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名叫邱明月,是土生土長的農家女。
年幼時,爹娘為了搶救村里的集體財產出了意外,她便成了吃百家飯長大的孤女。
她也如一棵雜草一般頑強的生長。
直到十八歲那年,村里來了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
他叫張鵬,比她大上四歲,據說是受他父親的事情連累,被下放到了他們村做了知青。
也是他們村唯一的一個知青。
隊里安排他去住最臟最累的牛棚,還讓他負責伺候豬牛羊的日常。
他每日除了割草拌料,清理牛糞豬糞那些,還要將那些豬牛羊的糞便挑到村口的池子里做肥料。
若是完不成任務,連最基本的口糧都拿不到。
因為是從城里來的大少爺,他剛來的那段時間,經常連挑子都挑不穩,將自己撒得滿身。
村里那些人老遠都繞著他走。
而他,連吃飯都成問題。
他們的相識,源于原身遭隔壁村里的小混混調戲,被他用挑糞的扁擔阻止。
原身因感激,又得知他的悲催遭遇,便會將自己多出的口糧送些去,還會在忙完自己的活之后去幫他割割草喂喂那些牲口。
畢竟,她自己也是在村民的幫助下長大的。
那個時候的口號也是團結友愛,向前進。
日子久了,兩人便有了感情,自然而然的便在村民的見證下結為了夫妻。
結婚之后,村里說要上面說建學校,讓所有孩子有書讀。
需要招幾名代課老師。
邱明月拎著她好不容易養大的兩只老母雞,天天跑去磨村長,希望村里能考慮讓張鵬也能當上代課老師。
畢竟他下放之前,也是讀過大學的人。
村長被她磨得沒有辦法,只能同意,“明月啊,看在你爹娘為了村里的財產犧牲,叔答應你這一次。不過,你要想清楚,若是他去當了老師,你們之間就差距大了。”
這話,當時的邱明月并沒有往心里去。
她覺得她的男人能夠當上一個光榮的人民教師,是一件非常榮耀的事情。
到時,村里的孩子會喊她老師娘,她的面上也有光。
就這樣,張鵬放下了挑糞的挑子與糞桶,成為了村里的代課老師。
盡管他這個代課老師,比其他的老師工資低了一半,邱明月心里也是開心的。
她每天起早貪黑的掙著工分,還要給他洗衣做飯。
后來,他們有了孩子,一個男孩,起名叫張懷城。
張懷城五歲那年,與村里孩子去池塘邊玩耍,掉進了全是污水的塘里。
是路過的村花,同樣是代課老師的李秀秀救了他。
自此,她兒子張懷城得了過敏性皮膚,一旦碰到不合適的東西都會全身紅腫癢。
而據說救了小城的李秀秀,因為下池塘,也留下了后遺癥,經常不舒服。
于是,為了感激救了他們兒子的李秀秀,張鵬提出每個月拿出自己一半的工資補償她。
那個時候,一個代課老師的工資是二十二塊,他拿一半便只有十一塊。
可他硬是每個月給了李家六塊。
不光如此,張鵬還將邱明月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雞蛋,糧票,布票什么的,通通送去李家。
她哭過,也鬧過,可是沒有用。
一說起這事,張鵬便拿李秀秀曾經救了小城得了后遺癥的事情說事。
后來,李秀秀與張鵬父子的關系越發的親近。
她忙著掙工分,他卻帶著小城與李秀秀坐在田頭講著詩詞歌賦。
一旦她過去聽,李秀秀就笑道,“哎呀,明月姐,我們說的,你能聽懂嗎?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去多干點活呢!”
聽到這話,她才想起當初村長的提醒。
她與張鵬的差距,似乎越來越大了。
自己目不識丁,他們卻都是代課老師,是文化人。
她不服氣,村里建起了掃盲班,她也去報了名。
識字之后,她試圖融入張鵬與李秀秀的話題之間。
可每次她一說話,李秀秀便樂不可支,笑得前仆后仰。
張鵬則是面沉如水的斥責她,“行了,別在這里生搬硬套,給我丟臉了!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去干干活。”
邱明月就這樣只能看著他的丈夫與別的女人高談闊論,自己卻完全融不進去。
甚至,就連她的兒子,也開始看不起她,覺得她沒有李秀秀厲害。
張懷城七歲那年,也就是高考恢復那年,張鵬得到了返城調令。
據說是張鵬父親的故友為他死去的父親平反了。
甚至,為了補償他,還打算等他回城,將這些年克扣他的教師工資,都按照正式教師的份額給補上。
就在所有人恭喜邱明月苦盡甘來,要隨著張鵬回城的時候。
張鵬卻在回城的前一晚上,對著收拾東西的她說,“明月,這家里一時半會也丟不下,要不我先帶小城去城里,等我工作安頓下來,有了住的地方,我再來接你好嗎?”
他說的情真意切,信誓旦旦,邱明月便信以為真。
卻沒有想到,張鵬不光帶走了他們的兒子,也帶走了李秀秀。
甚至,回城的頭一天白天里,還將她養的十幾只雞和攢下的幾十個雞蛋,還有她辛苦攢下的五百塊錢,全部送去了李家。
待第二天張鵬離開,她才發現她藏在壇子里的錢還有糧票布票那些全部沒了。
雞和雞蛋她是知道的,當時張鵬說他們一家子要離開,留著這些也沒有用。
不如拿來報答李家當初救小城的恩情。
但是,張鵬卻其實自始至終都沒有打算帶她進城,反而將她辛辛苦苦掙下的家當送人。
發現錢不見了之后,她立馬去李家討要,才知道李秀秀跟著張鵬離開的事情。
后來,錢沒有要回來,她在村里的名聲也臭了。
她被嘲笑被是個傻子,掏心掏肺的對人家,結果人家頭也不回的帶著兒子走了。
笑她是個破鞋,白白被人家給睡了好幾年。
她也曾經想去找他,可她不知道他在哪里,更不知道他被安排到了什么單位。
接下來的幾年,她渾渾噩噩的過著。
直到十年后,張懷城十七歲那年,張鵬開著小轎車回了村里。
第一句話就是要與她離婚,“明月,我這次回來是和你辦離婚證的!我們分開這么多年,早已經沒有了感情,就好聚好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