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解禁風(fēng)波第一節(jié) 銅鑼震天豐縣縣政府廣場的青石磚縫里還滲著晨露,
八百面銅鑼便在晨霧中炸響。穿藍布衫的老漢、扎紅頭繩的小媳婦、扛著鋤頭的漢子,
像被磁石吸引般從十八個自然村涌來,將廣場圍得水泄不通。
陳默的警用皮靴踩過沾著艾草汁的地面,血腥味混著菖蒲香突然涌進鼻腔,
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鄉(xiāng)親們!" 新任縣委書記李為民的中山裝筆挺如刀,
站在臨時搭建的木臺上揮動右手,"今年端午,咱們豐縣的龍舟要重新下河啦!
"歡呼聲像春雷滾過麥田,震得廣場邊的老槐樹簌簌落英。
陳默望著臺上那個紅光滿面的中年男人,喉結(jié)不自覺滾動 —— 三個月前李為民到任時,
在縣委大院門口栽下的那棵石榴樹,此刻正開得如火如荼,艷紅的花瓣飄落在他肩頭,
像極了二十年前浸透父親衣襟的鮮血。第二節(jié) 記憶絞索二十年前的端午也是這樣的晴天。
九歲的陳默趴在青溪村祠堂的雕花窗臺上,看父親握著浸過桐油的船槳,
古銅色的脊背在陽光下泛著光。龍舟頭的金漆龍睛剛點完最后一筆,
對岸白水村的銅鑼就響了。不知誰先扔了塊鵝卵石,接著便是此起彼伏的叫罵聲,
兩村青壯像紅了眼的斗牛般撲進河道,船槳砸在頭上的悶響、女人的哭號、孩子的驚叫,
混著滿江渾濁的河水,永遠凝固在陳默的記憶里。"陳隊長?" 輔警小張的聲音驚醒了他,
年輕警員的警服領(lǐng)口還沾著木屑,"青溪村和白水村的人都在搶木料,木材市場快打起來了!
"陳默摸了摸藏在褲兜的金屬打火機,冰涼的觸感讓他清醒。推開人群時,
他聽見幾個老漢在議論:"聽說新書記批了三百萬專項款,每個村都能造龍舟呢。
"" 二十年前禁賽是因為鬧出五條人命,現(xiàn)在咋說開就開了?
"第三節(jié) 血色警告刑警隊辦公室的吊扇吱呀作響,陳默盯著辦公桌上的牛皮紙袋。
上午在木材市場調(diào)解糾紛時,這個袋子被人從后窗扔進屋里,
封口處粘著片枯黃的菖蒲葉 —— 和二十年前案發(fā)現(xiàn)場遺留的一模一樣。
信紙是張泛黃的宣紙,紅墨水寫的八個大字力透紙背:"龍舟下水,血債血償"。
字跡右傾十五度,運筆帶顫,像是用左手寫的。陳默戴上白手套,
突然發(fā)現(xiàn)右下角有個極小的墨跡暈染,形狀像片殘缺的龍鱗。
"叩叩 ——"木門被推開條縫,穿米色風(fēng)衣的女人舉著記者證探進頭:"陳隊長,
我是《淮海日報》的林曉雨,
想請教您關(guān)于龍舟解禁的法律風(fēng)險......"陳默的手指在桌面敲出急促的節(jié)奏。
這個女人三天前在縣委門口堵過他,當時她脖子上掛著的相機鏡頭,
正對著李為民和木材商張富貴握手的場景。"刑事案件調(diào)查期間,不便接受采訪。
" 他抓起案頭的《治安管理條例》擋住視線。"可二十年前的卷宗顯示,
禁賽令依據(jù)的是《民俗活動安全管理辦法》第十八條," 林曉雨突然走近,
風(fēng)衣帶起的風(fēng)掀動桌上的匿名信,"而該條款早在五年前就被廢止了,李書記現(xiàn)在解禁,
程序上完全合法 —— 但陳隊長,您真的覺得,當年那場死傷五人的械斗,
僅僅是兩村積怨所致?"第四節(jié) 龍紋迷局陳默的指甲掐進掌心。
這個問題他在父親忌日那天問過老船匠王有德,
老人盯著造船廠的廢木料突然落淚:"龍舟頭的龍須根數(shù)不對,青溪村的九根,
白水村的十一根,祖上傳下來該是雙數(shù)......""林記者似乎比警方更清楚陳年舊案。
" 陳默起身時撞翻了搪瓷茶杯,褐色的茶水在桌面上蜿蜒,像條扭曲的蛇,"據(jù)我所知,
您上周采訪過縣水利局,他們的河道監(jiān)測數(shù)據(jù)顯示,
今年大沙河的水流速度比往年快百分之三十,這樣的水情下舉辦龍舟賽,
