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安局密碼專家李琰在退休儀式上意外穿越。一睜眼,青銅劍抵喉,
秦朝黑冰臺密探厲聲逼問:“說!商於何解?”他下意識破譯竹簡密碼,竟救下整個情報網。
大秦丞相李斯親自接見:“先生大才,愿為陛下效力否?
”當匈奴密探的刀架在少年同僚頸上,李琰用血肉之軀撲向燃燒的密碼本。
再醒來已是漢朝地牢,繡衣使者冷笑:“前朝余孽,說出‘商於六百載’真意,饒你不死。
”燭火搖曳,掀開兜帽的長官臉上帶著熟悉的燒傷疤痕:“恩公,當年商於暗語,
我守了六百年。”派對喧囂的余音還在耳畔嗡嗡作響,震得人腦仁發麻。
頭頂廉價的彩帶旋轉著,散落下幾點俗氣的金粉,黏在李琰花白的鬢角上,
帶著廉價蛋糕甜膩得發齁的氣味。同事們推搡著,哄笑著,
把一塊奶油堆砌得搖搖欲墜的蛋糕推到他鼻子底下。剛切開的蛋糕斷面還帶著冰箱的寒氣,
甜膩的奶油香混著同事們身上殘留的煙味、酒氣,一股腦兒鉆進鼻腔。 “老李!光榮退休!
” “密碼界扛把子,以后麻將桌上見真章啊!” “干了這杯,以后就是自由人啦!
” 李琰咧開嘴,努力想擠出一個得體的、屬于退休老同志的笑容,臉頰肌肉卻僵硬得發酸。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在那些沒有硝煙卻同樣驚心動魄的戰場里,
與無形的電波、詭異的數字、精心編織的謊言搏斗,用智慧和冷靜一次次扼住死神的咽喉。
此刻,卸下重擔,本該是全身心的松弛,可一股莫名的、巨大的空洞感,卻像冰冷的潮水,
無聲無息地漫上來,淹沒了蛋糕的甜香和同事的喧鬧。 他下意識地抬手,
想去擦掉鬢角那點惱人的金粉。指尖剛觸碰到皮膚,
眼前旋轉的彩帶、同事們咧開大笑的嘴、晃眼的吊燈……所有的色彩和形狀猛地扭曲、拉長,
像被一只無形巨手狠狠揉搓的油畫。地板瞬間抽離,失重感如同冰冷的鐵爪攫住心臟,
狠狠下墜! 沒有驚呼,甚至來不及思考。只有一片急速旋轉、吞噬一切的黑暗。
…… 冷。 刺骨的冷,帶著濃重土腥氣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金屬銹蝕般的味道,
粗暴地灌滿了肺葉。身體像是被無數冰冷的針反復扎刺,每一寸肌膚都在尖叫。
意識如同沉在渾濁冰水里的鉛塊,沉重地掙扎著向上浮起一點,又被無形的力量拖拽回去。
喉嚨……火燒火燎的干渴,痛得幾乎要裂開。 李琰的眼皮沉重得像壓著千鈞巨石,
每一次試圖掀開,都耗盡全身力氣。視線模糊,
只能勉強分辨出一些晃動的、昏黃的光影輪廓,像是隔著厚厚的毛玻璃看燭火。
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攫住他的頭發,粗暴地向上提起!頭皮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迫使他不得不仰起頭,脖頸幾乎要折斷。
“呃……”一聲短促的、不受控制的痛哼從干裂的唇縫間擠出。 視線終于艱難地聚焦。
一張臉,一張屬于男人的、棱角分明如同巖石鑿刻的臉,幾乎貼到了他的鼻尖。
皮膚黝黑粗糙,布滿了風霜和戾氣刻下的深紋。濃密的眉毛下,一雙眼睛亮得驚人,
像黑暗中窺伺獵物的野獸,閃爍著冰冷、警惕、毫無溫度的光。那目光像淬了毒的匕首,
狠狠扎進李琰混亂的意識里。 這張臉的主人穿著……一種極其怪異的衣服?深色,粗糲,
像是某種鞣制過的獸皮拼接而成,緊緊裹住精壯的身軀,
肩頭和前襟殘留著深色的、難以辨認的污漬。
一股濃烈的、混合著汗臭、血腥和皮革鞣制氣味的濁氣撲面而來,熏得李琰胃里一陣翻攪。
更讓李琰渾身血液幾乎凝固的是,一把……劍?
