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燈的光芒將許家別墅的大廳照得如同白晝。衣香鬢影間,侍者們托著香檳穿梭,
每一位賓客都穿著最體面的禮服,笑容恰到好處地掛在臉上。
這是我回到許家后參加的第一個正式場合——許蕓晴的二十二歲生日宴會。我站在大廳角落,
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裙擺。這條香奈兒連衣裙是許家為我準備的,雖然價值不菲,
卻因為尺寸略大而顯得不合身。不遠處的許蕓晴被眾星捧月,
她身上那件Dior高定禮服完美勾勒出纖細腰身,裙擺上的碎鉆隨著她的動作閃爍,
像是為她鍍上一層光環。"芷薇,過來。"許母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帶著不容拒絕的命令。
我深吸一口氣,挺直腰背走過去。
半年的豪門生活訓練讓我至少學會了如何走路——背脊挺直,步伐從容,目光平視前方。
"各位,這就是我們家失而復得的明珠,芷薇。"許母微笑著向賓客介紹,
但我能看出她眼中的審視,"雖然在外面長大,但骨子里畢竟流著許家的血。
"一位穿著絳紫色旗袍的貴婦上下打量我:"長得倒是像許家人,就是氣質還需要培養。
""可不是嘛,"許母嘆了口氣,"二十二年的差距,哪是一朝一夕能補回來的。
蕓晴從小接受最好的教育,鋼琴、芭蕾、馬術樣樣精通,
而芷薇......"她沒說完的話比說出來的更傷人。我的指尖微微發冷。在回到許家前,
我從未覺得自己的普通大學學歷和在小公司做文員的工作有什么不好。但現在,
它們成了我出身低微的證明。"媽,別這么說。"許蕓晴款款走來,親昵地挽住我的手臂,
"妹妹已經很努力了。今天她還主動幫我布置宴會呢,雖然......"她掩嘴輕笑,
"把香檳塔擺錯了位置。"賓客中傳來幾聲輕笑。我的耳根發燙。
那明明是因為管家臨時改變了擺放位置卻沒告訴我。"好了,去招呼客人吧。
"許父不知何時出現在我們身后,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秒,又移開了,
"別總站在這里。"我默默退到一旁,看著許蕓晴如魚得水地在賓客間周旋,
談論著最新的藝術展和即將開始的巴黎時裝周。那些名字和術語對我來說如此陌生,
就像我現在身處的這個世界。宴會進行到一半,我在取餐區不小心碰倒了一杯紅酒。
深紅色的液體潑灑在白色桌布上,像是一道刺目的傷口。"哎呀,你怎么這么不小心!
"許母快步走來,聲音壓得很低但字字如刀,"知道這桌布多貴嗎?
從小地方來的就是改不了粗手粗腳的習慣!""對不起,我馬上處理干凈。
"我蹲下身去撿碎片,手指卻被劃破了一道小口子。"讓傭人來做就行了,"許母皺眉,
"別在客人面前丟人現眼。"許蕓晴適時出現:"媽,別怪妹妹了。
她以前的生活環境哪有機會接觸這些?"她轉向我,眼中閃爍著我看不懂的光芒,"來,
我帶你去處理傷口。"洗手間里,許蕓晴遞給我一張紙巾。"你得快點適應,
許家的規矩很多。"她對著鏡子補口紅,"對了,下周有個名媛茶會,媽讓我帶你一起去。
你可要好好表現,別再......"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我的裙子,"出錯了。
"我沉默地點頭,心里卻像壓著一塊石頭。回到許家半年來,每一天都像是走在刀尖上。
許蕓晴表面溫柔體貼,卻總能在最恰當的時候讓我出丑,而許母的嫌棄更是毫不掩飾。
只有許父偶爾會問我一些關于過去生活的問題,眼中帶著我讀不懂的復雜情緒。宴會結束后,
我逃到了花園的角落。月光下,我終于能喘口氣,讓忍了一晚上的淚水流下來。
"需要手帕嗎?"一個低沉的男聲從身后傳來,我驚得差點跳起來。
轉身看到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玫瑰花架旁,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抱歉,
嚇到你了。"他遞來一塊深藍色手帕,"我是程昱,來參加宴會的客人。出來透口氣,
沒想到遇到了一位......逃兵?"他的語氣帶著善意的調侃,我猶豫了一下,
接過手帕。"謝謝。我是許芷薇。""我知道。"他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片刻,
"許家剛找回的真千金。""真千金?"我苦笑,"在所有人眼里,我大概只是個冒牌貨。
"程昱靠在花架上,月光給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銀邊。"珍珠不會因為生在蚌殼里就失去光澤,
鉆石也不會因為埋在土里就變成石頭。"他頓了頓,"不是所有珍珠都生在皇家,
但真正的珍寶總會發光。"我怔住了,這番話像一把鑰匙,
輕輕打開了我心里某個緊鎖的抽屜。"程先生!老爺在找您。"管家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程昱直起身,臨走前看了我一眼:"期待下次見面,許小姐。希望到時能看到你眼中的光彩,
而不僅僅是淚水。"他離開后,我才想起還沒還他手帕。
深藍色的絲質手帕一角繡著一個小小的"C.Y.",散發著淡淡的龍涎香。回到房間,
我輾轉難眠。凌晨時分,我輕手輕腳地去廚房倒水,經過許蕓晴房間時,
聽到里面傳來低語聲。"......資料都處理干凈了嗎?"是許蕓晴的聲音。"放心,
小姐。慈心福利院那邊已經打點好了,沒人會查到二十二年前的事。"管家低聲回答。
"那就好。那個鄉下丫頭永遠別想發現真相。"許蕓晴的冷笑讓我渾身發冷,
"許家千金只能是我。"我僵在原地,手中的水杯差點滑落。這是什么意思?
難道我的身世背后,還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簾灑進房間,
我盯著天花板,回想著昨晚偷聽到的對話。
"慈心福利院"、"二十二年前"、"真相"——這些詞在我腦海中盤旋不去。我翻身下床,
從抽屜最深處取出一個筆記本,翻開第一頁,鄭重寫下"調查記錄"四個字。
筆尖在紙上停留片刻,我又補充:"第一步:查找關于慈心福利院的所有信息。
"手機屏幕亮起,顯示早上七點十五分。許家的早餐時間是七點半,
遲到會招來許母不滿的眼神和許蕓晴意味深長的微笑。我迅速洗漱完畢,
挑了件最簡單的米色連衣裙——回到許家后,我的衣柜被塞滿了名牌服飾,
但大多數都像戲服一樣不適合我。下樓時,餐廳已經傳來餐具碰撞的清脆聲響。
許父坐在長桌盡頭看財經報紙,許母正低聲與管家交代著什么,
許蕓晴則優雅地小口啜飲著紅茶。"早安。"我輕聲問候,在屬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許母掃了我一眼:"今天總算沒遲到。"她轉向管家,"李姐,把她的那份端上來吧,
記得少放醬汁,上次吃得滿盤子都是。"我的耳根微微發熱,但沒像往常一樣低頭。
昨晚的發現給了我一種奇怪的力量,仿佛突然看清了這個家的游戲規則。"媽,
我今天想出門一趟。"我切著盤中的煎蛋,盡量使語氣聽起來自然,"想去圖書館看看書,
多學習一些...適合現在生活的知識。"許蕓晴眼睛一亮:"妹妹終于想通了!
