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建筑設計公司大樓的玻璃幕墻上。
徐梔抬頭看了眼墻上的時鐘——23:17,實習第一天就加班到這個點,她不禁苦笑。
"終于搞定了。"她揉了揉酸痛的脖頸,將最后一張設計圖保存,
電腦屏幕的藍光在空蕩蕩的辦公區里格外刺眼。窗外的雨勢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
徐梔這才想起自己錯過了末班地鐵。"該死。"她小聲咒罵,迅速收拾好背包,沖進電梯。
一樓大廳的保安早已熟睡,她輕手輕腳地推開玻璃門,
迎面而來的冷風夾雜著雨水拍打在臉上,讓她瞬間清醒。徐梔站在屋檐下,看著如注的暴雨,
咬了咬牙,正準備沖進雨幕時,一把純黑的傘突然出現在頭頂。"這個點很難叫車。
"低沉的男聲從身后傳來,徐梔轉身,對上一雙如墨般深邃的眼睛。男人比她高出大半個頭,
黑色風衣襯得身形修長挺拔,傘檐下的臉棱角分明,下頜線像是用尺子量過一般鋒利。
"陳...陳總監?"徐梔認出了這是公司首席設計師陳路周,今天晨會上遠遠見過一面。
"我記得你是新來的實習生,徐...梔?"他準確叫出她的名字,聲音里聽不出情緒。
"是的,建筑系大三。"徐梔有些驚訝他會記得自己。"我送你一程。"陳路周示意她跟上,
語氣不容拒絕。黑色奔馳車內彌漫著淡淡的雪松香氣,
座椅加熱讓徐梔冰涼的指尖逐漸恢復知覺。她報了自己租住的公寓地址,
車內陷入短暫的沉默。"第一天實習就加班?"陳路周率先打破沉默,手指輕敲方向盤。
"王組長讓我整理四季廣場項目的資料,我發現平面圖和數據對不上,就重新核對了一遍。
"徐梔實話實說,沒注意到陳路周微微挑起的眉毛。"你發現了什么問題?
"徐梔猶豫了一下,"商業綜合體的主入口設計有問題,人流動線會形成瓶頸,
消防通道的寬度也不符合新規范。"陳路周的手指停頓了一秒,"你看過原設計稿?
""下午幫忙復印的時候掃了一眼。"徐梔坦然道,"我覺得如果把主入口旋轉15度,
同時將左側商鋪后移兩米,就能解決這個問題。"車內再次陷入沉默,
只有雨刷規律的擺動聲。徐梔開始后悔自己的直言不諱,
第一天就得罪首席設計師可不是什么明智之舉。"有意思的想法。"許久,陳路周才開口,
"明天把你的修改建議發給我。"徐梔驚訝地轉頭,正好對上他側臉利落的線條,
昏暗的車燈下,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車停在公寓樓下,徐梔道謝后正準備下車,
余光瞥見陳路周挽起袖口查看手表——他的左手腕內側,一道猙獰的疤痕在路燈下一閃而過。
他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迅速放下袖口,表情重新恢復冷淡。"明天見,徐梔。
"他的告別禮貌而疏離。徐梔站在雨中,看著黑色轎車駛離,心跳不知為何比平時快了幾拍。
那道疤痕的形狀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它看起來像是很久以前的傷口,卻依然清晰可見,
仿佛在訴說著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徐梔站在電梯里,對著金屬門整理了一下襯衫領口。
實習第二天,她已經聽夠了關于陳路周的傳聞。"陳總監去年拿下的亞太設計金獎,
公司三分之一的項目都是他帶隊的。""別被他那張臉騙了,
上次小劉交的方案被他批得當場哭出來。""完美主義冰山可不是白叫的,
在他手下干活得脫三層皮。"電梯"叮"的一聲停在21樓,徐梔深吸一口氣,
邁步走向辦公區。昨天那場雨夜偶遇后,她不確定陳路周是否還記得送她回家的事。"徐梔!
"王組長的大嗓門打斷了她的思緒,"好消息,你被調到陳總監直接負責的江河匯項目組了!
