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蘭閣,香檀房間。
“拱……拱了?傷的嚴不嚴重?”不太理解其含義的香檀,將傳音石捧在手心,焦急地詢問。
“拓跋俏!你個死丫頭再敢胡說,我撕爛你的嘴!”
傳音石那頭忽地傳來了赤嫣燃羞怒地嬌喝聲。香檀側首傾聽,美眸不停眨動,透露著絲絲迷茫。
“干嘛干嘛?本公主不就是想活躍一下氣氛嘛,你個小蹄子兇什么兇?哎呀呀……救命啊!”
“哼!再敢胡說八道,本公就扒了你的衣服,將你扔出去!”
聽著這兩位爭執不休,香檀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輕輕呼出一口氣,宛如春風拂面般柔和。她繼而溫婉地說道:“好啦,這么久沒見面,怎么一見面你們倆就吵起來了?有什么事,咱們好好說嘛,別傷了和氣。”
那頭的赤嫣燃,此刻玉手正掐著拓跋俏的小臉向上提,聽到香檀的勸阻,這才沒好氣地撒開了她。
委屈巴巴的拓跋俏,好不容易逃離了那雙魔爪,連忙抓起傳音石,小手捂著通紅的小臉蛋兒,怯生生地縮在墻角,就像是個做錯事的小賊。
她斜眼偷偷瞥了下正怒視著自己的赤嫣燃,心里一陣發怵,然后鼓起勇氣,用力吸了一大口氣,仿佛要給自己壯膽一般,這才將傳音石舉到了嘴邊。
“赤嫣燃那個小蹄子,突破時被一個男人看光啦,她假裝殺了那個男人,那個男人還親了她的嘴!那個男人還送了他丹藥!送了她好多丹……”一口氣沒說完,憋的拓跋俏白眼頻翻,險些給自己送走,快速呼吸間,又瞟了眼一臉不善的赤嫣燃,鄙夷的撇了撇嘴,繼續道,“她個小氣鬼只送了本公主一顆!但是本公主還想吃!”
……
這一說,小半個時辰就這么悄悄地過去了,最后,“咱們的浪蹄子說她心里很癢癢……”
“拓跋俏!”
赤嫣燃嬌喝出聲,打斷了低頭快速匯報的拓跋俏,這老六嚇得是一個冷顫,險些把貼在嘴邊的傳音石吞進肚子里。
她心有余悸地扁扁嘴,繼續說道:“心亂……如麻!對對!她說她心亂如麻!我們不知該如何是好,還請大當家指條活路!”
此刻,兩個房間均沉浸在一片靜謐之中,赤嫣燃和拓跋俏都豎起了耳朵,屏息以待香檀的回應。
香檀手肘支在桌上,玉手輕托香腮,眼眸微翻,看神情時而不解時而思索。似乎在細細咀嚼、慢慢整理,整理著拓跋俏那一連串既語無倫次又充滿八卦的話語,試圖從中理出個所以然來。
“嗯……只是親一下,應該不至于懷孕,這心亂如麻的情況,大概不是孕期反應。我猜想,二妹可能是突破時被強行打斷,導致經脈受損,氣脈不通。不過,問題應該不算很嚴重。等我過幾日去京都,再仔細給二妹檢查一下,你們倆就盡管放心吧!”
好家伙,這個大當家也不是很靠譜,俗話說英雄惜好漢,傻雞懂呆鷹,也難怪這三個人能成為好姐妹。
而墨俊這邊,他此刻正仰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地看著天花板,心緒飄遠。
這一日對他來說,簡直如夢如幻,心系赤嫣燃的他,來不及對陌生的城池震驚,更顧及不到空空如也的肚子。
那日美婦人現身之際,明明可以用威壓震懾墨俊一人,可她卻牽連了赤嫣燃,這明顯是在給赤嫣燃下馬威。所以當時他才沒有顧及什么師徒情,出言頂撞了那個歹毒的潑婦,而正是因為有此人在,墨俊才急著想找到赤嫣燃,生怕她在這種師尊身邊,遭受了什么委屈和不公。
次日清晨,鳳鳴郡在晨曦中緩緩蘇醒。天邊泛起了淡淡的魚肚白,隨后,一抹金輝穿透薄霧,灑滿了整座城池。
不知何時睡過去的墨俊,此刻緩緩睜開眼,雖說昨日老媽媽告知了他嫣燃的下落,可今日他卻并沒有體現地急不可耐,寫在臉上的反倒全是憂心忡忡。
不多時,老媽媽送來了一個遮蓋面容的紗笠,還有一件白色斗篷。之后不久,兩個白色身影便從后門悄然離開了幽蘭閣。
香檀為了不引起關注,在城中隨便雇傭了一輛馬車,而兩人一路無語,只是安靜的坐在車廂內。
“明知道自己的娘子深陷秘境之中,他難道不應該表現的更焦急一些嗎?為何這般泰然自若?難道他真的是魔族余孽?”