要不要我陪你?我知道哪些社交禮儀書最適合你。""不用了,姐。"我直視她的眼睛,
"我想自己探索。"許父從報紙上方看了我一眼,
目光中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讓司機送你去吧,晚上六點前回來。""謝謝爸。
"早餐后,我回到房間,從衣柜深處摸出自己原來那個洗得發白的帆布包。
比起許家給我準備的限量版手袋,這個舊包更讓我有安全感。確認沒人注意后,
我悄悄溜出大門,告訴司機王叔送我去市圖書館。車窗外的城市景觀飛速后退,我緊握手機,
搜索"慈心福利院"。幾條零星的信息跳出來——一家已經關閉二十年的私人福利院,
舊址在城東區,因資金問題于2001年停止運營。
圖書館宏偉的玻璃幕墻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我讓王叔下午五點來接我,然后快步走進大廳,
直奔歷史檔案區。三小時后,我面前堆滿了泛黃的報紙合訂本和本地年鑒。
慈心福利院的信息少得可憐,只在幾則社會新聞中略有提及。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則2000年的小報道:《慈心福利院涉嫌嬰兒買賣,警方介入調查》。
我的心跳加速,手指不自覺地顫抖。鼠標滑過微縮膠片閱讀器的滾輪,
我仔細閱讀那則豆腐塊大小的新聞,但關鍵信息都被模糊處理了。"需要幫忙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手忙腳亂地關閉了當前頁面。
轉身看到程昱站在那里,深灰色西裝襯得他肩線格外挺拔,嘴角掛著一絲玩味的笑容。
"程...程先生?"我的聲音卡在喉嚨里,"你怎么會在這里?
"他晃了晃手中的經濟學專著:"補充點精神食糧。"目光落在我面前那堆資料上,
"看來許小姐對本地社會福利史很感興趣?"我迅速合上筆記本:"只是...隨便看看。
"程昱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若有若無地飄來。"慈心福利院,
"他輕聲說,"一個很有意思的研究對象。"我猛地抬頭,
警惕地盯著他:"你知道這家福利院?""略有耳聞。"他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面,"說起來,
程氏集團最近正與許家洽談城東區的地產合作項目,那塊地恰好包括了慈心福利院的舊址。
"血液沖上我的耳廓,這太巧合了。"程先生,你...""叫我程昱就好。"他打斷我,
"既然這么巧遇到了,不如一起吃個午飯?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餐廳。"我猶豫了一下,
直覺告訴我這個男人知道些什么。但我也記得許母的警告——"別隨便和商場上的人來往,
尤其是程家那個心思深沉的少爺"。"只是午餐,"他仿佛看穿了我的顧慮,
"就當感謝上次借我的手帕。"最終,好奇心戰勝了謹慎。
我跟著程昱來到圖書館附近一家隱蔽的粵菜館。包廂里,他熟練地點了幾道招牌菜,
然后直奔主題。"你在調查自己的身世。"這不是疑問句。湯匙在我手中一滑,
撞在碗沿發出清脆的響聲。"你怎么知道?
"程昱慢條斯理地倒了杯茶:"許家二十二年前丟失千金,半年后突然找回,
這件事在圈子里不算秘密。"他推過茶杯,"但很少有人知道,
當年許夫人生產的醫院和慈心福利院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我的手指緊緊攥住茶杯,
熱度透過瓷器傳來。"你還知道什么?""不如先告訴我,你發現了什么?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許小姐,如果你想揭開真相,就得學會獨立思考,
而不是等著別人給你答案。"他的拒絕讓我有些惱火,但也激起了我的斗志。"好,
那我們就來交換信息。"我深吸一口氣,"我懷疑我的'意外走失'和許蕓晴有關,
而且不是偶然。"程昱眼中閃過一絲贊賞:"不錯的開始。
"他從西裝內袋取出一張名片推過來,"程氏集團正在做城東項目的盡職調查,
有些資料或許對你有用。有興趣的話,明天下午三點來我辦公室。"我接過名片,
燙金的字體在燈光下閃爍:"為什么幫我?""商業合作講究互利共贏。"他微笑,
"我看好你的潛力,許芷薇。比起許蕓晴,你更適合做許家的接班人。"這句話像一把鑰匙,
打開了某個我未曾察覺的鎖。直到回到許家,我仍在回味它的含義。許蕓晴站在樓梯口,
一襲淡粉色家居服,像個精致的洋娃娃。"玩得開心嗎?"她甜笑著問,
"圖書館有什么好書?""《千金小姐的自我修養》。"我面不改色地撒謊,
"建議你也讀讀。"她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恢復:"對了,明天有個茶會,
媽特意囑咐我帶你去。幾位名媛小姐都想見見你呢。"我立刻警覺起來。
上一次許蕓晴"好心"帶我參加聚會,我因為不認識某種餐具被嘲笑了整晚。"什么茶會?
""林氏珠寶的千金回國,辦了個小型接風宴。很隨意的場合。"她眨著無辜的大眼睛,
"你不會拒絕吧?媽媽已經答應了。""當然不會。"我平靜地說,心里已經開始盤算對策,
"我很期待。"回到房間,我鎖上門,立刻打開電腦搜索林氏珠寶和茶會禮儀。
如果許蕓晴想讓我出丑,我至少要有所準備。翻到通訊錄時,我停頓了一下,
然后撥通了大學室友林小菲的電話。"小菲,是我...對,好久不見。
我記得你表姐嫁入了豪門?能緊急給我補補名媛茶會禮儀課嗎?
