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11區這個有諸多抽象生物陰暗爬行的地方有著各式各樣的都市怪談。甚至還有留子前輩煞有介事的分享自己租到“兇宅”,被原住民騷擾的離奇經歷。
許星其實是不大相信的。
直到現在。
她坐在公園長椅上,滿臉凝重地盯著手里這個玩具眼鏡。她千真萬確記得自己早上把這東西隨手丟進垃圾桶了,她才23,絕對沒有老年癡呆。
半晌,許星騰一下站起來,再一次把它丟進了街邊的垃圾桶里。
她、她就不信這個邪了!
而后,許星像甩掉了什么燙手山芋一樣,小步快跑,一溜煙頭也不回往宿舍的方向逃跑而去,速度逐漸加快,最終變成了狂奔。
她跑進宿舍,迅速鎖上了門,把包丟到一邊,立刻去查看了垃圾桶——果然,里面什么都沒有。
許星只覺得自己心口怦怦直跳,目光落在了一邊的包上,她吞咽了一口唾沫,顫抖著手伸向躺在床上的包包,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然后猛地將包打開往里瞅——除了錢包什么都沒有。
她只覺得心里一口氣松了下來。
“自己嚇自己。”
這世上哪有什么會自動尋回的、被詛咒的玩具眼鏡啦哈哈哈……
許星的臉上掛著半場開香檳的笑容,往床上一撲。
“咔噠”一聲,口袋處傳來一種詭異的觸感。許星僵硬得把手伸進衣服口袋,然后果不其然得,從里面掏出了一副熟悉的玩具眼鏡。
“啊———”
心血管脆弱的亞健康留子,兩眼一黑,卒。
——————
早晨的鈴聲響起,許星從被窩里探出頭來,伸手按掉了鬧鈴。
一看時間還是早上六點,便打著哈欠起來打算給自己先弄點早飯吃。
不對。
自己昨天是什么時候睡著的?
她用力掀開被子,在床上摸索了半天,連衣服都來不及換,著急忙慌地把整個單人宿舍翻了一遍——哪有什么玩具眼鏡的影子?
“嘶——”
難道昨天發生的一切都是她在做夢?是她壓力太大了所以做了奇怪的噩夢嗎?
許星有些茫然地走進衛生間,對著鏡子思索了片刻。
是噩夢……吧?
算了,應該是噩夢。
她輕快地拍了拍手,今天是周六,昨天不算做噩夢她可是睡了一整天,正好可以出去曬曬太陽,散個步。
——然后回實驗室再整點抓兔子用的陷阱。
死兔子,姑奶奶和你不共戴天。
周六學校附近的公園連玩耍的小孩都多了起來,許星坐在長椅上,一邊看小朋友們追跑打鬧,一邊吃路邊早餐攤賣的雞蛋餅。
她愜意地伸了個懶腰——曬太陽真舒服,感覺多曬曬整個人都精神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自己什么時候有曬太陽這種老人一樣的習慣了。
她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就在她全身心的放松下來享受陽光和微風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了警報,但接踵而至的是劇烈的震顫和搖晃感。
許星:?
地震?!
所有人下意識的都覺得應該是地震——直到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被那個自地底鉆出,站在城鎮中心的龐然大物吸引。
那陰影就像是從天上投射而來,仿佛有實體一般壓下,讓人喘不過氣。
死一般的寂靜之后,爆發的是人群不約而同的尖叫。
那龐大的生物只是輕輕揮動一下上肢,就輕易將身邊幾乎等高的大樓掀掉大半個角。
人群尖叫著四散逃跑,有人拼命從建筑里向外涌,不惜踩踏前面摔倒的同事;有人瘋狂推搡著跑不動的老人,將抱著孩子的女人撞到一邊……
孩子的哭泣聲,被壓在倒塌的碎水泥塊下傷者的呻吟聲,求救聲;人類恐懼的慘叫聲——在這一瞬間,人的感官變得異常敏銳,周圍的一切都在無限變慢、變慢、變慢——
只是在一秒鐘內發生的事情。
許星的身體比她的思考速度更快,她只是在那一瞬間,看到了一個被推倒的孩子灰頭土臉,滿臉血污的坐在地上大哭,而他的頭頂,被巨大怪物掀翻的屋頂整個向孩子砸下來。
等到大腦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時候,她已經抱著孩子——眼睛能看到,但是身體卻來不及再做出反應的動作——她的身體滾過玻璃渣,腦袋向突出的建筑物殘骸撞過去。
——要死了。
我不想死。
巨大的怪物的尾巴攔腰截斷了高樓,半個寫字樓帶著里面尖叫著的人群向逃跑的人們砸去——
絕望的陰影里,有人跌倒在地上,下意識的抬起手臂,徒勞地拒絕著即將到來的死神。
然而,有什么東西,比死神更早一步到來了。
那璀璨的、耀眼的、出乎意料的光在一片絕望的哭喊里,在熊熊燃燒的火里,一雙手托住了那棟即將倒塌的大樓。
“那到底是……什么東西啊?”
直到很久以后,作為那棟大樓里的眾多幸存者,在他們閉上眼睛的時候,腦海中依然能浮現出直視那雙金色眼睛的震撼。
——仿佛,被神明注視著一樣。
——————
許星醒過來的時候,是在人滿為患的病房里,護士小姐正在邊上給其他病人上藥,轉頭看見許星醒了,松了口氣:“太好了,您終于醒過來了。”
許星則一臉茫然。
然而護士不給她喘息的機會,直接把許星扶起來,讓她自己坐在輪椅上打葡萄糖,隨后又指揮護工們抬進來一個更加急需床位的傷員。
許星就這么一臉茫然得被推出了病房,來到小診所的大廳。
大廳的電視上正在播放新聞。
一只體型巨大的怪物,正在用自己的爪子毆打扶著大樓以阻止大樓坍塌的巨型人形生物,隨后點點金色的光芒從巨型人形生物胸口的藍色發光“燈”里散逸出來,籠罩住了被“ta”保護的大樓,從里面像是疏散一樣帶出了幾十道光芒——
而后,像是解決了后顧之憂一樣,“祂”轉過身來,將雙手放在頭頂,祂頭頂上像是雙角一樣的部份飛出了兩把閃耀著寒光的飛刀,隨后分裂為八道,寒光將眼前的巨大怪物切成了數塊。
整個過程干脆利落,甚至沒有耗費太長的時間,只是胸前的藍色指示燈,像是在暗示什么似的,變成了一閃一閃的紅色。
而后,“祂”高舉起雙手,在發出奇怪的聲音之后,消失在了天際線。
“在一天前突然出現在z縣,擊殺了未知怪獸的巨大人形生命體到底是什么生物呢?……”電視里播放著專家和主持人的討論聲。
許星:……
一天前……她這是撞上災害現場了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她明明應該是腦袋撞到硬物了才對:“為什么一點傷也沒有呢?”許星摸了摸自己太陽穴的位置,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語道。
“那當然是因為本大爺在你身體里啊。”
一個輕快的聲音,略帶著點自豪地回答道。
甚至能腦補出說話的人,雙手抱著胸,仰著頭超級自信的臭屁模樣。
許星:……
壞了,我撞壞腦子,都開始幻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