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在了胡同口,看著面前破舊的老巷子,突然覺得林昭棠要是帶她過來滅口倒是個好地方。
“想什么呢?”林昭棠扯著她邁進巷子。
沈瓷安跟著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一扇爬滿紫藤花的小院子里,木門被風吹雨淋,陳舊的不行。
“老神仙,我帶人來了!”林昭棠拉著她進去,一邊低聲解釋:“這是我研究生導師的摯友張濟川老先生,當年有名的神醫,就是脾氣怪,年紀大了就不太看病了。”
老頭懶洋洋的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曬太陽,聽見動靜睜開眼睛,看到她的瞬間眼睛發亮,“喲,棠丫頭帶了個紙片人來喲!”
“過來……”
沈瓷安沒有猶豫,走到老爺子面前伸出手腕。
“這脈象,跟漏風的破窗戶似的,你倒是挺能活。”
沈瓷安沒說話,默默打量眼前的小院子,滿是植物花卉,擺滿了曬干的藥材,不像是不再行醫的樣子。
突然手上一痛,“嘶……”
“張爺爺……”
“小姑娘一天天的吃砒霜呢?”
老人枯瘦的手指掐住她的虎口,白皙的皮膚瞬間紅了一塊。
“是鹿茸……”
沈瓷安見他松了手,連忙挪開爪子,瓷白肌膚上的紅痕活像是珊瑚手串。
“我看不止吧……”
“怎么說?”她饒有興趣的問,仿佛出問題的不是自己。
“你的脈浮而虛,隱約有毒氣入體,藥理相克可沒這個功效。”
沈瓷安抬頭,陽光漫過她精致的側顏,端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著老人枯瘦的手干脆利落的在手臂上扎針。
“嚴重嗎?還有救沒?”林昭棠揪著筐里曬干的藥材,被老爺子連瞪幾眼才悻悻的收手。
“急什么,這小丫頭比你會算計多了!”張濟川頭也不抬,手上的銀針眨眼間就扎進她穴位。
“只是終究傷了身子,性命無虞,身體怕是要弱上不少。”
“好一個周家,好一個溫見微,竟然敢做到這個地步!”
林昭棠眉頭緊皺,義憤填膺。
沈瓷安倒是平靜,看著手上的銀針。
“或許不是周家……”
“你是說……都是溫見微的手筆?”
沈瓷安慢慢勾起唇角,“是她……也只能是她。”
“我只是想不明白,跟周硯凜在一起后她到底還有什么理由對我出手。”
“處理討人厭的小姑子?”
沈瓷安一瞬間有點沒法反駁,討人厭……好吧,這說得通。
“你手機……硯凜哥哥……!?”看到跳出來的備注名,瞬間就炸毛了。
“沈!瓷!安!”林昭棠握緊手機,怒吼聲驚起旁邊樹上的飛鳥。
“那個……我可以解釋……真的……”
沈瓷安弱弱反駁,就是一時之間忘了改,都不記得手機里有這個號碼,用的微信備注她早就改了!
好不容易安撫好炸毛的人,接過手機。
“你干什么去了?為什么沒在家里。”周硯凜低沉的聲線穿透聽筒,滿是質問和不耐煩。
沈瓷安瞬間切換狀態,睫毛輕顫,“對不起,哥哥,我……心口悶得慌,就讓棠棠陪我出來走走。”
林昭棠盯著好友瞬間切換的演技,目瞪口呆。
誰能告訴她,她的閨蜜什么時候精分了???
“解約合同在客廳,回來簽字,別讓我等。”
周硯凜交代完利落的掛斷電話。
張濟川卡著時間出來取了她身上的銀針,繼續進屋去收他的藥,林昭棠寸步不離的進去不知道說了些什么。
出來后心滿意足的挽著沈瓷安離開,“走,送你去解約。”
“既然決定要離開周家,為什么還對周硯凜那樣,別告訴我你還沒放下。”
看著好友那副要是敢回答“是”就把自己踹下車的模樣,沈瓷安無奈。
林昭棠出了實驗室就是一個小瘋子,風風火火,天生勇敢又自由,跟自己完全不一樣。
“棠棠,我現在,什么都沒有。”
看到林昭棠急急忙忙想反駁,“好好開車。”
“我不打算原諒溫見微,她安在我身上的,我只會連本帶利的還回去。”
“所以,棠棠,我會把她最在乎的東西……”
“搶過來?”林昭棠停好車,“不,我要讓她自己摔碎……”
“那就好,周硯凜那玩意兒你都要搶過來,不值當,咱不倒那霉。”
“你去吧,我等你。”
“等我?”沈瓷安解安全帶的手停住。
“對啊,我剛剛跟張爺爺說了,你這段時間就住他那兒,他答應了,這樣你才有力氣去參加那個什么節目啊。”
“哎呀,快去吧,只準解約不許后悔,我等你。”
沈瓷安莞爾,“好。”
周宅客廳里,周硯凜摩挲著手上的婚戒,看著桌面上的解約合同,目光晦暗不明。
熟悉的藥香傳來,這次清苦的藥味中,多了紫藤花的甜香。
“我回來了。”
周硯凜把目光移向來人,她好像變了很多,還是那副弱不禁風的模樣,眼神里卻多了些生氣和自信,不只是怯懦和畏縮。
沈瓷安很快翻完了合同,簽的時候只想著追人了,根本沒仔細看條款。還好,周家沒在這個事情上整她,不然現在要麻煩的多。
“解約款?”看著上面不多不少八十萬的數字,沈瓷安有點想笑了。
“你合約期不到,期間惹了多少麻煩,砸了多少資源,又得罪多少資方,我算過了,這筆錢你剛好付的起。”
看著周硯凜一副為她著想的模樣,她低頭嗤笑,當真是我的……好哥哥啊。
沈瓷安低著頭,長發遮掩看不清表情。
“哥哥,我……”
再抬頭時,她儼然紅了眼眶,泫然欲泣。
“我知道的……肯定是哥哥爭取了很久才得到這個結果的。”
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回應,周硯凜有點不適應,“咳,嗯。”
沈瓷安利落的簽下名字,從包里翻出裹了好幾層的銀行卡,“這是爸爸媽媽留下的……”她將銀行卡推過去,眼淚精準的滴落在上面。
周硯凜不耐煩的抬頭,“你又哭什么?”
“我……對不起。”
周硯凜扯松領帶,“換張卡。”
見她低著頭默不作聲,瘦弱的肩膀微微顫抖,“周家不缺這點。”
“可我就剩這個了……”
她突然掩唇悶聲咳嗽,睫羽上掛著晶瑩的淚花,蒼白的少女揚唇輕笑,“哥哥要結婚了吧……”
隨即又低下頭,“本來是想給哥哥做新婚禮物的,提前也未嘗不可。”
周硯凜看著她的樣子莫名心煩,“錢你自己收回去,至于婚禮,你不搗亂就是禮物。”
他說完也不管沈瓷安的反應,拿起桌上的合同邁步離開周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