視頻就行..."第二天上午,我借口身體不適躲過了和許母一起插花的安排,
在房間里惡補了三個小時的社交禮儀。林小菲的表姐趙婷是個爽快的北方姑娘,
嫁入香港豪門后練就了一身"名媛生存技能"。"記住,無論發生什么都別慌,
"視頻里趙婷嚼著口香糖說,"那些千金小姐最擅長的就是嗅到恐懼。
表現得像你才是場子的主人,她們反而會慫。"中午,我選了件保守的淺藍色連衣裙,
搭配許母送我的珍珠耳環——簡單大方,不容易出錯。許蕓晴則穿著一身醒目的香奈兒套裝,
紅唇艷麗得像要滴血。"妹妹今天氣色不錯啊。"她親熱地挽住我的手臂,
指甲卻幾乎掐進我的肉里,"待會可要好好表現。"林家別墅坐落在城中最昂貴的住宅區。
茶會在陽光房舉行,十幾位穿著精致的名媛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銀質茶具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各位,這是我妹妹芷薇。"許蕓晴聲音甜美,"她剛從...嗯,從外面回來不久,
今天第一次參加我們的聚會。"幾位小姐交換了眼神,
其中一位穿著黃色連衣裙的女孩笑著說:"聽說你在鄉下長大?
真難想象許家的小姐會過那種生活。"我端起茶杯,學著趙婷教我的樣子先聞了聞茶香,
才不緊不慢地回答:"每種經歷都是財富。至少我知道牛奶是從牛身上來的,
而不是超市貨架。"一陣尷尬的沉默后,林小姐突然笑出聲:"說得好!
我最討厭矯揉造作的人。"她向我舉杯,"歡迎加入我們的圈子,許小姐。
"許蕓晴的臉色變了變,很快又掛上笑容:"芷薇,嘗嘗這些小點心吧,
是林小姐特意從巴黎帶回來的配方。"她指著一盤造型精致的馬卡龍,
"這種甜點在國內可吃不到。"我看著她眼中閃爍的惡意,
瞬間明白了陷阱所在——馬卡龍要用特定方式食用,直接咬會被嘲笑粗魯。
但趙婷昨晚剛教過我這一課。"謝謝姐姐關心。"我優雅地用指尖拿起一塊,輕輕掰開,
先嘗了一半,"果然入口即化。不過比起巴黎,我更喜歡布魯塞爾那家老店的配方,
甜度剛好。"這是從趙婷那里現學現賣的知識,但效果立竿見影。許蕓晴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而其他幾位小姐看我的眼神明顯多了幾分尊重。茶會過半時,
一位侍者不小心將茶水灑在了我的裙子上。許蕓晴立刻驚呼:"哎呀,你怎么這么不小心!
"她轉向我,假意關心,"妹妹別生氣,他肯定不是故意的。
你在鄉下時應該習慣這種事了吧?"整個陽光房安靜下來。這是赤裸裸的挑釁,如果我發作,
就是坐實了"鄉下人沒教養"的標簽;如果忍氣吞聲,就會被看輕。我緩緩放下茶杯,
對惶恐的侍者微笑:"沒關系,意外而已。"然后轉向許蕓晴,聲音剛好讓所有人聽到,
"姐姐這么了解鄉下生活,難道你也住過?"許蕓晴的臉刷地白了。幾位小姐掩嘴輕笑,
眼神在我們之間來回掃視。回程車上,許蕓晴一直沉默。直到駛入許家大門,
她才冷冷地說:"別以為贏了場茶會就了不起。你永遠是個冒牌貨。
"我平靜地看著窗外:"我們中確實有一個冒牌貨。但不是我。"這句話像一顆炸彈,
許蕓晴的表情瞬間扭曲。但她很快控制住自己,
推門下車前丟下一句:"明天爸爸要宣布你進公司實習的事。別高興太早,
基層可不是好待的地方。"這個消息讓我愣在原地。許父安排我進公司?
這是認可還是另一種考驗?下午三點整,我站在程氏集團總部大樓前。
玻璃幕墻反射的陽光刺得我瞇起眼。前臺核實身份后,一位秘書將我引至頂層辦公室。
程昱站在落地窗前,整個城市盡收眼底。"茶會表現不錯,"他轉身笑道,
"許蕓晴現在應該坐立難安了。""你連這都知道?""商業情報網。"他示意我坐下,
"考慮過我的提議嗎?"我直視他的眼睛:"我需要知道更多。
為什么對許家的事這么感興趣?"程昱從抽屜取出一份文件:"三年前,
我母親投資的一家兒童基金會收到舉報,稱慈心福利院關閉前涉嫌非法嬰兒交易。
調查因證據不足中止,但線索指向了幾個有影響力的家族,包括許家。"他翻開文件,
指著一張模糊的老照片:"這是當年福利院的部分員工。認出這個人了嗎?"照片角落,
一個年輕女子抱著嬰兒站在福利院門口。雖然像素很低,但那輪廓分明是——"周管家?
"我驚呼出聲。現在的許家管家李姐,二十年前竟在慈心福利院工作過!"聰明。
"程昱贊賞地點頭,"李秀娟,原名周秀娟,2000年離開福利院后改名換姓,
次年進入許家工作。"我的大腦飛速運轉。如果管家參與了嬰兒調換,
那么許蕓晴知道真相嗎?許父許母是否也牽涉其中?"這些還不夠。"程昱合上文件,
"你需要更多證據。明天去許氏集團報到是個好機會,公司的老檔案室可能有線索。
""你好像對我的事了如指掌。"我警惕地問,"連我明天入職都知道?
"他微微一笑:"商業伙伴間互相了解是基本禮儀。順便,"他遞過一個U盤,
"這里有許氏集團的組織結構和近十年財報分析,也許對你有用。"離開程氏大廈時,
夕陽將天空染成橘紅色。我握緊手中的U盤,感覺自己也站在了某個巨大謎團的入口處。
無論程昱出于什么目的幫我,這些信息都太珍貴了。回到許家,
我發現許父難得地在書房等我。"聽說你今天在茶會上表現很好。"他示意我坐下,
眼神中帶著我讀不懂的情緒,"林董事特意打電話夸你有大家風范。
""我只是盡力不給許家丟臉。"我謹慎地回答。許父沉默片刻:"明天開始,
你去集團總部報到,從市場部基層做起。"他頓了頓,"許家的孩子,
無論男女都要經歷商業磨練。蕓晴已經在財務部實習半年了。"我心跳加速:"我會努力的。
""記住,"許父的聲音突然嚴肅,"在許氏集團,你只是一個普通實習生。
沒有人會因為你是我的女兒而特殊對待。相反...你可能面臨更多挑戰。"我抬頭看他,
突然意識到這或許不是刁難,而是一種另類的保護。"我明白。"走出書房時,
我幾乎與許蕓晴撞個滿懷。她眼中燃燒著赤裸的嫉妒:"別以為進了公司就能怎么樣。
財務部掌握著集團命脈,而你...只是個打雜的。"我沒有反駁,
只是微微一笑:"那我們拭目以待。"回到房間,我鎖上門,打開程昱給的U盤。
里面不僅有公司資料,還有一個加密文件夾,密碼提示是"你真正的生日"。我愣住了。
我真正的生日?官方記錄顯示我和許蕓晴是同一天出生,
但如果我們被調換過...輸入許蕓晴的生日無效。我猶豫了一下,
輸入自己被收養的日期——文件夾打開了。
里面是一份醫療記錄掃描件:2000年9月12日,慈心福利院接收一名女嬰,
健康狀況良好,出生約兩周。備注欄寫著"特殊安排"。我的手指顫抖起來。
如果這份記錄屬實,那么我的真實生日應該是...2000年8月底?
