她嘴邊時，腦海里忽然閃現她剛才搖搖晃晃朝自己走來的樣子，
不自覺地想笑。江梨一口氣喝下半瓶水，仰起臉說：“好暈啊！” 她睫毛上還掛著汗珠，
眼睛亮晶晶的，沈棲盯著她被曬紅的臉頰一時失了神。廣播里傳來 “第一名，
四班江梨” 的播報時，周圍爆發出一陣歡呼聲。可懷里的女孩卻突然癱軟下去，
直挺挺躺在地上，胸口劇烈起伏著。沈棲蹲下身，
看見她唇角揚起一抹傻笑：“救命... 我要死了...” 他忍不住笑出聲，
又把礦泉水瓶在她眼前晃了晃：“再喝點？”江梨伸手來夠的樣子像只撒嬌的貓，
指尖擦過他手背時，他突然覺得喉嚨發緊。風卷起她額前的碎發，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別到耳后，動作完成后才驚覺不妥，耳尖瞬間燒了起來。
此刻沈棲手里攥著情書，那天的畫面在腦海里無限放大。
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壓不下去：“原來她也喜歡我。”臺燈的光暈在桌面暈染成溫柔的圓，
沈棲握著裁紙刀將裁好的紙條平整地鋪在黑色卡紙中央，然后用鑷子夾起雙面膠，
一點點固定邊角。相框的玻璃被他反復擦拭，直到能清晰映出自己泛紅的耳尖。
當透明邊框嚴絲合縫地扣上時，他把相框舉到眼前，嘴角不自覺地勾了勾。第二天中午，
沈棲端著溫熱的餐盤，目光掃過熙攘的人群，最終在靠窗的角落定格，
然后他用手肘戳了戳一旁的凌宇，“我們去坐那邊吧。”凌宇順著他看過去的方向，
一眼就看到了江梨。她正專注地低著頭吃飯，手腕上的頭繩隨著夾菜的動作輕輕晃動。
“可以坐這里嗎？”沈棲聽到自己有些沙啞的聲音。江梨抬頭，對上他有些閃躲的目光，
然后沖著他旁邊的凌宇點了點頭。凌宇先沈棲一步坐到了江梨對面，他倚在椅背上，
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桌面，琥珀色的眼睛里映著江梨低垂的臉。
那目光中似乎藏著一絲別樣的情愫。江梨側頭看了眼何慕，眼神中傳遞著無聲的信息。
他應該是看到你的情書了！何慕嘴角揚起一抹感激的笑意，眼中滿是欣慰。多虧了你！梨梨！
一頓午飯的時間，從開始的小心翼翼、拘謹沉默，到凌宇和何慕主動打破尷尬的氣氛，
四人之間的關系漸漸熟絡起來。“那我們以后都一起吃飯吧，這樣還能一起討論學習。
” 何慕笑著提議。“我同意！正好江梨可以幫我補補英語。” 凌宇期待的看向江梨，
輕聲詢問，“可以嗎？”“可以啊。” 江梨爽快地答應道。聽見江梨的應允，
沈棲也淡淡地應了一聲：“可以！” 那聲音看似平靜，卻難掩其中的如釋重負。然而，
這樣融洽和諧的氛圍，在高三下半年時，卻悄然發生了變化。
H 國交換生徐俊的中文講得十分流利，暫時被安排在了四班。一次課堂上，
他無意間發現江梨英語講得很好，課后便主動找到江梨，熱情地提出想和她一起吃午飯，
希望借此機會能提升自己的英語發音。江梨出于禮貌，不好意思拒絕，畢竟對方是外國友人，
她不想顯得冷漠無禮。于是，曾經固定的午飯四人小組，漸漸變成了三個人。一次體育課，
自由活動的哨聲響起后，沈棲趁著混亂，一把拉住江梨的手腕，將她拽到了籃球場的看臺上。
“你干嘛呀，沈棲。” 江梨被拽得生疼，皺著眉，眼中滿是不悅，瞪著沈棲質問道。
“對不起。” 沈棲像是被燙到一般，瞬間松開了手，眼神中滿是小心翼翼，
“你為什么不跟我們一起吃午飯了。”“老師讓我多帶一下徐俊，他畢竟是外國人。
” 江梨平靜的解釋著。“那你們班沒有男生嗎？干嘛讓你一個女生……” 沈棲話一出口，
便意識到自己有些激動，急忙閉上了嘴，眼神中滿是懊惱。江梨緊緊盯著他，
隨后輕輕嘆了一口氣。這人到底在搞什么？“行了，沒事的話我就先回班里了啊。
