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十點開始，我在教堂等了柳如煙二十分鐘。賓客竊竊私語時，她發來短信說季博曉生病，
婚禮取消。手機里還躺著她拍的季博曉住院照，公立醫院的藍白被子蓋在那男人身上。
我想起三年前替柳氏填的五千萬窟窿，扯松領帶走到話筒前宣布婚禮取消。
回公司后直接讓法務終止所有和柳氏的合作，看著群里柳振國的消息不斷彈出，
我刪掉了柳如煙的號碼。有些情分，斷了就該干凈利落。1婚禮定在上午十點。
劉川楓站在教堂主禮臺前，黑色西裝筆挺，卻覺得領口的領帶勒得他喘不過氣。
教堂穹頂的彩繪玻璃將陽光切割成五彩斑斕的碎片，灑在鋪著白色玫瑰的紅毯上，
也落在他攥緊又松開的拳頭上。他看了眼腕表，九點五十分，
柳如煙的婚車本該在十分鐘前就駛入教堂外的梧桐大道。
賓客們交頭接耳的聲音像潮水般涌來，前排坐著的柳氏集團高管們竊竊私語，
西裝革履的長輩們皺著眉頭搖頭，后排年輕賓客拿出手機偷拍。司儀擦了擦額頭的汗，
第無數次小聲詢問：“劉總，要不要再等等？”他的目光掃過空蕩蕩的新娘入場口，
想起三個月前和柳如煙一起挑選婚禮場地時，她穿著米白色連衣裙，
指著教堂彩色玻璃興奮地說：“川楓，我們的婚禮一定會像童話一樣。
” 那時她睫毛上閃著光，他甚至幻想過婚禮上她穿著婚紗走向自己的模樣。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劉川楓幾乎是立刻掏出手機，屏幕亮起柳如煙的名字，他松了口氣，
想著可能是路上堵車，剛要接電話，就看到短信框跳出一條消息：“川楓，季博曉生病了，
我得去醫院?；槎Y取消吧?！币凰查g，教堂里的音樂、賓客的議論聲都消失了，
只剩下血液在耳邊轟鳴的聲音。劉川楓盯著屏幕，大腦一片空白。季博曉，
那個在柳如煙家破產時，毫不猶豫甩了她，轉身出國的前男友。三年前，柳氏集團瀕臨破產，
柳如煙父親在酒桌上痛哭流涕，是他力排眾議，注資柳氏，幫柳家度過難關。后來柳如煙說，
是他的出現像一束光照亮了她最黑暗的日子，可現在，在他們婚禮這天，
她卻因為季博曉放了他鴿子。“這算怎么回事？”“新郎被甩了？”“聽說新娘初戀回來了？
” 賓客們的議論聲再次響起，比之前更嘈雜。劉川楓握緊手機，指節發白。
他點開柳如煙發來的照片，照片里季博曉躺在病床上，蓋著醫院的白被子，
額頭上還貼著退熱貼，背景里能看到醫院的標志 —— 是全市最貴的私立醫院。
“就普通感冒而已，至于嗎？” 劉川楓心里冷笑。他連續撥打柳如煙的電話，
都被直接掛斷。再打，對方直接關機。這時，伴郎走過來，
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先跟賓客解釋一下？”劉川楓深吸一口氣，松開攥得生疼的拳頭，
扯松了領帶。他走到話筒前，目光掃過臺下震驚、好奇、同情的目光，
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覺得可怕：“抱歉各位，婚禮取消。”驚呼聲、議論聲瞬間爆發，
劉川楓沒再理會。他轉身走向休息室，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上。休息室里，定制的西裝外套被他狠狠扔在沙發上，
從保險柜里取出柳氏集團和自己公司的合作協議。翻到最后一頁，他拿起筆，
毫不猶豫地劃掉了自己的簽名?！皠⒖偅@是...” 助理看著協議，臉色發白。
“通知法務部，終止和柳氏的所有合作?！?劉川楓把協議塞進公文包，“從今天起，
柳如煙和柳氏集團，跟我再無關系?！敝韽埩藦堊?，還想說什么，被劉川楓抬手打斷。
走出休息室，迎面碰上柳氏集團的財務總監，對方滿臉焦急：“劉總，這到底怎么回事？
柳董聯系不上如煙小姐，正著急呢！”“問你們柳董的好女兒去?！?劉川楓冷笑一聲，
