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嬤嬤說，在床上要聽皇帝陛下的話。
所以皇帝陛下說了一句「別亂動」，我就當真不敢再動。
「你當真知道什么是侍寢嗎？」皇帝陛下見我一直不動，忍不住又問我。
我側頭，朝他眨了眨眼睛：「現在不就是侍寢嗎？」
他又是輕笑一聲，身上好聞的沉香散開。
聞起來竟也不覺得多苦了。
「睡吧。」他輕聲道。
我點點頭，閉上眼睛又睜開眼：「皇帝陛下。」
「嗯？」
「我可以動了嗎？」一直不動的話，我睡不著。
「可以。」聲音里帶著一絲笑意。
我如釋重負，放松了身子后側過身面對著皇帝陛下。
只見他鼻梁高高的，嘴角壓著笑。
真是好看。
「皇帝陛下。」我又叫他。
他沒張嘴，只輕輕「嗯」了一聲。
「你叫什么名字？」我翻過身看著頂上的帷帳，有些疑惑，「他們都叫你皇帝陛下，我覺得這肯定不是你的名字，就像是大家叫我爹沈大人沈尚書一樣。」
皇帝陛下睜開眼睛，也和我一起盯著頂上黑漆漆看不出顏色的帷帳。
濃郁的苦味撲面而來。
我忍不住側頭朝他看過去，只見他薄唇輕啟：「齊業。」
我沒聽清：「嗯？」
他也側過頭來，冷冷的目光與我的視線撞在一起。
「我的名字，齊業。」
教書先生教我認的字其實還不多，齊業兩個字我并不知道是哪兩個字。
但我還是故作老成地點點頭，學著別人的樣子，拍了拍齊業的肩膀：「真是個好名字。」
齊業的神情僵了一瞬。
半晌后，他拿開我的手，淡聲道：「明日朕就替你找一個夫子。」
啊？
怎么還要念書啊！
齊業說到做到，第二日果真給我找了個女夫子。
女夫子剛跟我見完禮，就有宮人來說淑妃娘娘來了。
「臣從明日開始為娘娘授課，今日先請告退了。」女夫子不再多留，行了禮便轉身離開。
淡淡的香氣隨著她離開而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彌漫開的臭味。
李辛梔領著一群人與女夫子擦肩而過，走進殿里來。
茵茵跟我說，李辛梔是威北將軍李躍的女兒，也是當今太后的侄女。
在我入宮前兩日，被齊業封為了淑妃。
也是齊業的妃子。
齊業為什么可以有兩個妃子？
「今日得閑，來妹妹這里坐坐，妹妹不會嫌我礙事吧？」李辛梔瞥了一眼離開的女夫子，說著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難聞的味道鉆進我的鼻子里，我下意識起身要走。
爹爹說過，遇到有臭味的人要躲得遠遠的。
可沒等我走，李辛梔便拉住了我的手。
她怒道：「你敢無視我？」
我一時有些害怕，卻怎么也掙不開她的手，只能求她：「你放開我。」
「沈瀾你算個什么東西，別以為你得了陛下寵幸，就敢把本宮不放在眼里。」她用力拽著我的手，冷笑一聲，「你以為陛下真會喜歡你一個蠢貨？他不過是想利用你父親，等你父親沒用了，他第一個殺的就是你和你父親。」
我瞪了她一眼，低頭狠狠在她手腕上咬了一口。
等她吃痛放開我后，我才拉著茵茵連退幾步，對她道：「你別說皇帝陛下的壞話，他才不會殺我和爹爹。」
「你敢咬我？」她氣急，抬手便要給我一巴掌。
我彎身躲過，又拉著茵茵跑到門口。
「是你先弄痛我的，而且還說皇帝陛下的壞話，活該！」我朝她吐了吐舌頭，轉身就要往外跑。
卻剛一轉身，便撞上了齊業。
齊業什么時候來的，我不知道。
想來是李辛梔的臭味太濃了，都蓋住了齊業身上的苦味。
「淑妃當真是聰慧過人，連朕日后要怎么做都替朕想好了。」齊業將我護在懷里，似笑非笑地看向殿內的李辛梔。
李辛梔臉色煞白，立馬跪下來。
「臣妾……臣妾不是這個意思。」她肩頭微微發顫，抬起頭紅著一雙眼睛嬌滴滴道，「只是臣妾進宮多日，陛下都不曾去臣妾宮中……」
齊業沒說話，只擁著我往里走。
路過她的時候，我實在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齊業問我：「怎么了？」
我下意識答：「她有點臭。」
話音剛落，地上的李辛梔臉色更白了，一臉不可置信。
齊業倒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輕笑了兩聲，才對李辛梔道：「知道朕為什么不去看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