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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的位置 : 靜閱文字網(wǎng) > 現(xiàn)代言情 > 三年倒數(shù)第一,高考后清北搶著要_精選章節(jié)

    精選章節(jié)

    發(fā)表時間: 2025-05-31 05:07:11

    第一章:墊底王的日常陽光透過高三(7)班窗戶上那層薄薄的灰塵,

    勉強在教室里投下幾塊不規(guī)則的光斑??諝饫飶浡酃P灰、汗味,

    以及一種名為“高考倒計時”的焦灼氣息。墻壁上鮮紅的數(shù)字“280”像只充血的眼睛,

    無聲地逼視著每一個人。班主任王建國,江湖人稱“老王”,

    一個發(fā)際線岌岌可危、常年眉頭緊鎖的中年男人,此刻正站在講臺上,

    手里捏著一疊剛批改完還帶著油墨味的試卷,臉色比窗外的烏云還要沉幾分。他清了清嗓子,

    那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黑板?!斑@次開學摸底考的成績,” 老王的聲音不高,

    卻帶著一種沉重的穿透力,壓得底下嗡嗡的議論聲瞬間低了下去,

    “非常能反映出某些同學在暑假的狀態(tài)——完全放飛自我!靈魂還在馬爾代夫曬太陽呢!

    ”他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精準地掃過教室后排靠窗那個位置。那里,

    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正毫無形象地埋在臂彎里,隨著均勻的呼吸微微起伏,

    仿佛講臺上這場關(guān)于前途命運的風暴與她毫無關(guān)系?!疤K曉!” 老王拔高了調(diào)門,

    帶著恨鐵不成鋼的痛心疾首,“醒醒!都什么時候了,還睡!”被點名的腦袋終于動了動,

    慢悠悠地抬起來。蘇曉頂著一頭睡得有點炸毛的短發(fā),校服外套皺巴巴地掛在身上,

    領(lǐng)口歪斜。她揉了揉眼睛,臉頰上還留著校服袖口壓出的紅印子,眼神迷蒙,

    一臉“我是誰我在哪兒”的茫然。這副尊容,

    契合了她在年級里響當當?shù)拿枴叭f年吊車尾”、“墊底王”、“學渣界的定海神針”。

    “到……” 她拖長了調(diào)子應(yīng)了一聲,聲音還帶著濃濃的睡意,像剛出鍋的糯米糍。

    老王痛心地抖了抖手里的試卷,一張試卷如同斷了線的風箏,飄飄悠悠地脫離大部隊,

    打著旋兒精準地落在蘇曉的課桌上。鮮紅的分數(shù)如同一個巨大的嘲諷,

    赤裸裸地躺在試卷頂端。

    數(shù)學:38 英語:47 理綜:92 總分:242教室里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抽氣聲,

    隨即是低低的、混雜著同情和幸災(zāi)樂禍的竊笑?!翱纯?!都看看!

    ” 老王的手指幾乎要點到蘇曉的鼻尖上,唾沫星子在陽光里閃著微光,“242!蘇曉!

    又是你!全年級唯一一個總分在300分以下的!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牡箶?shù)第一!蟬聯(lián)三年了,

    這寶座坐得夠不夠舒服???嗯?”他拿起蘇曉的試卷,像是展示什么稀世“奇珍”:“語文!

    作文題目《仰望星空》,多么富有哲理!多么能展現(xiàn)才情!蘇曉同學寫了什么?

    就寫了個標題!后面一片空白!比你的臉還干凈!你哪怕編點星星月亮的故事呢?

    連編都懶得編了是吧?”“數(shù)學!” 老王翻到數(shù)學卷,“選擇題,十二道,全選C!

    填空題,寫了幾個‘解’字后面就沒了!解答題,畫了個大大的笑臉!蘇曉同學,

    你心情很好嘛?考成這樣還笑得出來?”“理綜92分?” 老王的聲音陡然拔高,

    充滿了荒謬感,“我差點以為看錯了!仔細一看,生物部分選擇題蒙對不少?后面大題,

    物理大題,題干都給你抄上了,解題過程呢?公式呢?

    就寫了個‘F=ma’然后畫了個箭頭指向題目里給的數(shù)據(jù)?合著你這是給題目做標注呢?

    ”他每念一句,蘇曉的頭就往下低一分,最后幾乎要埋進胸口那堆皺巴巴的校服布料里。

    倒不是羞愧,主要是老王的口水攻勢太猛烈,躲遠點比較安全。她旁邊的同桌兼死黨林小悠,

    一個扎著高馬尾、眼睛圓溜溜像小鹿的女生,一邊憋著笑,一邊在桌子底下用腳尖輕輕踢她。

    “喂,曉曉,醒醒神!” 林小悠壓低聲音,湊過去,“老王火力全開啊!

    你這戰(zhàn)績……嘖嘖,又創(chuàng)新低了!上次好歹還有250分呢!這次直接跳水?。≌f吧,

    打算請我喝幾杯奶茶封口?不然我可不保證能管住我的嘴,

    把你昨天在游戲里大殺四方、手速快如閃電的光輝事跡說出去哦!” 林小悠擠眉弄眼,

    伸出三根手指。蘇曉終于把臉從校服里拔出來一點,側(cè)過頭,

    給了林小悠一個半死不活的眼神。陽光恰好照在她臉上,能看清她皮膚很白,睫毛很長,

    此刻卻耷拉著,寫滿了“生無可戀”?!袄弦?guī)矩,” 她聲音悶悶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像只慵懶的貓,“一杯布丁奶茶,多冰少糖,加椰果。再多沒有,地主家也沒余糧了。

    ” 她伸出食指,強調(diào)“一杯”。“成交!” 林小悠立刻眉開眼笑,比了個OK的手勢,

    還不忘吐槽,“你這分數(shù),絕對值一杯豪華版!老王沒讓你請全班喝奶茶,算他仁慈了。

    ”就在這時,一個尖細又帶著明顯優(yōu)越感的聲音從前排飄了過來,不高不低,

    恰好能讓附近幾排都聽清:“有些人啊,骨頭里就刻著‘爛泥’兩個字,扶不上墻的。

    天天占著個位置,浪費教育資源,還拖累全班平均分,臉皮也是夠厚的。

    真不知道腦子里裝的什么,空氣嗎?”說話的是坐在第三排正中央的沈薇薇。

    她是班里的學習委員,常年盤踞年級前十,馬尾辮梳得一絲不茍,校服整潔得像剛熨過,

    下巴總是習慣性地微微抬起,看人時帶著一種天然的俯視感。此刻,她正側(cè)著身子,

    目光毫不掩飾地掃過蘇曉,嘴角掛著毫不掩飾的譏諷。周圍的空氣瞬間凝滯了一下。

    幾個平時跟沈薇薇走得近的女生,也配合地發(fā)出幾聲輕蔑的嗤笑。蘇曉眼皮都沒抬一下,

    仿佛那尖銳的話語只是耳邊刮過的一陣微不足道的風。

    她慢吞吞地摸出桌肚里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半袋原味薯片,咔嚓咬了一口,

    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教室里格外突兀。然后,她用只有自己和林小悠能聽到的音量,

    極其自然地接了一句,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薯片味道:“嗯,

    扶不上墻的爛泥曬干了還能砌墻呢,比你那張除了吐酸水啥也不會的嘴有用多了。

    ”林小悠猛地捂住嘴,肩膀瘋狂抖動,憋笑憋得滿臉通紅,眼淚都快出來了。

    她使勁掐著蘇曉的大腿,無聲地表達著“臥槽曉曉你牛逼”的激動。蘇曉被她掐得齜牙咧嘴,

    默默把薯片袋子往她那邊推了推。講臺上的老王顯然沒聽到后排這小小的“機鋒”,

    他還在對著蘇曉的試卷長吁短嘆,仿佛那242分是他人生不可承受之痛。終于,

    他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疲憊地揮揮手:“蘇曉,你……唉,下課來我辦公室!現(xiàn)在,

    繼續(xù)講卷子!都給我打起精神!”后半節(jié)課,老王開始講解這次考試的物理卷子。

    枯燥的公式、復(fù)雜的受力分析圖、讓人頭大的能量守恒定律……催眠效果堪比頂級安眠曲。

    蘇曉強撐了不到五分鐘,眼皮又開始沉重地打架。窗外樹影婆娑,蟬鳴陣陣,

    老王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水底傳來,模糊不清。她放棄了抵抗,

    悄悄從筆袋里摸出一支0.5mm的黑色簽字筆,

    動作自然地將攤開的物理課本立起來當作掩護。課本的空白頁上,

    很快出現(xiàn)了一個圓滾滾的Q版小人。寥寥幾筆,

    頂稀疏、戴著厚厚眼鏡、眉頭緊鎖、嘴巴因為用力講解而張成O型的小老頭形象就躍然紙上,

    惟妙惟肖,尤其是那岌岌可危的發(fā)際線和因為激動而翹起的幾根呆毛,

    簡直抓住了老王的靈魂精髓。蘇曉畫得專注,嘴角甚至不自覺地勾起一絲小小的得意弧度。

    她正琢磨著在Q版老王旁邊再添一個舉著“ZZZ”牌子、流著口水的小人代表自己時,

    講臺上的聲音戛然而止。一種不祥的預(yù)感瞬間攫住了她。“蘇曉!

    ”老王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帶著火氣的點名如同驚雷般在頭頂炸響。蘇曉手一抖,

    筆尖在課本上劃拉出一道長長的、尷尬的墨痕,正好貫穿了Q版老王的臉。她心臟猛地一跳,

    條件反射般“唰”地站了起來,動作幅度之大帶倒了桌上的水杯,幸好里面是空的,

    只是哐當一聲響。課本也“啪嗒”一聲滑落在地,

    那副靈魂Q版畫瞬間暴露在全班幾十雙眼睛之下。完了!社會性死亡現(xiàn)場!

    蘇曉感覺臉頰溫度直線飆升,恨不得原地挖個洞鉆進去。老王的臉黑得像鍋底,

    大步流星地從講臺上走下來,目標明確地走向她的座位。全班同學的目光齊刷刷聚焦過來,

    有幸災(zāi)樂禍,有同情,更多的是看熱鬧的興奮?!吧险n不專心聽講,又在搞什么小動作?

    ” 老王的聲音低沉,帶著山雨欲來的壓迫感。他彎腰,

    精準地撿起了地上那本攤開的物理課本,目光落在空白頁上。時間仿佛凝固了。

    蘇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等待著狂風暴雨的降臨。老王盯著那幅畫看了足足有五秒鐘。

    就在蘇曉以為下一秒就要被罰抄整本物理書或者叫家長時,

    老王臉上的怒容……似乎……奇異地……僵住了?那表情很奇怪,

    像是憤怒、驚訝、還有一絲極其微妙的……被戳中某種真相的窘迫?

    他推了推鼻梁上滑下來的眼鏡,厚厚的鏡片反著光,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畫得……還挺像。” 老王的聲音有點干巴巴的,說出了一句讓全班同學大跌眼鏡的話。

    隨即,他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定位,猛地將課本拍在蘇曉的課桌上,

    影幕布上那道讓全班死寂一片的物理壓軸題——一道涉及復(fù)雜電磁感應(yīng)和能量轉(zhuǎn)化的綜合題,

    題干長得像篇小作文。“既然你這么有閑情逸致搞創(chuàng)作,” 老王深吸一口氣,

    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更威嚴,“那就用你這顆聰明的小腦袋瓜,給我說說這道題!思路!

    現(xiàn)在就說!”這道題老王剛才講了五分鐘,下面一片愁云慘霧,

    連沈薇薇都皺著眉在草稿紙上反復(fù)演算,顯然也卡殼了。這是典型的超綱題,

    難度直逼物理競賽預(yù)賽水平。讓一個考了242分、物理卷子幾乎空白的“學渣”回答?