冰冷的、帶著幽幽暗青色光澤的青銅劍尖,正穩穩地、毫無感情地抵在他脆弱的喉結上。
劍身反射著不遠處搖曳的、昏黃的光源,那寒光刺得他眼球生疼。只要對方手腕輕輕一送,
或者他自己稍一掙扎,喉嚨就會被輕易洞穿。 時間仿佛凝固了。
只有喉間劍尖傳來的、死亡的冰冷觸感無比真實。 一個低沉、沙啞,
帶著濃重卷舌口音的嗓音,像生銹的鐵片刮過骨頭,一字一頓地砸在李琰耳邊: “說!
” 那聲音里的殺意,濃得化不開。 “商於——何解?” 商於?李琰混沌的腦子里,
這兩個字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極其微弱的漣漪。一個遙遠的地理名詞?
戰國時秦楚爭奪的要地?張儀騙楚懷王的地方?和眼前這生死絕境有什么關系?
他張了張嘴,干裂的嘴唇摩擦著,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嘶啞氣音,像破舊的風箱。
恐懼攫住了他,身體本能地想要后縮,但頭發被死死揪住,冰冷的劍尖紋絲不動地貼著皮膚,
每一次微弱的吞咽動作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致命鋒刃的硬度。 “啞巴?
” 揪著他頭發的男人,眼神更冷,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弧度,握著劍柄的手似乎緊了緊。
旁邊似乎還有另外幾道模糊的身影,沉默地圍攏著,投下壓迫感十足的陰影,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欲裂的氣息。他們身上的皮革和金屬摩擦,發出細微而令人心悸的窸窣聲。
就在這時,李琰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被隨意丟在冰冷泥地上的一樣東西。
一卷……竹簡? 幾片削薄的青色竹片,用某種韌性極佳的皮繩粗糙地串聯著。
其中一片被攤開了一些,借著那昏黃搖曳的光(現在能看清了,
是插在土壁凹槽里的一個簡陋陶碗,里面盛著渾濁的油脂,浸著一根燃燒的燈芯),
可以看到上面刻著密密麻麻的符號。 不是文字! 至少不是李琰熟悉的任何一種文字。
些極其古怪的刻痕:橫的、豎的、斜的、彎曲的、交叉的……有些像被強行拉長壓扁的蟲豸,
有些又像是孩童信手的涂鴉,雜亂無章地擠在狹窄的竹片表面。 但就在這一瞥之間,
三十年密碼生涯錘煉出的、近乎本能的神經反應,如同沉寂已久的精密機器被瞬間喚醒通電。
大腦皮層深處某個區域,無視了喉嚨上的利刃和瀕死的恐懼,開始以驚人的速度運轉起來。
符號分布……頻率統計……位置關聯…… 那些扭曲怪異的刻痕,在他高度聚焦的視野里,
開始剝離掉“形狀”的外衣,暴露出內在的邏輯骨骼。
符號反復出現的頻率偏高;某些組合似乎只在特定位置出現;整體的“文本”長度……太短,
信息密度卻異常地高…… 這絕不是無意義的涂鴉! 這是密碼!一種原始、粗糙,
但具備明確加密意圖的密碼! “黑……冰……臺……” 揪著他頭發的男人,
似乎對李琰呆滯的目光盯住竹簡的行為極為不滿,再次開口,那三個字如同冰錐,
帶著徹骨的寒意和某種令人心悸的威壓,“……要你死,神仙也救不得!” 他的聲音不高,
卻足以讓周圍的空氣都凍結幾分。 黑冰臺?李琰混亂的記憶深處,
一個塵封已久的名詞猛地跳了出來——傳說中,
大秦帝國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直接聽命于始皇帝的秘密情報與暗殺機構?
那個只存在于史料碎片和稗官野史中的神秘組織? 荒謬!這太荒謬了! 然而,
喉嚨上真實的冰冷觸感,眼前這張充滿原始暴戾氣息的臉,
著原始密碼的竹簡……所有的荒謬感瞬間被一種更強大的、源自職業本能的專注力強行壓下。
一個念頭,如同黑暗中驟然劃亮的火柴,
列……這種符號對應關系……很像一種極其古老的、基于“商於”地理特征的置換密碼雛形!
“商於”不僅是地名,更可能是密鑰! 喉間的劍尖似乎又逼近了毫厘,
皮膚傳來被刺破的細微刺痛感。
冷汗瞬間浸透了李琰單薄的、不知何時被換上的同樣粗劣麻布內衣。 生死一線!