本身就存在安全隱患。"林曉雨的睫毛顫了顫,
從帆布包里掏出平板電腦:"您看這個 —— 全縣十八個村的龍舟設(shè)計圖,
除了青溪和白水,其他村子的龍頭龍須都是十二根。但在縣志里,
豐縣龍舟傳統(tǒng)上龍須應(yīng)為偶數(shù),寓意風(fēng)調(diào)雨順,
而十二......""是二十年前禁賽那年的樣式。" 陳默接過平板,
屏幕上的 CAD 圖紙刺得他眼睛發(fā)疼。圖紙右下角的設(shè)計者簽名欄,
赫然印著 "王有德" 三個字,可老人三個月前就摔斷了右臂,現(xiàn)在還躺在鎮(zhèn)醫(yī)院。
窗外突然傳來汽車鳴笛,三輛載滿木材的卡車呼嘯而過,
車身上 "富貴木業(yè)" 的招牌格外醒目。陳默想起今早木材市場的糾紛,
青溪村主任抓著張富貴的衣領(lǐng)大喊:"你賣的松木含水率超標!二十年前就是這種爛木頭,
船一翻人就沒了 ——"暮色漫進窗戶時,陳默終于在匿名信的龍鱗墨跡里,
發(fā)現(xiàn)了極小的纖維紋路。
那是某種特殊紙張才有的防偽標記 —— 和二十年前警方從死者指甲里提取的紙屑,
一模一樣。他摸出手機,剛要撥打技術(shù)科電話,口袋里的打火機突然發(fā)燙。
二十年前父親臨終前塞給他的東西,此刻正在褲兜深處灼燒,仿佛在提醒他,
有些被河水淹沒的秘密,即將隨著龍舟一起,重新浮出水面。
第二章 血色龍舟第一節(jié) 龍頭點睛青溪村的曬谷場飄著新漆的桐油味,
九丈長的龍舟像條俯臥的赤龍,龍須上系著的三十六盞燈籠在夜風(fēng)中搖晃。
村主任張建軍舉著朱砂筆,筆尖即將觸及龍眼時,人群里突然響起咳嗽聲。
拄著拐杖的王有德站在陰影里,
空蕩蕩的右袖管被晚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龍須該用棉線浸過雄黃酒,
二十年前......" 話沒說完就被張建軍打斷:"老船匠歇著吧,
圖紙是縣文體局發(fā)的,錯不了。" 筆尖落下,龍眼驟然紅得滴血,圍觀人群爆發(fā)出喝彩,
卻沒人注意王有德渾濁的眼睛里泛起淚光。第二節(jié) 子夜水鬼子時三刻,
月光被烏云吞掉大半。三個穿背心的青年躡手躡腳溜進祠堂,
最小的順子摸著龍舟上的鱗紋木雕,掌心傳來異樣的粗糙感 —— 本該光滑的龍鱗邊緣,
竟刻著極小的 "冤" 字。"發(fā)什么呆,推下水!" 阿虎扛起船槳,
船底與青石板摩擦的聲響像極了骨頭相撞。龍舟剛觸到水面,江心突然涌起漩渦,
順子看見龍頭在浪花里忽明忽暗,兩只龍眼竟在月光下流轉(zhuǎn)著血色。
"咚 ——"祠堂里的龍舟鼓毫無征兆地響了,鼓點急促如心跳。阿虎剛要罵人,
突然覺得手腕劇痛,低頭看見紅繩般的勒痕正從皮膚下滲出來,像有活物在血管里游走。
順子想喊救命,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被吞進了江水里,水面下隱約浮現(xiàn)出幾具扭曲的軀體,
蒼白的手臂正扒著龍舟邊緣......第三節(jié) 尸現(xiàn)灘涂清晨的薄霧里,
陳默的皮鞋踩過沾滿水藻的鵝卵石。三具尸體呈跪拜狀伏在沙灘上,后頸都有新月形瘀痕,
最詭異的是他們右手腕的紅痕,竟組成了類似龍舟的圖案。"法醫(yī)說死亡時間在子時到丑時,
" 小張蹲在旁邊記錄,"但祠堂的監(jiān)控顯示,鼓架上的鼓根本沒被碰過,
可錄音里確實有鼓聲......" 話沒說完就被陳默打斷:"查鼓的來歷。
" 他注意到鼓身內(nèi)側(cè)刻著模糊的編號 ——FS-03,
和二十年前械斗現(xiàn)場遺留的鼓一模一樣。林曉雨的相機鏡頭突然對準沙灘,
陳默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發(fā)現(xiàn)尸體周圍的水藻被壓出了類似爪印的痕跡,