擦肩而過。走出教堂時，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劉川楓坐進車里，
望著車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手機不斷彈出新消息，
柳如煙的父親、柳氏集團的高管都在問發生了什么，還有媒體不知從哪得到消息，
發來采訪邀約。他直接把手機關機，靠在座椅上，閉上了眼。后視鏡里，
教堂的尖頂越來越小。劉川楓知道，這三年的感情，這三個月籌備的婚禮，
還有傾注在柳氏集團的心血，都在這一刻徹底結束了。而他，
不會再給柳如煙第二次傷害自己的機會。2劉川楓回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開緊急會議。
會議室里氣壓低得能擰出水，法務總監推了推眼鏡：“劉總，
柳氏現在的現金流最多撐三個月，我們撤資的消息一旦傳開，股價起碼跌 40%。
”“讓它跌?！?劉川楓轉動鋼筆，金屬筆身撞在桌面發出脆響，
“所有柳氏相關項目立刻叫停，財務部三小時內拿出撤資方案?！?他扯松領帶，
喉結滾動著咽下婚禮上的羞辱，“順便把柳如煙在婚禮當天放我鴿子的消息，
匿名透露給財經媒體。”消息比臺風過境還快。股市開盤后，柳氏股價像斷了線的風箏狂跌，
交易大廳里咒罵聲掀翻天花板。柳如煙的父親柳振國握著手機在辦公室來回踱步，
額角青筋暴起，第十七個電話被掛斷后，他抓起西裝就往川楓集團沖。“川楓，
你非要趕盡殺絕？” 柳振國跌坐在會客室沙發，領帶歪斜得像條垂死的蛇，
“只要你肯恢復合作，柳氏 10% 股份可以讓給你！這是目前柳氏核心業務的估值報告，
只要撐過這輪危機，股價會回升。” 他推過文件，手指在 “柳氏地產” 項目上敲了敲。
劉川楓靠在真皮座椅上，打火機在指間翻飛：“三年前注資柳氏，是看在如煙的面子。
現在她為了個男人讓我變成了一個笑話 ——” 他突然掐滅打火機，火苗熄滅的瞬間，
“柳董，商場不是過家家?！绷硪贿?，季博曉躺在醫院普通病房的病床上，
見柳如煙推門進來，立刻露出虛弱的笑，伸手朝她示意。柳如煙快步上前，
在病床邊的椅子坐下，目光滿是擔憂：“博曉，你感覺怎么樣了？”“看到你來了，
就感覺好多了?！?季博曉聲音沙啞，握住她的手時，指尖輕輕蹭過她無名指上的婚戒，
“如煙，這些天我一直在想，當年離開你是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
你現在和劉川楓…… 是不是已經定了？”柳如煙鼻子一酸，想起高中時兩人的甜蜜時光，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季博曉艱難地撐起身子，繼續道：“我知道柳氏現在有困難，
如果你…… 愿意和我一起面對，我可以求我爸的朋友注資?！?他頓了頓，
“只要你離開劉川楓?！闭f著，他舉 烈咳嗽起來，蒼白的臉色更添幾分憔悴。
柳如煙慌亂地幫他順氣，心疼得不行。就在這時，手機再次震動，
這次是柳振國的語音：“如煙，川楓不肯松口！銀行要凍結我們的賬戶了！
” 柳如煙猛地清醒過來，可看著季博曉依賴的眼神，她又陷入了迷茫。深夜三點，
柳如煙蜷縮在公司天臺，指甲在手機屏幕上劃出白痕。編輯框里 “博曉，
我們在一起吧” 和 “川楓，求你救救柳氏” 交替閃爍，最后她顫抖著雙手，
兩條消息都發了出去。遠處川楓集團大廈的燈光突然熄滅，像極了她搖擺不定的真心。
劉川楓把震動的手機丟進抽屜，望著落地窗外的雨幕冷笑。助理抱著文件進來：“劉總，
王氏集團的合作協議...”“明天親自去簽?！?他整理袖口，鏡片后的目光冷如刀鋒，
“從現在起，柳氏的每一次危機，都是我們集團擴張的機會?！?雨聲漸急，
