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澈的干姐姐又懷孕了。這是她兩年內的第四次,而這一次,沈云澈決定留下孩子。
“安可的媽媽癌癥晚期,最后的愿望是抱外孫。”“她已經為我流掉三個,
子宮薄得不能再冒險了。”我點點頭:“好,留下吧,孩子是無辜的。”我不再胡攪蠻纏,
他反倒不適應。“雪笙,這是你親口答應的,孩子生下來,你不能鬧。”我笑了:“嗯,
不鬧了。”他面露喜色,匆忙抱著嘔吐不止的陳安可去醫院。求婚晚宴還沒開始,
就已經結束。我獨自站在臺上,笑得渾身發顫。仰頭逼退淚水,我撥通那個號碼:“凌少,
你昨天的提議,還算數嗎?”男人頓了下,穩住激動得微顫的聲線:“當然,蘇小姐。
”……深夜,沈云澈回來了,滿臉疲憊。他看見我呆坐在沙發上,隨手遞來一盒蛋糕。
“餓了沒?這是安可最愛吃的提拉米蘇,她孕反吃不下,扔了可惜。
”我看了眼被挖得亂七八糟的蛋糕,不怒反笑:“沈云澈,我是什么很卑賤的人嗎?
”他愣了下,無奈嘆了口氣:“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只是把她當姐姐。雪笙,
我愛的一直是你。”“相信我,就算我和她有了孩子,也不會影響我們的感情。
三個月后的婚禮會如期舉行。”我扯了扯嘴角:“是嗎?心里愛著我,身體倒是很誠實。
”他皺了眉,輕輕將我攬入懷中:“不是說好不鬧的嗎?我不是那種人。
但安可現在胎相不穩,她一個人我不放心,所以她會搬來和我們一起住,直到孩子出生。
”我深深吸了口氣,一把推開他:“說完了?”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蘇雪笙,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你這樣我們怎么溝通?”我低下頭,強忍著心口的疼痛,
輕聲說:“沒什么好說的,分手吧。”他瞳孔一縮,臉上寫滿震驚:“五年感情,
我剛當著所有人的面向你求婚,你就為這種小事要分手?!”我猛地站起來,
眼眶通紅:“小事?兩年里發生四次的小事?!”“隨便你!”他猛地站起來,冷笑著點頭,
“我告訴你蘇雪笙,除了我,沒人會受得了你的脾氣!”這時,管家通報,陳安可來了。
沈云澈立刻要走,還不忘紆尊降貴叮囑我:“麻煩你收斂下你的脾氣,讓著點孕婦。
別讓我難做,明白嗎?”門被狠狠摔上。我僵在原地,胸口像壓著塊巨石。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我慌忙抬手擦掉。絕不能哭,被他看見,只會覺得我在示弱討好。
庭院里,陳安可親昵地挽著他的手臂,笑得明媚。沈云澈眼神都在她身上,
時不時溫柔提醒:“慢點,注意腳下。”到了臺階前,他直接將她打橫抱起:“臺階太高,
你現在需要臥床靜養,不能冒險。”我死死盯著那短短三層臺階,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兩年前,我做完闌尾手術,疼得直冒冷汗,卻只能自己一步步挪上這些臺階。而他走在前面,
頭也不回地嘲笑:“蘇雪笙,裝夠了嗎?哪有那么嬌氣。”原來,他不是不會寵人。
只是不會寵我。傭人把陳安可的二十多個行李箱都搬去了主臥。我盯著沈云澈,等他解釋。
“安可睡眠淺,主臥安靜。”他眼皮都沒抬,“你搬走,隨便挑個房間住。
”陳安可立刻裝模作樣地擺手“這怎么行?主臥是男女主人住的。我住進去,
雪笙妹妹會不高興的……”我直接打斷她的表演:“既然知道我會不高興,你怎么不滾出去?
”“蘇雪笙!”沈云澈厲聲警告,“注意你的態度!”陳安可顯然沒料到我會這么直接,
愣了兩秒才捂著肚子抽泣起來:“雪笙妹妹,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討厭我,
對我肚子里的孩子更是恨之入骨。”“我也不想這樣,可我媽時日不多了,
我不想她走得有遺憾。”我翻了一個白眼:“與我何干?”她頓時哭得搖搖欲墜,
還不忘撲上來拽我。“對不起,對不起,雪笙妹妹,你原諒我好不好?”懶得跟她廢話,
我甩開她就要走。她卻突然痛呼一聲,整個人軟倒在沈云澈懷里。低頭一看,
我手臂上赫然一道血痕,是陳安可的指甲劃傷的。“安可從小就暈血!”沈云澈目眥欲裂,
“你怎么敢在她面前亮出傷口?!”他一把將我推開,急切地吩咐管家叫救護車,
甚至連聲音都在發抖。我的后背重重撞上桌角,卻麻木得感覺不到疼。我只覺得好笑。
上次徒步我滾下山坡,命懸一線,也沒見他這樣失態。他口口生生說愛我。
恐怕連他自己都分不清,真正愛的是誰。救護車趕到時,陳安可已經醒了。
沈云澈仍然不放心,抓著醫生追問:“醫生,真的不用住院嗎?還會復發嗎?