求生的本能和密碼破譯的強烈沖動在腦中轟然對撞,爆發出巨大的力量。李琰猛地抬起頭,
不顧那劍尖已刺破皮膚滲出血珠,嘶啞著,幾乎是用盡胸腔里最后一點空氣吼了出來,
聲音干澀破裂: “撤!快撤!” 揪著他頭發的男人瞳孔驟然收縮,
顯然沒料到這個瀕死的“探子”會突然爆發出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他手上的力道下意識地松了一絲。 “東……東三里!狼煙……是假!
” 李琰急促地喘息著,眼睛死死盯著對方,手指艱難地、顫抖著指向地上的竹簡,
又指向洞外某個方向,語速快得像連珠炮,根本來不及思考措辭,“陷阱!
你們的人……在那里……有埋伏!現在……立刻去救!
” 破譯結果如同本能反應般脫口而出。竹簡上的符號群,
核心信息指向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坐標,以及誘餌(狼煙)的真假判斷。刻痕的細微差異,
暴露了發信者對友方被誘入死地的極度焦慮——這絕非敵方密探所能偽造的情緒密碼。
整個狹小的空間瞬間死寂。只有油脂燈芯燃燒時發出的輕微“噼啪”聲。
揪著李琰頭發的男人——后來李琰知道他叫“梟”,
黑冰臺在咸陽外某處據點的頭目——那如同巖石般冷硬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震驚、懷疑、難以置信……種種情緒在他眼中激烈地翻滾。他死死盯著李琰,
那雙野獸般的眸子似乎要穿透他的皮肉,直刺靈魂深處。抵在李琰喉嚨上的青銅劍,
微微地顫抖了一下。 周圍的幾個身影也瞬間繃緊,手按在了腰間的劍柄或短匕上,
空氣中彌漫開濃烈的殺機和不信任。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艱難爬行。 突然,
洞外遠處,隱約傳來一陣極其凄厲、短促的號角聲!那聲音撕裂了夜的寧靜,
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絕望,旋即便被更加混亂的、金屬猛烈撞擊和瀕死慘嚎的聲音所淹沒!
梟的臉色在昏黃的燈光下瞬間變得慘白如紙。那號角聲……他太熟悉了!
正是他們約定中遭遇絕對致命危險時才會發出的、只響一次的絕命示警! “走!
” 梟猛地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如同受傷的孤狼。他一把松開李琰的頭發,
李琰頓時失去支撐,重重摔倒在冰冷堅硬、凹凸不平的泥地上,嗆咳不止,喉嚨火燒火燎。
梟甚至沒再看李琰一眼,身形如鬼魅般率先沖向洞口,
口中發出幾個短促、尖銳、李琰完全聽不懂的音節。
洞口守衛的兩個身影如同被無形的線扯動,瞬間閃開。其余幾人緊隨梟之后,動作迅捷無聲,
像一群融入夜色的蝙蝠,眨眼間便消失在洞外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里。
沉重的腳步聲和壓抑的喘息聲迅速遠去。 冰冷的泥地貪婪地汲取著李琰身上僅存的熱量。
他蜷縮著,劇烈地咳嗽,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血腥味和喉嚨被割裂般的劇痛。
冷汗浸透的麻衣緊貼在皮膚上,凍得他牙齒都在打顫。劫后余生的巨大虛脫感,
混雜著對這個詭異時空的茫然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將他徹底淹沒。 他掙扎著抬起頭,
望向洞口。外面是無邊無際的濃黑,只有冷風灌入的嗚咽。剛才那短暫而慘烈的廝殺聲,
仿佛只是一個噩夢的殘響,此刻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自己……剛才做了什么?
那些符號……“商於”……黑冰臺…… 一個念頭冰冷地劃過腦海:如果剛才的破譯有誤呢?