"徐梔愣在原地,"我?為什么?""誰知道呢,陳總監點名要你。
"王組長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他今早看了你發的那份四季廣場修改建議,
在會議室里沉默了整整五分鐘。"辦公區突然安靜下來,徐梔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
有探究的,有嫉妒的,還有幾個實習生交頭接耳。她攥緊了手中的筆記本,指節微微發白。
"十點項目組會議,別遲到。"王組長拍拍她的肩,壓低聲音,"自求多福吧,小姑娘。
"會議室里已經坐了七八個人,徐梔選了最角落的位置。門被推開時,
所有人都條件反射般挺直了背。陳路周邁著穩健的步伐走進來,
黑色高領毛衣包裹著修長的脖頸,左手腕上的手表嚴絲合縫地遮住了昨晚那道疤痕。
"江河匯項目,概念設計兩周后交稿。"他的聲音像冰鎮過的金屬,冷而硬,
"徐梔負責輔助商業空間動線分析。"沒有寒暄,沒有眼神交流,
仿佛昨晚送她回家的是另一個人。會議進行到一半,徐梔忍不住舉手:"陳總監,
我認為商業中庭的玻璃穹頂結構在夏季會造成過熱問題,是否需要重新考慮材料選擇?
"會議室瞬間安靜得能聽見空調出風口的聲音。陳路周的目光第一次落在她身上,
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微微瞇起。"實習生手冊第三條是什么?"他問。徐梔咬了咬下唇,
"在正式會議上,實習生發言需提前獲得項目負責人許可。""看來你讀過手冊。
"陳路周的聲音更冷了,"那么下次,請遵守它。"會議結束后,徐梔被留了下來。
陳路周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她,陽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輪廓。"你的觀察是對的。
"他突然開口,"但方法錯了。在公司,流程和結果一樣重要。"徐梔驚訝地抬頭,
沒想到會得到肯定。"我不需要只會點頭的實習生。"陳路周轉過身,眼神銳利如刀,
"但也不需要不懂規矩的天才。明白嗎?""明白了,陳總監。"徐梔直視他的眼睛,
倔強地沒有低頭。接下來的日子如同行走在刀鋒上。陳路周的要求近乎苛刻,
一份動線分析報告讓徐梔修改了七遍,每次退回的文檔上都密密麻麻寫滿批注。但奇怪的是,
她發現自己開始期待這些批注——那些鋒利精準的評語背后,藏著令人驚訝的專業洞見。
周五下午,公司突然騷動起來。"傅氏集團的傅玉青親自來了!""聽說是個超級大項目,
點名要陳總監負責。""傅氏?那不是陳總監之前拒絕合作過的那個集團嗎?
"徐梔從電腦前抬頭,正好看見陳路周大步走向會議室。當聽到"傅玉青"三個字時,
他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右手下意識地撫過左手腕。透過玻璃墻,
徐梔看見一位六十歲左右的銀發男人正與陳路周握手。下一秒,陳路周猛地抽回手,
咖啡杯被打翻,深褐色的液體濺在雪白的圖紙上。傅玉青說了什么,
陳路周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兩小時后,陳路周回到辦公區,整個人像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
"江河匯項目暫停,全體轉向傅氏文化廣場。"他的聲音繃得極緊,
"周一我要看到初步概念。"周末的辦公區空無一人,只有徐梔的臺燈亮著。
她面前攤著十幾本建筑期刊,電腦屏幕上是一個全新的設計方案。凌晨三點,
她終于趴在桌上睡著了。"這就是你的工作方式?"冰冷的聲音驚得徐梔猛地坐直。
陳路周站在她桌前,西裝筆挺,顯然是一早來公司。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電腦屏幕上——那是一個完全不同于項目原方向的設計方案。
"我...我只是在想,傅氏項目可能需要一個更突破性的思路。"徐梔慌忙站起來,
膝蓋撞到桌角,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陳路周俯身操作她的電腦,
一張張翻看她熬夜完成的設計圖。他的側臉近在咫尺,徐梔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
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醫院消毒水味道。"誰允許你擅自更改設計方向?"他直起身,
聲音里帶著危險的平靜。"沒有人允許。"徐梔直視他的眼睛,"但如果等到周一再開始,
時間會不夠。我想...也許能幫上忙。""公司不需要個人英雄主義。"陳路周冷冷地說,
"收拾東西,回家休息。下午兩點,帶著你的檢討書來我辦公室。"徐梔回到出租屋,
洗了個冷水澡強迫自己清醒。她一字一句地寫著檢討,
卻忍不住在最后加了一句:"但我仍然認為,
將傳統園林元素融入現代商業綜合體的思路值得考慮。"下午兩點整,
她站在陳路周辦公室門前,輕輕敲門。沒有回應。她又敲了敲,還是沉默。猶豫片刻,
她推開門——辦公室里空無一人,但她的設計方案被打印出來鋪在桌上,
每一頁都寫滿了批注。最上面一頁,陳路周鋒利有力的筆跡寫道:"下午四點,
帶上你的模型材料,B3會議室。"四點整,徐梔抱著材料推開會議室門,發現除了陳路周,
還有三位公司高管和——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傅玉青本人。"開始你的匯報,徐小姐。
"陳路周的聲音平靜無波,仿佛早上那場訓斥從未發生過。徐梔的手指微微發抖,
但她很快穩住了自己。四十分鐘后,當她結束演示時,傅玉青第一個鼓起了掌。"精彩!