會不會有后遺癥?”醫生無奈搖頭:“只是輕微暈血,休息就好。”確認了陳安可沒事,
沈云澈這才分出了一點心思關心我。“剛才我在氣頭上,安可又情況緊急,
對你說話重了……”不等他說完,我拖著行李,準備離開。沈云澈卻擋住我:“去哪兒?
”我沒理他,徑直望前走。他卻強硬地抱住我,陳安可的香水味瞬間將我包圍,
惡心得我幾乎作嘔。“聽話,”他壓低聲音,“這么晚回去爸媽會擔心。想家的話,
明天我陪你回。”少有的溫柔,暗示我見好就收。若是以往,
我肯定哭著撲進他懷里說:“我錯了,不該鬧脾氣”。但這次,我用力推開他,
漠然道:“讓開!”“我說了,明天再走!”他暴怒地踹翻我的行李箱,
拽著我的手腕粗暴地將我拖進雜物間。“蘇雪笙,我忍你很久了!就是平時太慣著你了,
給我好好反省!”門被砰地鎖死。“沈云澈,你這個瘋子,放我出去!
”我瘋狂的拍打著門板,可他就站在門口,卻無動于衷。冷汗浸透了我的后背,
手指不受控制地痙攣,呼吸越來越急促。我順著門滑坐在地,聲音已經嘶啞:“放我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突然一黑,我重重栽倒在地。朦朧中,
聽見陳安可假惺惺的啜泣:“云澈,雪笙妹妹好像真的不舒服,她應該不是裝的,
要不還是放她出來吧?”“其實我也能理解她,她那么愛你才會恨我。”“要不把孩子打掉,
已經打了三個,也不差這一個了。我媽那邊,就當是我不孝。”她說著,已經泣不成聲。
沈云澈急忙抱住她,輕輕哄著:“不用管她,她慣會做這些小把戲,我已經煩透了。
”“要不是當年爺爺想和蘇家合作,逼我去接近蘇雪笙,我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安可,
現在你和孩子才是我最重要的人,要是能早點遇見你就好了。
”沈家是江南赫赫有名的制茶世家,而開拓海外市場必須倚仗蘇家的跨境貿易渠道。
我花了五年時間追逐這位高冷的學長,換來的永遠是冷漠的背影。直到我決定放棄,
他卻突然回頭說愛上了我。十年了,即便后來陳安可出現,
我仍固執地相信我們之間有過真情。原來,這一切都是算計。我躺在地上,心臟突然絞痛,
連帶著全身都刺痛起來。我拼盡最后力氣拍打門板,聲音細若游絲:“沈云澈,求求你,
我真的…要死了。”再次醒來,我已經躺在醫院病房。沈云澈坐在窗邊,
修長的手指正在篩選新茶。陽光照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整個人像是在發光。我移開視線,
眼眶酸脹得厲害。“醒了?”他轉過身,臉上帶著罕見的歉意,
“醫生說是突發的幽閉恐懼癥發作,對不起,我不該......”“我什么時候可以走?
”我直接打斷。“要等檢查結果。”他剝了顆葡萄遞過來,“還難受嗎?吃點東西?
這是你最喜歡吃得品種。”我瞥了一眼,沒有接。他的手愣在半空,我別開臉,
自顧自打開手機。十幾個未接來電,全都來自那個號碼“能出去一下嗎?”我平靜地說,
“我要回個電話。”他眼神暗了暗:“我去找主治醫生。”門剛關上,我就撥通了電話。
凌煜舟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意:“約定的時間地點,我等了你八個小時!
這就是你的商業信譽?”“就算你要爽約,能不能提前跟我說?”“退一萬步講,
即便不提前說,我打了那么多電話,你至少接一下,我還擔心你是不是出事了!
