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祥之兆西北的夜風裹挾著砂礫拍打在車窗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楊棠靠在吉普車后座,手指輕輕摩挲著掛在胸前的青銅羅盤。
這羅盤是他師父臨終前傳給他的,據說能辨陰陽,測兇吉。"師父,前面就是周家村了。
"開車的年輕人小六轉過頭,露出一張稚氣未脫的臉。他是楊棠去年收的徒弟,
雖然天資平平,但勝在手腳勤快。楊棠微微睜開眼,
遠處山坳里隱約可見一片黑壓壓的建筑群。此時正值黃昏,
夕陽將最后一抹血色涂抹在那片建筑上,遠遠望去,宛如一張血盆大口。"停車。
"楊棠突然開口。小六一腳剎車,吉普車在黃土路上揚起一片灰塵。楊棠推開車門,
站在路邊,從懷中掏出一把香灰撒向空中。奇怪的是,香灰并未隨風飄散,
而是直直地落在地上,形成一個詭異的漩渦狀。"陰氣聚而不散,大兇之兆。
"楊棠眉頭緊鎖,從包袱里取出兩張黃符,一張貼在自己胸前,一張遞給小六,"貼在身上,
別弄丟了。"小六接過符紙,手有些發抖:"師父,這周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個周老板在電話里也沒說清楚。"三天前,西北富商周世昌通過中間人找到楊棠,
說家中出了怪事,愿出高價請他走一趟。電話里周世昌聲音沙啞,只說兒子死得蹊蹺,
尸體至今不能入殮,一碰就流血。"死人流血,必有大冤。"楊棠當時就下了判斷,
但具體如何,還得親眼看過才知道。車子駛入周家村時,天已經完全黑了。村中寂靜得可怕,
連聲狗叫都聽不見。周家老宅坐落在村子最高處,青磚灰瓦,門樓高聳,一看就是大戶人家。
但此刻宅院上空籠罩著一層若有若無的黑氣,普通人看不見,但在楊棠眼中卻清晰如墨。
"楊先生,您可算來了!"一個穿著考究的中年男人快步迎出來,正是周世昌本人。
他面色灰暗,眼窩深陷,一看就是多日未眠。楊棠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周老板,
令郎的尸體現在何處?""在、在后院廂房..."周世昌聲音發顫,"楊先生,
您一定要救救我們周家!錢不是問題,只要您能解決這...這臟東西..."楊棠沒接話,
徑直朝院內走去。一進大門,他就感到一陣刺骨寒意撲面而來,
與門外炎熱的夏夜形成鮮明對比。院中古樹參天,樹影婆娑,在月光下如同張牙舞爪的鬼魅。
"這宅子建了多久?"楊棠突然問。"有、有兩百多年了,是我祖上留下的。
"周世昌擦了擦額頭的汗,"一直好好的,
直到半個月前明遠他..."楊棠打斷他:"先看尸體。"后院廂房門窗緊閉,
門上貼滿了黃符,但大多已經破損。楊棠示意小六留在外面,自己推門而入。
屋內點著長明燈,光線昏暗,一口黑漆棺材擺在正中,棺蓋半開。
棺材里躺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面色青白,嘴唇卻異常紅潤,仿佛只是睡著了。
最詭異的是,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微笑。楊棠注意到,尸體的雙手交叉放在胸前,
指甲已經變成了紫黑色。"眼睛呢?"楊棠突然問。
周世昌渾身一抖:"您、您怎么知道...明遠的眼睛不見了...我們找到他時,
眼窩就是空的..."楊棠沒有回答,俯身檢查尸體。當他輕輕抬起尸體的手臂時,
一股暗紅色的液體突然從尸體鼻孔中涌出,順著臉頰流下,在長明燈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瘆人。
"冤魂索命,血淚不止。"楊棠低聲自語,從懷中取出一張黃符貼在尸體額頭。
符紙剛一接觸皮膚,就無風自燃,瞬間化為灰燼。
周世昌嚇得連連后退:"這、這是怎么回事?""令郎死前見過什么?或者做過什么?