” 江梨說完，轉身就走，留下沈棲一個人呆立在原地，眼神中滿是失落與迷茫。
她剛才是在嘆氣嗎？是因為對我無語？沈棲的腦海中不斷盤旋著這個問題。后來，
每次吃飯時江梨不在，沈棲都興致缺缺，食不知味。三人之間也總是默默地吃完，
然后各自回班，曾經的歡聲笑語仿佛都隨著江梨的離開而消散了。蟬鳴聲撕扯著六月的空氣，
畢業典禮結束后的操場空無一人，何慕踩著帆布鞋，在斑駁的梧桐樹蔭下，
一眼就望見了那個發著呆的身影。“梨梨，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什么事啊？
”何慕眼底透著一抹亮光，語氣堅定的說：“我想讓你幫我看著沈棲。”“你說什么？
”江梨猛地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盯著眼前的好友，像是在確認這是不是一個玩笑。
何慕臉頰染上一抹紅暈，眼神里藏著幾分羞澀：“你們兩個人的大學就隔著一條街，
還都是江城最好的大學，聯誼活動肯定少不了。”她輕輕咬著下唇，
像只撒嬌的小貓般晃動著江梨的胳膊，“你就幫我看著點沈棲嘛，
大學四年最好不要讓他身邊出現什么別的女孩子。”江梨張了張嘴，
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她心里翻涌著復雜的情緒，既為難又無奈：“慕慕，
這個我恐怕，不行啊！他想要跟誰談戀愛是他的事，我怎么看著呀。”“怎么不行，
以咱們的交情，他要是談戀愛肯定會問你和凌宇的意見！” 何慕的聲音拔高了幾分，
眼角微微泛紅，那股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勁兒又上來了。江梨望著何慕，心里泛起一陣苦澀。
她們之間的差距，就像白天和黑夜。何慕從小就像一顆閃耀的星星，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也會為了得到而想盡辦法。可她自己卻像躲在陰影里的塵埃，習慣了不爭不搶，
甚至覺得自己不配擁有。江梨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下心底的波瀾：“你就為難我吧，
知道我不好意思拒絕你。”何慕瞬間綻開燦爛的笑容：“哎呀，我的好梨梨，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可是，萬一他真的談戀愛了怎么辦？”江梨輕聲問道，
心里隱隱有些不安。“沒關系啊！” 何慕直起身子，
動作輕柔地摘下珍珠發卡別進江梨發間。那金屬的涼意，仿佛也沁入了江梨的心里，
“說不定我在國外也會遇到更喜歡的人呢？”江梨無奈地笑了笑，
那笑容里藏著幾分苦澀：“好吧，如果真是那樣，你可不許怪我！”何慕伸出小拇指，
眼神堅定：“好，我保證，不會怪你的。”等何慕離開后，江梨又繞著學校走了一圈，
順便用手機拍了些照片留作紀念。她不想和任何人告別，離別對她來說，
就像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她寧愿悄無聲息地離開。走到籃球場看臺時，
沈棲那天質問她的畫面突然清晰地浮現在腦海里。江梨猛地搖搖頭，
像是要把那些不該有的念頭都甩出去。“你還不走嗎？” 背后傳來的聲音，
讓江梨的心猛地一顫。她轉過身，看到沈棲站在那里，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
“你怎么還沒走？” 江梨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沈棲輕笑一聲，