    這跟讓幼兒園小朋友解微積分有什么區(qū)別?教室里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哄笑。

    林小悠急得在桌子底下直跺腳,用氣聲喊:“曉曉!隨便編點啥!說不會!快說不會啊!

    ”沈薇薇嘴角的譏諷弧度更大了,抱著手臂,好整以暇地等著看蘇曉出更大的丑。蘇曉站著,

    睡意徹底被嚇跑了。她看著投影幕布上那道復(fù)雜的題,

    密密麻麻的線圈、磁場箭頭、運動滑塊……各種符號和條件在她眼前快速掠過。

    大腦像是一臺沉睡已久、突然被強行啟動的精密儀器,在短暫的空白之后,

    核心的邏輯處理單元開始高速運轉(zhuǎn)。

    那些深埋在記憶角落、早已被她刻意遺忘的物理定律和數(shù)學工具,如同解除了封印的士兵,

    瞬間列隊完畢。她沒去看老王,也沒理會周圍的哄笑和沈薇薇的目光,只是微微瞇起眼,

    盯著題目,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輕輕點了兩下,像是在梳理腦海中瞬間成型的思路。

    幾秒鐘后,在全班或嘲諷或憐憫的注視下,她開口了,聲音不大,帶著點剛睡醒的微啞,

    卻清晰得傳遍了安靜的教室:“唔…這個啊…其實不用那么麻煩?!?她語速不快,

    甚至有點懶洋洋的,像是在談?wù)撎鞖?,“滑塊在軌道上運動,切割磁感線產(chǎn)生感應(yīng)電動勢,

    驅(qū)動右側(cè)電路。電路等效電阻是R,所以感應(yīng)電流是…嗯,Blv除以R。

    洛倫茲力做功改變動能,安培力阻礙運動…兩邊能量守恒聯(lián)立太繁瑣了?!彼nD了一下,

    似乎在組織更簡潔的語言。全班同學,包括老王,都愣住了。這語氣…怎么聽著有點不對勁?

    不像是在瞎蒙?。俊爸苯涌垂δ荜P(guān)系唄?!?蘇曉的語調(diào)依舊平淡,

    仿佛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外力(重力沿斜面的分力)做的功,減去安培力做的功,

    等于滑塊動能的增量。安培力是阻力,它做的功等于整個回路產(chǎn)生的焦耳熱。

    而焦耳熱就是 (B2l2v2 / R) * Δt,

    在整個運動過程中積分…其實就是對速度積分…”她說到這里,似乎覺得解釋積分有點多余,

    直接跳到了結(jié)論:“所以本質(zhì)上,外力做功轉(zhuǎn)化的能量,一部分變成了滑塊的動能,

    一部分變成了回路消耗的焦耳熱。

    * s = (1/2)mv2 + ∫(0到s) (B2l2v / R) ds 。

    其中s是沿斜面的位移。把ds換成dt,v=ds/dt,

    稍微處理一下積分項…”她的語速稍微加快了一點,

    指尖在桌面上劃著無形的軌跡:“…最后能得到一個關(guān)于速度v和位移s的微分方程。

    分離變量,積分…其實可以直接看出來,速度v隨時間是指數(shù)衰減的,

    最終趨于一個穩(wěn)定值…那個值就是你們想求的最終速度v_t。

    根本不用聯(lián)立那么多牛二定律和電磁感應(yīng)的麻煩方程。”蘇曉一口氣說完,

    中間幾乎沒有停頓,思路清晰得可怕,用到的概念和方法完全超出了高中課本的范圍,

    尤其是“積分”、“微分方程”、“指數(shù)衰減”這些詞蹦出來時,全班同學都懵了。

    沈薇薇臉上的譏笑徹底僵住,嘴巴微張,像是第一次認識眼前這個“萬年吊車尾”。

    老王更是徹底石化在原地,手里捏著的粉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摔成幾截。

    他瞪圓了眼睛,厚厚的鏡片后是難以置信的震驚。他教了這么多年物理,

    這道題的標準解法他再清楚不過,需要聯(lián)立多個方程,過程繁瑣。而蘇曉剛才所說的,

    是大學物理里處理這類阻尼運動更常用、更本質(zhì)也更簡潔的方法!她不僅思路正確,

    而且極其精煉地抓住了核心!教室里一片死寂,只剩下窗外聒噪的蟬鳴。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完全不符合人設(shè)的“高光時刻”震住了。

    蘇曉仿佛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她眨了眨依舊帶著點迷蒙睡意的眼睛,

    看了看呆若木雞的老王,又看了看周圍一張張寫滿“我是誰我在哪”的臉,

    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茫然的無辜。她撓了撓睡得亂糟糟的頭發(fā),

    用一種極其自然、甚至帶著點“我好困想繼續(xù)睡”的慵懶語氣,

    小聲地、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呃…老師,我瞎蒙的…就…就大概感覺是這樣?

    那個…我能繼續(xù)睡了嗎?站著…怪累的?!边@句“瞎蒙的”和“繼續(xù)睡”,

    像是一盆冰水澆在滾燙的油鍋里,瞬間引爆了教室里壓抑的驚愕。

    “噗——” 不知道是誰先忍不住笑噴了出來。 “臥槽?剛才那是蘇曉?

    ” “我聽到了啥?積分?微分方程?是我幻聽了嗎?” “瞎蒙能蒙成這樣?

    這蒙的也太有技術(shù)含量了吧?” “老王的表情……哈哈哈哈,絕了!

    ”議論聲如同潮水般涌起。林小悠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她死死抓住蘇曉的胳膊,

    指甲都快嵌進肉里,用氣音嘶吼:“曉曉!你被外星人附體了?!你剛才說的什么玩意兒?!

    雖然我聽不懂但是感覺好厲害?。 鄙蜣鞭钡哪樕魂嚰t一陣白,剛才的優(yōu)越感蕩然無存,

    只剩下被狠狠打臉的難堪和巨大的困惑。她死死盯著蘇曉,

    仿佛想從那張依舊帶著困倦的臉上找出偽裝的痕跡。老王終于從石化狀態(tài)中回過神來,

    他手忙腳亂地撿起地上的粉筆頭,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好幾下,

    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聲音干澀得厲害:“你……你……坐下!好好聽講!誰準你睡覺了!

    ” 語氣依舊嚴厲,但那份嚴厲里,明顯少了幾分篤定,多了許多驚疑不定。他不再看蘇曉,

    而是轉(zhuǎn)身快步走回講臺,拿起粉筆,在黑板上那道題旁邊,

    有些心不在焉地開始書寫標準解法,只是筆跡明顯有些凌亂。蘇曉如蒙大赦,

    立刻“咚”地一聲坐回椅子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仿佛剛經(jīng)歷了一場酷刑。

    她重新把臉埋進臂彎,只留下一個毛茸茸的后腦勺對著世界,

    用實際行動表明自己只想當一個安靜的美少女(睡神)。下課鈴聲如同天籟般響起。

    老王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教室,連教案都忘了拿。他一走,教室瞬間變成了沸騰的鍋。

    無數(shù)道目光,探究的、好奇的、難以置信的、依舊帶著懷疑的,齊刷刷地射向蘇曉那個角落。

    林小悠像顆炮彈一樣撲到蘇曉身上,使勁搖晃她:“蘇曉!蘇曉同志!你給我起來!

    老實交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剛才怎么回事?!你什么時候偷偷補課了?

    請的哪個世外高人?還是打通了任督二脈?快說!”蘇曉被她晃得頭暈眼花,

    艱難地把腦袋抬起來,臉上依舊是那副“我好困別煩我”的表情,

    眼神無辜得像只迷路的小鹿。“小悠同志,冷靜,冷靜點?!?她慢吞吞地掰開林小悠的手,

    “都說了是蒙的嘛。運氣,純屬運氣。你沒聽老王天天念叨嘛,學好數(shù)理化,蒙題有文化。

    我可能就是…今天突然被幸運女神親了一口?”“我信你個鬼!” 林小悠叉著腰,

    圓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蒙題能蒙出積分微分?你當我傻?你老實說,

    是不是晚上偷偷在被窩里懸梁刺股了?” 她湊近蘇曉,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問,

    “還是說…你其實是個隱藏的掃地僧?絕世高手?故意裝學渣體驗生活?”蘇曉一臉無奈,

    拿起桌上那袋被遺忘的原味薯片,咔嚓咔嚓嚼得脆響,含糊不清地說:“你看我像嗎?

    我只是…可能…物理老師的發(fā)型給了我靈感?你知道的,靈感這東西,說來就來,

    擋都擋不住。就像你突然想喝奶茶一樣,毫無道理。”她一邊說著,

    一邊習慣性地彎腰去收拾自己滑落到地上的書包。拉鏈似乎沒拉好,在她拎起書包的一瞬間,

    幾本花花綠綠、邊角卷起的雜志和書籍“嘩啦”一下從敞開的書包口滑了出來,散落在腳邊。

    林小悠下意識地幫忙去撿。

    她的手剛碰到最上面一本封面印著復(fù)雜幾何圖案和英文標題的雜志,動作就頓住了。

    d Monthly》(數(shù)學奧林匹克月刊)——封面上的燙金英文標題在陽光下有些晃眼。

    下面一本是《Physics Today》(今日物理),

    封面文章標題是《超導材料的新進展》。 還有一本更厚的,

    封面上是幾個深奧的數(shù)學符號和看不懂的公式,標題是《偏微分方程及其應(yīng)用(第7版)》。

    林小悠:“……” 她捏著那本《數(shù)學奧林匹克月刊》,手指有點僵硬,緩緩抬起頭,

    看向正忙著把剩下薯片往嘴里塞、腮幫子鼓鼓囊囊像只倉鼠的蘇曉。陽光透過窗戶,

    在蘇曉微微炸毛的短發(fā)上跳躍,她一臉滿足地嚼著薯片,

    仿佛地上散落的不是能砸死人的專業(yè)期刊,而是幾本過期的娛樂八卦。林小悠的眼神,

    從最初的震驚,慢慢變成了極度的困惑和一種強烈的、無法言說的違和感。

    她看看手里這本充滿了智慧(和看不懂)氣息的雜志,

    2分“桂冠”、上課睡覺畫Q版老師、滿腦子只想著奶茶薯片的“萬年墊底王”……“蘇曉,

    ” 林小悠的聲音有點飄,帶著一種世界觀被沖擊后的茫然,她舉起手里的雜志,

    指著封面上那個復(fù)雜得讓她眼暈的幾何圖形,一字一頓地問,

    眼神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探究和難以置信,“你管這個……叫‘運氣好蒙對了關(guān)鍵詞’?

    ”第二章:運動會上的“意外”與謠言高三的日子像被按了快進鍵,

    開學摸底考的余波還沒完全平息,日歷就唰唰翻到了十月中旬。

    空氣里除了粉筆灰和卷子油墨味,又混進了塑膠跑道被太陽炙烤后的獨特氣息,

    以及廣播站震耳欲聾的《運動員進行曲》。一年一度的秋季運動會,如同一劑強心針,

    扎進了被題海淹得半死不活的高三生活。整個校園都活泛了起來,彩旗招展,人聲鼎沸,

    連空氣都顯得沒那么沉重了。高三(7)班的看臺區(qū)域,氣氛卻有點詭異。班長陳浩,

    一個嗓門洪亮、責任感過剩的壯實男生,正舉著報名表,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在女生堆里來回穿梭,腦門上急得全是汗珠。他手里那支圓珠筆都快被他捏變形了。

    “各位姑奶奶!行行好!就差一個名額了!女子3000米!真的!就缺一個!

    ” 陳浩的聲音帶著哭腔,目光在女生們躲閃的臉上掃過,“關(guān)系到班級精神文明獎!

