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密的雨絲裹挾著刺鼻的硫磺味,重重地砸落在青瓦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義莊后巷那棵粗壯的老槐樹,在炸雷的轟擊下,枝椏瘋狂地亂顫,仿佛隨時都會被劈斷。
棺材板“咔”地裂開條縫時,
魏小寶正做著稀奇古怪的夢——夢里有個方盒子會唱《最炫民族風》,
歡快的旋律在耳畔回蕩;有個戴眼鏡的姑娘舉著手機喊“僵尸哥哥看鏡頭”,
那清脆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還有道炸雷“轟”地劈開他腦門,
尖銳的疼痛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直抽抽。 “靠!”魏小寶猛得坐起身,
額頭狠狠地撞在棺材板上,一陣劇痛傳來,細碎的木屑簌簌地往下掉,落在他的臉上,
癢癢的。 他摸著發疼的天靈蓋,手指觸碰到粗糙的頭皮,指甲縫里還沾著三百年前的陳灰,
那股陳舊的味道直鉆鼻腔。 記憶像被泡了水的舊報紙,
模模糊糊浮起幾個關鍵詞:玄幽僵尊、雷劫、封印松動……還有,他好像聽了三百年收音機?
“這味兒不對啊?!彼昧Τ榱顺楸亲?,那股濃重的霉味里,
清晰地混著刺鼻的汽車尾氣和麻辣燙誘人的香氣,哪像三百年前義莊該有的檀香?
他扒著棺材沿往下看,冰冷的水泥地面泛著幽冷的光,
墻角還堆著半箱“康師傅紅燒牛肉面”——得,這怕不是穿越到現代了? “砰!
” 義莊大門被踹開的巨大動靜驚得他縮了縮脖子,那聲響在寂靜的義莊里回蕩,格外刺耳。
透過棺材縫,他看見個穿道袍的老頭,發簪歪在腦后,顯得有些狼狽,手里攥著三張黃符,
正跟個灰布衫老太太對峙。 “靈婆婆,我清虛子替天行道,這義莊封印松動,
定有邪祟出世!”道袍老頭扯著嗓子喊,那尖銳的聲音劃破長空,嘴角卻掛著貪婪的笑,
“您老要是再攔著,莫怪我去城隍司告你包庇妖物!” 靈婆婆枯瘦的手緊緊攥著掃帚,
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那粗糙的皮膚仿佛樹皮一般。 “清師傅,
這義莊封的是……” “住口!”清虛子猛地甩了張符,黃符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
“你當我不知這底下埋的是星芒碎片?那可是能讓人白日飛仙的寶貝!
”他轉身沖身后兩個扛著桃木劍的小道士使眼色,“給我拆了祭壇!
” 魏小寶后槽牙咬得咯咯響,那聲音在寂靜的環境中格外清晰。
他的腦海中對星芒碎片只有一種本能的深刻記憶,仿佛這記憶是刻在靈魂深處的。
他記得三百年前似乎鎮壓過一只吞了星芒的詭,但具體細節卻有些模糊。
合著這老道是想偷碎片修煉邪術? “咔嚓——” 祭壇方向傳來木料斷裂聲,
那聲音沉悶而厚重,仿佛預示著一場危機的來臨。 魏小寶突然覺得心口發燙,
那是玄幽僵體被外力刺激的反應,仿佛有一團火在胸膛燃燒。 他剛想翻出棺材,
就聽“轟”地一聲,祭壇下的青石板裂開道縫,幽藍光芒像活物似的竄出來,
那光芒散發著冰冷的氣息,帶著一種神秘的波動。
這光芒的氣息讓魏小寶恍惚間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他的思緒瞬間回到了三百年前。
他逐漸清晰地回憶起,那東西臨死前說這碎片是星球升維的引子。
“臭娘們兒果然設了禁制!”清虛子尖叫著甩符,黃符沾到藍光就冒黑煙,
刺鼻的氣味彌漫開來。 魏小寶趁機掀開棺材板,厚厚的霉灰撲面而來,嗆得他咳嗽起來。
他踉蹌著扶墻站起,指甲在水泥墻上刮出刺耳的聲響——這具僵體三百年沒動過,
關節都銹了,每動一下都伴隨著“咯吱”的聲響。 “有僵尸!
”扛桃木劍的小道士先喊起來,那聲音充滿了驚恐。 清虛子轉頭看見他,
眼睛立刻亮了:“普通行尸!小崽子們,鎮尸符伺候!” 七張符“唰唰”飛過來,
魏小寶本能地側身,左肩還是被擦了道白痕,
那符咒灼燒的感覺讓他的皮膚刺疼難耐——現代符咒改良過? 他捂著肩膀往院外跑,
鞋跟踢到個酒壇,“咣當”一聲,酒壇碎成八瓣,濃郁的酒香瞬間彌漫開來。 “追!
別讓他跑了!”清虛子的聲音像掐著脖子的鴨子,尖銳而難聽。 魏小寶拐過影壁,
就見后院支著個鐵架子,五根銅柱插在地上,柱頂還纏著雷紋——五雷陣!