笑聲里似乎藏著什么秘密：“聽你這話，似乎不想看見我。”江梨忍住了想要翻白眼的沖動，
默默在看臺上坐下，目光空洞地望著球場。那些曾經的回憶，像潮水般涌來，
又被她拼命按捺下去。沈棲在她身邊坐下，突然舉起手機。快門聲響起的瞬間，
江梨才反應過來。照片里，她望著遠方，眼神里滿是迷茫；而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眼底藏著她看不懂的情愫。最后離開學校的時候，沈棲突然伸手抱住了江梨。
那擁抱來得猝不及防，帶著不容拒絕的力度。江梨先是一愣，隨即慌亂地推開他：“你干嘛？
”沈棲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要分開了，抱一下怎么了。”江梨尷尬地眨了眨眼，
后退半步，心里卻泛起陣陣漣漪：“那我走了。”“好。” 沈棲望著她離去的背影，
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在他心里，這個擁抱，不過是漫長故事的序章。“同學，
是來參加聯誼的嗎？”聽到身后傳來一道熟悉的聲線，江梨渾身一僵，她緩緩轉過身。
沈棲正站在身后，黑色針織衫襯得眉眼愈發深邃，
腕間銀表折射的冷光卻讓他周身縈繞著陌生的疏離感。上了大學，果然不一樣。
人都變精致了！他的目光自上而下掃過她的垂落肩頭的長發，唇角勾起若有似無的弧度。
江梨的心跳漏了半拍，恍惚間又看見畢業離校那天他眼底得逞的笑意。“嗯。
” 她垂眸應了聲，快步往場內走，卻聽見身后傳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忽然，
沈棲長臂一伸，扶住她的手臂：“走慢點。” 溫熱的呼吸拂過耳垂，驚得她反而加快腳步，
而他依舊不緊不慢地跟在身后。江梨找了空位坐下，沈棲不知低頭和一旁的男生說了些什么，
那男生就主動給他讓了座。江梨一臉狐疑的盯著他。“干嘛這么看我？好久不見，想我了？
”江梨不自覺擰眉，“你什么時候變這么惡心了？”沈棲聽見她說自己惡心，不氣反笑。
沖她挑了挑眉。那樣子似乎在說，我原本就這樣！
江梨要不是為了跟何慕的約定才不會來這種無聊的聯誼場合，不過既然來了，
多認識一些人也沒什么不好，說不定將來都是人脈，這時臺上的主持人突然開始Q起了流程。
“同學們，接下來是我們的猜詞游戲環節，可以和你身邊的人兩兩一組，
一分鐘內猜詞完成5個及以上的將有資格進入下一個游戲環節。
獲得最終勝利的同學還有一份神秘大獎哦！”沈棲不等江梨反應，
就直接牽起她的手站到了臺上。游戲開始，第一個詞是 “目瞪口呆”。
江梨一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可在看到沈棲朝她投來那有些輕蔑的目光時，
她瞬間被激起了想要獲勝的欲望。她沖著沈棲微微張口，然后瞪著一雙好看的杏眼，
并且用手比了一個四的手勢，沈棲幾乎是瞬間就理解了她的意思，
脫口而出：“目瞪口呆”臺下傳來一陣驚呼，都沒想到臨時組在一起的兩個人竟如此默契。
第二個詞是“暈頭轉向”，這時江梨已經完全放開，她原地轉了一圈，
然后一手扶著額頭一手在半空中尋找著方向。沈棲見她可愛的模樣有些想笑，
“暈頭轉向”第三個詞是“盲人摸象”，江梨閉上眼隨便摸了兩下，
然后又用雙手擺出大象鼻子的模樣，沈棲再次快速作答：“盲人摸象”接下來第四個第五個，
江梨都準確的用肢體動作完美呈現，沈棲也沒有掉鏈子，
兩人順利的進入了下一個游戲環節——擁抱壓氣球沈棲自然地把江梨圈在懷里。
他的手掌覆在她手背，引導著她握住氣球，另一只手虛搭在她腰間。“別緊張。