    關(guān)系到我們高三(7)班的集體榮譽??!你們?nèi)绦目粗覀儼嘣谶\動會上光禿禿的嗎?

    ”女生們要么低頭假裝專注地研究指甲,要么三兩成群竊竊私語,眼神飄忽,就是沒人接茬。

    開什么玩笑?3000米?七圈半!跑下來命都得去掉半條!高三了,誰不想保存體力刷題?

    誰想頂著大太陽在跑道上燃燒生命?陳浩的目光掃視一圈,最終,如同探照燈鎖定目標,

    精準地落在了后排靠角落的位置。那里,

    蘇曉正以一個極其舒適的葛優(yōu)癱姿勢窩在塑料椅子上,

    身上依舊套著那件仿佛剛從腌菜壇子里撈出來的皺巴巴校服外套,連拉鏈都沒拉。

    她頭上扣著一頂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來的、印著巨大卡通青蛙圖案的漁夫帽,帽檐壓得很低,

    幾乎遮住了半張臉。手里捧著一大桶家庭裝的薯片,正咔嚓咔嚓吃得歡快,腮幫子一鼓一鼓,

    像只囤糧過冬的松鼠。旁邊的林小悠正殷勤地給她捏著肩膀,嘴里還念叨著:“曉曉大人,

    力道還行不?左邊再重點兒?”“蘇曉!” 陳浩如同看到了救世主,一個箭步?jīng)_過來,

    巨大的身影籠罩了正在享受薯片和按摩的蘇曉。蘇曉被這突如其來的陰影和吼聲嚇得一哆嗦,

    手里的薯片差點飛出去。她慢吞吞地掀起一點帽檐,

    露出一雙寫滿了“莫挨老子”的惺忪睡眼,茫然地看著眼前焦急的班長:“……嗯?

    ”“蘇曉同學!” 陳浩的聲音充滿了革命同志般的熱情和不容置疑的決心,“組織需要你!

    班級需要你!女子3000米!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wù),就交給你了!

    ”“噗——” 林小悠直接笑噴了,捏肩膀的手都僵住了。

    周圍豎起耳朵聽動靜的女生們也發(fā)出一陣壓抑的哄笑。 沈薇薇更是毫不掩飾地嗤笑出聲,

    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對旁邊的女生說:“喲,這下有好戲看了。墊底王跑步?

    怕是走完全程都夠嗆吧?別到時候暈倒在跑道上,還得麻煩校醫(yī)室。

    ”蘇曉嘴里的薯片都忘了嚼,她眨了眨眼,仿佛在消化這個“光榮任務(wù)”,

    然后極其緩慢地搖了搖頭,又把帽檐往下拉了拉,試圖把自己縮進帽子的陰影里:“班長,

    你找錯人了。我……我體育……嗯,你知道的,體育考試都是勉強及格的邊緣人物。

    跑3000米?我怕我跑著跑著,直接跑進校醫(yī)室常駐了。”“不!蘇曉同學!

    你要相信自己的潛力!” 陳浩的忽悠功力瞬間上線,開啟了傳銷模式,“你看你這身板,

    一看就……呃,充滿了能量!你看你這精神頭(指她吃薯片的狀態(tài)),多么飽滿!

    重在參與嘛!跑不動就走!走不動就爬!爬也要爬到終點!

    為班級掙一分精神文明分也是好的!想想我們高三(7)班的榮譽!想想我們頭頂?shù)钠鞄茫?/p>

    ”林小悠看不下去了,試圖解圍:“班長,曉曉她真不行,她……”“林小悠同學!

    ” 陳浩立刻調(diào)轉(zhuǎn)槍口,“作為蘇曉同學的好朋友,你應(yīng)該鼓勵她,支持她,而不是拖后腿!

    這樣,你負責后勤保障!給蘇曉同學加油打氣!就這么定了!

    ” 他完全不給兩人反駁的機會,拿起筆,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報名表“女子3000米”那一欄后面,

    龍飛鳳舞地簽下了“蘇曉”兩個大字,然后像怕人反悔似的,抱著報名表一溜煙跑了,

    留下一個“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背影。

    蘇曉:“……” 林小悠:“……” 薯片桶在蘇曉手里,顯得格外沉重。

    “曉曉……” 林小悠一臉同情加愧疚,仿佛是她把蘇曉推入了火坑,

    “要不…我去跟老王說說?這太離譜了!” 蘇曉沉默了三秒,長長地嘆了口氣,

    認命似的把帽子又往下壓了壓,徹底蓋住了臉,悶悶的聲音從帽子里傳出來:“算了,

    就當……飯后散步消食了。七圈半……得消多少卡路里啊?嘖,虧了。

    ” 她又抓起一把薯片塞進嘴里,咔嚓咔嚓,嚼得格外用力,仿佛在啃陳浩的骨頭。

    消息像長了翅膀,瞬間飛遍了高三(7)班。 “聽說了嗎?蘇曉要跑3000米!

    ” “噗——真的假的?誰這么缺德?” “還能有誰?陳班長唄!

    抓壯丁抓到墊底王頭上了!” “完了完了,

    我已經(jīng)預(yù)見到我們班明天的笑料了…” “坐等蘇曉刷新運動會最慢記錄!

    ” “賭一包辣條,她跑不完三圈!”沈薇薇身邊更是聚集了幾個平時就愛嚼舌根的女生,

    毫不掩飾地對著蘇曉的方向指指點點,笑聲尖銳刺耳?!鞍?,

    某些人平時考試墊底也就算了,現(xiàn)在還要去運動場上丟人現(xiàn)眼,真是勇氣可嘉?!?“就是,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水平,3000米?別把跑道壓壞了。

    ” “你們猜她明天會用什么姿勢暈倒?是直接趴下還是慢動作倒地?

    ” “我猜是哭著跑下來的,哈哈!” “聽說她家條件不怎么樣,

    是不是連雙好點的跑鞋都沒有?穿個拖鞋跑?”刻薄的話語如同淬了毒的針,一根根扎過來。

    林小悠氣得臉都紅了,擼起袖子就想沖過去理論,卻被蘇曉一把拉住?!案陕??

    ” 蘇曉從帽子底下露出半只眼睛,眼神平靜無波,甚至有點無聊,“狗咬你一口,

    你還要咬回去不成?浪費力氣。有那功夫,不如想想明天給我?guī)裁纯谖兜碾娊赓|(zhì)飲料。

    ” 她晃了晃空了大半的薯片桶,“這個,就當補充能量了。

    ”林小悠看著她這副油鹽不進、淡定到近乎佛系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只能恨恨地瞪了沈薇薇那群人一眼,然后化悲憤為食欲,搶過薯片桶,

    惡狠狠地抓了一把塞進嘴里:“吃!曉曉!明天咱跑個倒數(shù)第一給他們看!氣死她們!

    ”第二天下午,陽光格外熱情,仿佛要把塑膠跑道曬化。女子3000米項目即將開始,

    起點處氣氛緊張。蘇曉在一群穿著專業(yè)運動背心、緊身短褲、做著標準熱身動作的女生中間,

    顯得格格不入。她依舊穿著那身寬大的、洗得發(fā)白的校服外套和長褲,

    腳上是一雙看起來就有些年頭的普通白色帆布鞋,鞋帶系得松松垮垮。

    那頂青蛙漁夫帽倒是摘了,被她隨手塞在褲子口袋里。她既沒有壓腿也沒有高抬腿,

    只是原地輕輕蹦跶了兩下,然后就開始……低頭研究起塑膠跑道上的一顆小石子,

    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寶??磁_上,高三(7)班的區(qū)域異?!盁狒[”。

    以沈薇薇為首的幾個女生,正舉著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小喇叭(當然是沒吹響的),

    對著起點方向,用盡全身力氣發(fā)出刺耳的嘲笑: “蘇曉!加油!爭取別被套圈!

    ” “墊底王!跑步也要保持人設(shè)??!” “跑不動就下來吧!別硬撐了!

    沒人笑話你……才怪!哈哈哈!” “看看人家專業(yè)的!再看看你!

    穿個校服就來跑3000?笑死人了!” “腦子不行,體力也不行,

    嘖嘖嘖…”污言穢語如同毒蛇的信子,肆無忌憚地吐向跑道。其他班級的同學也紛紛側(cè)目,

    對著蘇曉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林小悠在看臺上急得跳腳,恨不得沖下去撕了那幾個人的嘴,

    卻被旁邊同學死死拉住。她只能扯著嗓子,用盡洪荒之力大喊:“曉曉!別聽她們的!

    你是最棒的!跑完就是勝利!加油啊——?。?!

    ” 她的聲音在沈薇薇等人刻薄的笑聲中顯得那么單薄。蘇曉終于不再研究那顆小石子了。

    她慢慢抬起頭,目光平靜地掃過看臺上那幾個正賣力表演的身影。陽光有點刺眼,

    她微微瞇了瞇眼。沒人看到,那平靜無波的眼底深處,

    一絲極冷的、如同冰層下涌動的暗流般的光芒,一閃而逝?!芭椤?!” 發(fā)令槍響!

    十幾道身影如同離弦之箭,猛地沖了出去!專業(yè)選手們瞬間占據(jù)了第一梯隊,步伐有力,

    節(jié)奏分明。而蘇曉……她果然不負眾望地,啟動了!

    只見她以一種極其悠閑、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老大爺逛公園”的速度,

    慢悠悠地……跑了起來?不,那速度比快走也快不了多少。雙臂松松垮垮地垂在身側(cè),

    腦袋微微耷拉著,校服外套的下擺隨著她“跑動”的節(jié)奏一蕩一蕩,

    整個人透著一股子“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茫然和慵懶。幾乎是一瞬間,

    她就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隊伍的最后一名,和前面的人差距迅速拉大。“噗哈哈哈!我就說嘛!

    ” “開始了開始了!墊底王穩(wěn)定發(fā)揮!” “這速度,烏龜都比你快!” “喂!蘇曉!

    你是在散步嗎?這里是跑道!” 沈薇薇幾人的哄笑聲更加肆無忌憚,夾雜著尖銳的嘲諷,

    如同魔音灌耳。林小悠急得快哭了:“曉曉!跑起來啊!別管她們說什么!快跑啊!

    ”蘇曉充耳不聞。她依舊保持著那個“逛公園”的節(jié)奏,不緊不慢地跑在最后。第一圈結(jié)束,

    她已經(jīng)被第一名甩開了大半圈??磁_上的哄笑聲更大了。第二圈過半,

    沈薇薇的聲音再次尖銳地穿透空氣,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毒:“蘇曉!跑快點?。?/p>

    你媽沒給你買跑鞋嗎?穿個破帆布鞋來丟人現(xiàn)眼?還是說你家窮得連雙運動鞋都買不起?

    腦子笨也就算了,家里還窮,嘖嘖嘖,真可憐??!”這句話,像一根燒紅的針,

    精準地刺入了蘇曉耳中。就在那一瞬間—— 蘇曉一直微微低垂的頭猛地抬起!

    那雙總是帶著困倦迷蒙的眼睛,倏然睜開!清澈的眼底,再沒有一絲一毫的懶散和茫然,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銳利如鷹隼、冰冷如寒潭的專注!仿佛沉睡的猛獸驟然蘇醒!

    她的身體姿態(tài)在剎那間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松松垮垮垂在身側(cè)的雙臂,瞬間曲起,

    前后有力地擺動起來,動作標準得如同教科書! 一直顯得拖沓的步伐陡然加快!

    步幅瞬間拉開,蹬地變得強勁有力!每一次落腳都精準而富有彈性,

    腳掌與塑膠跑道接觸發(fā)出“嗒、嗒、嗒”的清脆而富有節(jié)奏的聲響! 她的腰背挺直如標槍,

    頭部穩(wěn)定,目光直視前方跑道,呼吸瞬間變得深沉而均勻,胸膛有節(jié)奏地起伏,

    顯示出驚人的心肺控制力! 那身寬大的校服外套,此刻非但沒有成為累贅,

    反而被她奔跑帶起的疾風鼓起,獵獵作響,像一面逆風揚起的旗幟!這轉(zhuǎn)變太過突兀!