比許蕓晴早出生近一個月?窗外,一輪滿月高懸。我翻開筆記本,
重寫下新的線索:李管家與福利院的關系、我的真實生日、許氏集團檔案室...明天開始,
我不再是被動接受命運的許家女兒。我要主動揭開真相,無論它有多丑陋。
許氏集團總部大樓在晨光中熠熠生輝。我站在大廈前,
仰頭望著這座三十八層的玻璃鋼結構巨獸,喉嚨發緊。今天是我作為市場部實習生的第一天。
"別擋道。"身后傳來不耐煩的聲音,一個穿著職業套裝的女性繞過我,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我深吸一口氣,跟著人流走進旋轉門。
前臺的接待員頭也不抬地刷著手機,直到我報上名字,她才懶洋洋地遞給我一張臨時工牌。
"市場部在22樓,自己找電梯。"電梯里擠滿了西裝革履的上班族,
香水味、咖啡味和若有若無的煙味混雜在一起。我縮在角落,看著樓層數字不斷跳動,
心跳也隨之加速。22樓到了。推開磨砂玻璃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開放式辦公區,
幾十個格子間整齊排列,電話鈴聲和鍵盤敲擊聲此起彼伏。沒有人注意到我的到來。
"你就是新來的實習生?"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年輕女孩走過來,上下打量我,
"我是行政助理小王,跟我來。"她帶我穿過辦公區,沿途沒有一個人抬頭。
最后停在一個靠角落的工位前,桌上堆滿了文件和一盆半死不活的綠植。"這是你的位置。
林經理今天外出開會,交代你先熟悉這些資料。"小王推過來厚厚一摞文件夾,
"下午三點部門例會,記得準備。"我還沒來得及道謝,她已經轉身離開。打開文件夾,
里面是過去三年的市場調研報告和銷售數據,密密麻麻的數字和圖表看得我眼花繚亂。
"第一天就給你下馬威啊。"旁邊工位傳來一個男聲。抬頭看見一個戴黑框眼鏡的年輕男子,
他壓低聲音說,"那些資料根本不用現在看。小王是周總監的人,專刁難新人。""周總監?
""財務總監周偉,許大小姐的'導師'。"他意味深長地說,"你是許家二小姐吧?
小心點,這里派系復雜。"我心頭一緊:"謝謝提醒。你是?""陳明,市場部分析師。
"他遞給我一份打印紙,"這才是你真正需要看的,部門當前項目簡介。林經理讓我轉交的。
"我感激地接過資料,突然意識到許父說得對——在這里,沒人會因為我的身份而特殊對待,
相反,我可能面臨更多隱形挑戰。中午,我一個人在員工食堂吃飯,
周圍幾桌都刻意與我保持距離。正當我低頭研究公司組織結構圖時,一個餐盤放在了我對面。
"介意我坐這里嗎?"一位四十出頭的女性微笑著問。她穿著簡潔的藏青色套裝,齊耳短發,
眼神銳利。"當然不介意。"我連忙合上資料。"我是林芳,市場部經理。"她坐下,
直奔主題,"許總交代過你的事。但我必須說,我對任何關系戶都持保留態度。
"我直視她的眼睛:"我理解。請給我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林芳挑了挑眉:"有意思。
正好有個棘手的項目——城東區老商場改造計劃。前任負責人留下了爛攤子,商戶抵制改造,
進度滯后三個月。"她遞給我一個U盤,"給你一周時間研究,然后我要看到你的建議。
"這不是實習生該負責的工作,我心知肚明這是考驗。"我會盡力。"回到工位,
我立刻投入工作。程昱給的U盤派上了用場,里面的財報分析幫助我快速理解了項目背景。
下班后,我獨自前往城東實地考察,走訪了十幾家商戶,記錄他們的訴求和不滿。連續三天,
我早出晚歸,幾乎住在公司。陳明偶爾會指點我一些內部流程,但大多數時候我獨自奮戰。
第四天深夜,當我正在整理調研數據時,辦公室門被推開了。"這么晚還在工作?"我抬頭,
程昱倚在門框上,深灰色西裝外套搭在臂彎,領帶微微松開,露出鎖骨的一小片肌膚。
辦公室的熒光燈下,他的輪廓顯得格外深邃。"你怎么進來的?"我驚訝地問。
"程氏和許氏有合作,我有通行權限。"他走近,目光落在我電腦屏幕上的方案上,
"城東項目?林芳給你的?""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程昱輕笑一聲,
從公文包取出一個保溫盒:"先吃點東西。你胃不好,別又犯胃炎。
"保溫盒里是還溫熱的皮蛋瘦肉粥和幾樣小菜。我愣住了——連我有胃病他都調查到了?
