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綢像一道猩紅的傷口,將姜府正院割裂成兩個世界。珊瑚攥著姜雪柒的衣袖,
指節(jié)泛白如霜,望著前廳里被眾人簇?fù)淼膶幠洌劭舴浩鹚猓骸靶〗悖?/p>
那道圣旨......”姜雪柒指尖撫過袖中溫潤的玉佩,
三個月前寧墨卿將它塞進(jìn)她掌心時,傷口的血還沾在玉佩邊緣。那時他躺在柴房的草垛上,
左眼蒙著浸透血漬的布條,聲音虛弱卻篤定:“等我重見光明,定要讓全天下都知道,
姜家小七是我的救命恩人。”此刻那抹月白色身影正與父親談笑,
玄色玉帶在晨光里泛著冷光。姜雪柒踉蹌著扶住廊柱,看著寧墨卿從袖中取出婚書,
遒勁字跡落在“姜雪茹”三個字上,如同鋒利的刀刃剜進(jìn)心口。
“怎么會......”珊瑚的哽咽混著遠(yuǎn)處傳來的禮樂聲,
姜雪柒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后花園,姜雪茹晃著手中玉佩,
聲音柔得像浸了蜜:“妹妹丟的東西,姐姐替你收著了。”她鬢邊的珍珠步搖輕輕晃動,
映出姜雪柒失魂落魄的倒影。大婚當(dāng)日,姜雪柒是被珊瑚攔著才沒直接撞進(jìn)喜堂。
珊瑚死死抱住她的腰,哭著說:“小姐不能去!姜雪茹的陪嫁里藏著鎮(zhèn)國公府的暗衛(wèi),
您去了只有吃虧!”但當(dāng)嗩吶聲穿透重重朱門,姜雪柒還是掙開珊瑚的手,
提著裙擺沖進(jìn)披紅掛彩的前廳。喜燭將寧墨卿的面容照得忽明忽暗,
他正牽著姜雪茹的手準(zhǔn)備行合巹禮,聞言緩緩轉(zhuǎn)頭,鳳冠霞帔的姜雪茹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寧墨卿!”姜雪柒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回蕩,“救你的人是我!玉佩是你給我的定情信物!
”滿堂賓客嘩然。姜雪茹突然軟軟靠在寧墨卿肩頭,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王爺,
妹妹許是傷心過度......”“來人。”寧墨卿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他望著姜雪柒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任性的孩子,“送七小姐回房,別讓她擾了吉時。
”侍衛(wèi)上前時,珊瑚突然撲過來死死護(hù)住姜雪柒:“你們敢動小姐!
”她被兩個侍衛(wèi)架住拖走時,還在哭喊:“寧王殿下怎能如此忘恩負(fù)義!”在廂房,
透過雕花窗欞,她看見寧墨卿和姜雪茹完成三拜之禮。紅燭搖曳間,
寧墨卿的側(cè)臉俊美得近乎殘忍,姜雪茹的珍珠耳墜輕輕晃動,像一串譏笑。直到夜幕低垂,
房門才被推開。寧墨卿一身喜服帶著酒氣,伸手扯掉她口中的布。姜雪柒還未開口,
他便俯身逼近:“小七,不要任性了。你的身份......”“所以你早就知道?
”姜雪柒猛地抬頭,撞進(jìn)他深不見底的眼底,“知道是我救了你,知道玉佩是我丟的,
卻故意裝作認(rèn)錯人?”寧墨卿沉默片刻……姜雪柒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她聲音顫抖地說:“原來你一直都知道是我救了你,可你還是選擇了姐姐。寧墨卿,
在你心里,感情就這么一文不值嗎?我不顧危險(xiǎn)救你,悉心照料你,換來的就是這樣的結(jié)果?
”寧墨卿微微皺眉,語氣依舊冰冷:“小七,我身處高位,很多事身不由己。姜雪茹是嫡女,
又是才女,她的身份能在朝堂上助我一臂之力。而你,除了容貌,還能給我什么?
你哪一點(diǎn)比得過你姐姐?他修長手指撫上她泛紅的臉頰:“乖,別鬧了,你該明白,
姜雪茹的身份還能讓她外祖鎮(zhèn)國公府為我所用。而你......”他拇指摩挲著她唇瓣,
“留在我身邊做側(cè)妃,我會護(hù)你一世安穩(wěn)。”“護(hù)我?”姜雪柒突然笑出聲,
淚水順著臉頰滑落,“護(hù)我看著你和姐姐琴瑟和鳴?護(hù)我做你金屋藏嬌的籠中雀?
”她抓起案上的茶盞狠狠砸向地面,瓷片飛濺間,寧墨卿的眼底閃過一絲慍怒。“所以,
你就可以隨意踐踏我的感情?把我對你的真心當(dāng)作兒戲?”姜雪柒憤怒地說道,
心中的失望與痛苦達(dá)到了頂點(diǎn)。“我從未想過傷害你,只要你乖乖聽話,做我的側(cè)妃,
我不會虧待你。”寧墨卿說著,伸手想要撫摸姜雪柒的臉。姜雪柒猛地躲開,
眼中滿是厭惡:“寧墨卿,我姜雪柒就算再愛你,也不會卑微到去做別人的替代品。
你既然選擇了權(quán)力,就好好守著你的權(quán)力吧,我不會如你所愿。“不識好歹。
”他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讓她生疼,“整個京城,有多少女子求著做我的側(cè)妃?