    太過震撼! 前一秒還是慢悠悠的公園老大爺,下一秒就變成了蓄勢待發(fā)的獵豹!

    整個看臺,如同被按下了靜音鍵。所有的哄笑、嘲諷、議論聲,

    在蘇曉啟動加速的那一剎那,戛然而止!“臥……槽?!” 不知道是誰,

    發(fā)出一聲短促而驚駭?shù)拇挚凇?“什么情況?!” “她…她加速了?!

    ” “這速度……瘋了吧?!”只見蘇曉如同一道白色的閃電,

    開始以一種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速度,在跑道上狂飆突進! 她的速度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認知!

    那不是簡單的加速,而是從“散步”直接躍升到了“沖刺”級別的速度!而且這速度,

    還在不斷提升! 她的身影在跑道上拉出一道模糊的殘影,以一種碾壓的姿態(tài),

    開始瘋狂地超越前面的選手!一個! 兩個! 三個! ……!她超越的動作干凈利落,

    毫不拖泥帶水。每一次從落后的選手身邊掠過,都帶起一陣疾風,

    留下一個驚愕無比、仿佛見了鬼的表情。 看臺上死寂一片,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

    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眼眶!剛才還在瘋狂嘲諷的沈薇薇幾人,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

    臉上的譏笑徹底僵死,只剩下極度的震驚和難以置信!“我的天……” “這……這是蘇曉?

    ” “她吃藥了?!” “這速度…這跑姿…專業(yè)隊的吧?!”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林小悠在看臺上,短暫的石化之后,如同火山爆發(fā)般猛地跳了起來!她甩開旁邊拉她的人,

    沖到看臺最前方,雙手攏在嘴邊,用盡全身的力氣,聲嘶力竭地吶喊,

    聲音因為激動而劈叉變調(diào): “啊啊啊啊啊——?。?!蘇曉!沖啊——?。。。 ?“曉曉!

    加油——?。。?!” “打爛她們的臉——!!!!” “啊啊啊啊啊——你是我的神——!

    !!!”她瘋狂的吶喊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引爆了整個高三(7)班看臺!

    緊接著,是隔壁班!再隔壁班!如同多米諾骨牌倒下,

    整個運動場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天大逆轉(zhuǎn)點燃了!無數(shù)人站了起來,

    目光死死追隨著跑道上那道白色的、如同颶風般席卷而過的身影!“加油?。。?/p>

    ” “那個穿校服的!加油?。?!” “超了她!再超一個!” “臥槽!太猛了?。?/p>

    ” “幾班的?!這是哪個班的?!”解說員的聲音在廣播里響起,

    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和結(jié)巴:“天、天哪!大家快看!女子3000米賽道上!

    來自高三(7)班的蘇曉同學!她、她突然爆發(fā)了!如同離弦之箭!她的速度太快了!

    她正在瘋狂地超越!一個!兩個!三個!……她已經(jīng)從最后一位!追到了!追到了第五位!

    第四位!天哪!她還在加速!這簡直不可思議!這是什么樣的爆發(fā)力?!什么樣的耐力?!

    ”跑道上的蘇曉,屏蔽了外界所有的喧囂。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腳下的跑道,耳邊呼嘯的風聲,

    和胸腔里那顆強勁搏動的心臟。冰冷的專注取代了一切。她的目標只有一個:終點!

    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些惡毒的嘲諷,狠狠地踩在腳下!第三圈!她已沖入第一梯隊!

    第四圈!她超越第二名! 第五圈!她與第一名并駕齊驅(qū)!那個穿著專業(yè)運動服的女生,

    看著身邊突然出現(xiàn)的校服身影,眼中充滿了驚恐和茫然! 第六圈!

    蘇曉一個漂亮的彎道加速,如同白色幽靈般,穩(wěn)穩(wěn)地超越第一名,占據(jù)了絕對的領(lǐng)跑位置!

    她的步伐沒有絲毫紊亂,呼吸依舊深沉有力,仿佛剛才那瘋狂的超越只是熱身!全場沸騰了!

    尖叫聲、吶喊聲、口哨聲,如同海嘯般席卷了整個運動場!“蘇曉”的名字響徹云霄!

    第七圈!蘇曉已經(jīng)將第二名甩開了至少半圈!她遙遙領(lǐng)先,如同王者君臨!終點線就在前方!

    就在這時,蘇曉眼角的余光瞥到,緊追在她身后不遠、處于第二位的那個女生,

    正是隔壁班的種子選手。而她身邊,一個穿著藍白校服、身形高挑、面容陽光俊朗的男生,

    正沿著跑道內(nèi)側(cè),一邊陪跑一邊大聲給她加油打氣:“趙蕊!堅持??!調(diào)整呼吸!最后沖刺!

    ”那男生蘇曉認得,是隔壁(1)班的顧言,公認的校草兼學神,常年年級前三,

    籃球也打得極好,走到哪里都是焦點。此刻他專注地給同班同學加油,

    陽光灑在他汗?jié)竦念~發(fā)上,側(cè)臉線條流暢好看。蘇曉目光掃過顧言,

    又飛快地掃了一眼自己腳下。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在即將沖過終點線前幾米,

    她微微側(cè)過頭,對著正咬牙拼命追趕、離她還有十幾米遠的第二名趙蕊,

    以及她身邊正全神貫注陪跑的顧言,

    用一種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兩人聽到的、帶著點運動后微喘卻異常清晰的平靜語調(diào),

    提醒道:“喂,同學,你鞋帶散了?!壁w蕊:“???” 顧言:“?。。?/p>

    ”趙蕊下意識地低頭去看自己的鞋——鞋帶明明系得好好的!就在這一分神的瞬間,

    蘇曉已經(jīng)如同疾風般,毫無懸念地第一個沖過了終點線!“轟——?。。?/p>

    ” 巨大的歡呼聲和掌聲如同海嘯般將她淹沒!沖過終點線的蘇曉,

    在巨大的慣性下又向前沖了十幾米才緩緩?fù)O?。她雙手撐著膝蓋,彎下腰,

    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汗水瞬間浸濕了額發(fā),順著臉頰和下巴滴落在滾燙的塑膠跑道上,

    洇開深色的印記。校服外套緊緊貼在背上,勾勒出因為劇烈運動而起伏的脊背線條。

    剛才那冰冷銳利、如同出鞘利劍般的氣勢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微微抬起頭,

    額發(fā)被汗水黏在光潔的額頭上,臉頰因為運動而泛著健康的紅暈,

    眼神重新變得有些迷蒙和疲憊,甚至帶著點剛睡醒的茫然。

    她看著周圍蜂擁而上的人群和無數(shù)對準她的手機鏡頭,

    臉上露出了一個極其“純良無害”、甚至有點“憨”的笑容,

    她們說我壞話……太煩人了……就……就爆發(fā)了一下下……小宇宙……” 她一邊喘著粗氣,

    一邊擺著手,一副隨時要虛脫倒地的模樣,

    次……下次打死我也不跑了……這活兒……真不是人干的……”這無縫切換的“廢柴”模式,

    配上她此刻汗流浹背、氣喘吁吁的樣子,極具迷惑性。圍上來的同學和老師們,

    原本還沉浸在“學渣秒變運動健將”的巨大震撼中,

    聽到她這“合情合理”的解釋——被惡語刺激后的潛力爆發(fā)——再看看她這副累慘了的模樣,

    那點驚疑不定瞬間被說服了大半。“原來是這樣啊……” “被罵急眼了,爆發(fā)潛能了?

    ” “也是,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不過這也太猛了吧?這潛能爆發(fā)得有點過分??!

    ” “可能蘇曉本來身體素質(zhì)就不錯?就是懶?” “對對對!你看她平時體育課摸魚,

    但也沒見她真暈倒過!”林小悠第一個沖破人群,一把抱住搖搖欲墜(裝的)的蘇曉,

    激動得語無倫次:“啊啊啊曉曉!你嚇死我了!你也太帥了吧!小宇宙!對!

    就是小宇宙爆發(fā)!爆發(fā)得好!爆發(fā)得妙!爆發(fā)得呱呱叫!看誰還敢嘴賤!” 她一邊說,

    一邊得意地朝沈薇薇那群人甩去一個挑釁的眼神。沈薇薇臉色鐵青,嘴唇抿得死緊,

    在周圍人或探究或嘲笑的目光中,恨不得把頭埋進地里。體育老師,

    一個身材魁梧、皮膚黝黑、姓張的壯漢,也激動地擠了過來,手里還拿著個小本本和筆,

    兩眼放光地盯著蘇曉:“蘇曉同學!好樣的!太棒了!你這爆發(fā)力!這耐力!這技術(shù)動作!

    太專業(yè)了!簡直就是為長跑而生的!快!跟老師說說,你平時是怎么訓練的?

    有沒有什么秘訣?比如間歇跑?LSD?核心力量訓練?飲食怎么控制的?

    ”蘇曉正被林小悠抱著,聞言抬起頭,臉上還掛著“我好累我好虛”的表情,

    眼神茫然地看著熱情洋溢的張老師,仿佛聽不懂那些專業(yè)術(shù)語。她歪著頭想了想,

    然后露出一個極其無辜又帶著點“我好像知道一點”的表情,用一種不太確定的語氣,

    慢吞吞地說:“訓練?嗯……好像……也沒怎么練……” 她頓了頓,似乎在努力回憶,

    然后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哦!對了!

    可能……可能是因為我每天晚上……都夢游跑步?

    ”張老師臉上的激動瞬間凝固了:“……夢……夢游跑步?

    ” 周圍豎起耳朵聽“秘訣”的同學也石化了:“???”蘇曉一臉認真地點點頭,

    煞有介事地補充道:“真的!我室友……呃,就是我爸,他說我晚上老是在房間里走來走去,

    有時候還小跑兩步……可能……可能就是在夢里訓練吧?” 她說完,還肯定地點點頭,

    仿佛自己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釋。張老師:“……” 眾人:“……” 林小悠嘴角瘋狂抽搐,

    死死掐著自己的大腿才沒當場笑瘋。就在這詭異又爆笑的氛圍中,

    一瓶擰開了瓶蓋的運動飲料,突然遞到了蘇曉面前。握著瓶子的手,骨節(jié)分明,干凈修長。

    蘇曉順著那只手抬頭望去。顧言不知何時也走了過來,站在人群外圍。

    他額前的碎發(fā)也被汗水濡濕,校服外套隨意地搭在臂彎,露出里面簡單的白色T恤。

    陽光勾勒著他挺拔的身形和棱角分明的下頜線。他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眼神卻比陽光還要明亮幾分,里面清晰地映著蘇曉此刻汗流浹背、一臉“憨厚”的模樣。

    “蘇曉同學,” 顧言的聲音清朗,帶著運動后特有的磁性,清晰地傳入蘇曉耳中,

    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恭喜奪冠。跑得很棒。” 他微微揚了揚手中的飲料,

    “補充點水分?”他的目光坦蕩而直接,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和一絲……洞悉的笑意?

    那笑意仿佛穿透了蘇曉此刻刻意營造的“累癱”和“夢游”假象,看到了更深層的東西。

    蘇曉微微一怔。眼前這張帥得人神共憤的臉,還有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讓她剛才流暢無比的“裝傻充愣”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卡殼。她甚至忘了去接那瓶水。

    周圍的空氣仿佛也安靜了一瞬。無數(shù)道目光在蘇曉和顧言之間來回掃射。林小悠看看顧言,

    又看看蘇曉,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張成了O型,內(nèi)心的小人已經(jīng)在瘋狂尖叫:臥槽?!