五根 "手指" 末端都有尖銳的突起,像是被利器劃過。第四節(jié) 圖紙迷蹤鎮(zhèn)醫(yī)院病房里,
王有德的左手抖得握不住湯匙。陳默將 CAD 圖紙放在床頭柜上,
老人渾濁的眼睛突然瞪大:"龍須十二根!這是 ' 雙生煞 ' 的陣形,
當年有人改了圖紙......" 劇烈的咳嗽讓他說不下去,胸口的繃帶滲出血跡。
林曉雨從帆布包掏出復(fù)印件:"我在縣檔案館找到的,民國三十年的龍舟設(shè)計圖,
龍須都是偶數(shù),唯有 1995 年的圖紙 —— 也就是禁賽那年,突然改成了十二根。
" 她指著圖紙角落的修改痕跡,"而且這個落款的 ' 王有德 ',
和老人現(xiàn)在的簽名完全不同。"陳默盯著老人顫抖的左手,
突然想起技術(shù)科的報告:匿名信上的字跡雖為左手書寫,但運筆力度均勻,
絕不是傷患能做到的。他剛要開口,病房外突然傳來爭吵聲,
張富貴的跟班扛著花籃闖進來:"王師傅,我們老板說龍舟木料錢全免,
就盼著您給新船題個詞......"王有德的臉瞬間煞白,
渾濁的眼睛里閃過恐懼:"當年就是你們...... 用浸過桐油的麻繩勒人,
龍舟翻了之后,還要補刀......" 話沒說完就被張富貴的手下強行架出病房,
陳默追出去時,只看見樓梯拐角處閃過的 "富貴木業(yè)" 工牌。
第五節(jié) 水情異兆水利局值班室,陳默盯著監(jiān)控屏幕上的大沙河。
原本清澈的河水此刻泛著暗紅,像是摻了鐵銹。技術(shù)員調(diào)出數(shù)據(jù):"從昨晚開始,
上游水質(zhì)突然出現(xiàn)異常,重金屬含量超標三倍,
更奇怪的是......" 他放大水下鏡頭,只見河底沉著無數(shù)反光的碎片,
排列成規(guī)則的圓形。"是銅錢。" 林曉雨突然開口,"縣志記載,
豐縣龍舟賽有 ' 祭江 ' 習(xí)俗,每艘龍舟下水前要沉三百枚銅錢,寓意平息水鬼。
但 1995 年那次,兩村都聲稱對方偷改祭江數(shù)量,
才引發(fā)了械斗......"陳默的手機突然震動,
是技術(shù)科發(fā)來的匿名信纖維鑒定結(jié)果:"紙張含有朱砂和艾草纖維,
屬于本地特產(chǎn)的 ' 平安符 ' 用紙,近三個月內(nèi),
只有 ' 富貴木業(yè) ' 采購過一噸。"窗外傳來悶雷般的響聲,陳默掀開窗簾,
看見三輛載著木材的卡車正駛向青溪村,
車斗里的木料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青光 —— 那是用硫酸銅浸泡過的防腐木,
而二十年前的尸檢報告顯示,死者體內(nèi)都含有過量的銅元素。他摸出父親遺留的打火機,
火苗跳動間,突然想起王有德在病房說的 "雙生煞":十二根龍須代表十二個冤魂,
當年沉在河底的龍舟,其實載著十二具尸體。如今新龍舟按照舊圖紙建造,
等于在給當年的死者招魂,而那些在水下閃爍的銅錢,
正是二十年前沒被打撈的祭江錢......暮色中的大沙河突然傳來巨響,
像是有什么東西破水而出。陳默沖到岸邊,只見青溪村的龍舟正順著水流漂向江心,
龍頭的眼睛里不斷涌出鮮血般的液體,在江面畫出一道道猩紅的痕跡。更恐怖的是,
船舷上不知何時多出了十二道抓痕,每道抓痕深處,都嵌著半片枯黃的菖蒲葉。
第三章 詛咒重現(xiàn)第一節(jié) 江底沉冤法醫(yī)解剖室的白熾燈在陳默臉上投下青灰陰影,
他盯著解剖臺上第三具尸體手腕的紅痕 —— 經(jīng)過酒精擦拭,
原本模糊的紋路竟顯形為一排小字:"十九人沉江,七人浮尸"。這串數(shù)字像把生銹的刀,
剜開他記憶里最深處的傷口。二十年前打撈上來五具尸體,
可父親的龍舟上明明有十二名槳手。"陳隊,水利局的水質(zhì)報告出來了。
" 小張抱著文件夾推門進來,臉色比平時白了三分,
"河底沉積的銅錢檢測出朱砂、艾草和人血混合殘留,和匿名信的紙張成分完全一致。