”“可我不是那些女子!”姜雪柒奮力掙脫,“寧墨卿,你若只是想要權(quán)力,
當(dāng)初何必給我希望?”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緊接著是珊瑚帶著哭腔的喊聲:“小姐!小世子來了!”寧墨卿面色微變,還未開口,
房門便被轟然踹開。月光裹著寒星涌進(jìn)屋內(nèi),孟槿安一身玄甲尚未卸去,
猩紅披風(fēng)在夜風(fēng)里獵獵作響,腰間佩劍還滴著血。“寧王殿下好手段。
”他狹長鳳目掃過寧墨卿攥著姜雪柒的手,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承了別人的救命之恩,
還要強(qiáng)娶恩人做妾?”寧墨卿緩緩站直身子,眼底泛起危險(xiǎn)的暗芒:“孟小世子這是何意?
難不成要為了個庶女,與本王作對?”“她是我的小七。”孟槿安突然扯開衣襟,
心口猙獰的傷疤赫然在目,“是我從小疼到大的小姑娘,我在邊疆多年征戰(zhàn),
就等著她及笄以后拿著軍功過來娶她。”他步步逼近,身上的肅殺之氣幾乎凝成實(shí)質(zhì),
“你若想要權(quán)力,我孟國公府的十萬鐵騎隨時聽候差遣。
但你要她做側(cè)妃......”長劍出鞘的寒光映亮他眼底的瘋狂,“除非我死。
”寧墨卿的臉色終于陰沉下來,他深深看了姜雪柒一眼,突然輕笑出聲:“好,很好。
”他整理好衣襟,“孟小世子既如此護(hù)著她,本王倒是好奇,青禾公主知道了會作何感想?
”孟槿安劍尖直指寧墨卿咽喉:“明日我便進(jìn)宮請旨......”他冷笑一聲,
“大魏國的江山,也并非你寧墨卿一人說了算。”寧墨卿拂袖而去時,姜雪柒終于支撐不住,
跌坐在地。孟槿安立刻收劍,單膝跪地將她攬入懷中:“小七別怕,我在。
”他身上的血腥味混著熟悉的松香,姜雪柒突然想起寧墨卿養(yǎng)傷時,
也是這樣抱著她數(shù)天上的星星。“阿安,我是不是很傻?”她埋在他胸口,
淚水洇濕他的甲胄,“明明知道他是利用我,卻還是......”“不傻。
”孟槿安輕輕拍著她的背,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是他瞎了眼。”他突然扳過她的臉,
在她驚愕的目光中,滾燙的吻落在她額間,“等我奪了那皇位,定要昭告天下——姜雪柒,
是我孟槿安此生唯一的皇后。”窗外,寧鳶兒攥著絲帕的手微微發(fā)抖。
她看著孟槿安抱著姜雪柒上馬遠(yuǎn)去,月光將他的背影鍍上一層銀邊。
曾經(jīng)他對她說“我已有心悅之人”時,也是這樣溫柔又決絕的眼神。寧鳶兒輕笑一聲,
將手中的東西狠狠摔在地上,聲驚飛了檐下的宿鳥,她望著孟槿安離去的方向,
眼中閃過一抹狠厲:“姜雪柒,咱們走著瞧。”夜色漸深,姜雪柒靠在孟槿安懷里,
聽著他有力的心跳。遠(yuǎn)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她突然想起寧墨卿說過的“一世安穩(wěn)”。
原來有些人的安穩(wěn),是金絲籠里的囚鳥;而孟槿安給她的,是一片可以自由翱翔的天空。
“阿安,你真的要......”她話未說完,便被孟槿安捂住嘴。“別問。
”他將下巴抵在她發(fā)頂,“你只需記得,我要的,從來都只有你。”馬蹄聲漸遠(yuǎn),
月光照亮前路。姜雪柒閉上眼睛,感受著夜風(fēng)拂過臉頰。這一刻,她終于明白,
有些愛像煙花,絢爛過后只剩灰燼;而有些愛,是寒夜里永不熄滅的篝火,溫暖又堅(jiān)定。
當(dāng)黎明的第一縷陽光刺破云層,大魏國的皇宮里,一道密旨正被送往北疆。
寧墨卿望著手中的兵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權(quán)力的棋局才剛剛開始,
無論是孟槿安的十萬鐵騎,還是姜雪柒的真心,都將成為他問鼎皇位的籌碼。而在孟國公府,
珊瑚看著姜雪柒手腕上的淤青,哭得眼睛紅腫:“小姐受苦了!
那個寧王簡直......”“珊瑚。”姜雪柒打斷她,望著窗外盛開的玉蘭花,
“幫我備筆墨,我要給外祖寫信。”她指尖撫過孟槿安臨走前塞給她的虎符,
眼底閃過一絲決然,“這場仗,我也要參戰(zhàn)。”遠(yuǎn)處傳來隱約的戰(zhàn)鼓聲,
仿佛預(yù)示著即將到來的腥風(fēng)血雨。姜雪柒握緊虎符,突然想起孟槿安說的“皇后”二字。
或許,她不再是那個只能躲在別人身后的花瓶美人。這一次,她要親手掌控自己的命運(yùn)。
姜雪柒握著狼毫的手微微發(fā)抖,宣紙上暈開墨痕,像極了她此刻凌亂的心緒。
珊瑚捧著銅盆進(jìn)來,見她出神的模樣,輕聲道:“小姐,用熱水擦擦手吧,仔細(xì)著了涼。
”“珊瑚,你說,權(quán)力真的比真心重要嗎?”姜雪柒放下筆,望著窗外陰沉的天色。
珊瑚將熱毛巾遞過去,咬著唇道:“在寧王那種人眼里,什么都比不上他的野心。
可小世子不一樣,他……”話未說完,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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