如果那號角聲只是巧合呢?自己這條從現代退休派對上撿回來的命,
恐怕立刻就會被那些如同厲鬼般去而復返的黑冰臺密探,用最殘酷的方式碾成齏粉。
他靠在冰冷潮濕的土壁上,閉上眼睛,試圖在混亂的腦中理出一絲頭緒。
疲憊如同千斤巨石壓來,但喉嚨的劇痛和心底翻騰的驚濤駭浪,讓他根本無法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一刻鐘,也許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洞外傳來了腳步聲,
沉重、疲憊,帶著拖拽重物的摩擦聲。 李琰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身體瞬間繃緊。
人影出現在洞口,擋住了外面微弱的星光。是梟。他依舊穿著那身沾滿深色污跡的獸皮衣,
但此刻,他肩上扛著一個軟綿綿的身體。另外兩個跟著他出去的人,
也各自攙扶或背負著一個同伴。 濃烈的血腥味,比之前任何時刻都要刺鼻、濃稠,
瞬間充斥了整個狹小的空間。 梟將肩上的人小心地平放在洞內相對干燥些的地上。
借著昏暗的油燈光,李琰看到那人胸腹處有一個可怕的豁口,暗紅色的液體還在不斷滲出,
染紅了身下的泥土。那人臉色死灰,雙眼緊閉,只有胸口極其微弱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另外兩個被攙扶進來的人,一個手臂以怪異的角度扭曲著,
另一個腿上插著半截折斷的箭桿,臉色慘白,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整個據點彌漫開一股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氣氛。壓抑的呻吟,粗重的喘息,
還有鐵器處理傷口時發出的、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梟沉默地處理著同伴的傷口,
用隨身攜帶的、散發著刺鼻氣味的藥草糊粗暴地按在那些可怕的傷口上,
再用撕扯下的布條緊緊捆扎。他的動作穩定而迅速,
但李琰能看到他手臂上虬結的肌肉在微微顫抖,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終于,
處理完最后一個傷者。梟猛地轉過身,沾滿血污和泥濘的臉龐在搖曳的油燈下顯得格外猙獰。
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如同燒紅的烙鐵,死死地釘在李琰身上,一步步走了過來。
巨大的壓迫感讓李琰幾乎無法呼吸。他下意識地往后縮,脊背緊緊抵住冰冷的土壁,
退無可退。 梟在李琰面前一步之遙停下,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完全籠罩了他。沒有咆哮,
沒有質問。梟只是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對著李琰,
這個剛才還被他用劍抵著喉嚨、像狗一樣拖在地上的“探子”,
彎下了他那如同鋼鐵澆鑄般的腰背。
一個標準的、屬于這個時代的、帶著沉重力量的躬身禮。
“先生……” 梟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像砂紙摩擦著生鐵,
每一個字都仿佛從胸腔深處艱難地擠壓出來,
帶著劫后余生的震顫和一種李琰無法完全理解的沉重,“……活命之恩!” 他抬起頭,
那雙曾充滿殺意和冰冷的獸瞳里,此刻翻涌著極其復雜的光芒:后怕、感激、震撼,
以及一種對眼前這個神秘人物陡然升起的、近乎敬畏的探究。 “請先生,
” 梟的聲音低沉而堅定,目光灼灼,“……教我!” 咸陽的深秋,
空氣里沉淀著一種肅殺的金鐵之氣,即便身處這宮室深處,那股森嚴冷冽也如影隨形。
空氣仿佛凝固了,只有李琰自己略顯粗重的呼吸聲,在過分寂靜的殿堂里顯得格外清晰。
他被兩個沉默如石的玄甲衛士引領著,穿過一道又一道深邃的門廊。腳下的磚石冰冷堅硬,
打磨得光滑如鏡,倒映著頭頂高闊得令人窒息的梁椽。兩側粗壯的暗紅色廊柱沉默矗立,
如同披甲執戟的巨人,投下濃重而壓抑的陰影。每一次腳步聲落下,
都在巨大的空間里激起短暫而空洞的回響,旋即又被無邊的寂靜吞噬。 這里沒有窗。
光線僅來源于墻壁高處鑿出的狹小氣孔,以及廊柱旁青銅燈奴高舉的燈盤。
跳躍的火焰在燈油中無聲燃燒,將衛士們玄鐵甲胄上的冰冷光澤映照得忽明忽滅,
也將李琰的影子在身后拉得扭曲而細長,如同鬼魅。 “止步。” 領頭的衛士聲音平板,
毫無起伏,在又一道巨大的、緊閉的烏木門前停下。 門無聲地滑開一道縫隙,
僅容一人側身通過。一股混合著上好木料、陳年竹簡、和某種名貴熏香的復雜氣息撲面而來,
比外面廊道里的空氣更加凝滯、厚重。 李琰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邁步跨過那高聳的門檻。 眼前豁然開朗,卻又瞬間被另一種無形的威壓攫住。