更詭異的是......" 他壓低聲音,"縣志里記載的祭江銅錢該用順治通寶,
可我們撈上來的,全是 1995 年發(fā)行的牡丹一元硬幣。
"硬幣撞擊搪瓷盤的聲響在空蕩的房間里格外刺耳。陳默捏起那枚沾著水藻的硬幣,
反光里映出自己扭曲的臉 ——1995 年,正是龍舟禁令頒布的年份。
硬幣邊緣刻著極小的 "富" 字,和張富貴木業(yè)的商標如出一轍。
第二節(jié) 殘卷迷云縣圖書館的古籍室飄著陳年霉菌味,
林曉雨的手指劃過《豐縣民俗志》泛黃的紙頁:"明朝正德年間,
豐縣龍舟賽曾因 ' 水鬼索命 ' 停辦三十年,
當時的解決辦法是......" 她突然頓住,書頁中間有明顯的撕頁痕跡,
殘留的紙邊還粘著半片風(fēng)干的菖蒲葉。"找這個?" 陳默遞過從王有德枕頭下找到的殘頁,
泛黃的宣紙上畫著十二根龍須的龍舟,船底用朱砂寫著 "鎮(zhèn)河十二煞"。
右下角的落款是 "張記木業(yè)",墨色比正文新了至少二十年。
林曉雨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1995 年張富貴剛接手父親的木材廠,
改名 ' 富貴木業(yè) '。而這份殘卷里的龍舟構(gòu)造,
和現(xiàn)在各村正在建造的......" 她的手指突然停在殘卷背面,
那里用針刺著極小的名單,第一個名字正是陳默的父親陳建國。窗外傳來驚雷,
陳默的手機在桌上震動,是醫(yī)院發(fā)來的緊急通知。兩人趕到時,
王有德的病房已經(jīng)圍滿了護士,老人的枕頭下塞著半塊燒焦的木牌,
上面勉強辨認出 "青溪龍舟會" 五個字 —— 那是二十年前兩村械斗時的腰牌。
"陳......" 王有德渾濁的眼睛突然聚焦,枯槁的左手抓住陳默的手腕,
在他掌心寫下個 "九" 字,接著又畫了個扭曲的龍形,最后重重按下三個指印。
心電監(jiān)護儀的蜂鳴器突然尖銳作響,老人的瞳孔里倒映著窗外掠過的卡車燈光,
車身上 "富貴木業(yè)" 的字樣格外刺眼。第三節(jié) 雨夜追兇暴雨砸在刑警隊的鐵窗上,
像無數(shù)只鬼手在抓撓。陳默盯著監(jiān)控錄像里的木材廠,凌晨三點,
張富貴的黑色轎車開進廠區(qū),十五分鐘后駛出時,后車廂明顯鼓出一大塊。
他摸了摸腰間的配槍,突然聽見窗外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響。值班室的玻璃上插著支弩箭,
箭尾綁著卷牛皮紙。展開的瞬間,陳默的呼吸幾乎停滯 —— 上面畫著十八艘龍舟,
每艘船頭都標著不同的數(shù)字,青溪村和白水村的龍舟上分別標著 "12" 和 "11",
而其他村子都是 "12"。最觸目驚心的是,每艘龍舟下方都畫著下沉的水紋,
唯有青溪村的龍舟旁,浮著五個扭曲的人影。"是二十年前的死亡人數(shù)。
" 林曉雨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雨衣還在往下滴水,
"我查到縣財政的龍舟專項款,每個村申報的金額都和圖紙上的數(shù)字吻合,
青溪村 120 萬,白水村 110 萬,
其他村都是 120 萬......"陳默突然想起王有德臨終前的 "九" 字。
九歲那年,他曾看見父親在龍舟底刻字,當時不識字的他現(xiàn)在才明白,那是個 "冤" 字。
而父親刻字的位置,正是現(xiàn)在龍舟滲水的地方 —— 那里嵌著枚牡丹硬幣,
邊緣的 "富" 字正對著龍骨的裂縫。第四節(jié) 雙生龍舟白水村的祠堂里,
三十六盞白燈籠在風(fēng)中搖晃。陳默掀開蓋在龍舟上的紅布,
十二根龍須的末端竟系著染血的紅繩,每根紅繩上都刻著編號:01 到 12。
當他的手指觸到第 9 號紅繩時,龍舟突然發(fā)出 "吱呀" 聲響,
船底滲出的水在地面匯成血紅色的 "冤" 字。"陳隊長好大的官威!