"楊棠銳利的目光直視周世昌,"實話實說,否則我也幫不了你。"周世昌臉色變了幾變,
最終頹然坐倒在椅子上:"半個月前,
明遠從城里回來后就變得很奇怪...總是半夜在院子里游蕩,
自言自語...一周前的早上,丫鬟發現他吊死在房梁上...但、但詭異的是,
繩子根本沒系緊,他是飄在空中的!"楊棠點點頭:"先安排人守夜,我需要準備些東西。
記住,天黑后任何人不得接近這間屋子。"回到周世昌安排的客房,
小六迫不及待地問:"師父,那尸體怎么回事?真的鬧鬼嗎?"楊棠正用朱砂在黃紙上畫符,
頭也不抬地說:"不是普通的鬧鬼。那年輕人是被活活嚇死的,魂魄離體時受到極大痛苦,
所以尸體才有這些異象。更奇怪的是...""是什么?"小六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他的眼睛不是死后被挖的,而是死前就不見了。"楊棠放下毛筆,"有人,或者說有東西,
在他還活著的時候取走了他的眼睛。"小六臉色發白:"那、那會是什么?"楊棠沒有回答,
只是將畫好的符咒折成三角形遞給小六:"貼身放好,今晚無論聽到什么聲音都不要出門。
"夜深人靜,楊棠獨自坐在棺材旁的太師椅上,面前擺著一碗清水和一面古銅鏡。子時剛過,
屋內的長明燈突然劇烈搖晃起來,碗中的清水無風起浪。"來了。"楊棠低聲道,
迅速在銅鏡上抹了一把朱砂。鏡面先是模糊一片,隨后漸漸顯現出一個模糊的人影。
那是個穿著紅衣的女子,長發披散,正緩緩向棺材靠近。楊棠猛地轉頭,
卻發現棺材旁空無一人,但鏡中紅衣女子已經站在了棺材邊,
正俯身對著尸體..."何方冤魂,報上名來!"楊棠厲聲喝道,同時將一把香灰撒向空中。
香灰在空中形成一道屏障,鏡中的紅衣女子突然轉頭,
一張慘白的臉正對著楊棠——她沒有眼睛,只有兩個黑洞洞的眼窩!
"還我眼睛..."一個凄厲的女聲在屋內回蕩,不是從任何方向傳來,
而是直接在楊棠腦海中響起。楊棠迅速結印,口中念誦咒語。
紅衣女子的影像在鏡中扭曲起來,發出刺耳的尖叫。就在這時,棺材中的尸體突然坐了起來,
空洞的眼窩直勾勾地"看"著楊棠!"鎮!"楊棠大喝一聲,將一張符紙拍在尸體額頭。
尸體轟然倒下,鏡中的紅衣女子也消失不見。屋內恢復平靜,但楊棠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走到棺材前,發現尸體的嘴角又上揚了幾分,笑容更加詭異。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尸體的手指甲又長了一截,已經彎曲如鉤。"不是簡單的冤魂索命..."楊棠喃喃自語,
"這是有人在養尸..."第二章 血色往事第二天一早,
楊棠就讓小六去村里打聽周家的事,特別是關于周明遠生前的情況。
自己則仔細勘察了整個周家大院。這座宅院依山而建,前低后高,形似太師椅,
本是極好的風水格局。但楊棠在后院發現了一口被封死的老井,井臺上刻著詭異的符文,
正是陰氣匯聚之處。"周老板,這口井是什么時候封的?"楊棠指著井臺問道。
周世昌眼神閃爍:"有、有些年頭了,井水枯了就封了。
"楊棠注意到周世昌說話時右手不自覺地摸著左手腕上的一串佛珠,這是典型的說謊表現。
但他沒有點破,只是點點頭:"今晚我要開棺做法,需要準備些東西,還請您派人去置辦。
"午飯時,小六帶回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師父,
村里人說周明遠生前和一個叫小翠的丫鬟有染,后來小翠莫名其妙失蹤了,就在一個月前!