” 他的聲音混著檀木香氣息噴灑在她后頸，胸腔的震動透過衣料清晰傳來。
江梨卻僵硬得像根木棍，氣球炸響的瞬間，沈棲低頭，看到她泛紅的臉頰和緊閉的雙眼，
柔聲問了句，“害怕？”“沒事，你繼續吧。”江梨依舊閉著眼，
只不過到第二個球的時候她也配合的朝他伸出手，兩人的雙手都輕附在對方的腰間，只可惜，
一分鐘之內，他們并沒有完成5個以上的任務。江梨有些愧疚的癟了癟嘴，“不好意思，
都是因為我。”沈棲故意打趣，“嗯，都是因為你，害我沒拿到神秘大獎，
還要被懲罰喝三杯酒。”江梨神情瞬間緊繃，不情愿的端起面前的酒杯。沈棲卻伸手接過，
然后仰頭一飲而盡。沈棲一口氣喝了六杯，江梨有些不好意思的抬頭看著他，“你沒事吧？
”沈棲故意踉蹌著扶住江梨的肩膀：“有些頭暈，要不你送我回去吧？
”夜風卷起江梨的長發，沈棲的手臂自然的搭在她肩頭，“那天的照片，” 他突然開口，
“我設成手機壁紙了。”“什么照片？”江梨滿臉疑惑。路燈將兩人的影子疊成曖昧的形狀。
可沈棲卻突然松開手，彎下腰看著她，“江梨，謝謝你送我回來。”深夜，
江梨對著手機屏幕發呆。聊天框里，她剛給何慕發完今天的經過，
還發了沈棲在活動現場拍的照片。何慕秒回：“他還是那么帥！！
”江梨盯著屏幕上跳動的光標：“你在國外怎么樣？”“我挺好的呀，這里也有很多帥哥，
哈哈！”“好吧，那我就先睡了啊！”“好，晚安梨梨。”關掉手機，江梨強迫自己入睡，
卻怎么也揮不去沈棲沖她含笑的眼睛 —— 那雙眼睛，仿佛要看穿她所有的偽裝。“梨梨！
周末別老宅在宿舍發霉了！” 崔妍風風火火沖進寢室，一把掀開江梨的床簾，“走，
陪我去商場血拼！”江梨把臉埋進枕頭，悶悶地說：“我晚上還要去兼職，
再讓我睡會兒吧 ……”“少來！” 崔妍直接拽住她的胳膊往床下拖，
“上次聯誼你就心不在焉的，今天必須出去散散心！說不定還能偶遇帥哥呢！
” 聽到 “聯誼” 二字，江梨渾身一僵，手指無意識揪著被角。
那晚的畫面如潮水般涌來：沈棲溫熱的呼吸、耳畔的輕笑，
還有他那句讓人心亂的 “照片設成壁紙了”。“真不去……” 她還想掙扎，
卻被崔妍強行套上外套。“就當陪我嘛！” 崔妍撒嬌地晃著她的手臂，
“我新買的大衣還缺條圍巾搭配呢！”拗不過崔妍的熱情，江梨只好任由她拉著出了門。
商場里人潮如織，崔妍在試衣間進進出出，鏡子折射的光斑晃得江梨眼暈。
江梨此刻滿腦子都是晚上外教老師叫她去幫忙翻譯的兼職工作，她不想出任何差錯。
于是就戴上耳機反復聽著咖啡制作相關的單詞。“哎，沈棲！那不是你聯誼時的搭檔嗎？
” 站在不遠處奶茶店門口的肖彥興奮地拍了拍沈棲肩膀。沈棲望向江梨的時候，
江梨剛好抬頭，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撞了個正著。江梨瞬間怔愣在原地，
攥著崔妍的手猛然收緊，“妍妍，你好了沒？我們走吧。” 她壓低聲音，轉身就要離開。
“好巧啊！” 沈棲的聲音穿透嘈雜的人聲追來，江梨腳步一頓，
卻聽見肖彥熱情的招呼：“同學你好啊！你就是聯誼那天和沈棲搭檔的女生吧，
那天你們配合還挺默契的！”這人誰啊？也太自來熟了吧！江梨勉強扯出個微笑，
眼神卻冷得像冰：“你認錯人了。” 說完便拽著一臉詫異的崔妍快步離開。
身后傳來沈棲低低的輕笑，那笑聲仿佛帶著鉤子，勾得她心跳亂了節奏。暮色漸濃，
江梨收拾好東西準備去兼職，剛到宿舍樓下，就看見一道修長的身影立在門口。
看到江梨出現，沈棲唇角勾起熟悉的弧度：“躲了我一整天，不累嗎？”江梨渾身緊繃，
轉身就要繞路。沈棲卻幾步上前，伸手擋住她的去路“就這么不想看見我？
” 他低頭注視著她，呼吸間帶著薄荷糖的清甜，“那天一起玩游戲時，你可不是這樣的。
”“沈棲你讓開。” 江梨別過臉，“我有急事。”“什么急事？