    校草顧言?!給曉曉送水?!還笑得這么好看?!有情況?!絕對有情況!

    沈薇薇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看著顧言主動給蘇曉遞水,

    看著顧言臉上那毫不掩飾的欣賞笑容,原本就難看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嫉妒和難堪如同毒蛇般噬咬著她的心。

    就在這微妙的、八卦之火即將熊熊燃燒的時刻,

    一個更大的聲音如同平地驚雷般炸響:“蘇曉同學!等等我!

    ” 只見體育張老師如同打了雞血,完全無視了顧言和那瓶水,他揮舞著小本本,

    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再次沖到蘇曉面前,

    臉上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般的狂熱: “你剛才說夢游跑步?!具體是什么表現(xiàn)?!

    ” “是快走還是慢跑?!” “持續(xù)時間多久?!” “心率感覺怎么樣?!

    ” “有沒有具體的夢境內(nèi)容?比如在夢里跑馬拉松?!” “這個現(xiàn)象太神奇了!

    這可能是運動心理學和睡眠科學的重大發(fā)現(xiàn)??!蘇曉同學!請你務(wù)必詳細跟我描述一下!

    這對我的教學研究太重要了!”張老師激動得唾沫橫飛,小本本都快懟到蘇曉臉上了,

    眼睛里閃爍著學術(shù)狂人的光芒,完全沉浸在了“夢游跑步訓練法”的偉大構(gòu)想之中。

    “……” 顧言:“……” 林小悠:“……” 圍觀群眾:“……”剛剛萌芽的曖昧氛圍,

    瞬間被張老師這“科學狂人”的勁頭沖得七零八落,只剩下滿地的荒誕和爆笑。

    上的“行為藝術(shù)”與神秘紙條運動會那場驚天動地的3000米“小宇宙爆發(fā)”帶來的余震,

    在高三(7)班乃至整個年級,足足蕩漾了小半個月。

    蘇曉的“夢游跑步訓練法”更是被體育張老師奉若圭臬,逮著機會就追著她問細節(jié),

    搞得蘇曉最近看見穿運動服的身影就條件反射地想繞道走。然而,

    八卦和驚嘆終究敵不過高考倒計時那鮮紅刺目的數(shù)字帶來的壓迫感。日歷撕到十一月下旬,

    空氣里的粉筆灰味愈發(fā)濃重,卷子雪片般落下,將運動會的喧囂徹底掩埋。

    所有人都像上了發(fā)條的陀螺,在題海里高速旋轉(zhuǎn),疲憊而麻木。

    “全市第一次高三模擬聯(lián)考”——這九個字如同沉重的鉛塊,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其規(guī)格之高,監(jiān)考之嚴,據(jù)說完全對標高考。教室里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低氣壓,

    連最活潑的林小悠都收斂了笑容,課間除了上廁所就是趴在桌上猛灌咖啡??荚嚠斕?,

    天色陰沉。寒風卷著枯葉,在空曠的操場上打著旋兒,發(fā)出嗚咽般的聲響。

    考場設(shè)在最大的階梯教室,窗戶緊閉,依舊擋不住那股滲入骨髓的寒意。

    蘇曉裹緊了身上那件萬年不變的皺巴巴校服外套,像只畏寒的貓,縮著脖子,

    慢吞吞地找到自己的座位——依舊是靠窗、后排、角落的“風水寶地”。

    她搓了搓凍得有些發(fā)紅的手指,從那個仿佛永遠也收拾不整齊的書包里,

    慢條斯理地往外掏東西:一支筆頭有點分叉的HB鉛筆,一塊橡皮擦得只剩小半塊,

    還有幾張皺巴巴、邊緣毛糙的草稿紙。唯一看起來“專業(yè)”點的,

    是一支印著某奶茶店logo的黑色中性筆。她的動作悠閑得與周圍緊繃的氣氛格格不入。

    前排的沈薇薇正襟危坐,反復(fù)檢查著文具袋里的備用筆芯和涂卡筆,

    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斜對面的顧言,也只是安靜地坐著,

    目光沉靜地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側(cè)臉線條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晰流暢。

    “叮鈴鈴——”刺耳的預(yù)備鈴撕破了考場的寂靜。兩名監(jiān)考老師抱著密封的試卷袋,

    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為首的是教導主任李紅梅,

    一位以嚴厲刻板、眼神如鷹隼著稱的中年女性,常年盤踞在頭頂?shù)陌l(fā)髻一絲不茍,

    金絲邊眼鏡后的目光銳利如刀,掃視全場時自帶一股“爾等凡人休想作妖”的氣場。

    跟在她后面的是年輕些的物理王老師,也就是老王,此刻他眉頭微蹙,

    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蘇曉的方向,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復(fù)雜。

    試卷、答題卡、條形碼如同催命符般分發(fā)下來。

    教室里只剩下紙張摩擦的沙沙聲和考生們壓抑的呼吸聲?!翱荚嚂r間,150分鐘。

    現(xiàn)在開始答題?!?李紅梅主任的聲音冰冷,毫無起伏,如同法官宣讀判決書。瞬間,

    筆尖劃過紙張的“唰唰”聲匯成一片急促的潮汐,席卷了整個考場。每個人都埋下頭,

    如同上了戰(zhàn)場的士兵,爭分奪秒。除了一個人。蘇曉拿到卷子,慢悠悠地展開,

    目光如同掃描儀般,從上到下,從左到右,極其快速地掃了一遍。

    語文、數(shù)學、英語、理綜……題目在她眼中掠過,大腦深處某個精密的區(qū)域無聲地運轉(zhuǎn)著,

    分析、拆解、歸類……只用了不到一分鐘。然后,她那雙總是帶著點迷蒙睡意的眼睛,

    清晰地閃過一絲……無聊。是的,無聊。就像頂級大廚看到一盤清炒土豆絲,索然無味。

    她打了個無聲的哈欠,眼角甚至沁出了一點生理性的淚花。接著,

    在周圍一片奮筆疾書、眉頭緊鎖的肅殺氛圍中,

    件讓所有偷偷關(guān)注她的人(包括兩位監(jiān)考老師)差點驚掉下巴的事——她將卷子往旁邊一推,

    把那張皺巴巴的草稿紙拉到面前,然后……趴了下去!毛茸茸的腦袋再次埋進了臂彎,

    校服外套的帽子被她順手拉起,蓋住了后腦勺。幾秒鐘后,均勻細微的鼾聲,

    極其輕微地、卻無比清晰地,從她那堆布料里傳了出來。林小悠坐在隔了兩排的位置,

    眼角余光瞥見這一幕,差點當場心肌梗塞!祖宗!這可是全市模擬考!李閻王親自監(jiān)考!

    你居然睡覺?!她瘋狂地用眼神發(fā)射腦電波:醒醒!快醒醒!裝也要裝個樣子啊!

    沈薇薇也注意到了,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冰冷的譏笑。廢物就是廢物,裝都裝不像了。

    這次,看你還能拿什么借口搨?cè)?!講臺上的李紅梅主任,金絲邊眼鏡后的目光如同探照燈,

    瞬間鎖定了那個公然“躺平”的身影。她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來,

    眉頭擰成了一個深刻的“川”字。老王站在教室后方,看著蘇曉那熟悉的“鴕鳥”姿態(tài),

    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想起上次物理課那個“瞎蒙”的微分方程,心里五味雜陳。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窗外的天色似乎更暗沉了??紙隼镏皇O鹿P尖與紙張摩擦的沙沙聲,

    如同蠶食桑葉,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緊迫感。蘇曉睡了大約半個小時。

    就在李主任的耐心即將耗盡,準備親自下場“物理喚醒”時,那顆埋在臂彎里的腦袋,

    終于動了動。她慢悠悠地抬起頭,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臉頰上不出意外地又壓出了幾道紅印子。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埋頭苦干的同學,

    又看了看講臺上李主任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目光,以及老王那憂心忡忡的眼神。然后,

    她做了一件比睡覺更讓所有人瞠目結(jié)舌的事情——她沒去看試卷! 她也沒去碰答題卡!

    她重新拿起了那張皺巴巴的草稿紙! 然后,

    她拔開了那支印著奶茶店logo的黑色中性筆的筆帽!

    在周圍幾十個或震驚、或鄙夷、或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注視下,

    在兩位監(jiān)考老師難以置信的眼神中,蘇曉低下頭,開始在草稿紙上……畫畫!不是列公式!

    不是打草稿!是真正的、純粹的、搞笑的漫畫!筆尖在粗糙的紙張上飛快地游走。

    線條簡潔而傳神,帶著一種獨特的、慵懶的幽默感。

    第一格:一個頂著巨大“考”字、面目猙獰如同魔鬼的考官,正揮舞著皮鞭,

    驅(qū)趕一群背著沉重“卷子”山包、累得吐舌頭的小人。旁邊配文:“知識就是力量?不,

    知識是座山,壓死人不償命!”第二格:一個考生(發(fā)型酷似老王,

    發(fā)際線感人)看著一道長得離譜的物理題,眼睛變成了蚊香圈,頭頂冒煙,

    :“當你的腦細胞在超導臨界溫度以下集體罷工…”第三格:另一個考生(發(fā)型神似李主任,

    發(fā)髻高聳)對著密密麻麻的英語完形填空,眼神呆滯,嘴巴張成O型,

    吐出一個對話框:“A? B? C? D? 選哪個?在線等,挺急的!不,選E,

    原地爆炸!” 對話框旁邊還畫了個小小的炸彈。第四格:一個代表“時間”的小人,

    穿著秒針褲衩,舉著“150min”的牌子,正以百米沖刺的速度瘋狂跑過,

    留下一串殘影和一個累癱在地、伸出爾康手的考生:“等等我!時間老賊!你作弊!

    ”她畫得極其專注,嘴角甚至時不時勾起一絲小小的、惡作劇得逞般的笑意。

    筆下的人物夸張滑稽,吐槽精準辛辣,直擊高三考生的靈魂痛點??菰飰阂值目紙?,

    仿佛被她筆下的漫畫撕開了一道口子,透進一絲荒誕不經(jīng)的光。林小悠在遠處,

    看得心驚肉跳又忍不住想笑,拼命捂著嘴,肩膀抖得像篩糠。沈薇薇則是一臉的鄙夷和不屑,

    仿佛在看一個無可救藥的小丑表演。講臺上,李紅梅主任的臉色已經(jīng)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簡直是黑如鍋底,周身散發(fā)出實質(zhì)般的寒氣。她胸脯劇烈起伏,

    顯然在極力壓制著即將噴發(fā)的火山。老王則是捂住了額頭,

    一副“沒眼看”、“這學生沒救了”的絕望表情。終于,

    在李主任的怒氣值即將突破臨界點、火山即將爆發(fā)的前一秒——“啪!”一聲脆響,

    李主任的手重重拍在講臺上!整個考場都為之一震!所有埋頭答題的考生都嚇得一哆嗦,

    驚恐地抬起頭。“蘇曉!” 李紅梅主任的聲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子,帶著雷霆萬鈞的怒火,

    直刺后排角落,“你在干什么???!”這一聲怒吼,如同平地驚雷,

    瞬間將考場內(nèi)壓抑的寂靜炸得粉碎。所有目光齊刷刷地聚焦過來,

    帶著驚愕、好奇、幸災(zāi)樂禍,如同聚光燈般打在蘇曉身上。

    蘇曉正畫到一個小人(發(fā)型酷似她自己)被一堆標著“倒數(shù)第一”的獎杯淹沒,

    只露出兩只生無可戀的眼睛。被這雷霆一喝,她手一抖,

    筆尖在紙上劃拉出一道長長的、尷尬的墨線,正好貫穿了那個小人的臉。她慢悠悠地抬起頭,

    臉上沒有絲毫驚慌,只有被打斷創(chuàng)作的不爽和被打擾清夢般的茫然。

    她眨了眨那雙無辜的大眼睛,

    看了看講臺上怒發(fā)沖冠、仿佛下一秒就要沖過來把她撕碎的李主任,

    又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投來的、含義復(fù)雜的目光,

    最后視線落回自己草稿紙上那幅被毀了一半的“杰作”?!袄蠋?,

    ” 蘇曉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微啞,還有一絲被打擾后的委屈,顯得格外“真誠”,

    “我在……進行藝術(shù)創(chuàng)作,緩解考試壓力,激發(fā)潛在靈感啊?!?她指了指草稿紙上的漫畫,

    “您看,壓力太大,腦子容易短路。畫畫放松一下,說不定靈感咻地一下就來了,

    就能蒙對幾道題了呢?我這都是為了……更好地答題啊!”為了答題???