"小六壓低聲音,"更奇怪的是,小翠失蹤后,周家先后有三個下人也離奇死亡,
都是上吊..."楊棠瞇起眼睛:"這個小翠,多大年紀?什么模樣?""十七八歲,
聽說是周家從小買來的丫鬟,長得挺漂亮,特別是有一雙大眼睛,
水靈靈的..."小六突然瞪大眼睛,"師父,
您該不會認為..."楊棠放下筷子:"今晚真相自會大白。
你現在去準備黑狗血、公雞血和七根新針,要快。"夜幕降臨,楊棠在后院擺下法壇,
將七根針按北斗七星排列插在一個稻草人上。稻草人胸前貼著寫有周明遠生辰八字的黃紙。
小六在一旁緊張地看著,手里緊緊攥著裝黑狗血的瓶子。"周老板,請您回避。
"楊棠對站在一旁的周世昌說,"陰人辦事,活人不宜在場。"周世昌猶豫了一下,
最終在管家的攙扶下離開了。楊棠確認四周無人后,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
將里面的液體倒在稻草人上——那是他從周明遠尸體上收集的血液。"天地無極,乾坤借法!
"楊棠手掐法訣,點燃三炷香插在法壇上。香煙筆直上升,在無風的夜晚顯得格外詭異。
突然,稻草人劇烈抖動起來,七根針同時發出嗡嗡聲。小六嚇得后退幾步,
差點打翻狗血瓶子。"別怕,這是怨氣感應。"楊棠沉著地說,
同時取出一面銅鏡對準稻草人,"顯形!
"銅鏡中漸漸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場景:一個穿著紅衣的少女被幾個大漢按在地上,
一個衣著華貴的中年男子——赫然是年輕時的周世昌——手持一把小刀,
冷酷地挖出了少女的雙眼!少女凄厲的慘叫仿佛穿透鏡面傳來,令人毛骨悚然。
"原來如此..."楊棠面色凝重,"這不是簡單的冤魂索命,而是血親復仇!
"小六聲音發抖:"師、師父,這是什么意思?"楊棠收起銅鏡:"三十年前,
周世昌為了某種邪術,活生生挖了一個少女的眼睛?,F在那少女的怨靈回來復仇,
不僅殺了周明遠,還要讓周家斷子絕孫!"就在這時,后院突然刮起一陣陰風,
法壇上的蠟燭全部熄滅。黑暗中傳來"咯咯"的笑聲,既像年輕女子,又像垂死之人。
"來了!"楊棠迅速將黑狗血潑向四周,形成一個保護圈,"小六,把公雞血給我!
"陰風越來越猛,一個紅色的身影漸漸在黑暗中顯現。那是個穿著嫁衣的女子,長發遮面,
雙手前伸,指甲烏黑鋒利。最恐怖的是,當她抬起頭時,露出的是周明遠的臉!
"還我眼睛...還我命來..."詭異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紅衣女鬼——或者現在該說是紅衣男鬼——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楊棠撲來!楊棠不慌不忙,
將公雞血灑向空中,同時拋出一把銅錢:"天地玄宗,萬氣本根!
"銅錢在空中排成一個八卦陣,將紅衣鬼物困在其中。鬼物發出凄厲的嚎叫,
身形在周明遠和小翠之間不斷變換,最終定格為一個雙眼流血的紅衣少女。"小翠,
我知道你的冤屈。"楊棠沉聲道,"但陰陽有別,你不該滯留人間害人。
"女鬼發出刺耳的笑聲:"周世昌挖我眼睛時,怎么沒人說陰陽有別?他兒子玷污我身子時,
怎么沒人說陰陽有別?我要周家血債血償!"楊棠嘆息一聲:"周明遠已經死了,
你的仇也算報了一半。告訴我周世昌對你做了什么,我幫你討回公道。
"女鬼的形態漸漸穩定,露出一張清秀卻慘白的臉:"三十年前,周世昌為了延壽,
聽信妖道之言,需要一對處子之眼做藥引。他騙我說要收我做義女,
卻在洞房之夜..."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一個月前,
他兒子周明遠又強占了我轉世之身!我們母女兩代的冤屈,豈是一條人命能償?
"楊棠心中一震:"你轉世后又被...""沒錯!"女鬼厲聲道,"我轉世為丫鬟小翠,
本想平淡度過此生,誰知周明遠那畜生...我死后怨氣不散,借前世記憶修煉成厲鬼,
誓要周家滿門死絕!"就在這時,周世昌突然從暗處沖出來,
手里舉著一把桃木劍刺向女鬼:"妖孽,去死吧!""不要!"楊棠大喊,但為時已晚。
桃木劍刺入女鬼身體,卻像刺入水中一般毫無作用。女鬼狂笑著抓住周世昌的手腕:"老賊,
你終于來了!"周世昌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只見他的雙眼突然爆裂,鮮血噴涌而出!
