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我每周都去同一家理發店剪頭發。今天剛坐下，理發師突然關掉卷簾門，
拿著剃刀朝我走來。我甚至沒來得及反應，脖子已經一陣劇痛。再睜眼，我回到了一個月前。
同樣的街道，同樣的日子，理發店的玻璃門在陽光下反著光。我知道自己會被殺，
也知道不能再進去。但我還是推開了那扇門——我想看看，他到底是誰。
1我每周三下午三點，準時走進那家理發店。不是別的店不行，是我不能接受不確定。
頭發要剪短，兩邊齊耳，后腦勺留一點點弧度。鏡子上的水霧還沒散盡，我已經坐下。
阿凱笑著走過來，手指搭在我肩上，輕得像羽毛。他總是這樣，不多話，但溫柔。我閉上眼，
聽著剪刀咔嚓咔嚓響。今天他換了音樂，是首老歌，旋律有點詭異。我沒在意。
直到他手里的剪刀變成了剃刀。我睜開眼，看到他的嘴角咧到耳根。
他低聲說：“你該安靜了?！蔽覄硬涣?。他一只手按住我后腦勺，另一只手貼上我喉嚨。
剃刀滑過皮膚，血噴出來。熱的。濺在鏡面上。我聽見自己倒地的聲音。我死了。
然后我醒了。我摸摸脖子，沒傷口。但我記得那種痛。那種被割斷一切的感覺。這不是夢。
是真的。我重生了。重生在我死亡之前的一個月。我不知道為什么。但我知道，
這家理發店藏著秘密。而我正是下一個受害者。2我開始著手調查，
今天是我重生后第一次來到理發店。推門那一刻，空氣里飄著一股淡淡的檀香。
阿凱站在鏡子前，背對我，正在擦拭一把剪刀。他回頭笑了笑：“你來了?！闭Z氣輕柔。
我坐下。他遞來一杯熱茶，白瓷杯，冒著煙?！白罱哿税桑亢赛c紅茶，暖暖胃?！彼f。
我沒接話。他卻繼續說：“你今天看起來特別有精神?！蔽叶⒅R子里的自己，頭發整齊，
衣領干凈。但我心里發毛。他太溫柔了。溫柔得不正常。
我故意問：“你有沒有聽說最近理發店殺人案的事？”他說：“聽說過?！蔽业人磻?。
他卻只是輕輕一笑：“我相信我的顧客都是善良的人?！笨晌以谒难劾锟吹搅舜坦堑谋?。
我咽了口唾沫。他開始洗頭。水溫剛好。手法熟練。像撫摸，又像掌控。我閉上眼。
耳邊響起熟悉的鋼琴曲。是我最喜歡的《月光奏鳴曲》第三樂章。
我曾經跟他說過我喜歡這首曲子。他記得。我想說話，喉嚨卻被什么堵住似的。
“你也喜歡貝多芬？”他忽然開口。我點頭?！拔覌寢屢蚕矚g。”他說，
“她說音樂能安撫靈魂。”我睜開眼。他正在擦手。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很整齊。
他拿起梳子?！跋爰舫墒裁礃?？”他問。“和上次一樣?！薄昂谩！奔舻堵暻宕?。咔嚓咔嚓。
我深吸一口氣，低聲說：“你知道嗎……有時候我覺得，理發師就像個外科醫生。
”他沒停下。“嗯，確實很像。”他說，“只不過我們不動刀，只動發型。
”“但如果……”我頓了頓，“如果有人想用剪刀做別的事呢？”他笑了。
“那你就不該來這家店?！蔽倚奶┝艘慌?。他終于停下了手。俯身靠近我耳邊，
輕聲說：“你是不是……有點緊張？”我僵住。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皠e怕，
我會讓你舒服的?！边@句話像毒藥，滲進耳朵。我強忍住惡心，擠出一個笑。
“我只是……有點累了?！彼c點頭，轉身整理工具。3我第二次走進那家理發店。
阿凱沒說話，只是笑著點頭，像知道我會來。他讓我坐下，動作輕柔得像母親。洗頭時，
他說：“今天我會剪得更仔細一點?！蔽艺f好。剪刀聲響起。我盯著鏡子。忽然，眼角一閃。
一個影子。站在鏡子邊緣。是女人。她穿著舊式白襯衫，頭發短短的，似乎還很眼熟。
我猛地回頭。身后沒人。只有阿凱，站在我右邊，繼續剪發。他嘴里哼著歌。
“世上只有媽媽好……”我再看向鏡子。女人不見了。但我記得她的臉。蒼白，眼神空洞。
像是從地底爬出來的。我心跳加速。阿凱卻笑得溫柔：“你是不是累了？臉色不太好。
”我沒說話。剪完后，我匆匆離開。我開始查本地舊聞。翻遍二十年前的報紙。終于，