”來自陌生人突如其來的關心,讓我一怔。“抱歉,我現在在醫院。”“啊?醫院?!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怎么回事?你傷到哪了?”沒想到傳聞中雷厲風行的凌家掌門人,
竟然是這樣咋咋唬唬的性格。我忍不住輕笑出聲:“我沒事。我既然答應了聯姻,
就不會毀約,婚禮照常準備。”電話掛斷時,我唇邊的笑意還未散去。沈云澈正好推門而入,
目光沉沉:“跟誰打電話?”“你不認識。”我隨意應付了他一句。他審視我許久,
才生硬地開口:“你可以出院了,我送你回蘇家。不過,要先等我陪安可做完產檢,
她一個人應付不來。”我平靜地點頭,不置一詞。他胸口劇烈起伏,
終于失控地低吼:“蘇雪笙,你這是在跟我冷戰?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我平靜地指了指他震動的手機:“你的電話。”他慌忙接起,聲音瞬間溫柔似水:“喂,
安可...”邊說邊快步走出病房,仿佛方才的暴怒從未存在。不到十分鐘,
陳安可的朋友圈更新了。照片里她嬌羞地靠在他懷中,兩人的手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比著愛心。
配文:「兩個人,三顆心跳」這樣的畫面我早已司空見慣。從前每次看到,都會心如刀絞,
忍不住找他質問。而這次,我平靜地點了個贊,甚至留言:「真幸福,羨慕你們一家三口」
收起手機,我獨自辦理了出院手續。不必等沈云澈回來。每次陳安可一通電話,
他就像被勾了魂似的,沒有三五天絕不會出現。剛走出病房,沈云澈的媽媽就打來電話,
語氣里的喜悅藏都藏不住:“雪笙,你跟云澈分手了?我早說過你們不合適,
云澈從小就喜歡安可,我們也拿安可當媳婦兒,但是他爺爺非說蘇家跟我們更加門當戶對。
”“其實安可的家世本來也不差,就是他父親走得早,家業沒人打理,一落千丈了。
”“既然他們孩子也有了,你也不要再糾纏了,拿得起放得下。你們蘇家的實力,
找對象不難,但是比云澈好的肯定沒有。”“要不我幫你介紹給唐家,唐總雖然年紀大了些,
還離異帶孩子,但人倒是很體貼,跟你的脾氣正好互補......”“阿姨。
”我冷聲打斷,“不勞費心,我已經有對象了。”沒等她反應,我直接掛斷拉黑。
我一直都知道,她不喜歡我這個準兒媳。可沒想到,我跟沈云澈都分手了,她還要來惡心我。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去沈家吃飯的場景。餐桌上孤零零擺著兩個菜,一盤炒白菜,
一碟水煮青菜。那時候我還傻傻地笑著吃完,以為忍讓就能換來認可。現在想想,
真是可笑至極。我等著電梯下一樓。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昏暗的光線中,
沈云澈將陳安可抵在墻上親吻。我心下一滯,轉身要離開,卻被他們發現了。
陳安可慵懶地靠在沈云澈懷里,眼神挑釁,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沈云澈臉色微變,
不動聲色地推開她:“雪笙,安可眼睛進沙子了,我幫她...”他朝陳安可使了個眼色,
示意她配合這個拙劣的謊言。陳安可歪著頭,故作天真地眨了眨眼。
在沈云澈臉色徹底陰沉下來時,才恍然大悟般敷衍道:“雪笙妹妹,我們真的沒什么,
你別多想。”他們是不是以為我是瞎子?我忍不住冷笑出聲:“不用解釋,我不在乎。
”陳安可手足無措,立刻要哭出來。
沈云澈危險地瞇起眼睛:“我說過不喜歡你陰陽怪氣的說話方式,昨晚的教訓還不夠?
”不想再招惹他,我垂下眼瞼:“嗯,我不說了。”沈云澈冷哼一聲,
粗暴地將我拽進電梯:“送你回蘇家!”陳安可委屈巴巴地跟了進來:“雪笙妹妹,
昨晚你暈倒后,云澈急得都快哭了。你就別跟他生氣了,好嗎?”我順從地點頭:“好。
”她的挑釁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頓時啞口無言。車內,沈云澈陰沉著臉開車,
陳安可理所當然地坐在副駕駛。“雪笙妹妹,”她回頭看我,“我要去商場買孕婦內衣,
順路的,你不介意吧?”我還沒開口,沈云澈就冷聲道:“她沒資格說不。”我懶得理會,
低頭查看凌煜舟發來的消息:「蘇雪笙,婚禮會場和婚紗方案發你了,選一下。」
「雖然是聯姻,但我很重視,希望你能理解。」我剛要點開圖片,
又一條消息跳出來:「上條撤回。是我父母很重視。」「你現在在哪?今天還能見面嗎?」
我快速回復了目的地,忍不住笑出聲。凌煜舟怎么這么逗,莫名感覺像是以前就認識的人。
“手機這么好玩?跟誰聊得這么開心?”沈云澈冰冷的聲音從前排傳來。
陳安可立刻轉頭看我,眼中閃過一絲嫉恨。我斂起笑意,閉上眼睛:“累了,睡會兒。
”車內頓時安靜得只剩下沈云澈粗重的呼吸聲。內衣店里,陳安可剛進試衣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