將蘇州園林的'移步換景'理念轉化為商業空間的人流動線,這思路太妙了!
"傅玉青熱情地說,"陳總監,你的團隊果然名不虛傳。"陳路周只是微微頷首,
"徐梔是實習生,這個方案是她獨立完成的。"走出會議室,徐梔的雙腿還在發軟。
陳路周走在她前面半步,突然停下:"你的方案很好,但下次,按流程來。
"這是她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明確的表揚,盡管裹著批評的外衣。
周五的團建活動是公司傳統。KTV包房里,幾個資深同事已經喝得微醺。徐梔縮在角落,
小心地避開那些探究的目光。"來,新人必唱曲目!"市場部的張姐把麥克風塞到她手里,
"不會不給面子吧?"屏幕上跳出的是一首高難度的情歌對唱,明顯是故意的刁難。
徐梔握著麥克風,手心沁出汗水。"我點的歌。"陳路周突然出現在她身旁,
拿過另一個麥克風,"不介意我一起?"音樂響起,他的聲音低沉如大提琴,
完美地配合著她的聲線。當唱到副歌部分時,他甚至自然地接過了她唱不上去的高音。
包房里漸漸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這對出人意料的組合。
"沒想到陳總監唱歌這么好聽。"散場時,徐梔鼓起勇氣說。陳路周看了看表,
"這個點地鐵已經停了,我送你。"回程的路上,暴雨再次不期而至。
陳路周把車停在便利店門口,"等雨小一點再走。"便利店的屋檐下,他們并肩站著,
看著雨簾將世界隔成模糊的一片。"你為什么選擇建筑?"陳路周突然問。
徐梔思考了一會兒,"因為建筑是凝固的音樂,是能讓人觸摸到的安全感。"她頓了頓,
"你呢?""因為建筑不會背叛你。"他的聲音很輕,"只要你計算精確,
它就會按照你的設計屹立不倒。"雨聲中,徐梔注意到他左手腕上的疤痕從袖口露出一小截。
陳路周順著她的目光,下意識地拉了拉袖子。"小時候的意外。"他簡短地說,
然后出乎意料地反問,"你害怕疤痕嗎?""不,"徐梔誠實地說,
"它們只是證明一個人曾經受傷,然后又痊愈了。"陳路周轉頭看她,
眼神中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些。在便利店暖黃色的燈光下,
徐梔第一次看到他唇角微微上揚的弧度——那幾乎可以稱之為一個微笑。"雨小了。"他說,
但并沒有立刻移動腳步。徐梔忽然覺得,那道疤痕背后,
或許藏著一個比她想象中更為復雜的故事。而此刻站在雨檐下的陳路周,
似乎比辦公室里那個"完美主義冰山"真實得多。周三下午三點,
徐梔又一次注意到陳路周的辦公室空了。這已經是連續第四個周三。
公司里沒人知道首席設計師這段時間去了哪里,
連秘書都只是習以為常地在日程表上標注"私人事務"。陳路周從不會為此解釋,
回來后也一如既往地冷淡嚴厲。徐梔站在茶水間,透過玻璃窗望著空蕩蕩的辦公室。
桌上整齊擺放的文件,椅背上搭著的西裝外套,電腦屏幕還亮著——顯然主人離開得很匆忙,
卻又計劃已久。"看什么呢?"張姐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嚇得徐梔差點打翻咖啡。"沒什么,
只是...陳總監今天又提前走了?"張姐意味深長地笑了:"每周三雷打不動,三年了,
從沒人敢問為什么。"她壓低聲音,"去年新來的副總不知趣,在會上問了一句,
當場被陳總監的眼神凍成冰塊。"徐梔若有所思地點頭,
目光落在陳路周辦公桌抽屜上——那里微微露出一角彩色紙片,像是兒童畫。下班后,
徐梔鬼使神差地留了下來。六點整,電梯監控顯示陳路周回到了辦公室。她躲在走廊轉角,
看著他匆匆收拾東西,換下西裝,穿上一件普通的深藍色毛衣,
然后從抽屜里取出一疊畫紙和彩筆,小心地裝進公文包。徐梔的心跳加速。
她跟著陳路周下了地下車庫,保持安全距離。當他的黑色奔馳駛出公司大樓時,
她迅速攔了輛出租車。"跟著前面那輛車,別被發現。"出租車司機從后視鏡里看了她一眼,
露出了然的表情:"小姑娘抓男朋友出軌?""不是!那是我...上司。
"徐梔尷尬地解釋,臉頰發熱。車子最終停在城郊一棟略顯陳舊的建筑前。
鐵門上的牌子已經褪色,但依然能辨認出"晨光兒童福利院"幾個字。
陳路周輕車熟路地走進去,門口的工作人員熱情地跟他打招呼。徐梔躲在圍墻外,
透過欄桿縫隙向內張望。院子里,十幾個孩子歡呼著圍住陳路周,