似乎看出我的疑惑,他解釋道:"上次茶會你幾乎沒碰點心,一直按著胃部。
我猜你有慢性胃炎。"這種細致的觀察讓我心頭微暖。粥的香氣飄散開來,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確實餓了。"方案有頭緒了嗎?"程昱拉過一張椅子坐在我旁邊,
距離近得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
我調出調研數據:"商戶抵制的主要原因是改造期間無法營業,而集團給的補償方案不合理。
我建議分期改造,保留部分區域繼續營業,同時引入臨時攤位解決商戶的生計問題。
"程昱認真聽完,突然伸手點開我的財務分析表:"這里算錯了。
你的方案會增加15%的成本,但可以縮短工期,總體是劃算的。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調出一個新表格,"這樣呈現更有說服力。
"近距離看他專注工作的側臉,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小片陰影,我突然有些走神。
直到他轉頭看我,我才慌忙移開視線。"謝謝。"我小聲說,接過他修改過的文件。
"不客氣。"程昱站起身,"別熬太晚。對了,"他走到門口又回頭,
"周五晚上有個慈善晚宴,許家會出席。如果你想結識些對項目有幫助的人,別錯過。
"他離開后,辦公室里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氣息。我搖搖頭,繼續完善方案,直到凌晨才離開。
周五的部門會議上,林芳聽完我的匯報,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她將方案投影到大屏幕上,
讓團隊討論。"分期改造確實可行,但成本..."一位資深同事皺眉。
"長期看能節省更多。"我指著數據分析,"每延期一個月,
我們損失的品牌價值和機會成本是改造費用的兩倍。而且商戶配合能減少很多隱性成本。
"會議室門突然被推開,許蕓晴帶著財務總監周偉走了進來。她今天穿著定制的香奈兒套裝,
妝容精致,像個巡視領地的女王。"聽說市場部有了新方案?"她笑吟吟地問,
目光卻冷冷地掃過我,"財務部需要評估可行性。
"林芳不動聲色地合上文件夾:"我們會走正式流程提交審批。""不必了,我剛好有空,
親自來看看。"許蕓晴徑直走到投影儀前,掃了幾眼我的方案,突然笑了,
"增加15%預算?你知道集團現在資金鏈多緊張嗎?"我站起身:"這個方案能縮短工期,
實際總支出會低于延期帶來的損失。""紙上談兵。"許蕓晴冷笑,
"你以為走訪幾家商戶就懂商業運營了?"會議室鴉雀無聲。正當我準備反駁時,
林芳開口了:"許總監,這是市場部的內部討論。正式提案會經過完整評估流程,
包括財務部的專業意見。"許蕓晴臉色變了變,很快又恢復笑容:"當然,
我只是關心項目進展。"她臨走前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對了,今晚的慈善晚宴,
別忘了。"會議結束后,林芳把我叫到她的辦公室:"方案不錯,但得罪許蕓晴不明智。
她在財務部根基很深。""我只是就事論事。"林芳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在許氏集團,
事情從來不只是事情本身。"她遞給我一份邀請函,"今晚的慈善晚宴,代表市場部去吧。
多認識些人,少說話。"慈善晚宴在城中最豪華的半島酒店舉行。
我選了一條保守的黑色長裙,將頭發挽起,盡量不引人注目。許父許母和許蕓晴已經先到了,
正被一群商界名流圍著寒暄。我悄悄走到角落,觀察著這個紙醉金迷的世界。突然,
一個熟悉的身影進入視線——程昱正在不遠處與幾位年長者交談,他穿著定制晚禮服,
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從容。似乎感受到我的目光,他轉頭看見我,微微點頭示意。幾分鐘后,
侍者遞給我一杯香檳:"那位先生送給您的。"我抬頭,程昱已經不在原位。環顧四周,
發現他正站在露臺門口,向我使了個眼色。"躲在這里干什么?"露臺上,夜風微涼,
程昱靠在欄桿上,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側臉輪廓。"不太適應這種場合。"我抿了一口香檳,
"謝謝你的酒。""你會適應的。"他輕笑,"比茶會時進步多了。"我們沉默了一會兒,
遠處城市的燈火像散落的星辰。"方案被否決了?"程昱突然問。"還沒有,
但許蕓晴明確反對。""意料之中。"他轉身面對我,"知道今晚慈善晚宴的主辦方是誰嗎?
城東商戶協會。"我猛地抬頭:"你是說...""李會長就在里面,穿灰色西裝的那位。
"程昱壓低聲音,"他對你的方案很感興趣。"我心跳加速:"你安排的?
""我只是提了句許氏有位新人提出了創新方案。"他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剩下的靠你自己了。"三十分鐘后,我成功與李會長搭上話,
并簡要介紹了分期改造的想法。出乎意料的是,他非常贊同,
甚至當場引薦了幾位有影響力的商戶代表給我。"許小姐的方案很務實,
"李會長對周圍的人說,"如果許氏集團都像您這樣為商戶著想,我們早就達成一致了。
"這番對話引來了不少關注,包括許父驚訝的目光和許蕓晴陰沉的臉色。更讓我意外的是,
幾位商界人士主動與我交換了名片,其中包括兩家知名品牌的中國區總裁。
"看來許家二小姐不只是花瓶。"一位珠寶公司CEO笑著對同伴說。回程的車上,
許父罕見地詢問了我的工作情況,而許母則一直用復雜的眼神打量我。許蕓晴全程沉默,
但下車時,她故意撞了下我的肩膀。"別以為耍點小聰明就能贏。"她在我耳邊低語,
"財務部才是集團的核心。"那一晚,我輾轉難眠。凌晨三點,我爬起來繼續完善方案,
同時思考著如何應對許蕓晴的阻撓。無意中翻看公司內網時,
注意到幾筆可疑的財務往來——城東項目的部分資金被轉移到一家名為"東辰置業"的公司,
而這家公司與許氏集團并無業務關聯。更奇怪的是,這些轉賬需要多級審批,
最后一關應該是許蕓晴或周偉。為什么要將項目資金轉移到無關公司?我記下這個發現,
決定暗中調查。周一早晨,林芳告訴我一個好消息:李會長聯合商戶向集團施壓,
高層決定采納我的方案,由我協助推進城東項目。"別高興太早,"她警告道,
"項目落地才是真正的考驗。財務部會死死盯著每一筆支出。"接下來的兩周,
我幾乎住在項目現場,協調商戶、施工隊和公司總部的關系。程昱偶爾會"偶遇"我,
提供一些專業建議,但大多數時候他刻意保持距離,仿佛只是普通商業伙伴。
項目進展出乎意料的順利,商戶配合度極高,工程進度比計劃還快了10%。第三周例會上,
林芳當眾表揚了我的工作,甚至建議給我提前轉正。"許芷薇的表現有目共睹,
"她對部門同事說,"城東項目將成為市場部的標桿案例。"散會后,
陳明悄悄告訴我:"小心點,周總監今天沒來開會,但讓人調走了項目所有財務記錄。
"我心頭一緊,立刻檢查了電腦備份,卻發現關鍵數據被人為刪除了。更糟的是,
第二天一早,我被緊急叫到集團審計部。會議室里坐著審計總監、周偉和臉色陰沉的許父。
