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說開了,四人坐下愉快地用了頓午膳,臨走的時候,十四和完顏氏很是誠懇地向溫辭道謝。
“多謝小四嫂點醒我。以后我...我必定聽四哥的話。”
頓了頓,十四又吊兒郎當起來,“但小四嫂能不能說說四哥,別那么兇啊。”
胤禛故作伸腳向十四踹去,“我看你還想挨揍。”
胤禵邊躲邊往院子外走,“多謝小四嫂款待,弟弟回去啦。”
完顏氏也連忙告退。等夫妻倆一走,胤禛只狗的看著溫辭。
溫辭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臉,“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胤禛拉著溫辭進屋,“我沒想到,你會開導十四,你...”
溫辭明白了胤禛意思,“他是你親弟弟,怎么能由著他被別人糊弄,反過來跟你作對。”
“何況,他喜歡帶兵打仗,以后就是一大助力,何樂而不為呢。你別怪我僭越了才好。”
胤禛扶著溫辭坐下,搖搖頭,“不會,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下午你好好休息,我進宮一趟。”
“進宮見額娘?”
胤禛對于溫辭的七竅玲瓏心真是佩服不已,“你怎么知道?”
“軍營艱苦,你得跟額娘解釋清楚,不然額娘心疼十四弟,反倒怪你。”
胤禛點點頭,“我知道,你休息吧,我去前院,過會兒就進宮。”
胤禛估摸著德妃差不多午休要起的時辰,便往宮里去。見了德妃后,說了十四想去軍營的事情。
“軍營艱苦,十四能行嗎?”德妃還是心疼兒子的,軍營操練辛苦,非常人能熬下來。
“十四弟無心朝堂,更不愿去衙門處理事務,唯獨對帶兵感興趣。可他現在對此一無所知,只是讀過些兵書,還是要去實地操練才好。”
換作以前,胤禛不會耐著性子跟德妃解釋那么多。但是現在,溫辭告訴他,親人有問題就說清楚問題,不要藏著掖著,日子久了就會生出隔閡。
“那也好,總歸是有事情可做,好過現在天天招貓逗狗的。”德妃也是個佛系的性子,不強求,不爭寵,淡然處之。
“額娘放心,兒子會照看十四弟的。”
德妃點點頭,“你做事我是放心的,老十四也確實該吃吃苦,否則成長不了。”
不過德妃驚訝于胤禛事事解釋清楚的做派,之前這個兒子,就像鋸了嘴的葫蘆,能不開口,就沒有多余一個字。
“你現在倒是變了,比以前愿意說了。”
胤禛也沒想到,自己稍稍改變,額娘也不像從前冷淡的模樣。
“兒子府里的鈕祜祿氏,跟兒子說,親人之間,有事就該說清楚明白,不可藏著掖著,恐生隔閡。”
德妃聽到是溫辭的建議,對溫辭心里更喜歡幾分。
“溫辭是個好孩子,如今又有身孕,聽說還替你管著府中事務,你得好好照顧著。”
“是,兒子明白。”
胤禛準備告退,又想到了一件事,“額娘,十四弟去軍營,兒子要去找一趟隆科多...”
德妃明白胤禛的意思。隆科多是胤禛之前的養母,佟佳皇后的侄子,胤禛是怕自己多想,以為他親近佟佳一族。
德妃由衷地覺得胤禛變了。這樣的改變,作為親生額娘,自然是喜聞樂見的。之前,倆人的母子關系一直處于一種尷尬的境地。算不得親近,總好像隔著什么似的。
“你該做什么做什么,我不會多想的。你只要注意分寸,不要過于親近,倒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怕你皇阿瑪多想。”
胤禛聽了德妃如此說,才放下心來,準備等下就去找隆科多。
“額娘放心,我省得。額娘最近在宮里也要注意,可能...過段時間會不太平...”
胤禛不能貿貿然把朝堂之事告知德妃,但現在,皇阿瑪對于太子的態度已經瀕臨崩塌。
德妃從一個官女子坐上現在后宮四妃的位置,不可能是個蠢人,自然一點就通。何況前朝后宮息息相關。
“額娘明白,正因如此,額娘才更不會反對你接觸佟佳一族,興許以后也是你的助力。”
胤禛被德妃的話震驚到了,“額娘...您...”