” 沈棲故意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發燙的耳垂，“你難道不是在故意躲我？
”江梨被他親昵的舉動嚇了一跳，猛地抬頭，卻撞進他溫柔的眼神里。頓了頓，
“我沒有故意躲你，我真的有事，先走了”江梨推開他，快步走遠。沈棲盯著她的背影，
自嘲的輕一聲。江梨，你真的喜歡我嗎？兼職結束回到宿舍已經晚上10點了，宿舍里，
崔妍抱著零食湊過來：“梨梨，老實交代，今天在商場碰到那帥哥到底是誰？
”江梨咬著吸管，語氣盡量平淡：“就是高中同學，碰巧在聯誼遇到。
” 她低頭攪動著奶茶，猶豫片刻又補充道，“我高中的好朋友何慕一直喜歡他，出國前，
讓我幫忙盯著他，怕他大學談戀愛。”崔妍瞪大眼睛，
嘴里的薯片差點掉出來：“這什么奇葩要求？你還真答應了？”江梨點點頭，
目光卻有些迷茫。崔妍突然把零食袋摔在桌上，“可你又不是愛情監控器！再說了，
” 她湊近壓低聲音，“你怎么知道何慕在國外沒有交男朋友？感情這種事，
誰都沒資格替別人守著。”教室外的雨簾模糊了窗玻璃，江梨抱著書包縮在課桌角落。
走廊里此起彼伏的呼喚聲 “寶貝快過來” 像鋒利的針，扎得她眼眶發燙。
她數著秒針等雨勢減弱，直到暮色爬上黑板，才踩著積水獨自回家。高燒到意識模糊時，
媽媽不耐煩的訓斥 “別矯情” 混著藥味灌進喉嚨，她咬著嘴唇把嗚咽咽回肚子里，
任由滾燙的淚水滑進枕頭。每次父母爭吵時摔碎的瓷片總是扎進她心里最柔軟的角落。
哪怕攥著獎狀渾身發抖，得到的也只是一句冰冷的 “進步獎算什么”。
可每當爸爸青筋暴起，她還是會本能地張開雙臂擋在媽媽身前，
仿佛這樣就能守護住搖搖欲墜的家。這些年，討好成了她與世界相處的唯一方式，
就像候鳥南遷般自然。所以當崔妍說該問問何慕的近況時，
她也只是看了眼桌上放著的珍珠發卡 —— 她不敢問，她害怕打破何慕對她的信任，
寧愿用沉默維系這段友誼，哪怕心底的不安如野草瘋長。直到大三，
江梨都沒有主動踏出一步。寒假時，江梨沒有回家，
而是一個人在宿舍對著電腦核對翻譯資料。為了交換生名額，
她接了好幾份商務翻譯的兼職工作。沈棲找到宿舍時，
正撞見江梨抱著一大摞文件往打印店跑。他伸手攔住她：“你不回家嗎？”“我要兼職，
不回去。” 她垂眸掩飾眼底的慌亂。當沈棲的圍巾突然落在肩頭，
檀木的香氣與一股溫熱感瞬間將她裹住，江梨的呼吸一滯。
記憶里從未有人這樣在意過她的冷暖，這份突如其來的溫柔讓她眼眶發燙。
看著他轉身離開的背影，她攥緊圍巾，在原地站了許久。酒會上水晶吊燈晃得人眼花，
江梨穿著一件和崔妍借來的橘紅色露肩長裙和一件深灰色西裝外套，長發自然的垂在肩頭，
正站在一位三十多歲的年輕企業家身邊，進行著翻譯工作。“你怎么在這兒？
”沈棲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后，西裝革履的模樣陌生又矜貴，他的手虛搭在她肩膀上，
即使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溫熱。周圍人投來打量的目光，江梨感覺有些尷尬，
“把手拿開。”她的聲音輕得像片羽毛，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沈棲聽話的松開手，
朝著林野舉了舉手中的香檳，“林野哥，好久不見。
”林野笑著看向沈棲：“你小子越來越帥了啊！”說完又看向一旁的江梨，
“你和這小子認識？”還沒等江梨回答，
沈棲就迫不及待的朝著面前的幾位介紹：“我們是高中同學。”模樣幼稚又張揚。
江梨暗戳戳的給了他腰上一拳。然后轉身微笑看向林野，“林先生，抱歉，我去趟洗手間。