桌上放著一份文件——我的項目支出報表,顯示超支40%,且有大量無法解釋的現金支出。
"這不可能!"我翻開文件,"我經手的每一筆支出都有詳細記錄,
總預算嚴格控制在方案范圍內。""所有證據都在這里。"周偉冷冷地說,
"作為項目負責人,你必須解釋這些超額支出和資金去向。"我仔細檢查報表,
立刻發現了問題:"這些采購清單是偽造的!我從未簽批過這些材料購買,
而且價格虛高至少三倍。""狡辯沒有用。"周偉轉向許父,"許總,考慮到許小姐的身份,
我們內部處理就好。但項目必須立即停止,損失估計超過兩千萬。
"許父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刺向我:"你有什么解釋?""有人篡改了記錄。
"我努力保持冷靜,"我要求與技術部門核實數據修改記錄,
同時可以聯系商戶和供應商對質。""夠了!"許父拍桌而起,"項目暫停,
你回市場部等候處理決定。"走出會議室,我雙腿發軟。轉角處,許蕓晴靠在墻邊,
臉上掛著勝利的微笑:"早說過你不懂商業運營,妹妹。"回到工位,
我發現電腦被IT部門收走了。林芳把我叫進辦公室,關上門窗。"你被算計了。
"她直言不諱,"但我不認為你會蠢到貪污項目資金。""當然沒有!那些支出根本不存在。
"林芳點點頭:"我相信你。但證據對你不利,周偉已經準備好完整的調查報告,
明天提交董事會。"她遞給我一個U盤,"這是我權限內能拿到的部分真實數據備份,不多,
但也許有用。"下班后,我魂不守舍地走出大樓,
突然被一只強有力的手臂拉進一輛黑色轎車。程昱沉著臉示意司機開車。
"為什么不第一時間聯系我?"他的聲音里帶著罕見的怒氣。我張了張嘴,
突然覺得無比委屈,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來。程昱愣了一下,隨即嘆了口氣,
遞給我一塊手帕——和初次見面時一樣的深藍色絲質手帕。"別怕,"他輕聲說,
"我們一起解決。"車窗外,雨點開始敲擊玻璃,模糊了整座城市的輪廓。
但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我第一次感到了一絲安全感。雨水敲打著車窗,
模糊了窗外的城市燈光。車內,程昱的手指在筆記本電腦鍵盤上快速敲擊,
屏幕藍光映在他緊繃的下頜線上。"找到了。"他突然開口,將電腦轉向我,
"東辰置業的法人代表是周偉的表弟。"我湊近屏幕,鼻尖縈繞著程昱身上淡淡的龍涎香。
電腦上顯示著一份工商登記資料——東辰置業成立僅三個月,注冊資本僅50萬,
卻承接了許氏集團近兩千萬的項目資金轉移。"這是洗錢。"我聲音發緊,
"他們用我的項目做掩護。"程昱合上電腦:"不僅如此。我查了許氏集團近兩年的財報,
類似操作不止一次。"他遞給我一份名單,"這些空殼公司都和周偉或他親信有關聯。
"我接過名單,手指微微發抖:"許蕓晴參與了嗎?""幾乎可以肯定。"程昱的聲音低沉,
"但證據不足。周偉做事很謹慎,所有審批流程表面都合規。
"車停在一棟低調的灰色公寓樓前。程昱帶我乘電梯上到頂層,打開門,
是一套裝修簡約但設施齊全的公寓。"你可以暫時住這里。"他放下鑰匙,"比酒店安全。
"我站在門口沒動:"為什么幫我?"程昱沉默片刻,突然抬手輕輕擦掉我臉上未干的淚痕。
他的指尖溫暖而粗糙,帶著常年握筆形成的薄繭。"因為我討厭看到珍珠被埋沒在污泥里。
"他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去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們再想辦法。
"熱水沖走了身上的疲憊,卻沖不散心中的陰霾。躺在陌生卻舒適的床上,
我回想著過去幾周的種種——許蕓晴的刁難、周偉的陷害、許父失望的眼神。
最讓我心痛的不是被冤枉,而是許父甚至沒有給我一個公平申辯的機會。清晨,
我被門鈴聲驚醒。開門看到程昱站在門外,手里提著早餐袋,西裝筆挺得像是一整夜沒睡。
"董事會九點召開。"他直奔主題,"許蕓晴會提議開除你。
"我胃部一陣絞痛:"那我該怎么辦?""先吃早餐。
"程昱把熱騰騰的豆漿和小籠包放在餐桌上,"然后我們去打一場硬仗。"三十分鐘后,
我跟著程昱走進許氏集團總部。前臺看到我時明顯一愣,迅速撥通了內線電話。電梯里,
程昱塞給我一個U盤。"這里有東辰置業的部分資金流向證明,但不夠完整。
今天的目標是保住你的職位,不是揭露真相——時機未到。"董事會會議室門口,
許蕓晴和周偉正在交談。看到我們,許蕓晴的笑容僵在臉上。"程總,這是許氏內部事務。
"她聲音尖細,"您未免管得太寬了。"程昱微微一笑:"作為持有許氏5%股份的股東,
我有權參加董事會。"我震驚地看向他——從不知道他持有許氏股份。許蕓晴同樣面露訝異,
但很快恢復鎮定。會議室內,十幾位董事已經落座。許父坐在首位,看到我時眉頭緊鎖。
"許芷薇,你已被停職調查,不該出現在這里。
"程昱上前一步:"作為許小姐的臨時法律顧問,我請求在董事會討論她的去留前,
給她五分鐘陳述時間。"許父猶豫片刻,點頭同意。我深吸一口氣,走到投影儀前,
插入程昱給的U盤。"各位董事,關于城東項目資金異常問題,
我有幾點說明..."我的陳述簡短有力:指出財務報表中的矛盾點,
展示部分真實采購單據,質疑東辰置業與項目的關聯性。最后,
我直視許父的眼睛:"我請求繼續調查,而不是倉促定論。如果是我的失職,
我甘愿受罰;但如果有其他問題,許氏集團應該查明真相。"會議室鴉雀無聲。
許父的表情難以捉摸,而許蕓晴臉色發白,手指緊緊絞在一起。"證據不足。
"周偉冷冷地說,"這些都是猜測和指控。""正因如此,需要進一步調查。
"一位年長的董事開口,"我建議保留許芷薇的職位,但調離關鍵崗位,直到調查結束。
"最終投票結果:我被降職為檔案室文員,不再參與任何項目,但保留了員工身份。
走出會議室時,許父叫住了我。"你今天的表現...出乎意料。"他語氣復雜,
"但商場如戰場,指控需要鐵證。""我會找到證據的。"我平靜地說。
檔案室位于大廈地下二層,終年不見陽光。我的新工作是整理和歸檔歷年文件,
工作單調而繁瑣。部門同事對我敬而遠之,只有一位叫老趙的退休返聘員工偶爾和我搭話。
"別太往心里去。"老趙遞給我一杯熱茶,"這地方清凈,適合思考。
"確實清凈——清凈得像被遺忘的角落。但我沒浪費時間,每天除了完成基本工作,
就是翻閱許氏集團的歷史檔案,尋找任何可能與周偉或許蕓晴有關的線索。
程昱每晚都會發信息詢問進展,有時還會"偶遇"我下班,帶我去安靜的餐廳吃飯。
在這些短暫的休息時間里,他教我分析財務報表的技巧,如何追蹤資金流向,
甚至一些基礎的黑客技術。"你為什么懂這么多?"一次晚餐時我忍不住問。
程昱切牛排的手停頓了一下:"我父親被商業伙伴陷害破產時,我才十七歲。"他聲音平靜,
"花了三年時間,我找到了證據,讓那個人付出了代價。"他輕描淡寫的敘述背后,
我能想象那段經歷的艱辛。那一刻,我看到了程昱光環背后的另一面——和我們一樣,
他也曾被生活傷害過。第三周的一個雨天,我在整理二十年前的檔案時,
發現了一本泛黃的會議記錄。1999年,許氏集團曾向慈心福利院捐贈過一筆款項,
簽字確認的正是當時的財務主管——周曼,周偉的姑姑。"老趙,這位周曼后來去哪了?