那雷紋閃爍著微弱的電光,發出“滋滋”的聲響。 他剛要退,身后傳來“咔”的鎖門聲,
回頭一看,倆小道士正拉鐵鏈封門。 “老東西夠陰的?!蔽盒毮税涯樕系挠晁?,
雷陣里的空氣都在發燙,熱浪撲面而來,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他突然想起“輪回因果經”里的口訣,當年他嫌這功法學著麻煩,現在倒成了救命稻草。
他閉著眼感受四周,時間像團亂麻在腦子里纏,
隱約看見三秒后——左上角銅柱會劈下紫雷。 “操!”他往左撲,雷劈在腳邊,
焦糊味直往鼻子里鉆,那味道讓他幾乎窒息。 第二道雷從右邊來,他滾進草堆,
草葉擦過他的皮膚,癢癢的;第三道雷追著他腦袋劈,他抱著頭翻了個跟頭,
那巨大的沖擊力讓他的身體有些發懵。 等第五道雷劈完,他渾身冒黑煙,頭發翹得像雞窩,
卻咧著嘴笑了:“這破陣也就嚇唬嚇唬菜鳥!” “咻——” 風聲擦著耳朵過,
那聲音尖銳而急促。 魏小寶抬頭,就見道紅衣身影從圍墻上躍下,馬尾辮甩得像團火,
那馬尾辮在空中飛揚,發出“呼呼”的聲響。 那姑娘手里握著柄青銅劍,
劍身上流轉著銀河似的光,那光芒璀璨奪目,仿佛星辰在閃耀。 她掃了眼滿地焦痕,
又看向他,眉峰一挑:“五雷陣都沒劈死你?” “姑娘眼神不錯?!蔽盒殑傁氪钤?,
就見她指尖掐訣,嘴里念了句什么。
他突然覺得脖子一松——剛才還壓得他喘不過氣的雷陣,竟像塊破布似的被撕開了。
清虛子在門口跺腳:“你是哪家的?敢壞我好事!” “恒宇天功·因果回響。
”姑娘沒看他,目光全鎖在魏小寶身上,“星芒碎片的氣息在你這兒?” 魏小寶后背發涼,
仿佛有一股寒意從脊梁骨升起。 他能感覺到這姑娘身上的力量——不是靈力,
是能擰巴因果的玩意兒。 他剛想退,就聽“刺啦”一聲,
姑娘的劍已經架在他脖子上:“說,你是誰?” “魏小寶,玄幽僵尊?!彼e起雙手,
笑得像只偷腥的貓,“剛醒,還沒來得及認門兒?!?“玄幽僵尊?”姑娘瞳孔微縮,
劍刃卻沒松,“三百年前鎮壓詭潮的那個?” “可不就是在下。
”他指了指遠處還在跳腳的清虛子,“那老道要偷星芒碎片,姑娘不如先料理了他?
” “你當我不敢?”姑娘甩袖,青銅劍“嗡”地出鞘,那聲音清脆悅耳。
清虛子臉色驟變,扯著倆徒弟就跑,邊跑邊喊:“你們等著!
我去請龍虎山的真人來——” 聲音漸漸遠了。 魏小寶揉著被雷劈得發麻的胳膊,
偷眼瞧姑娘:“還沒請教芳名?” “肖楠?!彼樟藙?,目光卻沒從他身上挪開,
“你不是普通僵尸……你是誰?” 魏小寶咧嘴一笑,剛要開口,遠處突然傳來汽車鳴笛聲,
那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肖楠側耳聽了聽,扯著他往巷口走:“先離開這兒。
清虛子要是搬來幫手,五雷陣可沒這么好破?!?魏小寶跟著她跑,風灌進衣領,
那風涼颼颼的,讓他打了個寒顫。
他突然想起三百年前的雷雨天——那時候可沒這么多汽車,也沒這么個能擰巴因果的姑娘。
他摸著被肖楠拽著的手腕,溫度透過僵皮滲進來,有點燙,卻讓他心里莫名踏實。
“廢棄倉庫?”肖楠指著前面破落的鐵皮房,“暫時安全。” 魏小寶抬頭看天,
烏云還沒散,遠處傳來悶雷,那悶雷低沉而厚重,仿佛是天空的怒吼。 他摸著下巴想,
這現代世界倒比三百年前熱鬧,就是不知道,那什么星球升維、外神降臨的破事兒,
會不會也跟著熱鬧起來? 肖楠推開倉庫門,銹渣“嘩啦啦”往下掉,
那聲音在寂靜的倉庫外格外響亮。 她轉身時,月光從云縫里漏出來,
照得她劍上的銀河更亮了,那光芒灑在地上,仿佛鋪上了一層銀霜。 魏小寶突然覺得,
這趟醒得倒不虧——至少,他不再是那個孤孤單單躲在棺材里聽收音機的老僵尸了。
“進來。”肖楠的聲音打斷他的胡思亂想。 他跨進門檻,腳底下踩到個易拉罐,
“咔”地響了一聲。 遠處,清虛子的罵聲還在風里飄:“等著!我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