德妃難得地笑了,“怎么?你沒有那么想過?以后無論誰上去,額娘和你和十四的日子都不會好過,額娘已經老了,可你們呢?額娘并不迂腐,你是個有孝心的,爺真心實意對你弟弟好,額娘自然希望你更進一步。”
德妃也是敞開心扉了,“不過額娘也知道,現在還不到時候,你心里是有成算的,額娘能做的,就是不會拖累你。”
胤禛難掩激動地握了一下德妃的手,“額娘,您放心,兒子會盡力。宮里有您,宮外有十四,十三弟,還有辭兒。”
“哦?溫辭也知道?看來你十分信任她。”
“是,她是個聰慧的女子,這次十四能想明白,也是辭兒開導的緣故。”
“既如此,你更應該好好待她,至于那拉氏,在府里好好養著便是了。”
母子倆今日的一番溝通,前所未有的貼心,胤禛一直到出宮回到了府里,都感覺心情激蕩。
胤禛回到府里,直奔風儀園,看溫辭已經午睡起身。屏退了下人,便把和德妃的對話告訴了她。
溫辭聽完,不知道該說史書騙人,還是說這個清朝和書上的清朝有差別。胤禛和德妃的關系居然修復不說,德妃還支持胤禛爭位。溫辭總有種自己還沒睡醒的錯覺。
胤禛和溫辭嘮叨完,便又準備出府去找隆科多,告訴溫辭晚膳在外面吃,不用等自己。
胤禛來到鈕祜祿家開的酒樓,要了一個包間,那間房是鈕祜祿家專用的。胤禛對于鈕祜祿府,在民間的說法,也就是姑爺,酒樓的掌柜自然不會怠慢。
胤禛讓蘇培盛去佟佳氏府上請隆科多過來,自己過去太扎眼。
慢悠悠地喝著茶,等隆科多的時候,胤禛想著額娘的話。誠然,佟佳氏一族,如果能夠拉攏,必然是一大助力。
而目前的佟佳氏,最有前途的便是這隆科多。而且佟佳氏還出了一個駙馬,娶的便是自己親妹妹,溫憲公主。
胡思亂想間,蘇培盛帶著隆科多到了。胤禛此時也不拿喬,不擺皇阿哥的架子,主動稱呼隆科多一聲“舅舅”。
直叫的隆科多非常受用,“四阿哥,你找我是有事?跟舅舅說說,舅舅能辦到的一定辦。”
隆科多進來前,酒樓的店小二已經把一桌子菜送上來了。
“舅舅,我們邊吃邊聊。”
隆科多和胤禛坐下,蘇培盛守在門口。
隆科多給胤禛和自己倒上酒,“來,喝一個,難得你愿意和我吃飯。”
胤禛舉起酒杯,“之前是我不對,舅舅見諒。”
隆科多看著胤禛這么配合,以為胤禛所求,一定是不得了的大事,有點后悔答應早了,萬一自己辦不到可如何是好。
“舅舅,老十四想去軍營,想請舅舅安排一二。”
隆科多沒想到,胤禛所求不為自己,卻為了向來與他不和的弟弟。
“哦?那十四阿哥想坐哪個位置呢?”
“從士兵做起,能坐上哪個位置,看他自己努力。”
隆科多一聽驚訝極了,“老四,你不會想折騰十四阿哥吧,他從士兵做起,能吃得了苦?”
“舅舅說笑了,我折騰他干嘛,他自己要求的,想找點事做,又不耐煩衙門事務,日日上朝,就對帶兵打仗感興趣了。”
隆科多若有所思,“那就是小事一樁,明天讓他來找我就行。”
“不過,老四,你跟舅舅說實話,你安排他去軍營,是不是以后...”