沖刷著城市的霓虹，也沖走了某些再也回不來的東西。3柳如煙的兩條消息石沉大海。
深夜的辦公室里，空調發出細微的嗡鳴，她反復刷新著手機頁面，
劉川楓的對話框始終安靜得可怕，而季博曉秒回的那句 “明天就搬來陪我”，
帶著跳躍的標點符號，像簇小小的火苗，在她荒蕪的心底燃起又熄滅。窗外暴雨如注，
雨幕中川楓集團大樓漆黑的輪廓如同巨獸的剪影，她攥著手機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在皮膚上留下月牙形的血痕。第二天清晨，柳如煙頂著濃重的黑眼圈來到醫院。
消毒水的氣味混著季博曉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刺得她鼻腔發酸。
季博曉正靠在床頭刷短視頻，手機外放的搞笑音效在病房里回蕩，見她進來，
他迅速按下暫停鍵，露出虛弱的笑：“寶貝，我想吃那家的粥了，就是高中時你總給我送的。
”柳如煙的思緒瞬間被拽回七年前。那時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熬粥，用保溫桶裝著，
穿過半個城市送到季博曉家樓下。記憶里少年接過粥時清亮的眼神，
與眼前男人眼底若有若無的算計漸漸重合。她喉嚨發緊，點點頭，
轉身時聽見季博曉在身后嘟囔：“動作快點啊，餓死了?！迸c此同時，柳氏集團的會議室里，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柳振國猛地將手機摔在會議桌上，
屏幕上川楓集團與王氏集團合作的新聞通稿刺得人眼睛生疼。
“劉川楓這是要把我們往絕路上逼！” 他青筋暴起的手重重拍在桌面上，
震得水杯里的水濺出來，“如煙，你必須去找他，求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拉柳氏一把！
”“爸，我...” 柳如煙攥著保溫桶的手微微發抖，溫熱的粥透過桶壁燙著掌心。
可就在這時，手機震動起來，季博曉的消息跳了出來：“怎么還沒回來，我難受。
”柳振國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手機屏幕，
蒼老的臉上浮現出不可置信的憤怒：“你還要為了那個男人放棄柳氏？！
當年要不是劉川楓注資，我們早破產了！現在你居然...”“夠了！
” 柳如煙突然尖叫一聲，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你們眼里就只有公司！我也是人，
我也有感情！” 她轉身沖出門去，身后傳來柳振國的怒吼：“你要是敢走，
就別認我這個爸！”醫院里，季博曉接過粥，喝了兩口就皺著眉放下：“不是這個味道。
” 他用紙巾擦了擦嘴角，眼神里滿是嫌棄，“還是以前你做的好吃?！?柳如煙心里一暖，
又有些愧疚，小聲說：“等公司的事解決了，我天天做給你吃。”季博曉突然摟住她的腰，
下巴蹭著她的頭發：“解決什么公司的事，有我在，你不用那么辛苦。我們結婚，
去國外生活，好不好？” 他的嘴唇擦過她的耳垂，柳如煙渾身發軟，
所有的理智都被這溫柔的攻勢擊潰。恍惚間，她仿佛回到了高中時代，
那時的季博曉也會在放學路上突然牽起她的手，說要帶她去看海。然而，
現實很快將她拉回殘酷的深淵。柳氏集團的股價如同斷崖般持續暴跌，
交易大廳里股民的咒罵聲、哭喊聲通過電視畫面傳進柳如煙的耳朵。銀行正式發出最后通牒，
要求三天內還清貸款，否則將凍結柳氏所有資產。柳振國因為急火攻心，被送進了醫院，
當柳如煙趕到病房時，父親正躺在病床上，鼻子上插著氧氣管，憔悴得讓她幾乎認不出來。