”“好，你去吧。我在這兒等你。”轉身逃離時，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打了下滑，
她聽見沈棲在身后喊她的名字，卻不敢回頭。林野望著追過去的沈棲，輕輕搖頭，
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這小子，追人可不是這么追的。” 話語里帶著幾分調侃，
卻也藏著過來人的無奈。江梨從洗手間出來時，果然看到沈棲那固執的身影。他倚在墻邊，
眼神里盛滿委屈和倔強，“江梨，你又躲我？”江梨的手指無意識蜷縮，
喉嚨發緊：“我沒有躲你，我在工作。你能不能別……” 話未說完，就被沈棲截斷。
“別靠近你是嗎？” 他的聲音帶著自嘲的意味。江梨愣住了，她張了張嘴，想要辯解，
卻發現，他說的倒也沒錯。沈棲見她沉默，嗤笑一聲，眼底卻盡是受傷：“怎么，我說對了！
” 那笑容刺得江梨有些不忍。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語氣變得平靜，“沈棲，
你別跟個小孩子似的好嗎？我還沒問你怎么會出現在這個商務酒會上呢？
”“我當然是跟我爸來應酬的。”見她關心自己，沈棲的聲音軟了下來。江梨點點頭，
記憶里高中時就聽說他家是開投資公司的。原來時光早已悄然改變了許多，
他已經開始接手家族事業，而自己還在為了渺茫的未來拼命掙扎，
這種差距讓她更加想要逃離。“那我去工作了。” 江梨垂下眼簾，掩蓋眼底復雜的情緒。
她迫切地想要回到工作中，用忙碌麻痹自己。“好，結束的話我送你回去吧，
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沈棲的語氣中帶著不容拒絕的溫柔。“沒關系，
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 江梨下意識拒絕，這是她的本能，面對不屬于自己世界的溫暖，
她總是習慣推開。“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拒絕我。”“那好吧。
”沈棲沒想到她這次這么快同意，有些懊惱剛才語氣中的火藥味。酒會結束，
沈棲故意將車停到酒店大堂門口，看到江梨出來，他下意識的想要幫她開車門，
而江梨卻攥著裙擺幾乎是小跑著自己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落座瞬間，
皮革座椅的溫熱裹住她發涼的大腿，車載香薰混著沈棲身上若有若無的檀木氣息撲面而來，
讓她下意識往車門邊縮了縮。沈棲俯身想要幫她扣安全帶，
江梨卻一把拉住他：“我自己來”沈棲瞪著她，“你剛才跑什么？”“太冷了啊！
”沈棲聽出她在說謊，直起腰，指尖輕敲方向盤，儀表盤藍光映得他眼底情緒晦暗不明，
“下次不用跑，我又不會吃了你。”沈棲開車很穩，江梨盯著車窗上斑駁的光影，
數著第三十七盞路燈從眼前掠過。“每次我給你發消息，你都說在工作，
是因為覺得和我扯上關系會影響你賺錢嗎？”沈棲突然的提問讓江梨有些手足無措，
“沒有啊，我只是不想麻煩你。” 她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卻聽見沈棲冷笑一聲：“江梨，你就這么不愿意承認，你……”“到了！
” 江梨幾乎是喊出聲。車子剛在宿舍樓下停穩，她就去拉車門，卻發現電子鎖根本沒開。
轉頭撞見沈棲傾身壓過來，指腹擦過她顫抖的手腕按下解鎖鍵，“跑什么？當年敢塞情書，
現在不敢認？” 溫熱呼吸掃過耳畔，江梨感覺心臟要沖破肋骨，閉眼低聲道：“沈棲，