女鬼松開手,周世昌像破布娃娃一樣癱倒在地,捂著臉哀嚎。"夠了!"楊棠大喝一聲,
拋出一張金符,"塵歸塵,土歸土,恩怨到此為止!"金符在空中燃燒,
化為一道金光將女鬼籠罩。女鬼的身影漸漸模糊,
看了楊棠一眼:"先生是好人...小心周世昌...他背后還有人..."隨著女鬼消失,
院中恢復平靜,只剩下周世昌痛苦的呻吟聲。小六戰戰兢兢地點亮燈籠,
只見周世昌雙眼已瞎,臉上血肉模糊。"師父,這..."小六聲音發抖。
楊棠面色凝重:"事情還沒完。小翠最后的話你聽到了嗎?
周世昌背后還有人..."第三章 幕后黑手三天后,周世昌因傷勢過重去世。臨死前,
他拉著楊棠的手,斷斷續續地說出了一個驚人的秘密。
"青云觀...玄陰子...他教我...長生術..."周世昌咳出一口黑血,
"明遠...不是我兒子...是他...安排的..."話未說完,周世昌就斷了氣。
更詭異的是,他剛死,尸體就開始迅速腐爛,不到一個時辰就化為一具白骨,
仿佛已經死了幾十年。"師父,這太邪門了!"小六臉色慘白,"我們是不是惹上大麻煩了?
"楊棠沉思片刻:"收拾東西,我們去青云觀。"青云觀坐落在百里外的青云山上,
香火鼎盛,是方圓百里最有名的道觀。觀主玄陰子仙風道骨,深受當地百姓敬仰。
但當楊棠見到他第一眼時,胸前的青銅羅盤就瘋狂旋轉起來——這是遇到大兇之兆的警示。
"楊道友遠道而來,有失遠迎。"玄陰子笑容可掬,但眼神冰冷如蛇,"不知有何指教?
"楊棠不動聲色:"特來請教長生之術。"玄陰子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隨即恢復平靜:"道友說笑了,貧道只會些粗淺的養生之法,哪懂什么長生術?""是嗎?
"楊棠突然掏出一物——那是從周世昌尸體上找到的一塊玉佩,上面刻著詭異的符文,
"那周世昌用少女眼睛煉藥,可是道長所授?"玄陰子臉色驟變,
隨即獰笑起來:"既然你知道了,就別想活著離開!"他猛地拍手,道觀大門轟然關閉,
十幾個道士從四面八方圍上來——這些"道士"面色青白,眼神呆滯,分明是行尸走肉!
"你養尸為禍,罪該萬死!"楊棠厲聲道,同時從懷中掏出一把銅錢撒向空中。
銅錢落地成陣,將沖上來的行尸暫時阻隔。玄陰子狂笑:"就這點本事也敢來送死?
周世昌那個蠢貨,我讓他找九陰之體的少女,他卻隨便找了個丫鬟充數,壞了我的大事!
"楊棠心中一凜:"你真正的目標是小翠?""沒錯!"玄陰子面目猙獰,
"她前世是純陰之體,轉世后更是難得的九陰之身。若得她雙眼煉藥,我可增壽百年!
昌那廢物搞砸了..."楊棠終于明白了整個陰謀:玄陰子利用周世昌尋找特殊體質的少女,
周世昌三十年前殺害了小翠的前世;小翠轉世后又被周明遠玷污自殺,
怨氣引動前世記憶化為厲鬼復仇;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眼前這個道貌岸然的"高人"!
"你為了一己私欲,害了多少無辜?"楊棠怒喝一聲,咬破手指在掌心畫下一道血符。
玄陰子不屑一顧:"區區血符也敢...什么?!"他話未說完,
楊棠已經一掌拍在地上:"天地無極,乾坤借法,雷神速現,誅邪滅魔!