在一張泛黃的舊報紙上，我看到了一篇報道。標題寫著：【1998年失蹤女子至今未尋獲，
警方宣布結案】照片上的女人，穿著白襯衫，短發，表情拘謹。她叫蘇小玲。
就是我在鏡子里看到的女人。這個女人跟阿凱是什么關系？她還活著嗎？
4我再次走進那家理發店。這一次，我的手指夾著一枚小型貼紙。只有米粒大小，黑色的，
不顯眼。阿凱笑著迎上來，像是等了很久?！敖裉旒羰裁窗l型？”他問?！昂蜕洗我粯印?/p>
”我說。他點頭，動作熟練地圍上毛巾。洗頭時，他哼著歌。還是那首：“世上只有媽媽好。
”我閉著眼，卻不敢放松一分。我知道，這面鏡子有問題。它不是普通的鏡子。剪刀聲響起。
我悄悄抬頭。鏡子里——沒有阿凱。我猛地睜開眼。現實中的他，站在我身后，右手握剪刀，
左手扶著我肩膀。可鏡子里……只有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幾秒后，鏡中影像恢復。阿凱的臉，又出現在我身后。笑容溫柔，仿佛從未消失過。
我強作鎮定?！澳銊偛拧ツ牧?？”我試探著問。他愣了一下，
笑著搖頭：“我一直在這兒啊?！蔽覜]說話。他繼續剪發。剪刀咔嚓咔嚓。
每一下都像在倒計時。我低頭看鏡面邊緣。那里，是我偷偷貼貼紙的位置?，F在——空的。
貼紙不見了。我攥緊拳頭。這不是幻覺。是機關。這面鏡子，藏著什么東西。一個空間？
一道門？還是一條通往過去的通道？剪完發后，我起身離開。阿凱送我到門口，
輕聲說：“下次早點來?！蔽尹c頭?？觳诫x開。心跳如鼓。我知道一件事：如果鏡子能藏人。
那么它也能殺人。而我，已經站在它的面前。下一步。我要做的，不是逃開。
而是——打破它。5剪完頭發那天晚上，我開始覺得不對勁。不是頭疼，
是頭皮——像是被什么東西撕扯著，一點點地剝離。我摸了摸頭頂，皮膚光滑，
沒有任何傷口。但那種感覺……揮之不去。像有人在我頭上貼了膠布，然后猛地撕下來。
夜里兩點，我坐在床頭，盯著鏡子。燈光下，我的頭皮泛著微微的紅。不是普通的紅，
是那種從皮下滲出來的血色。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里面蠕動。第二天，
我去藥店買了止痛噴霧。店員問：“是過敏了嗎？”我說：“可能是洗發水的問題。
”我知道不是。是我剪頭發的地方出了問題。阿凱的手法沒變，動作也沒變?？擅看渭敉辏?/p>
那種“剝離感”就更強烈一分。像他不只是剪了頭發。還剪了什么別的。我開始用手機錄像。
每一次剪發，我都偷偷錄下來。我把視頻分幀、放大、逐秒回放。終于，在第四次剪發后，
我發現了那個細節——阿凱剪完我的頭發，低頭聞了一下手中的碎發。他的眼神變了。
從冷漠到滿足，從克制到貪婪。那一瞬間，他像個吸食毒品的人。
沉醉在某種無法言說的快感中。我把那段畫面截圖。放大到最大。他的手指，捏著幾縷黑發。
發根處，沾著一點暗紅色的東西。不是血。是某種凝固的油脂。像是從頭皮里摳出來的。
我看著屏幕，胃里一陣翻騰。他不是在剪發。是在收集。6我要看看那個抽屜里藏著什么。
剪發那天，我提前把微型攝像頭藏在袖口。鏡頭對準了柜子。那是理發店角落的老式木柜，
漆面斑駁，像是用了幾十年。可我知道，它比它看起來要新得多。阿凱每次剪完頭發，
都會走到那里，拉開一個抽屜，放東西進去。他從不讓我看。今天，我要讓他自己打開。
我假裝不小心把水杯打翻，水濺開，流到柜子腳邊。阿凱皺眉，蹲下身擦水漬。
他拉開了最右邊的那個抽屜。動作很快，但沒快過我的眼睛。我看到了。里面是一個文件夾，
黑色封皮，邊角磨破了。還有幾個小袋子，透明的，像標本袋。他站起身，
看了我一眼：“小心點，別打翻東西?！蔽尹c頭，裝作沒事。剪刀聲繼續響起。咔嚓咔嚓。
可我的心已經不在頭上。而是在那抽屜里?；丶液螅野褦z像頭里的視頻導出來。放大，
逐幀分析。畫面中，阿凱拉開抽屜，取出一袋頭發。他捏著袋子，輕輕摩挲。
眼神溫柔得不像人。
袋子上的標簽清晰可見：【顧楠 · 2007..04.8】我盯著屏幕，手指發抖。
這不是紀念品。這是收藏。我繼續翻看其他畫面。他不止一次打開這個抽屜。每一次，