讓開。”看著江梨倉皇奔向宿舍樓的背影，沈棲喉間涌上一股苦澀。
他抬手猛地捶了一下方向盤。江梨，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時候承認。除夕夜這天中午，
江梨剛把最后一口冷掉的三明治塞進嘴里。
母親精心打理過的卷發和嶄新的羊毛開衫出現在視頻畫面里，
語氣里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梨梨啊，自己一個人在外面過年，可別虧待自己。
”江梨機械地應著 “知道了。”“那你自己照顧好自己，我要跟姐妹去打牌了。”“好，
知道了。你去吧。”掛了電話，江梨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亦如她此刻有些陰沉的心情。
傍晚的時候，江梨準備去超市買些吃的。她推著購物車在食品區徘徊。
當那道挺拔身影出現在貨架轉角時，她的手指瞬間收緊，金屬推車把手硌得掌心生疼，
幾乎是本能地轉身。“這么急著躲我？” 沈棲的聲音帶著笑意，卻精準扣住她手腕。
江梨感覺體溫順著他掌心蔓延上來，連耳垂都開始發燙。“沒有，我要去買水果。
” 她盯著對方領口第二顆紐扣，
余光瞥見沈棲抬手指向反方向 —— 那里確實擺著色澤誘人的柑橘堆。
被奪走購物車的瞬間，江梨想起那晚她離開后，他車里傳出用手砸向方向盤的聲音。
胸腔里莫名泛起酸澀，卻又被糕點區阿姨的熱情打斷：“小伙子給女朋友買個蛋糕呀！
”“阿姨，我不吃甜食的。”她條件反射地開口拒絕，
卻聽見沈棲帶著蠱惑的低語：“可我愛吃草莓慕斯。”沈棲俯身拿蛋糕時，
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江梨突然覺得喉嚨發緊。沈棲將蛋糕放到購物車里，
然后又在她耳邊故意壓低聲音說了句，“女朋友”江梨下意識朝著他肩膀拍了一下，
“你有病吧。”沈棲露出一抹得逞的壞笑，然后快步追上走遠的江梨。“生氣了？
”江梨不說話繼續往前走。“哎呀我錯了，我給你買水果賠罪行不行？
”江梨總覺得沈棲現在的語氣像是在哄自己的女朋友，莫名有些煩躁。“不用，我自己買。
”沈棲買了一堆水果，然后又拿了兩包速凍餃子丟進購物車，塑料包裝碰撞出清脆聲響。
江梨盯著沈棲：“你買餃子干嘛？” 話出口才驚覺語氣生硬，像扎人的刺猬。
“當然是今晚吃啊。” 沈棲垂眸整理購物車，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他故意放慢動作，
余光瞟向江梨。“你不回家過年？”沈棲又拿了盒速凍湯圓：“我租的房子離公司學校都近，
明天再回。” 謊話從舌尖滾出時，他想起今早推掉的家族聚會 —— 滿桌山珍海味，
哪比得上和她共享一碗餃子來得珍貴。停車場冷風灌進衣領時，
江梨才發現所有購物袋都不見了蹤影。沈棲將最后一袋食材塞進后備箱，
車門在他身后重重合上。他看著站在車門旁邊正望向自己的江梨，然后一步步逼近，
檀木氣息裹挾著體溫將她困在車門與胸膛之間：“今晚，跟我回家。”“你說什么？
” 江梨瞪大雙眼，推著他肩膀，卻觸到緊實的肌肉。沈棲突然笑了，
低頭時呼吸掃過她發燙的耳垂：“你宿舍連個煮餃子的鍋都沒有，
總不能年夜飯就吃三明治吧？
” 他故意忽略掉那句沒說出口的話 —— 我不想讓你一個人孤單的過除夕夜。
江梨眨動杏眼，嘴角不好意思的微微揚起。她感受到此刻沈棲克制的呼吸，
胸腔里突然泛起酸澀：“那還有誰？”“就我們。” 沈棲伸手拂開她臉頰的碎發，
指尖停在她泛紅的耳尖，“一起吃年夜飯，嗯？” 他的聲音放得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