    用畫漫畫來答題???這邏輯清奇得讓所有人瞬間石化。

    考場里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倒吸冷氣的聲音。李主任氣得渾身發(fā)抖,

    金絲邊眼鏡都滑到了鼻尖,她指著蘇曉,手指都在哆嗦:“你……你強詞奪理!胡鬧!

    考試是嚴肅的!是神圣的!不是讓你在這里搞行為藝術(shù)的!立刻!馬上!給我答題!

    否則按違紀處理!”“哦。” 蘇曉應(yīng)了一聲,語氣平淡得像是在答應(yīng)“今天天氣不錯”。

    她慢吞吞地把草稿紙推到一邊,終于把目光投向那張被她冷落了快一個小時的試卷。

    她拿起那支奶茶logo中性筆,在指尖隨意地轉(zhuǎn)了兩圈,筆桿劃出流暢的弧線。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位“行為藝術(shù)家”終于要回歸“正途”時,

    蘇曉的舉動再次刷新了他們的認知下限。她沒去看大題!沒去看填空!

    她直接翻到了選擇題答題卡區(qū)域!然后,

    在幾十雙眼睛(包括李主任和老王幾乎要瞪出眼眶的眼珠子)的注視下,蘇曉手腕穩(wěn)定,

    筆走龍蛇,以一種極其流暢、甚至帶著點藝術(shù)創(chuàng)作般專注的姿態(tài),

    開始在選擇題的答題框里……作畫!不是涂選項!ABCD?不存在的!

    她畫的是一個極其復(fù)雜、線條繁復(fù)、充滿了數(shù)學美感和神秘幾何結(jié)構(gòu)的……二維碼!

    筆尖在小小的答題框內(nèi)精準地移動,勾勒出黑白相間的、粗細均勻的方塊。

    那圖案精致、對稱、充滿了某種不和諧的秩序感,一看就不是隨手亂涂。不到三分鐘,

    一個標準的、完全可以被掃碼器識別的二維碼,赫然出現(xiàn)在原本應(yīng)該涂寫選項的位置上!

    考場里一片死寂。只剩下蘇曉筆尖劃過答題卡那輕微的“沙沙”聲,

    以及幾十道粗重得快要窒息的呼吸聲。所有人都看傻了,大腦徹底宕機。這是什么操作?

    行為藝術(shù)升級版?自暴自棄的究極形態(tài)?林小悠痛苦地捂住了臉:完了完了,

    曉曉這次玩脫了!李閻王絕對要殺人了!

    沈薇薇臉上的鄙夷已經(jīng)變成了純粹的荒謬和一種看瘋子表演的興奮。

    顧言也忍不住再次看向蘇曉,眉頭微蹙,眼神里充滿了探究和巨大的困惑。他總覺得,

    蘇曉的行為看似荒誕不經(jīng),卻又隱隱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故意的、甚至是挑釁的意味?

    畫完二維碼,蘇曉似乎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還拿起來對著光欣賞了一下,點了點頭。

    接著,她翻到了試卷最后一頁——語文作文。作文題目:《論堅持與變通》。

    蘇曉盯著那題目看了足足五秒鐘。就在李主任以為她終于要開始寫作文,

    血壓稍微回落一點點時——蘇曉再次提筆,在作文格子的第一行,

    極其工整、清晰地寫下了一行字,然后就放下了筆。 那行字是: “閱卷老師辛苦了,

    建議喝杯奶茶放松下,

    XX店(她手里那支筆的logo店)新品半價哦~”噗—— 不知道是誰,終于沒忍住,

    發(fā)出了一聲短促的、瀕臨崩潰的噴笑聲,隨即死死捂住嘴。 整個考場的氣氛詭異到了極點。

    憤怒、荒謬、震驚、憋笑……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空氣點燃。李紅梅主任的臉,

    已經(jīng)由黑轉(zhuǎn)青,再由青轉(zhuǎn)紫,胸口劇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心梗發(fā)作。她指著蘇曉,

    嘴唇哆嗦著,半天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你……你……交卷!立刻!馬上!給我出去!

    ”老王在一旁,已經(jīng)徹底放棄治療,眼神放空,仿佛靈魂已經(jīng)出竅,飄向了遠方。

    他教了這么多年書,什么學生沒見過?今天算是開了眼了!這已經(jīng)不是學渣的問題了,

    這是對現(xiàn)行考試制度的終極嘲諷啊!蘇曉如蒙大赦,立刻從善如流地站起身。

    她動作麻利地把那張畫了漫畫的草稿紙胡亂塞進皺巴巴的書包,

    然后拿起試卷和那張畫著二維碼的答題卡,在全場“注目禮”下,慢悠悠地走向講臺。

    她把試卷和答題卡放到講臺上李主任的面前,還特意將答題卡上那個醒目的二維碼朝上擺放,

    然后對著臉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的李主任,

    露出了一個極其“乖巧懂事”、甚至帶著點“歉意”的笑容:“老師,我答完了。交卷。

    您辛苦了。”說完,不等李主任再有任何反應(yīng),她轉(zhuǎn)身,邁著輕松得如同剛逛完公園的步伐,

    在幾十雙寫滿了“我是誰我在哪我看見了什么”的眼睛注視下,哼著不成調(diào)的小曲,

    晃晃悠悠地走出了考場大門。那背影,瀟灑得仿佛剛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寒風卷著枯葉,吹拂在她單薄的校服外套上。

    蘇曉深吸了一口考場外冰冷的、帶著自由味道的空氣,愜意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骨頭節(jié)發(fā)出輕微的咔吧聲??偹憬饷摿?,這憋屈的考試,哪有畫漫畫吐槽來得痛快?

    她揉了揉有點發(fā)酸的手腕,習慣性地低頭去整理自己那個永遠也關(guān)不嚴實的書包拉鏈。

    剛才塞草稿紙塞得太急,拉鏈只拉上了一半,敞開的書包口像一張咧開的大嘴。

    就在她剛走出教學樓,準備穿過連接實驗樓的小徑時,

    一個身影恰好從實驗樓那邊的拐角快步走來。是顧言。他似乎是提前交卷出來的(學霸特權(quán)?

    ),手里拿著透明的文件袋,步履匆匆,眉頭微鎖,似乎在思考著什么難題。

    陽光艱難地穿透云層,在他挺拔的身形上投下淡淡的光暈。兩人在小徑中間差點撞個滿懷。

    “啊,抱歉!” 顧言反應(yīng)很快,立刻停下腳步,側(cè)身讓開,同時下意識地道歉。

    他的目光落在蘇曉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和復(fù)雜。顯然,

    他剛才在考場里也全程目睹了蘇曉那場驚世駭俗的“行為藝術(shù)”?!皼]事?!?蘇曉擺擺手,

    臉上依舊是那副懶洋洋、沒睡醒的表情,腳步都沒停,只想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然而,

    就在她側(cè)身繞過顧言的瞬間——“嘩啦!”一張疊得方方正正、邊緣有些毛糙的草稿紙,

    從她敞開的書包口里滑了出來,如同被風吹落的羽毛,飄飄悠悠,打著旋兒,

    精準地落在了顧言锃亮的黑色運動鞋旁邊。兩人同時低頭看去。蘇曉心里“咯噔”一下!

    糟糕!是剛才那張畫了吐槽漫畫的草稿紙?還是……她腦子里瞬間閃過幾個可能,

    臉色微微一變,立刻彎腰想去撿。但顧言的動作更快一步?!澳愕臇|西掉了。

    ” 他溫聲說道,已經(jīng)先一步彎下腰,修長的手指極其自然地撿起了那張紙。出于禮貌,

    于某種強烈到無法抑制的好奇心(畢竟這位同學剛剛在考場里表演了驚世駭俗的行為藝術(shù)),

    顧言在將紙遞還給蘇曉之前,下意識地、飛快地掃了一眼紙上內(nèi)容。只一眼!

    顧言的動作瞬間僵住!遞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他臉上的溫和笑容如同被瞬間凍結(jié),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難以置信的震驚!瞳孔在剎那間猛地收縮,

    如同看到了什么打敗認知的、絕對不可能存在的事物!那張紙上,

    并非蘇曉以為的考場吐槽漫畫!紙的正面,

    確實畫著幾個潦草的Q版小人(其中一個頂著李主任標志性的發(fā)髻),但只占了很小的角落。

    而紙的背面,也就是此刻朝向顧言的這一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清秀卻帶著點鋒利感的字跡!

    那是……解題過程!顧言的目光如同被磁石牢牢吸住,死死地盯著紙上的內(nèi)容。

    理卷最后那道壓軸大題——一道涉及電磁感應(yīng)、復(fù)雜運動學、能量守恒和臨界條件的綜合題!

    難度堪稱地獄級!顧言自己也是花了將近二十分鐘,反復(fù)推演,才最終得出答案,

    過程繁瑣無比。而此刻,在這張從蘇曉書包里掉出來的、皺巴巴的草稿紙背面,

    清晰無比地寫著這道題目的三種解法!第一種:常規(guī)高中解法,聯(lián)立多個方程,步驟清晰,

    邏輯嚴密,但過程冗長。 第二種:運用了高等數(shù)學的微積分工具,

    將運動過程建模為微分方程,解法簡潔優(yōu)雅,直指核心,比第一種至少省去一半步驟!

    第三種:……第三種解法更是匪夷所思!

    了一個極其巧妙的物理模型類比(類似顧言在物理競賽中接觸過但并未深究的某前沿概念),

    將復(fù)雜的電磁阻尼運動直接類比為某種理想化的力學振動系統(tǒng),寥寥幾步推導,

    一個簡潔到令人發(fā)指的公式就躍然紙上,直接給出了最終答案!其思路之奇詭,方法之精妙,

    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高中甚至大學普通物理的范疇!充滿了天才般的洞察力和創(chuàng)造力!

    每一種解法旁邊,

    示、甚至是對標準答案可能存在瑕疵的質(zhì)疑(“標準解法第三步忽略了渦流損耗的次要影響,

    此處近似處理雖合理但不夠嚴謹”)!字跡流暢,思維跳躍,

    透著一種舉重若輕的從容和……漫不經(jīng)心?仿佛寫下這些驚世駭俗解法的人,

    只是在隨手解一道小學算術(shù)題!顧言拿著那張紙,如同捧著一塊燒紅的烙鐵,

    又像握著一份來自未知文明的密碼。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心臟在胸腔里狂跳,

    幾乎要撞破肋骨!一股冰冷的戰(zhàn)栗感從脊椎骨瞬間竄上頭頂,頭皮陣陣發(fā)麻!

    這……這是蘇曉寫的?!

    那個在考場睡覺、畫漫畫、畫二維碼、給閱卷老師推薦奶茶店的蘇曉?!

    那個穩(wěn)坐年級倒數(shù)第一寶座三年的蘇曉?! 這怎么可能?!

    巨大的荒謬感和更加巨大的震撼,如同海嘯般瞬間淹沒了顧言所有的理智!他猛地抬起頭,

    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探照燈,帶著前所未有的銳利和驚濤駭浪般的難以置信,

    死死地盯住了近在咫尺、正伸著手、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懊惱和想要拿回紙張的蘇曉!