"一道金光從楊棠掌心迸發,瞬間蔓延整個庭院。被金光觸及的行尸紛紛倒地,化為膿血。
玄陰子大驚失色:"五雷正法?你是龍虎山的人?!"楊棠不答,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
天空突然烏云密布,雷聲隆隆。玄陰子見勢不妙,轉身欲逃,卻被一道閃電劈中后背,
頓時皮開肉綻。他慘叫著倒地,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
轉眼間從一個中年人變成了垂垂老矣的枯槁老者。
"原來...你一直在用邪術維持青春..."楊棠走近他,"你實際年齡有多大?
了——喘息著:"一百三十七歲...我不甘心...我不想死...""多行不義必自斃。
"楊棠冷冷地說,從懷中取出一張紫符貼在他額頭,"塵歸塵,土歸土,你的陽壽早該盡了。
"紫符無火自燃,玄陰老人發出最后一聲慘叫,身體迅速風化,最終只剩下一堆灰燼。
與此同時,整個青云觀開始崩塌,那些建筑竟然都是用紙符和幻術偽裝的!
小六目瞪口呆:"師父,這、這到底...""一個活了百余年的妖道,
靠吸食他人生命延續自己。"楊棠疲憊地說,"現在一切都結束了。"回程的路上,
小六忍不住問:"師父,小翠姑娘...她解脫了嗎?"楊棠望向遠方:"怨氣已消,
她應該去輪回了。只是...""只是什么?""我在想,玄陰子背后是否還有人?
這種邪術,不像是一個人能研究出來的..."夕陽西下,師徒二人的身影漸行漸遠。
黃土高原上,一陣風吹過,卷起漫天沙塵,
佛在訴說著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第四章 古鏡謎蹤青云觀廢墟在夕陽下顯得格外凄涼。
楊棠蹲在地上,手指輕撫過一塊焦黑的木板,眉頭緊鎖。三天前那場斗法后,
這座百年道觀竟如同海市蜃樓般消散殆盡,只留下些許焦土和灰燼。"師父,您看這個!
"小六的聲音從廢墟另一端傳來,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楊棠起身走過去,
只見小六正費力地從一堆灰燼中拖出一個鐵箱。箱子不大,卻異常沉重,
表面刻滿了詭異的符文,鎖眼處還殘留著干涸的血跡。"退后。"楊棠示意小六讓開,
從懷中取出一張黃符貼在箱子上。符紙無火自燃,鐵箱發出"咔嗒"一聲輕響,
鎖扣自動彈開。箱子里鋪著一層已經發黑的紅綢,上面放著一面青銅古鏡。鏡子約巴掌大小,
邊緣雕刻著繁復的云雷紋,鏡面卻異常光亮,絲毫沒有銅鏡常見的氧化痕跡。
楊棠剛伸手觸碰鏡面,突然如遭電擊般縮回手指。
鏡中竟映出一張陌生的臉——那是個年輕女子,面色慘白,雙眼流血,赫然是小翠的模樣!
"師、師父?"小六見楊棠神色不對,緊張地問道。楊棠深吸一口氣,再次看向鏡面,
這次鏡中只映出他自己略顯蒼白的臉。但當他轉動鏡面時,
隱約看到鏡背有一行小字:"以血為引,照見幽冥"。"這東西不簡單。
"楊棠將銅鏡小心包好,放入隨身的布袋,"先離開這里,天黑前得找個落腳處。
"師徒二人沿著山間小路下行,遠處山坳里升起幾縷炊煙,看來是個小村落。
走在前面的小六突然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小心點。"楊棠扶住他,卻發現小六臉色發青,
"怎么了?"小六搖搖頭:"沒事,就是突然有點頭暈..."話未說完,他突然瞪大眼睛,
指著楊棠身后,"師、師父!你后面!"楊棠迅速轉身,手已摸向懷中的符紙,
然而身后空無一物。再回頭時,小六已經癱坐在地上,滿頭冷汗。
"我...我看到了..."小六聲音發抖,"無數雙手從地底伸出來,
抓著我的腳...要把我拖下去..."楊棠面色一沉,取出銅鏡對著小六一照。
鏡中小六的身影被一層黑氣籠罩,而在他腳下,確實有無數蒼白的手臂正向上攀爬!
"陰氣纏身。"楊棠迅速取出一張符紙貼在小六額頭,"你什么時候中的招?