守在父親的病床前，柳如煙看著心電監護儀規律的跳動，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天真。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透過百葉窗灑在地板上，切割成慘白的條紋。
她顫抖著再次給劉川楓打電話，聽筒里的等待音每一聲都像是敲在她心上。電話居然接通了。
“川楓，求你...” 她聲音哽咽，話沒說完，就被冰冷的聲音打斷?！傲〗悖?/p>
” 劉川楓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像是裹著層寒霜，“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柳氏的事，
恕我無能為力。” 不等她再開口，電話那頭就傳來 “嘟嘟” 的忙音。柳如煙握著手機，
淚水奪眶而出。這時，季博曉的消息又跳了出來：“如煙，我想吃壽司，你去幫我買好不好？
” 她盯著屏幕上跳動的文字，突然覺得季博曉發來的每一條消息都像一把鋒利的刀，
一下又一下剜著她的心。曾經甜蜜的稱呼，此刻卻顯得如此諷刺。寂靜的病房里，
只有心電監護儀規律的 “滴答” 聲。柳如煙終于明白，自己在愛情與家族責任的旋渦里，
已經輸得一敗涂地。而更殘酷的現實是，她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讓一切重回正軌，
又是否還有挽回的余地。月光依舊慘白，照著她空洞的雙眼，
也照著柳氏集團搖搖欲墜的未來。4柳氏集團的危機如洶涌潮水，將柳如煙徹底淹沒。
銀行凍結賬戶的通知剛下達，討債的合作方就擠滿了公司大堂。
穿著考究的供應商拍著財務報表怒吼，西裝革履的投資人舉著合同威脅，
辦公室里堆滿的律師函像雪片般飄落。柳如煙每天周旋在債主之間，
磨破嘴皮也換不來任何轉機，手機里父親在病房發來的語音，聲音一天比一天虛弱。
季博曉那邊的態度隨著柳氏的困境微妙變化。
起初他還會發消息抱怨 “一個人在醫院好無聊”，后來變成 “怎么還不來陪我”，
再到最后，回復的間隔越來越長，語氣也愈發不耐煩。柳如煙強撐著疲憊，
哪怕通宵處理公司爛攤子，第二天也要頂著黑眼圈去醫院，帶著親自煮好的粥，
聽他抱怨住院餐難吃。這天柳如煙剛和銀行代表結束談判，
對方冷冰冰地表示 “三天內必須還款”。她攥著濕透的紙巾，匆匆趕到醫院，
卻發現季博曉的病房空無一人。詢問護士才得知，他一大早就辦理了出院手續。
柳如煙握著已經涼透的壽司，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撥打季博曉電話的手指都在發抖。
第七遍撥打時，電話終于接通。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和嘈雜的碰杯聲從聽筒傳來，
柳如煙聽到季博曉帶著醉意的聲音：“如煙啊，我在參加聚會呢?！薄安裕闳ツ牧?？
為什么突然出院？” 柳如煙聲音帶著哭腔?！拔疫€能去哪？” 季博曉嗤笑一聲，
背景里傳來女人的嬌笑，“你看看現在的柳氏，都快破產了，我跟著你能有什么前途？
”柳如煙感覺血液直沖頭頂：“你不是說要和我重新開始，帶我去國外嗎？這些都是假的？
”“哈哈哈，也就你這個傻子會信?！?季博曉的聲音充滿嘲諷，“當初接近你，
不過是看柳氏還有點價值?，F在？你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電話被狠狠掛斷，再打過去，
已經是關機狀態。柳如煙癱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眼前的白色瓷磚地面開始扭曲旋轉。
她想起高中時季博曉在櫻花樹下對自己說 “永遠不會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