    寒風卷過小徑,吹動著兩人的衣角。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蘇曉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看著顧言那雙仿佛要穿透她靈魂的、充滿了極致震驚和探究的眼睛,心里暗叫一聲:糟!

    玩脫了!翻車了!第四章:家長會的“驚雷”與家庭溫情全市模擬聯(lián)考的風波,

    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一顆深水炸彈,在校園里激起了層層疊疊的漣漪。

    漫畫、畫二維碼答題卡、給閱卷老師推薦奶茶店——徹底坐實了她“無可救藥的學渣”人設(shè),

    也成功將自己送上了教導處黑名單的榜首。李紅梅主任氣得在教師辦公室拍桌子摔教案,

    揚言要嚴肅處理這種“藐視考試、擾亂考場秩序”的行為,

    甚至放話要取消蘇曉的高考資格(雖然大家都知道這不太可能)。然而,這些驚濤駭浪,

    似乎都被蘇曉那身皺巴巴的校服外套和永遠睡不醒的表情給無聲地隔絕了。

    她依舊是那個踩著上課鈴進教室、下課鈴一響就趴在桌上裝死的“墊底王”。只是,

    偶爾在物理課上,老王點她回答問題時,眼神會變得極其復(fù)雜,

    帶著一種“我好像知道點什么但我又不敢確定”的糾結(jié)。而顧言的目光,

    則變得更加頻繁、更加深沉地落在她身上,如同無聲的探照燈,充滿了探究和巨大的謎團。

    那張寫著三種驚世駭俗解法的草稿紙,如同滾燙的烙印,深深刻在了顧言的腦海里。

    時間在試卷和倒計時牌的翻飛中滑到了十二月初。寒風凜冽,

    吹落了校園里最后幾片頑強的枯葉。一個更讓高三學子們頭皮發(fā)麻的日子到來了——家長會。

    家長會定在周五晚上。高三(7)班的教室燈火通明,桌椅被重新排列成環(huán)形,

    平日里堆滿卷子的課桌此刻顯得異常空曠,反而更添幾分壓抑。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混合了緊張、焦慮和微妙攀比的氣息。蘇曉背著她的舊書包,

    慢吞吞地跟在蘇爸身后走進教室。蘇爸名叫蘇大強,是個普通的汽修工人,

    長年累月的體力勞動在他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皺紋,皮膚黝黑粗糙,指關(guān)節(jié)粗大,

    指甲縫里還殘留著些許洗不掉的油污。他身上穿著一件半舊的深藍色夾克,洗得有些發(fā)白,

    但很干凈。此刻,他顯得有些局促不安,雙手下意識地在褲縫上搓著,目光躲閃著,

    不敢去看周圍那些穿著體面、氣質(zhì)不凡的家長,

    更不敢去看講臺上臉色嚴肅的班主任老王和教導主任李紅梅。

    蘇曉把他領(lǐng)到角落一個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鞍?,你坐這兒。” 她低聲說,

    聲音帶著點安撫的意味,“沒事,開完會我們就回家。

    ” 她順手從皺巴巴的書包里掏出一個保溫杯,塞到蘇爸手里,“喝點熱水,別緊張。

    ”蘇爸接過保溫杯,粗糙的手指摩挲著光滑的杯壁,看著女兒依舊淡定(或者說麻木)的臉,

    心里那點不安稍微平復(fù)了些,但更多的還是沉甸甸的憂慮和愧疚。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

    最終只是悶悶地“嗯”了一聲。教室很快坐滿了家長。沈薇薇的母親,

    一位妝容精致、穿著考究羊絨大衣、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女士,

    如同女王般在第三排中央落座,身邊圍著幾個同樣打扮不俗的家長,談笑風生,氣場十足。

    她眼角的余光掃過角落里的蘇大強和蘇曉,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優(yōu)越感。

    家長會正式開始。老王站在講臺上,推了推眼鏡,開始做學期總結(jié)。

    他先是表揚了班級整體學習氛圍濃厚(?),

    肯定了大部分同學的進步(選擇性忽略某個角落),然后話鋒一轉(zhuǎn),語氣變得沉重?!暗?!

    ” 老王的聲音陡然拔高,目光如同實質(zhì)般掃過角落,“也有個別同學,

    學習態(tài)度極其不端正!心思完全不在學習上!不僅嚴重拖累班級后腿,

    甚至在重大考試中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行為!影響極其惡劣!”雖然沒有點名,

    但那如芒在背的目光和刻意加重的語氣,讓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說的是誰。

    教室里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無數(shù)道目光,或同情、或鄙夷、或好奇,

    齊刷刷地聚焦在角落那對父女身上。蘇爸的頭埋得更低了,黝黑的臉漲得通紅,

    幾乎要滴出血來。他握著保溫杯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粗糙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

    他感覺自己像個被剝光了衣服示眾的犯人,無地自容。

    他甚至能聽到旁邊沈薇薇母親那一聲幾不可聞的、充滿輕蔑的冷哼。

    教導主任李紅梅緊接著上臺。她的發(fā)言更加直接,語氣冰冷如刀:“高三,

    是決定人生命運的關(guān)鍵時刻!容不得半點懈怠,更容不得嘩眾取寵、藐視規(guī)則!

    某些同學在市模擬考中的行為,已經(jīng)不能用‘調(diào)皮’來形容,

    而是對考試制度、對老師、對所有努力拼搏的同學的極大侮辱!這種行為,必須深刻反?。?/p>

    家長也必須負起責任,加強管教!否則,后果自負!

    ”每一個字都像鞭子一樣抽打在蘇爸的心上。他感覺呼吸都困難了,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他不敢抬頭,不敢看女兒,更不敢看周圍那些目光。

    巨大的羞愧和無力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他只是一個沒念過多少書的工人,

    他不知道該怎么管教女兒,他只知道女兒從小就有主意,他只知道…女兒似乎并不快樂。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干活,省下錢,盡量滿足女兒的要求,哪怕只是一杯奶茶,

    一包薯片。李主任嚴厲的發(fā)言結(jié)束后,是短暫的休息時間,

    家長們可以自由交流或找老師單獨溝通。蘇爸如坐針氈,只想快點結(jié)束這煎熬。

    他擰開保溫杯,想喝口水壓壓驚。就在這時,一個帶著濃郁香水味的身影停在了他面前。

    是沈薇薇的母親。她臉上掛著一種堪稱“和藹可親”、實則虛偽至極的笑容,微微俯身,

    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居高臨下地看著蘇爸,聲音刻意放得柔和,

    卻帶著一股子施舍般的優(yōu)越感:“這位就是蘇曉爸爸吧?您好您好。”蘇爸嚇了一跳,

    差點把保溫杯打翻,慌忙站起來,手足無措,

    黝黑的臉上滿是窘迫:“啊…是…您好…”“唉,剛才聽老師講,真是讓人揪心啊。

    ” 沈母嘆了口氣,語氣充滿“同情”,“高三了,時間緊任務(wù)重,孩子們壓力都大,

    這我們做家長的都理解。但是像蘇曉同學這樣…嗯…特立獨行的,確實少見。

    ” 她話鋒一轉(zhuǎn),聲音壓低了些,帶著一種“推心置腹”的“關(guān)懷”,“蘇曉爸爸,

    不是我說啊,女孩子家,到了這個份上,再在普通高中耗下去,真的意義不大,

    純粹是浪費時間,還打擊孩子自信心。

    這成績……”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講臺上貼著的、蘇曉那慘不忍睹的成績單(242分!

    倒數(shù)第一?。?,“還有那考場表現(xiàn)……這已經(jīng)不是學習能力的問題了,是態(tài)度和心理問題啊!

    ”她頓了頓,看著蘇爸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繼續(xù)“好心”建議:“要我說啊,您不如趁早想想別的出路?,F(xiàn)在好的職高、技校也挺多的,

    學門手藝,早點工作,踏踏實實掙錢,比在這混日子強多了!女孩子嘛,

    將來找個好人家嫁了才是正經(jīng),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番看似“推心置腹”、實則字字誅心、充滿了階級優(yōu)越感和對蘇曉未來徹底否定的“建議”,

    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狠狠砸在蘇爸的心坎上。尤其是最后那句“女孩子讀書無用論”,

    更是點燃了蘇爸心中積壓的怒火!蘇爸猛地抬起頭!那雙平日里總是帶著憨厚和疲憊的眼睛,

    此刻因為極度的憤怒和屈辱而布滿血絲!黝黑的臉膛漲成了紫紅色,額頭上青筋暴起!

    他握著保溫杯的手劇烈地顫抖著,杯蓋發(fā)出咯咯的輕響。

    “你……你……” 蘇爸氣得嘴唇哆嗦,他嘴笨,平時就不善言辭,

    此刻更是被洶涌的情緒堵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只能死死瞪著眼前這個妝容精致、笑容虛偽的女人,胸膛劇烈起伏,

    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憤怒的老黃牛。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了。不少家長都看了過來,

    眼神各異。沈母被蘇爸這突如其來的兇狠目光瞪得心里一虛,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但臉上依舊強撐著那副“我是為你好”的虛偽表情。就在這時,

    一個清朗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力量的聲音,如同清泉般在壓抑的氣氛中響起:“李老師,

    王老師,各位家長,關(guān)于剛才提到的學習態(tài)度和潛力,我想補充一點看法。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說話的是顧言。他不知何時也來到了教室前方,

    作為學生代表發(fā)言。他身姿挺拔,穿著干凈整潔的校服,面容俊朗,氣質(zhì)沉靜,站在講臺旁,

    自帶一股令人信服的氣場。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全場,最后,

    在蘇爸那張因憤怒和屈辱而漲紅的臉上停留了片刻,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安撫。

    “高三的學習,分數(shù)固然重要,它是對我們過去努力的一個階段性衡量。

    ” 顧言的聲音清晰而穩(wěn)定,在安靜的教室里回蕩,“但學習,絕不僅僅是分數(shù)本身。

    它更是一種態(tài)度,一種面對困難不輕言放棄的韌性,一種不斷探索未知的求知欲,

    還有……” 他的目光再次若有若無地掃過角落,語氣變得更加堅定,

    “一種尚未被完全發(fā)掘、或者尚未找到合適途徑展現(xiàn)出來的巨大潛力?!彼m然沒有點名,

    但話中所指,在座的家長和老師都心領(lǐng)神會。尤其是那句“尚未被完全發(fā)掘的巨大潛力”,

    如同一聲驚雷,在沈母耳邊炸響,讓她臉上的虛偽笑容瞬間僵住。“有些同學,

    ” 顧言繼續(xù)說道,目光坦蕩,“可能只是暫時沒有找到最適合自己的學習節(jié)奏和展現(xiàn)方式。

    一次考試的失利,甚至一些看似‘出格’的行為,并不能完全定義一個人的能力和未來。

    作為同學,我們應(yīng)該給予的是理解和適當?shù)膸椭皇俏鋽嗟脑u判和標簽化的否定。

    作為家長和老師,也許我們更應(yīng)該做的,是去發(fā)現(xiàn)和引導那份獨特的潛力,

    幫助它找到正確的方向?!彼@番話,不卑不亢,有理有據(jù),如同一記無聲的耳光,

    狠狠抽在了沈母剛才那番充滿偏見的言論上,也替角落里那個窘迫憤怒的父親,

    發(fā)出了有力的辯駁。不少家長聽了,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看向蘇爸的目光也多了一絲理解和同情。蘇爸怔怔地看著講臺旁那個光芒四射的少年,

    看著他溫和卻充滿力量的眼神,看著他替自己那“不成器”的女兒說出這樣一番話,

    一股巨大的暖流猛地沖散了胸腔里的憤怒和屈辱,直沖眼眶。他鼻子一酸,趕緊低下頭,

    用力眨了眨眼,把那股濕意逼了回去,心里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感激。

    李主任和老王的臉色都有些微妙。老王看著顧言,又看看角落里的蘇曉,眼神更加復(fù)雜了。

    物理王老師(老王)在分析這次模擬考的物理試卷時,

    特意調(diào)出了那道讓全班(甚至包括沈薇薇)都卡殼的壓軸難題的幻燈片。

    他一邊講解著繁瑣的標準解法,一邊推了推眼鏡,目光再次掃過蘇曉的方向,猶豫了一下,

    還是忍不住開口道:“……這道題難度確實很高,考察點綜合,運算量也大。

    我們班只有顧言同學完全做對了,思路非常清晰。” 他頓了頓,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聲音提高了一點,“不過,在考試過程中,蘇曉同學……嗯,雖然她沒答題,

    但她當時……隨口提到的那個思路,

    關(guān)于用功能關(guān)系和能量守恒建立微分方程來簡化過程的那個想法……”老王說到這里,

    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辭。教室里所有家長的目光再次聚焦!蘇爸也猛地抬起了頭!