搖頭:"我不知道...難道是剛才在道觀..."楊棠想起小六曾單獨在廢墟另一側搜尋,
很可能觸碰了什么不該碰的東西。他取出三根香點燃,圍繞小六畫了一個圈:"坐著別動,
等我回來。"回到青云觀廢墟,楊棠按照記憶找到小六剛才搜尋的位置。
羅盤在這里瘋狂旋轉,顯示陰氣極重。他撥開灰燼,發現地面有一個不起眼的小洞,
洞中滲出暗紅色的液體,散發著鐵銹般的血腥味。"養陰池..."楊棠倒吸一口冷氣。
這是邪修用來收集陰氣的裝置,通常建在極陰之地。他迅速取出七枚銅錢,
按北斗七星方位擺在小洞周圍,然后咬破手指,在每枚銅錢上滴一滴血。"天地玄宗,
萬炁本根,陰邪退散!"隨著咒語念完,小洞中傳來一聲尖銳的嘶叫,隨即冒出一股黑煙,
消散在空氣中。地面恢復了正常,不再有液體滲出?;氐叫×磉厱r,
年輕人臉色已經好了很多。楊棠檢查銅鏡,鏡中小六腳下的鬼手也消失了。"師父,
那鏡子..."小六心有余悸地看著楊棠手中的銅鏡。
楊棠將銅鏡收入布袋:"這鏡子能照出人內心最恐懼的東西,也能映照陰邪之物。
玄陰子把它藏在鐵箱里,必有大用。"當晚,師徒二人在山下的村子借宿。
楊棠在油燈下仔細研究銅鏡,發現鏡背的云雷紋中隱藏著更小的文字,
需要特定角度才能看清。當他調整到某個角度時,突然辨認出三個字:"幽冥宗"。
"幽冥宗..."楊棠喃喃自語,這個名字他聽師父提起過,
是數百年前一個臭名昭著的邪教組織,專修各種害人邪術,后來被正道聯合剿滅。
難道玄陰子是幽冥宗的余孽?正思索間,窗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楊先生!
楊先生在嗎?"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帶著哭腔。楊棠收起銅鏡開門,
只見一個農夫打扮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外,滿臉焦急:"楊先生,求您救救我們清水鎮吧!
鎮上鬧活尸,已經死了十幾個人了!"第五章 活尸夜行清水鎮距離青云山約三十里,
是個依山傍水的小鎮,以釀制米酒聞名。楊棠和小六跟隨報信的農夫李老三連夜趕路,
天亮前終于看到了鎮子的輪廓。離鎮子還有一里地,楊棠就察覺到了異常。雖是盛夏,
越靠近鎮子空氣卻越冷,路邊的草木呈現不正常的灰綠色,仿佛被抽走了生機。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楊棠問李老三。"半個月前。"李老三擦了擦額頭的汗,
"先是鎮東頭的老王家小孩半夜夢游,咬死了自家養的雞。后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夢游,
人就咬...被咬的人過幾天也會變成那樣..."小六倒吸一口冷氣:"這不就是僵尸嗎?
"楊棠搖頭:"不是僵尸。僵尸是死而不腐,這些人是活著的,只是魂魄出了問題。
"進入鎮子后,景象更加詭異。雖是清晨,街道上卻空無一人,家家戶戶門窗緊閉,
不少門上貼著黃符,但大多已經破損。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像是肉類放久了的味道。李老三帶他們來到鎮長家。鎮長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
眼睛布滿血絲,顯然多日未眠。"楊先生,您一定要救救我們鎮子!"鎮長聲音嘶啞,
"已經請過三個道士了,兩個被咬傷后也變成了活尸,
一個逃走了..."楊棠詢問詳情后得知,這些"活尸"白天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只是精神萎靡;但一到晚上就會變得力大無窮,嗜血如命。最奇怪的是,他們只攻擊活人,
對家禽牲畜毫無興趣。"帶我去看看被關起來的活尸。"楊棠說。
鎮長帶他們來到鎮子邊緣的一間石屋,門外四個壯漢手持棍棒把守。透過鐵柵欄窗戶,
楊棠看到屋內關著七八個人,有男有女,此刻都安靜地坐在角落,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現在是白天,他們還算正常。"鎮長解釋道,
"等太陽落山..."楊棠仔細觀察這些"活尸",發現他們眼白泛著不正常的青灰色,
指甲也比常人長且發黑。他取出銅鏡悄悄一照,
鏡中景象讓他心頭一震——這些人的魂魄竟然只剩下一半!三魂七魄中,天魂和七魄俱在,
但地魂和人魂不知所蹤。"他們的地魂和人魂被抽走了。"楊棠低聲對小六說,
"所以白天還能靠天魂維持基本意識,晚上陰氣盛時,七魄失控,就會變成嗜血的怪物。
""什么人能干出這種事?"小六駭然。楊棠沒有回答,
轉而問鎮長:"鎮上有誰在事發前突然離開?或者有陌生人到訪?