" 張富貴的笑聲從門口傳來,身后跟著四個穿黑衣的保鏢,"查案查到祠堂來了?
不怕沖撞了龍王老爺?" 他拍了拍龍舟的龍頭,
金漆剝落處露出底下的刻痕 —— 和青溪村龍舟一模一樣的 "鎮(zhèn)河十二煞"。
林曉雨突然指著張富貴的皮鞋:"您鞋跟上沾的是朱砂吧?縣文物局的專家說,
只有老船匠才知道用朱砂混桐油保養(yǎng)龍舟,
而您的木業(yè)公司三個月前采購了......" 話沒說完就被保鏢推搡,
陳默伸手按住配槍,
卻發(fā)現(xiàn)張富貴的領(lǐng)口閃過一抹金光 —— 那是縣委書記李為民常戴的翡翠玉佩。
暴雨在這時達到頂峰,祠堂的瓦當突然墜落,砸在龍舟甲板上,露出底下暗格。陳默蹲下身,
掏出里面的牛皮紙袋,二十年前的現(xiàn)場照片散落一地:溺水者的指甲里嵌著木屑,
和富貴木業(yè)的木材紋理完全一致;械斗中使用的船槳,
手柄處刻著極小的 "張" 字;最關(guān)鍵的是,一張泛黃的收據(jù)顯示,當年的龍舟木料款,
最終匯入了 "為民貿(mào)易公司" 的賬戶 —— 而這家公司的法人,正是李為民的表弟。
第五節(jié) 血鼓驚魂當陳默和林曉雨沖進縣委大院時,李為民正在辦公室接待省電視臺的記者。
鏡頭對準他時,他的笑容如春風(fēng)般溫暖:"龍舟文化是豐縣的瑰寶,我們不僅要恢復(fù)傳統(tǒng),
還要打造文旅品牌......""李書記知道 ' 鎮(zhèn)河十二煞 ' 嗎?
" 陳默突然開口,將現(xiàn)場照片拍在桌上,"知道為什么二十年前死了五個人,
卻有十二名槳手嗎?因為另外七個人,被人用浸過銅油的麻繩勒死后,
和龍舟一起沉進了江底!"李為民的瞳孔驟然收縮,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翡翠玉佩。鏡頭外,
張富貴帶著保鏢堵住了房門。林曉雨趁機打開攝像機,
屏幕上突然閃過水利局的監(jiān)控畫面 —— 大沙河的河水正在急速變紅,
十八艘龍舟的輪廓在血色中若隱若現(xiàn),每艘船頭都站著個穿老式短打的人影,他們的手腕上,
都纏著和死者相同的紅繩。遠處傳來悶雷般的鼓聲,陳默認出那是二十年前的《喪江調(diào)》。
手機在這時震動,技術(shù)科發(fā)來緊急消息:所有在建龍舟的龍骨,
都用了 1995 年禁賽時廢棄的木料,而這些木料,都來自當年沉江的舊龍舟。
更恐怖的是,每根龍骨里都嵌著枚牡丹硬幣,硬幣上的 "富" 字,
正對著木料上的尸蠟痕跡。"咚 —— 咚 —— 咚 ——"鼓聲突然近在咫尺,
陳默看見縣委大院的銅鐘在無風(fēng)自動,鐘身上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新的刻痕:十九道劃痕,
其中十二道深可見骨。那是王有德臨終前想告訴他的真相 —— 二十年前沉江的,
不是十二人,是十九人,而浮出水面的五具尸體,只是用來掩蓋真相的幌子。
林曉雨的攝像機突然對準窗外,只見大沙河方向騰起血紅色的水霧,
水霧中隱約浮現(xiàn)出十八艘龍舟的影子,每艘龍舟上的龍須都在滴血,
滴入水中化作一個個扭曲的人臉。
陳默終于明白 "雙生煞" 的真正含義:當年沉江的舊龍舟,和現(xiàn)在新建的龍舟,
正在形成人鬼雙生的兇陣,而觸發(fā)這個兇陣的鑰匙,
正是那些嵌在龍骨里的硬幣和詛咒般的圖紙。他摸出父親遺留的打火機,火苗跳動間,
突然想起王有德畫的龍形 —— 那不是龍舟,而是條斷頭龍,龍口大張,