胤禛對于隆科多,可沒有那么信任,既不是自己額娘,也不是溫辭,不可能說實話。
“舅舅,我的性子你應該明白,皇阿瑪讓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隆科多也知道,胤禛這個外甥,哪怕自己姐姐養了多年,可畢竟沒有血緣關系,不可能一下子親近。可隆科多還就看好胤禛了,或者說胤禛是對于佟佳氏來說最有好處的。
至于現在,佟佳氏一族的老一輩支持八阿哥,他就不贊同,他不覺得八阿哥有希望能成,而且八阿哥也絕不是他們看到的那副溫文爾雅的性子。
隆科多明白,有一就有二,自己慢慢跟胤禛親近,總有推心置腹的一天。
事情便這么敲定了,第二天,胤禛是陪著十四一起去找的隆科多,爺親自送他去了軍營。
“既然想好了,那就好好表現,做出一番成績來。”胤禛叮囑道。
“我知道了,哥,你就等著看吧,我一定能坐到將軍的位子上。”十四頗為自信的說道。
“別仗著身份亂來,做事之前先想想,三思而后行,懂不懂?”
“四哥,我是個大人了,你別老把我當兒子一樣說教,行不行。”
胤禛便不再說話,拍拍胤禵的肩膀,讓他進去。
胤禵往里走,突然又收回腳步,轉身來到胤禛身邊,湊近他耳朵,只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四哥你放心,我以后都聽你的。”
胤禛笑了,“去吧。有事就讓人來找我。”
“好。”胤禵這次大步往軍營走,頭也不回,只是沖著身后的胤禛揮了揮手。
回到府里,胤禛還沒說什么,溫辭就直接道,“把十四弟的事情安排好了?”
“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派人跟蹤我,怎么事事瞞不過你。”胤禛再次被溫辭敏銳的心思驚到。
“你,我還不知道,既然答應了,你不做好,是不會這么悠閑地回府里的。”
胤禛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跟溫辭之間說話越來越隨性,明明很多事情后院的女人們不該知道,不該參與。自己也毫不介意溫辭知道、了解,并且參與。
而且自己似乎對她格外信任。毫不懷疑她的所作所為,會對他不利。
如果溫辭知道胤禛所想,一定會說,我不會對你不利,相反,只要能助你所謀成功,自己會不遺余力。畢竟自己所求的,都要建立在這個基礎上。
而且,現在的事情發展,已經跟史書上她所了解到的不太一樣了,自己就更要巴住胤禛這棵大樹,以后好乘涼啊。
辦完十四的事情,日子一天天平淡無波地過著,溫辭的肚子越來越大,最近一次太醫的診斷,居然說溫辭也是雙生胎。
溫辭頓時無語,她們姐妹倆合著穿越過來就是為了生孩子,跟批發似的。
反觀胤禛高興地無以復加。自己府里的子嗣越來越多,這才是一府興旺的象征。而且之前十三府上生了對龍鳳胎,說不羨慕是假的。
“你說,會不會跟十三弟妹一樣,也是龍鳳胎。”
溫辭翻了翻白眼,“你別期望過高,我總覺得還是兒子,兩個兒子。”
胤禛聽了也不覺掃興,“兩個兒子也好,兩個女兒也不錯。”
溫辭知道,歷史上的胤禛,可是妥妥的女兒奴,不過自己也想有個香香軟軟的女兒。
溫辭前腳診出雙生胎,后腳宮里便都知道了。康熙不好賞賜什么,德妃這個正經婆婆是無礙的。派人送了一堆賞賜出來給溫辭。
溫辭對于肚子里,兩個孩子是男是女,并不強求,自己已經有弘暦了,雙生子不可當做繼承人,對她來說也無所謂。他們有親哥呢。
而后院的女子聽到消息,對于溫辭的羨慕嫉妒,可想而知。
宮里宮外,居然還有偷偷派人去鈕祜祿府,問是不是有生子秘方。否則,怎么鈕祜祿家的唯二的兩個女兒,那么容易懷孕,還動不動就雙生子。
鈕祜祿府里,除了替溫辭高興,被求生子秘方是,真是哭笑不得。哪有什么生子秘方,只是自家兩個女兒的異于常人,不足為外人道也。
趁著診出雙生胎,溫辭想到幾個月后,太子被廢的事情,“過完年后,聽說皇阿瑪要去巡行塞外,那是我產期將至,你應該不會跟著皇阿瑪去吧?”
“你放心,我會跟皇阿瑪說的,這次就不去了,在府里陪你待產。”胤禛以為溫辭怕自己不在府里,害怕獨自生產。他也知道,雙生子生產不易。
溫辭放下心來,那之后,只要想辦法把十三阿哥也留在京城即可。想必史書上的圈禁事件便不會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