"我故作隨意地問。老趙推了推老花鏡:"哦,周主管啊,退休多年了。聽說身體不好,
一直在療養院。"他壓低聲音,"她女兒好像在國外,挺有出息的。"女兒?
周偉是周曼的侄子,那她的女兒是誰?
一個大膽的猜測浮現在我腦海:許蕓晴會不會是周曼的女兒?下班后,
我在公司附近咖啡館約見了程昱,告訴他這個發現。他若有所思地攪動著咖啡:"有意思。
我查到周曼確實有個女兒,但資料很少。
如果能證實許蕓晴和她關系...""我需要接近周曼。"我咬著下唇思考,
"但她住在療養院,訪客名單肯定受限。"程昱突然笑了:"巧了,
那家療養院是我母親基金會資助的。周末有個慈善活動,你可以作為志愿者參加。
"周六早晨,我穿著志愿者制服,跟隨程昱來到"康馨"療養院。這是一家高檔養老機構,
環境優美得像度假村。程昱被院長熱情迎接,而我則被分配到活動組,
協助老人們參加手工課。"周女士一般不出房間。"一位護士告訴我,"她患有輕度癡呆,
但時而清醒。她女兒每月都來看她,每次都帶好多禮物。""她女兒漂亮嗎?"我假裝閑聊,
"是不是常穿名牌衣服?"護士笑了:"可不是嘛,每次來都打扮得像明星。
不過..."她壓低聲音,"上個月兩人好像吵架了,周女士哭得很傷心。"活動結束后,
我借口送茶水,敲響了周曼的房門。開門的是一位滿頭銀發的老人,
面容憔悴但依稀能看出曾經的優雅。"您好,周女士。我是...""許家的孩子。
"老人突然打斷我,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的臉,"你長得真像她。"我的手一抖,
茶水差點灑出來:"像誰?"周曼沒有回答,轉身走向窗邊的搖椅。我輕輕放下茶杯,
注意到床頭柜上放著一個相框——照片中的年輕女子抱著一個小女孩,
那女子的眉眼與許蕓晴有七分相似。"周女士,您認識我父母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老人望向窗外:"都是孽緣...蕓晴那孩子太像她父親了。"她突然轉向我,
眼神異常清醒,"你該走了,他們不會讓你查出真相的。"我還想再問,門外傳來腳步聲。
護士探頭進來:"周女士,您女兒來了!正在前臺登記。"我心跳驟停——許蕓晴來了!
必須立刻離開。程昱在哪?走廊盡頭,程昱正快步走來,一把拉住我的手:"后門,快!
"我們幾乎是小跑著穿過員工通道,從后花園溜出了療養院。坐進車里,
我才發現自己的手還在微微發抖。"她認識我!"我喘著氣說,"周曼說我長得像'她',
還說許蕓晴像她父親...這到底是什么意思?"程昱啟動車子:"先離開這里再說。
"車子駛上高速,我漸漸平靜下來,開始整理線索:"假設許蕓晴是周曼的女兒,
那么她根本不是許家的孩子。周曼為了讓自己女兒過上富貴生活,
策劃了嬰兒調換...""但為什么是你?"程昱皺眉,
"為什么偏偏選中你作為被換掉的那個?"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如果只是隨機選擇一個福利院嬰兒,為什么是我?"也許...我的親生父母也牽涉其中?
"這個想法讓我胃部絞痛。程昱伸手覆上我的手:"別急著下結論。我們還需要更多證據。
"周一回到公司,檔案室的氣氛明顯不同。老趙不在,
而我的桌上多了一張便條:"查查1998年的人事檔案。
——一個朋友"我警覺地環顧四周——誰留下的字條?趁沒人注意,
我快速調出1998年的員工檔案。在財務部名單中,我再次看到了周曼的名字,
同時還有一個意外的發現——當時許父的行政助理名叫張麗,備注欄寫著"因故離職"。
張麗的照片讓我心頭一震——她和我有幾分相似!更奇怪的是,
她的離職日期是1999年3月,而許蕓晴的出生記錄顯示她是1999年8月出生的。
我的手開始顫抖。如果張麗是我的生母,那么許蕓晴根本不可能是許家的孩子,
除非..."找什么呢?這么認真。"許蕓晴的聲音突然在背后響起。我迅速關閉頁面,
轉身面對她。"例行歸檔。"我平靜地說。許蕓晴今天穿著鮮紅色套裝,紅唇如血,
眼神冰冷:"周末去療養院干什么?""志愿者活動。"我直視她的眼睛,"見到你母親了,
她看起來很慈祥。"許蕓晴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猛地抓住我的手腕:"離她遠點!
否則你會后悔的。"我掙脫她的手:"威脅我是心虛的表現嗎,周蕓晴?"聽到這個名字,
她像被燙到一樣后退一步,眼中閃過一絲恐慌,
隨即又變成狠厲:"你以為知道點皮毛就能怎樣?檔案室文員。"她冷笑一聲,
"小心意外事故,地下室可是很危險的。"許蕓晴離開后,我才發現后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她的反應幾乎證實了我的猜測——她確實是周曼的女兒,
而我的身世很可能與那位"因故離職"的張麗有關。下班時分,天空突然下起傾盆大雨。
我站在大廈門口猶豫是否要冒雨去地鐵站,一把黑傘突然出現在頭頂。"需要搭車嗎?