都像在翻一本日記。每一次，都帶著某種儀式感。他在收集。收集頭皮、頭發、氣味、觸感。
他不是理發師。他是剝皮者。我坐在黑暗里，看著電腦屏幕。那些袋子，
一個個在我眼前浮現。每一個，都是一個人的名字。每一個，都是一段消失的生命。
我摸了摸自己的頭。那種“剝離”的感覺又來了。這一次，我不再懷疑。我知道他在等什么。
等最后一根頭發落下。等最后一塊頭皮歸位。我關掉電腦，深吸一口氣。不行。
我不能成為他的作品。我要成為他的終結者。7剪發那天，空氣悶得像要爆炸。
阿凱的手指搭在我頭頂，輕輕摩挲。不是修剪，是撫摸。像是在確認什么。
他的呼吸貼近我耳邊，輕聲說：“只有最完美的頭皮……才能承載永恒的藝術。”我沒說話。
心跳快得像鼓點。他繼續低聲呢喃：“每一寸紋理，每一道弧線，都必須精準。
”“頭發只是表象，真正的藝術，在頭皮之下?！蔽椅站o拳頭。這不是瘋話。這是信仰。
他對自己的執念，比宗教還虔誠。
我裝作好奇地問：“那你有沒有遇到過讓你滿意的‘作品’？”他笑了。那笑容里藏著東西。
一種扭曲的滿足。他轉身走向柜子。拉開那個抽屜。里面躺著一本厚厚的剪貼簿。黑色封皮，
邊角磨損，像是翻了無數次。他把它遞給我。我接過，翻開第一頁。
照片上是一張女性頭部的特寫。但只有頭皮的一部分。發質黑亮、順滑、沒有染色。
像是剛洗過的絲綢。第二頁，同樣是頭皮。位置不同，但發質一樣。
第三頁、第四頁……全是如此。每一張照片都標注著名字和日期。
8陳雨婷 · 2007.10.04……蘇慧敏 · 2023.06.29我數了一下。
一共三十七張照片。三十七個女人。每一個，都是短發。每一個，都是黑發。每一個，
都曾走進這家理發店。然后——消失了。我把剪貼簿翻到最后一頁?？瞻椎?。
只有一行字：【未完成】我抬頭看阿凱。他正盯著我，眼神里透出狂熱的光。
“你摸起來……”他伸手又摸我的頭，“是最接近她的?！蔽也桓覄??！八钦l？
”我低聲問。他沒回答。只是笑著，把剪貼簿收回抽屜。那一瞬間，我終于明白。
他不是在收集頭發。他在拼湊一個人。一個女人。她的頭皮，被他一點點復制。
從每一個他選定的女人頭上取下一部分。拼成一張完整的頭皮。而我，就是最后一塊。
我坐在椅子上，感覺頭上的“剝離感”更強烈了。8我決定潛入他的世界。不是用刀，
也不是用攝像頭。是用信任。那天我去剪發時，手里拿著單位發下來的支付系統推廣資料。
我說：“阿凱，我們銀行在做商戶推廣，你幫我完成一個任務吧？”他笑了笑：“你說吧，
要做什么？”“只要安裝個收款碼，然后幫忙操作幾筆交易就行?！彼c頭：“行。
”我拿出平板，假裝在后臺注冊賬戶。實際上，我在悄悄進入他的電腦。他沒設密碼。
可能他覺得，沒人會懷疑他。我快速翻找文件夾。
客戶名單、預約記錄、賬單流水……都不是我要的。
直到我在“隱藏文件夾”里看到一個文檔：【頭皮適配度評估 - 2024】我點開。
表格上列著幾十個名字。
質柔順度】【頭皮彈性】【神經末梢活性】【毛囊密度】……每一項都精確到小數點后兩位。
這不是顧客檔案。這是藝術品選材清單。
的那一欄寫著：【目標樣本】當前適配度：92.6%剩余匹配需求：7.4%我屏住呼吸。
他們每一個，都是拼圖的一塊。我繼續往下翻。還有一張圖表，
顯示每個顧客的“采集時間”和“頭皮剝離成功率”。有些標注了【失敗】，
有些標注了【可用】。失敗的，都沒有再出現過。我終于明白。
為什么阿凱只選黑發、直發、不染不燙的人。因為那是她的標準。她的發質，她的頭皮紋理，
她的神經分布。我合上電腦，強作鎮定。阿凱站在鏡子前整理工具。我不再猶豫。
我知道下一個該找誰了。9蘇慧敏，2023年6月29日，被標記為【可用】，
但進度只有64%。她沒死光。至少，還沒被完全剪完。她的母親，還住在城南的老小區。
我敲響門時，心跳快得像要炸開。門開了。是個穿碎花圍裙的女人，眼角有皺紋，
眼神卻很亮?！澳闶?？”她問。我說：“我是……蘇慧敏的朋友。”她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