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縣衙正堂，氣氛凝重如冰。
代理縣令吳萌萌端坐于虎皮交椅上，身前擺著一張從太子東宮“借”來的折疊小桌——她嫌縣衙的酸枝木公案太占地方。底下跪著的縣丞已被剝去官服，五花大綁，嘴里塞著臭襪子，正是克扣賑災糧的那位。
“吳……吳縣令，您真要審案？”主簿劉老頭捻著山羊胡，打量著眼前這個腳蹬草鞋、衣衫上還沾著草屑的“上司”，語氣里滿是不屑。其他衙役更是交頭接耳，眼神里寫滿了“乞丐審案，滑天下之大稽”。
吳萌萌沒理會這些目光，清了清嗓子：“帶第一個案子。”
上來的是個賣豆腐的老漢，狀告鄰居占了他家三尺菜地。老漢唾沫橫飛地講了半個時辰，從康熙年間（大康仿清）的地契講到上個月的雞毛蒜皮。
“說完了？”吳萌萌打了個哈欠，從背后的帆布包里掏出一樣東西——一疊雪白的、尺寸規整的紙張，正是她用太子給的銀兩對折抵押，從一家造紙坊“定制”的仿A4紙（當然沒說尺寸標準）。
“這……這是何物？如此潔白平整！”劉主簿眼睛都直了，古代的竹簡、絲綢、劣質麻紙他都見過，可這紙白得像雪，邊緣裁切得一絲不茍，簡直是天價貢品！
吳萌萌沒理他，又掏出一個更嚇人的玩意兒——一臺巴掌大的、金屬外殼的“微型打印機”。這是她用鋁盒里剩下的零件和從鐵匠鋪淘來的廢銅爛鐵，搗鼓了三天三夜才勉強組裝起來的，只能打印簡單文字，還經常卡紙。
“唰唰唰——”打印機啟動的聲音在寂靜的縣衙里格外刺耳，衙役們嚇得紛紛后退，以為是什么妖器要作祟。只見一張A4紙上緩緩吐出一行工整的宋體字：
“原告：王老五，職業：豆腐匠。被告：張老三，職業：菜農。案由：宅基地糾紛。”
“天吶！字自己跑出來了！”一個衙役嚇得癱坐在地，“這是……這是閻羅王的生死簿啊！”
“胡說！”吳萌萌瞪了他一眼，拿起打印好的紙，“案情復述：王老五家菜地東側邊界，于洪德三年正月被張老三擴建菜棚侵占三尺，有光緒年間（大康先帝）地契為證。張老三，可有異議？”
張老三早就被打印機嚇得魂飛魄散，連連磕頭：“沒……沒異議！小人糊涂！這就把棚子拆了！”
“很好。”吳萌萌點點頭，又在打印機上按了幾個按鈕，這次打印出的是：
“判決：張老三三日內拆除違建，賠償王老五豆腐十斤。如拒不執行，杖責二十，充軍邊疆。”
她把判決書遞給劉主簿：“蓋章。”
劉主簿手抖得像篩糠，看著那工整得不像人手寫的字，又看看吳萌萌那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終于忍不住了：“大人！這……這不合規矩啊！自古以來，哪有審案不用毛筆寫判詞的？這……這是妖術！”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吳萌萌挑眉，“以前的規矩能讓案子審得更快更清楚嗎？能讓百姓一看就懂嗎？這叫‘高效辦公’，懂不懂？”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再說了，這紙叫‘A4紙’，這機器叫‘打印機’，以后縣衙的公文都這么寫。劉主簿，你要是學不會用打印機，那這主簿之位……”
劉主簿臉色煞白，連忙跪下：“大人息怒！小的學！小的這就學！”
接下來的審案過程堪稱“神速”。不管是鄰里糾紛還是商賈官司，吳萌萌都用打印機快速記錄、快速判決，有理有據，效率比以前提高了十倍不止。那些原本想看她笑話的衙役，此刻都看得目瞪口呆，心里那點輕視早已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畏——這哪是乞丐？分明是天上下來的“文曲星”啊！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喧嘩，只見錢德貴縣令帶著一群人闖了進來，身后還跟著幾個穿著官服的大人物，為首的是吏部侍郎，顯然是來“考察”這位乞丐縣令的。
“吳萌萌！你好大的膽子！”錢德貴指著她，“審案不用筆墨，卻用這些妖器邪物，成何體統！吏部大人在此，還不快快認罪！”
吏部侍郎捻著胡須，目光銳利地看著吳萌萌：“本官聽說你用‘奇技淫巧’審案，今日特來查看。若真是妖言惑眾，定要將你治罪！”
吳萌萌不慌不忙，拿起一張剛打印好的判決書，遞給侍郎：“大人請看。這是剛剛審完的案子，案情、證據、判決一目了然，字跡清晰，無可篡改。敢問大人，比起那些用毛筆寫得龍飛鳳舞、半天看不清內容的判詞，哪個更便民，哪個更高效？”
侍郎接過A4紙，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那工整的字體，清晰的條理，比他見過的任何公文都要規范！他又摸了摸紙張的質感，光滑細膩，絕非普通麻紙可比。
“這……這字是如何弄上去的？”侍郎忍不住問道。
“自然是用打印機。”吳萌萌指了指桌上的“微型打印機”，“大人若是感興趣，回頭我讓人給吏部也送一臺，以后吏部的公文都用這玩意兒打印，保證不會再有因為字跡潦草而弄錯的案子了。”
侍郎的老臉抽了抽。讓吏部用“妖器”打印公文？這話要是傳出去，他非被同僚笑死不可！但看著眼前這高效便捷的“妖器”，他心里又忍不住有點……心動。
就在這時，打印機突然“咔噠”一聲，卡紙了。吳萌萌皺了皺眉，打開打印機后蓋，伸手去拽卡住的A4紙，手指上不小心沾了點墨粉。
“哎呀，又卡紙了。”她嘟囔了一句，隨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指。
這一幕落在眾人眼里，卻成了“文曲星”下凡也會遇到“妖器”故障，頓時覺得親近了許多。錢德貴見狀，連忙打圓場：“大人您看，這妖器終究是妖器，還是不如我們的毛筆靠譜……”
“放屁！”吳萌萌瞪了他一眼，“卡紙是因為我這是初代樣機，技術還不成熟！回頭我改良一下，保證比毛筆好用一百倍！”
她轉向侍郎，語氣誠懇：“大人，時代在進步，辦公方式也要進步。我知道這打敗了傳統，但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證明這‘奇技淫巧’確實能提高縣衙的辦事效率，造福百姓。”
侍郎看著吳萌萌眼中的堅定，又看了看桌上那疊整齊的A4紙判決書，沉吟片刻，終于點了點頭：“好，本官給你三個月時間。若是三個月后，開封縣的案結率能提高五成，本官就向朝廷舉薦，讓這‘A4紙’和‘打印機’在全國推廣！”
“謝大人！”吳萌萌大喜過望。
錢德貴卻差點暈過去。讓乞丐縣令推廣妖器？這大康王朝怕是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