"鎮長思索片刻:"要說陌生人...一個月前有個游方郎中在鎮上住過幾天,
免費給窮人看病...對了,他還特別關心我們鎮上的古井,
說井水有靈氣...""帶我去看那口井。"楊棠立刻說。古井位于鎮中心廣場,
井臺由青石砌成,看上去有些年頭了。楊棠取出羅盤繞井一周,羅針劇烈晃動,
顯示此處陰氣極重。他取出一根長繩,系著小桶打上一桶水,仔細觀察。井水清澈見底,
看似正常。但當他滴入一滴隨身攜帶的符水后,水面立刻浮現出一層細密的黑色顆粒,
散發出淡淡的腥臭味。"水被下毒了。"楊棠斷言,"不是普通的毒,
而是一種叫'離魂散'的邪藥,能慢慢分離人的魂魄。
"鎮長面如土色:"全鎮人都喝這口井的水...""立刻通知所有人停止飲用井水。
"楊棠吩咐道,"另外,我需要糯米、黑狗血和七年的老陳醋,越快越好。"回到臨時住處,
楊棠取出銅鏡再次研究。這次他咬破手指,在鏡面上滴了一滴血。血珠在鏡面上滾動,
竟然被鏡面吸收了進去!隨后鏡中浮現出一幅模糊的畫面:一個黑衣人站在井邊,
正往井中倒入某種黑色粉末..."果然是他..."楊棠瞇起眼睛。雖然看不清臉,
但那黑衣人的身形和手勢,與玄陰子有七分相似。"師父,您想到辦法救那些人了嗎?
"小六憂心忡忡地問。楊棠點點頭:"離魂散的毒性可以解,
但需要找回他們丟失的地魂和人魂。我懷疑這些魂魄被收集起來,用于某種邪術儀式。
"夜幕降臨后,清水鎮變成了真正的人間地獄。石屋中傳來可怕的嘶吼聲和撞擊聲,
四個壯漢死死抵住屋門,臉上寫滿恐懼。更可怕的是,鎮上又新增了幾個"活尸",
正在街道上游蕩,尋找獵物。楊棠在鎮長家院子里擺下法壇,用糯米畫了一個巨大的八卦圖,
中央放著那桶井水。他讓小六將黑狗血和老陳醋按特定比例混合,倒入井水中。"天地自然,
穢氣分散..."楊棠手掐法訣,開始念誦凈天地神咒。隨著咒語聲,
八卦圖中的糯米漸漸變黑,而桶中的水卻開始澄清。一個時辰后,法事結束。
楊棠將凈化過的水分發給鎮上居民,囑咐每人喝一小杯。
被關起來的"活尸"們也每人灌了一碗。"這樣就能好嗎?"鎮長小心翼翼地問。
楊棠搖頭:"這只是解了毒,讓他們不再惡化。要徹底治愈,必須找回丟失的魂魄。
"他頓了頓,"我需要一個志愿者,今晚跟隨活尸,看他們去哪里。
"第六章 魂歸何處自愿跟隨活尸的是李老三的兒子李小山,一個十八歲的壯實小伙。
楊棠在他胸前畫了一道隱息符,可以掩蓋活人氣息,不被活尸發現。"記住,無論看到什么,
不要出聲,不要干預,天亮前必須回來。"楊棠嚴肅地叮囑。子時剛過,
石屋中的活尸突然變得異??裨?,終于撞開了屋門。守衛們按照楊棠的指示,假裝不敵退開。
活尸們沖出屋子,卻沒有攻擊任何人,而是整齊地向鎮外走去,仿佛被某種力量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