里面卡著枚牡丹硬幣。這是老船匠用最后的力氣告訴他的:二十年前的兇手,
現(xiàn)在正在用同樣的手法,讓沉江的冤魂借新龍舟還魂。當鼓聲達到最高潮時,
陳默的手機彈出條匿名短信:"明晚子時,青溪碼頭,十九具尸體,等你接魂。
" 發(fā)件人顯示的號碼,正是二十年前父親的手機號。他望向窗外,血色水霧中,
一個穿藍色短打的身影正站在龍舟船頭,朝他緩緩舉起右手,手腕上的紅痕,
清晰地組成了 "陳" 字。
第四章 權(quán)力漩渦第一節(jié) 午夜兇鈴陳默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
屏幕藍光映得他眼下青黑。父親的手機號在 1995 年 6 月 12 日后再未使用,
可那條匿名短信發(fā)來的時間 ——2025 年 5 月 30 日子時,
正是二十年前龍舟沉江的具體時刻。定位顯示信號來自青溪碼頭地下三米,
那里本該是二十年前沉江龍舟的殘骸所在地。"陳隊,查到了!
" 小張抱著筆記本電腦沖進來,"1995 年的龍舟專項款共 190 萬,
名義上撥給兩村,實際 80% 進了 ' 為民貿(mào)易公司 ' 賬戶。
而這家公司去年改名 ' 豐縣文旅發(fā)展有限公司 ',法人還是李為民的表弟,
但實際控制人......" 他調(diào)出股權(quán)結(jié)構(gòu)圖,
最頂層的影子公司注冊地顯示為英屬維爾京群島,唯一股東姓名欄寫著 "張富貴"。
窗外傳來汽車急剎聲,三輛黑色 SUV 停在刑警隊門口,
張富貴的保鏢簇擁著穿唐裝的男人走進來。"陳隊長查案辛苦了,
" 張富貴扔出個牛皮紙袋,里面露出成捆的現(xiàn)金,"聽說您女兒在縣實驗小學(xué)讀書?
新校區(qū)的基建木料,可都是我們公司供應(yīng)的......"陳默的指甲掐進掌心。
女兒書包上的龍舟掛飾突然斷裂,紅繩落在現(xiàn)金上,竟與死者手腕的勒痕完全吻合。
他抓起紙袋摔在地上,百元大鈔間飄落張照片 —— 九歲的自己趴在父親尸身上痛哭,
背景里戴翡翠玉佩的男人正與張富貴握手,那是李為民初任副縣長時的公開活動。
第二節(jié) 尸蠟密碼縣殯儀館的停尸房飄著福爾馬林味,陳默用手術(shù)刀刮下龍舟木料上的尸蠟,
在顯微鏡下竟發(fā)現(xiàn)極小的刻痕:"青溪 09"" 白水 11"等編號沿著木紋排列,
對應(yīng)著二十年前沉江者的身份。當他處理到標有" 陳建國 "的木塊時,尸蠟突然融化,
露出底下用指甲刻的字:" 十二龍舟鎖十九魂,取龍須者得生 "。
林曉雨抱著平板電腦闖進來,
屏幕上是她從水利廳盜拍的衛(wèi)星圖:大沙河底沉著十八個規(guī)則排列的陰影,
青溪村位置的陰影里有十九個光點,其中十二個光點正在向岸邊移動。
"縣志里的 ' 鎮(zhèn)河十二煞 ' 其實是幌子," 她指著光點,
"真正的陣眼是十九具尸體,對應(yīng) ' 九死十煞 ',
當年有人故意少報十四名死者......"陳默的手機突然震動,是醫(yī)院來電。
趕到病房時,王有德的床頭柜上擺著新鮮菖蒲葉,護士顫抖著遞過老人臨終前抓爛的床單,
上面用血跡畫著完整的龍舟陣圖 —— 十八艘龍舟圍成圓圈,中心位置標著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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