這是一個異常空曠而深廣的空間。地面鋪著巨大的、打磨得光可鑒人的黑色石板。
殿堂盡頭,數級高臺之上,一張巨大的、線條簡潔卻充滿力量感的黑色漆案后,
端坐著一個人。 距離太遠,光線又暗,李琰只能勉強看清那人的輪廓。一身深紫色的袍服,
寬袍大袖,服色沉郁得近乎墨色,唯有在燈火的偶爾跳躍下,
才能看到衣襟袖口處用極細的金線勾勒出的、繁復而威嚴的玄鳥暗紋。
那人身形并不特別魁梧,甚至有些清瘦,但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便如同一座沉默的冰山,
散發著凍結一切的寒意和無形的重壓。整個殿堂的空氣,仿佛都以他為中心,沉重地凝固著。
這就是……大秦的丞相,李斯? 李琰感到自己的手心瞬間被冷汗浸透。
他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幾乎能聽到自己血液沖擊耳膜的轟鳴聲。高臺兩側,
侍立著幾名穿著同樣深色袍服、低眉斂目的文吏,如同泥塑木雕,紋絲不動。
殿堂兩側的陰影里,隱約能看到甲胄的反光——那是無聲的守衛。 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時間在這令人窒息的靜默中仿佛被無限拉長。每一息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
李琰能清晰地感覺到高臺上那道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跨越空間的距離,
緩慢而精準地掃視著自己,從頭到腳,一絲一毫都不放過。那目光里沒有好奇,沒有審視,
只有一種純粹的、冰冷的評估,像是在掂量一件工具的價值與風險。終于,一個聲音響起。
不高,甚至有些平淡,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如同冰冷的玉石相擊,
清晰地傳遍了殿堂的每一個角落,敲打在李琰緊繃的神經上。 “汝,解‘商於’之秘?
” 聲音的主人正是高臺之上的李斯。他沒有寒暄,沒有詢問來歷,開門見山,直指核心。
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秤砣,沉甸甸地壓下來。 李琰的心臟猛地一縮。他強迫自己抬起頭,
盡管視線依舊無法完全看清丞相的面容,只能模糊地看到那沉靜如淵的輪廓。他咽了口唾沫,
喉嚨干澀發緊,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努力維持著清晰: “回稟丞相,
卑下……僥幸識得些許符號規律。” “僥幸?” 李斯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波,
聽不出任何情緒,卻讓李琰感到一股更深的寒意,“黑冰臺梟部七條性命,咸陽外三處暗樁,
非‘僥幸’可救。” 他微微停頓了一下,那停頓的瞬間,殿堂里的空氣似乎又沉重了幾分,
“汝,觀我大秦,如何?” 話題陡轉,如同毫無征兆的利刃轉向。
李琰的思維幾乎跟不上這跳躍。觀大秦如何?這問題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布滿尖刺的陷阱!
他腦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頌揚?批判?還是…… “稟丞相,” 李琰深吸一口氣,
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選擇了最直觀、也最安全的描述,“……法度森嚴,令行禁止,
如臂使指。” 他說的是親眼所見咸陽城的秩序,
是黑冰臺探子那近乎非人的紀律性和執行力。
“如臂使指……” 李斯重復了一遍這四個字,
聲音里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捕捉的意味,像是認同,又像是更深的思索。
他那模糊的輪廓在高臺上似乎微微動了一下,“然,臂之指端,亦有痛癢,亦有盲瞽。
匈奴之獠牙,六國之余燼,藏于暗處,伺機而動。此等‘痛癢’‘盲瞽’,當何以察之?
” 他的話語如同冰冷的絲線,編織成一張無形的網。痛癢?盲瞽?
這是在比喻情報的缺失和遲滯!李斯在問,如何彌補這龐大帝國肌體末端的情報感知缺陷!
李琰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機會!或者說,一個更深的漩渦!
他腦中瞬間回想起梟那簡陋據點里原始的情報傳遞方式——口述、記憶、單一的密符竹簡,
效率低下,風險巨大。一個大膽的、幾乎要脫口而出的念頭在他腦中炸開:系統!
建立一套超越個人、超越地域、基于規則和密鑰的情報傳遞系統! “稟丞相!
” 李琰的聲音因為激動和緊張而微微拔高,他下意識地上前半步,
仿佛要離那高臺上冰冷的光源更近一些,“卑下以為,或可……立‘符’!” “‘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