一個小女孩甚至直接撲進他懷里。陽光下,
陳路周臉上綻放的笑容如此陌生又如此自然——那是她在公司從未見過的表情?;顒邮依铮?/p>
陳路周坐在孩子們中間,耐心地教他們畫畫。他修長的手指握著蠟筆,
在一張白紙上勾勒出簡單的線條,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只憨態可掬的小狗。孩子們發出驚嘆聲,
爭先恐后地模仿。"陳老師,你看我畫的對嗎?"一個扎著小辮子的女孩舉起自己的作品。
陳路周認真地審視著,然后輕輕調整女孩握筆的姿勢:"這里用紅色會更好,
像這樣..."他的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徐梔看得入神,沒注意腳下踩斷了樹枝。
"咔嚓"一聲脆響,陳路周警覺地抬頭,視線直直撞上她的眼睛。她的第一反應是逃跑,
但雙腿像生了根。陳路周快步走來,臉上的溫柔早已消失無蹤。"解釋一下。"隔著鐵門,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我...我只是好奇..."徐梔語無倫次,"對不起,
我不該跟蹤你。"陳路周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為他會轉身就走。最終,
他嘆了口氣:"既然來了,就進來吧。"活動室里,孩子們好奇地打量著這位不速之客。
陳路周簡短地介紹:"這是徐姐姐,我的...同事。""陳老師的女朋友嗎?
"一個小男孩天真地問。徐梔的臉刷地紅了,陳路周卻出人意料地沒有否認,
只是轉移話題:"今天我們要畫的是未來的家,記得上周教過的透視法則嗎?"兩小時后,
課程結束。回程的車里,沉默像一堵無形的墻。"三年零四個月。"陳路周突然開口,
"我每周三都來這里。"徐梔驚訝于他主動分享的信息:"那些孩子...都很喜歡你。
""我是在這里長大的。"他的手指輕敲方向盤,"十二歲被領養前,這里是我的家。
"徐梔屏住呼吸,不敢打斷。"連院長——就是現在孩子們口中的連奶奶,她收留了我。
"陳路周的聲音很平靜,仿佛在講述別人的故事,"手腕上的疤,
是八歲時一次'意外'留下的。"他刻意強調了"意外"二字,
徐梔直覺那背后有更深的含義,但她不忍追問。"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陳路周側頭看她一眼,眼神復雜:"因為你已經看到了。與其讓你猜測,不如告訴你真相。
"第二天上班,一切如常。陳路周依然是那個嚴厲苛刻的總監,仿佛昨晚的坦誠只是一場夢。
但徐梔注意到,他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一絲幾不可察的柔和。周五的設計評審會上,
火藥味十足。"這個弧形走廊必須改掉。"陳路周指著模型中的一處設計,
"曲率再精確3%,否則會有回聲問題。"徐梔皺眉:"但這樣會犧牲兩側商鋪面積,
甲方不會同意。""那就說服他們。"陳路周不容置疑地說,"完美不容妥協。""完美?
"徐梔忍不住提高聲音,"還是說只是你個人的偏執?
實際使用中沒人會注意到那3%的差異!"會議室瞬間安靜。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等待"冰山"的爆發。出人意料的是,陳路周只是站起身,聲音異常平靜:"休會十分鐘。
徐梔,我辦公室。"關上門,陳路周的表現讓徐梔震驚。他一把將文件摔在桌上,
紙張四散飛舞。"你憑什么在所有人面前質疑我?"他的聲音壓得很低,
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怒火,"你知道我為這個項目熬了多少個通宵嗎?
"徐梔從未見過這樣的陳路周——情緒外露,幾乎失控。她本能地后退一步,
卻仍堅持己見:"我只是說出事實。過度追求完美有時會適得其反,
就像...就像你對自己一樣。"這句話像按下了某個開關。陳路周突然安靜下來,
雙手撐在桌面上,呼吸沉重。"對不起。"良久,他低聲說,"你說得對,我太固執了。
"這個道歉比他的發怒更讓徐梔驚訝。她小心翼翼地問:"你還好嗎?"陳路周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