透過紗笠,香檀斜睨著同樣紗笠遮面的墨俊,心中不禁揣摩,總是感覺這個男人有問題。
這時,墨俊的斗笠微微扭轉,香檀見狀,急忙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斗篷,掩蓋住了那交疊斜放的玉腿,又將那隱約的曲線,嚴嚴實實地罩攏住。
墨俊見狀,緩緩摘下紗笠,微皺眉頭審視香檀片刻,之后淡淡一笑道:“姐姐不必害怕,我對女人是很溫柔的,我看你倒不如來我懷里歇息片刻。”
觀察著墨俊,香檀似乎出了神,心中呢喃細語:“生的倒是俊俏的緊,怪不得能引得鳳鳴郡騷動……”
忽然,香檀身子一滯,這才反應過來墨俊剛才的話,她微扭嬌軀,低沉著嗓音回應道:“呵呵,沒想到小官人竟對我一個老太婆如此關心,老婆子我真是三生有幸。”
聞言,墨俊不禁一怔,無比失落地開口:“唉,沒想到你竟是一位老婆婆,還以為路程有美女相伴,定不會無聊呢。”言罷,這就慵懶地伸了一個腰,“還好我打小缺愛,缺母愛……”話好像還沒說完,墨俊身子忽然一斜,趁香檀不備,一下躺在了她的腿上。
這一瞬,香檀鳳目圓睜,嬌軀僵硬,此刻她的大腦似乎停止了運轉,竟然呆愣在了那里。
“誒,婆婆,你說這世間的鬼怎么就那般恐怖呢?前些天我住在了路邊的一座破廟,當我半夜醒來時,竟發現一個面目猙獰的惡鬼,正躺在我的身邊,用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我,當時陰風陣陣,我嚇得一動不敢動。”壓低聲音的墨俊,驚悚地說著,身子慢慢團縮,打了一個冷顫,再次怯怯開口,“那厲鬼張開嘴,口吐惡臭之氣,我剛想抓起身后的木棒,卻發現那竟是一個人的手臂!我慢慢轉頭看去,一個沒有眼睛的惡鬼,正張著血盆大口說別回頭!”
這時的香檀,已經嚇得俏臉蒼白,身子不由自主地微顫著,那雙小手,不知何時已經偷偷抓住了墨俊的衣領。
就在這時,墨俊突兀地坐起身,將香檀抓著自己衣領的手,高高帶起,僵硬地懸停在了半空。
“哇,婆婆您的手好生嫩滑,是不是有什么保養的秘訣?這您可得教教我,到時候我也好教教我娘,還請您老不吝賜教啊!”墨俊一邊摸索著香檀冰涼的玉手,一邊一臉正色地說。
“你踏馬……你個登徒子,你給老娘等著!”心里咒罵著,香檀這就快速把手縮了回來,剛想開口,就聽墨俊說道:“唉?剛才那個鬼的事,晚輩還沒說完,您聽我繼續啊。”
“咳咳咳,不……不必了,婆婆對那些沒有興趣。”情急之下,香檀連連咳嗽,慌忙回應。
就連二當家與三當家公認的好脾氣,這會兒都被墨俊弄的罵了娘,想必香檀已經在心底想好了弄死他的一百種方法。
“誒?婆婆,晚輩剛才不小心摸您的手時,發現你身體似乎有些隱疾,晚輩受過路邊行醫的指點,要不然我幫您看看?”
“好個不小心,等到了秘境看我怎么弄死你!”盡管心里恨得牙癢癢,俏臉泛紅的香檀,還是不情愿地回應道:“呵呵,老婆子我那都是陳年舊傷,不提也罷,就不勞小官人操心啦。”
“哎。”墨俊深深嘆息,“也難怪,婆婆生的太多了,若是晚輩沒有看錯的話,婆婆您應該生了八個兒子七個女兒吧?您這也太高產了,很傷身體的呀婆婆。”
面紗之下,香檀秋水般的眸子微微瞇起,閃爍著復雜難辨的光芒。尖尖的下頜不自覺地左右搖擺,透露出她內心的波動與掙扎。她凝視著面前這位毫不矯揉造作的男子,心中那股子憋屈難以言喻,這一刻,她竟感到自己如同作繭自縛,陷入了自我編織的困境之中。
“這個混蛋,他一定是故意的!”氣呼呼的香檀,正不知該如何應對眼前這令人惱怒的墨俊時,突然,四匹拉車的赤馬,齊聲嘶鳴,馬車猛地一顫,隨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