"一個溫和的女聲問道。轉頭看到一位六十多歲的女士,穿著考究的灰色套裝,面容和藹。
我隱約覺得她有些面熟。"謝謝,不過...""我是張教授,退休前在師范大學任教。
"她微笑道,"你是許芷薇吧?我在報紙上見過你的照片。"我禮貌地點頭,
不明白她為何認識我。"雨太大了,我讓司機送你一程吧。"她指向路邊一輛黑色轎車,
"其實...我一直在找你。"這句話讓我警覺起來。張教授似乎看出我的疑慮,
從錢包里取出一張老照片:"這是我女兒和她最好的朋友張麗,攝于1998年。
"照片上兩個年輕女孩肩并肩站在校園里,其中一個正是我在人事檔案中看到的張麗,
另一個則酷似眼前的張教授。"張麗...是我母親?"我聲音發顫。
張教授點點頭:"二十年前,麗麗突然失蹤,幾個月后我收到一封信,說她生下一個女嬰,
寄養在慈心福利院,但等我找到那里時,福利院已經關閉,孩子也不知去向。"她眼中含淚,
"直到上個月,我在報紙上看到許家找回千金的新聞,一眼就認出你是麗麗的孩子。
"雨水敲打著車頂,像無數小錘子砸在我心上。張教授告訴我,張麗曾是許父的助理,
兩人有過短暫戀情,但許家早已為許父安排了門當戶對的未婚妻——現在的許母。
"麗麗發現自己懷孕后就被開除了,后來..."張教授哽咽了,"她在一場車禍中喪生,
但我一直懷疑那不是意外。""為什么現在才出現?"我強忍淚水問道。
"我需要確認你的身份。"張教授遞給我一個信封,
"里面有麗麗的日記和我收集的一些資料。也許能幫你找出真相。"車停在公寓樓下,
雨仍在下。張教授最后對我說:"小心周家人,他們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來。
尤其是周曼的女兒...她現在就在許家。"回到公寓,我顫抖著打開信封。
日記本的第一頁寫著:"1999年1月15日。今天告訴他我懷孕了,他臉色好可怕。
說會安排我和孩子的生活,但必須保密..."讀到一半,門鈴突然響起。
透過貓眼看到是程昱,我連忙開門。他渾身濕透,手里卻緊緊護著一個文件袋。"查到了!
"他快步走進來,"周曼確實有個女兒,就是許蕓晴。
而張麗..."看到我紅腫的眼睛和攤開的日記,他停住了,"你已經知道了。"我點點頭,
淚水再次涌出:"我母親是被他們害死的,對嗎?為了掩蓋許蕓晴不是許家親生女的事實?
"程昱輕輕抱住我,他的心跳聲在我耳邊清晰可聞:"我們會找到所有證據,
讓他們付出代價。"他松開我,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但現在你必須小心,
許蕓晴和周偉已經察覺了。"我抹去眼淚,翻開張教授給的其他資料。
其中一份是慈心福利院當年的部分收養記錄,但關鍵頁面被撕掉了。
另一份是張麗的尸檢報告復印件,上面有多個疑點被紅筆圈出。"這些還不足以定罪。
"程昱皺眉,"我們需要更直接的證據,證明嬰兒調換是周曼策劃的,
以及張麗的死與他們有關。""慈心福利院的完整記錄在哪里?
""理論上應該在市民政局存檔,但..."程昱拿出手機,"我剛收到消息,
慈心福利院的關鍵檔案在五年前一場'意外'火災中被燒毀了。"這太巧合了。
我咬緊下唇:"一定有其他線索。周曼、周偉、許蕓晴...他們之間肯定有聯系證據。
"程昱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周曼退休前是許氏財務總監,
那個年代的老財務都喜歡留'后手'。"他眼睛亮起來,
"如果能找到她的私人賬本...""療養院!"我驚呼,"周曼房間有個上鎖的抽屜,
我看到她經常往那邊看。"程昱立刻起身:"我去安排。現在,你需要休息。
"他走到門口又回頭,"許芷薇,無論發生什么,記得你不是一個人。"門關上后,
我蜷縮在沙發上,抱著母親的日記本。窗外的雨仍在下,仿佛在哭泣那些被掩埋多年的真相。
但在這暴風雨中,我第一次感到了一絲希望——我終于知道自己是誰了。張麗的女兒,
而不是什么被錯換的許家千金。這個身份,比任何豪門背景都更讓我自豪。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我睜開眼,母親的日記本還攤在胸前。一整夜,
我都在夢中與她相見——那個在照片里笑容明媚的年輕女孩,我的生母張麗。手機震動起來,
是程昱的短信:"已安排人接觸周曼,中午12點老地方見。"我翻身下床,
沖了個冷水澡讓自己清醒。鏡子里的女孩眼睛紅腫但目光堅定——從今天起,
我不再是被動接受命運的許芷薇。我要主動揭開真相,為母親討回公道。
程昱說的"老地方"是城東一家不起眼的茶餐廳,我們最近常在那里碰頭討論調查進展。
推開玻璃門,熟悉的茶香和燒臘味撲面而來。程昱已經在角落的卡座等候,
面前擺著兩杯凍檸茶。"周曼松口了。"我剛坐下,他就壓低聲音說,"確切地說,
是她的護理員小劉幫了大忙。"他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個牛皮紙袋,推到我面前。
我手指微微發抖,解開纏繞的棉線——里面是一本黑色記事本和幾張老照片。
"小劉趁周曼午睡時從她枕頭下拿到的。"程昱的聲音帶著一絲勝利的喜悅,
"看來這位前財務總監有記賬的習慣。"翻開記事本,前幾頁是普通的家用開支記錄。
但到中間部分,內容突然變了——一列列數字后面標注著人名和日期,
最早的一條是1999年8月:"醫院王主任,5萬,嬰兒調換"。我的呼吸停滯了一秒。
1999年8月,正是許蕓晴的出生月份。繼續往后翻,
2000年1月的記錄讓我的心跳幾乎停止:"麗—車禍—20萬"。這幾個冰冷的字旁邊,
還畫了個小小的叉,像是某種標記。"這是..."我的聲音哽住了。
程昱的手覆上我的手背,溫暖而有力:"雇兇殺人的證據。"我強迫自己繼續翻看。
記事本最后幾頁是近年的記錄,大多是給"蕓"的轉賬,數額從幾萬到幾十萬不等。
最后一張照片從記事本里滑落——是年輕的周曼抱著一個嬰兒站在慈心福利院門口,
身旁站著的赫然是現在的許家管家李姐!"李秀娟,原名周秀娟,周曼的堂妹。
"程昱指著照片,"她應該是調換嬰兒的執行者。"我死死盯著照片,胸口像壓了塊巨石。
這一切都是周曼精心策劃的陰謀——為了讓自己的女兒許蕓晴過上豪門生活,
她不惜調換嬰兒,甚至殺害了我的生母!"這些能作為法律證據嗎?"我聲音嘶啞。
"足夠立案調查了。"程昱收起材料,"但在此之前,我們需要更完整的證據鏈,
尤其是關于張麗車禍的部分。"我深吸一口氣:"接下來怎么辦?""等。
"程昱的眼神變得銳利,"許蕓晴下周六生日宴,許家會邀請半個商界。那將是我們的機會。
""在眾人面前揭穿她?""不,那樣太冒險。"程昱搖頭,"但我們可以利用那個場合,
讓許父開始懷疑。"離開茶餐廳時,程昱突然拉住我:"許芷薇,無論發生什么,
記住你已經比他們強大了——因為你沒有變成和他們一樣的人。"這句話像一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