    “……其實,” 老王的聲音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復(fù)雜情緒,

    “那確實是最優(yōu)解的一種雛形!雖然她只是隨口提了幾句,沒展開,但那個核心思路,

    是抓住了問題的本質(zhì)!比標準解法要簡潔得多!也……更接近大學物理的處理方法。

    ”轟——!如果說顧言的話是驚雷,老王這番話簡直就是核爆!教室里瞬間炸開了鍋!

    “什么?!” “老王說什么?蘇曉的思路是最優(yōu)解?” “大學物理方法?

    ” “她不是睡覺畫漫畫嗎?什么時候提思路了?” “老王是不是被氣糊涂了?

    ”家長們議論紛紛,臉上寫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沈母更是如同被雷劈中,

    金絲眼鏡都差點滑落,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精彩紛呈!李主任眉頭緊鎖,

    立刻打斷:“王老師!現(xiàn)在是在分析試卷!不要討論那些無關(guān)緊要、甚至是巧合的事情!

    ” 她的語氣帶著警告。老王被噎了一下,看著李主任嚴厲的眼神,

    又看看底下家長們驚疑不定的目光,最終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不再多說,

    繼續(xù)講解標準解法。但那一瞬間的驚鴻一瞥,那句石破天驚的“最優(yōu)解雛形”,

    已經(jīng)像一顆種子,深深埋進了在場許多人的心里。蘇爸坐在角落里,整個人都懵了。

    他聽不懂什么“微分方程”、“大學物理”,但他聽懂了“最優(yōu)解”,

    聽懂了“抓住了本質(zhì)”!他猛地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女兒,

    眼神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困惑和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希冀!

    他的女兒……真的……那么厲害?蘇曉感受到父親灼熱的目光,

    只是懶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垂下,仿佛剛才老王說的不是她,

    而是什么不相干的路人甲。她甚至還小小地打了個哈欠。

    家長會終于在一種詭異而微妙的氣氛中結(jié)束了。家長們?nèi)齼蓛傻仉x開,議論聲不絕于耳。

    沈母幾乎是第一個黑著臉快步離開的,看都沒再看蘇家父女一眼?;丶业穆飞?,

    寒風依舊凜冽。蘇爸推著那輛有些年頭的舊自行車,和蘇曉并肩走在昏黃的路燈下。

    兩人都沒說話,氣氛有些沉悶。蘇爸幾次欲言又止,想問老王說的那件事,

    想問女兒到底怎么回事,但看著女兒那副懶散淡漠、仿佛對什么都不在意的樣子,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巨大的困惑和剛才在家長會上受的委屈,像兩塊大石頭壓在他心里。

    路過一個飄著誘人香氣的鹵味攤,蘇爸的腳步頓住了。

    他看了看攤子上油光紅亮的鹵豬蹄、鹵豆干、鹵雞爪,

    又看了看身邊低著頭、校服裹得緊緊的蘇曉。女兒從小就愛吃這家的鹵味,

    尤其是那鹵得入味的豆干和軟糯的雞爪?!皶詴裕?蘇爸的聲音有些沙啞,打破了沉默,

    “餓不餓?買點鹵味回去當夜宵?”蘇曉抬起頭,有些意外地看著父親?;椟S的燈光下,

    父親黝黑的臉上皺紋似乎更深了,鬢角的白發(fā)在燈光下格外刺眼。她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

    “嗯?!?她輕輕應(yīng)了一聲。蘇爸立刻像得了圣旨,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快步走到攤子前:“老板,來半斤鹵豆干,半斤鹵雞爪!多加點辣油和香菜!” 他付錢時,

    小心翼翼地從舊錢包里掏出幾張皺巴巴的零錢,數(shù)得格外仔細。

    提著散發(fā)著濃郁香氣的鹵味袋子,兩人繼續(xù)沉默地走回家。

    那香味似乎驅(qū)散了一些寒夜的冷意。回到那個不大的、陳設(shè)簡單卻收拾得干凈整潔的家,

    蘇爸把鹵味倒在盤子里,又給蘇曉倒了杯溫水。兩人坐在小小的餐桌旁,

    橘黃色的燈光籠罩著他們。蘇爸看著女兒小口小口地啃著雞爪,吃得嘴唇紅彤彤的,

    腮幫子一鼓一鼓,像只貪吃的小松鼠。他心里那點憋屈和困惑,

    似乎也被這溫馨的畫面沖淡了些。他拿起一塊鹵豆干,卻沒什么胃口,只是捏在手里。

    “曉曉,” 蘇爸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了,聲音低沉,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濃濃的疲憊,“今天…家長會…爸…爸給你丟人了。

    ”蘇曉啃雞爪的動作頓住了。她抬起頭,看著父親低垂的頭,

    看著他粗糙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塊豆干,看著他鬢角刺眼的白發(fā)和臉上深刻的皺紋。

    一股酸澀猛地涌上鼻尖?!鞍帧?她張了張嘴,聲音有些發(fā)哽。蘇爸卻猛地抬起頭,

    那雙飽經(jīng)風霜的眼睛里,此刻沒有責備,沒有失望,

    只有濃得化不開的心疼和一種近乎執(zhí)拗的信任!他放下豆干,粗糙的大手隔著桌子,

    用力地、笨拙地拍了拍蘇曉放在桌上的手背?!鞍种滥阈睦镉袛?shù)!

    ” 蘇爸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也像是在宣告什么,“別聽那些人瞎說!爸信你!管他什么倒數(shù)第一不第一的!在爸心里,

    你咋樣都是最好的!”他頓了頓,看著女兒有些發(fā)紅的眼眶,

    臉上努力擠出一個大大的、帶著點憨氣的笑容,試圖驅(qū)散沉重的氣氛:“考倒數(shù)第一咋了?

    咱閨女身體好!跑得還快呢!運動會冠軍!多厲害!是不是?

    ” 他想起運動會上女兒沖過終點線的樣子,語氣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驕傲,

    仿佛那才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成就。這質(zhì)樸到近乎笨拙的安慰,這毫無保留的信任,

    如同最溫暖的洪流,瞬間沖垮了蘇曉心中那層厚厚的、刻意筑起的冰墻。

    她一直以為自己不在乎,不在乎成績,不在乎別人的眼光,用冷漠和偽裝保護著自己。

    可此刻,看著父親眼中那純粹的、不摻一絲雜質(zhì)的信任和驕傲,

    看著他為了自己那點微不足道的“成就”(跑步冠軍)而露出的笑容,

    蘇曉感覺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又酸又漲,眼眶瞬間就濕了。她慌忙低下頭,

    借著啃雞爪的動作掩飾自己翻涌的情緒。鹵味的辛辣沖上鼻腔,混合著那股洶涌的酸澀,

    嗆得她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地掉了下來,滴落在啃了一半的雞爪上。

    “爸……” 蘇曉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抬起頭,臉上還掛著淚痕,

    嘴角卻努力向上彎起一個笑容,眼神亮得驚人,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和動搖,

    她看著父親的眼睛,輕聲問,

    聲音里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和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期待:“爸,

    要是我……其實沒那么差呢?

    ”第五章:生日宴上的“核彈”蘇爸那句帶著鹵味香氣的“爸信你”和“跑得還快”,

    像一顆小小的暖石,在蘇曉心湖里投下漣漪,但很快又被她刻意壓下的波瀾淹沒。

    日子依舊在試卷和倒計時的翻頁中滑行,只是教室里關(guān)于她的議論,悄悄變了些味道。

    老王那句石破天驚的“最優(yōu)解雛形”,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雖未掀起驚濤駭浪,

    卻也讓某些人心里犯起了嘀咕,看向角落那個“墊底王”的目光,少了幾分純粹的鄙夷,

    多了幾分探究。當然,沈薇薇除外。她似乎將蘇曉視作了某種必須踩在腳下的恥辱象征,

    眼神里的敵意非但沒減,反而在家長會蘇爸被顧言“解圍”后,更加陰郁冰冷。她堅信,

    老王那天絕對是老眼昏花,或者純粹是為了緩解尷尬氣氛的托詞!蘇曉?最優(yōu)解?大學物理?

    滑天下之大稽!轉(zhuǎn)眼到了十二月下旬,空氣里開始飄蕩起圣誕和新年的氣息,

    連帶著高三的緊張氛圍都似乎被沖淡了一絲絲。蘇曉的生日就在圣誕節(jié)前三天。

    周五放學鈴聲一響,林小悠就化身八爪魚,死死纏住準備溜號回家的蘇曉。 “別想跑!

    ” 林小悠叉著腰,圓溜溜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今天你生日!

    本宮已在寒舍略備薄酒……啊呸,是奶茶炸雞薯片蛋糕!就等壽星大駕光臨了!必須去!

    不去我就把你物理課畫老王禿頭Q版的事跡廣而告之!” 蘇曉試圖掙扎:“……小悠同志,

    我覺得回家睡覺慶祝生日更有意義……” “睡你個大頭鬼!” 林小悠不由分說,

    拽著蘇曉的胳膊就往校門外拖,“青春只有一次!十八歲生日必須嗨!走走走!

    顧言我也叫了,還有隔壁班幾個關(guān)系好的,人多熱鬧!”聽到“顧言”兩個字,

    蘇曉掙扎的力道莫名小了點。自從那次考場外神秘紙條事件后,

    顧言看她的眼神就總帶著一種讓她頭皮發(fā)麻的、仿佛能穿透校服外套的探究。她有點心虛,

    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別扭。林小悠家不算大,但布置得很溫馨??蛷d里掛著小彩燈,

    飄著幾個氫氣球,茶幾上堆滿了薯片、辣條、炸雞、披薩,

    還有林小悠親手烤的(有點焦邊的)小蛋糕,中間插著一根歪歪扭扭的“18”數(shù)字蠟燭。

    空氣中彌漫著食物混合著奶油和青春荷爾蒙的香甜氣息。

    被林小悠“綁架”來的除了蘇曉、顧言,還有隔壁班兩個性格開朗的女生,

    以及一個戴著厚眼鏡、有點靦腆的男生,都是平時和林小悠玩得不錯的。氣氛很快熱鬧起來。

    顧言果然也來了,他今天穿了件簡單的米白色毛衣,襯得人更加干凈清爽。他進來時,

    目光很自然地落在蘇曉身上,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的笑意,點了點頭。

    蘇曉下意識地往林小悠身后縮了縮,只露出半張臉和那頂被她強行扣回來的青蛙漁夫帽。

    “來來來!壽星!吹蠟燭許愿!” 林小悠把蘇曉推到蛋糕前,

    興奮地打開手機手電筒充當氛圍燈。 “曉曉!生日快樂!” “成年快樂!蘇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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