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宿主,今天你生日,要不算了吧?」腦子里的系統聲音聽起來蔫蔫的。
「沒人想生日這天還被人拒絕吧?」我喘著粗氣,后背緊緊貼著醫院走廊冰冷的墻壁,
感覺肺葉都快從喉嚨里咳出來了。剛結束一個長達三個月的外派任務,連口水都沒顧上喝,
就馬不停蹄地拖著這副快散架的身體來找沈聿。「不行,就差這最后一次了,我等不及了。」
我咬著牙,在心里回它。七年了。在這個該死的任務世界待了整整七年。
只要再被沈聿拒絕一次,湊夠一百次“求愛被拒”,我就能立刻、馬上,滾回我自己的世界!
系統在我腦子里幽幽地嘆了口氣:【好吧好吧,打工人打工魂,宿主你是最棒的打工人。
】一門之隔,沈聿正在打電話。門沒關嚴實,他低沉的嗓音斷斷續續地飄出來,
還夾雜著一個女人刻意壓低的、嗲得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哭聲。「聿哥哥,
我知道你跟凌霄……嗯,談了三年了,我不該這時候打電話打擾你的,
可是我……我真的忍不住……嗚嗚嗚……」白月茗。沈聿放在心尖尖上疼了許多年的白月光。
我能如此“順利”地在過去七年里,被沈聿花式拒絕九十九次,
她白月茗至少占了一半的功勞。沈聿那邊沉默了好一陣,久到我以為電話都斷了,
才聽見他冷冰冰地開口:「什么時候回來?我替你接風。」
電話那頭的白月茗似乎抽噎了一下,
聲音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賭氣和試探:「你……你以什么身份給我接風啊?前男友?」
沈聿沒說話。然后,白月茗的聲音拔高了一點,像是下了某種決心:「前夫哥,我要嫁人了!
就這個月二十號,我特意打電話邀請你,來參加我的婚禮!」「白月茗!」
沈聿的聲音驟然沉了下去,帶著壓抑的怒火。那邊“啪”的一聲,電話被掛斷了。
系統在我腦子里瞬間原地復活,打了雞血似的尖叫:【哦豁!宿主!宿主快沖!
趁他現在心情爛到家,趕緊進去求他娶你!百分百被拒!這波穩了!】換作以前,
我絕對會選擇繞道走,誰樂意往槍口上撞啊,嫌命長嗎?但今天不一樣。
一想到“回家”兩個字,我那顆因為常年加班、身心俱疲而快要停止跳動的心臟,
仿佛被注入了一汪活水,又撲騰起來了。我深吸一口氣,
鼓足了這輩子可能都沒這么足過的勇氣,一把推開了那扇虛掩的門。眼前先是一片暗。
沈聿背對著我,高大的身影陷在總裁辦公室那張巨大的真皮沙發里,面前是碩大的落地窗,
窗外是這座城市入夜后次第亮起的萬家燈火,繁華得讓人心慌。
他側臉被手機屏幕幽幽的光照亮一小塊,勾勒出那副優越又清晰的下頜線。真是他媽的好看。
「你怎么來了?」他頭也沒回,聲音里透著毫不掩飾的不耐煩,
仿佛我的出現打擾了他什么天大的事。瞧瞧。日歷明晃晃地擺在他辦公桌上,
他卻連我今天生日這件事,都忘得一干二凈了。我手心控制不住地往外冒汗,
緊張得聲音都有點發飄:「我……我明天要出任務了。」在這個世界,我是個警察,
和我在現實世界的職業一樣。這是我穿過來時,系統給的選擇之一。沈聿終于舍得轉過頭,
煩躁地捏了捏鼻梁,語氣冷淡得像十二月的冰碴子:「所以呢?有事?」「嗯……」
我咽了口唾沫,感覺心臟快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任務結束之后,你能……娶我嗎?」
話音剛落,系統已經在我腦子里開始放勝利的煙花了:【啊啊啊啊啊啊!一百次!第一百次!
我終于可以轉正了!我要升級了!宿主我愛你!耶耶耶耶耶!
】沈聿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直直地盯著我,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蒼蠅,
彰顯著他此刻極致的不悅。我趕緊低下頭,
乖巧地等待著他說出那句我已經聽了九十九遍、此刻無比渴望再聽一次的回答。「滾。」
「你做夢。」「凌霄,你能不能要點臉?」或者其他任何帶著拒絕意味的詞句,都可以。
說實話,即使是演戲,即使知道是任務,喜歡了這么久的人,
一次次被他用那種眼神、那種語氣拒絕,心里還是會像被針扎一樣,密密麻麻地疼。
但是系統說了,完成任務回到現實世界,會給我錢,很多很多錢,
可以在現實世界隨便花的錢!為了錢,忍了!「好。」一個字,輕輕的,從他薄唇中吐出。
「……什么?」我猛地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系統在我腦子里放的電子煙花,
瞬間啞了火,連個呲花聲都沒剩下。沈聿依舊那么看著我,
眼神冷靜到了一種近乎詭異的程度。他緩緩摩挲著手里的手機,又重復了一遍:「我說,
可以。」空氣凝固了幾秒。然后——我和系統,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在各自的空間里,
爆了一句發自靈魂的粗口。「我靠!」我魂飛魄散地沖進洗手間,“砰”地一聲反鎖上門。
積攢了一路的怨氣和剛剛那股巨大的驚嚇,終于讓我爆發了。「半路開香檳!
你可真是你老板的好員工!」我壓低了聲音,對著空氣,也就是對著我腦子里的系統怒吼,
「現在怎么辦?啊?怎么辦!」系統也炸毛了,聲音尖得像被人踩了尾巴的貓:【都怪你!
都怪你!誰讓你非要提醒他你明天要出任務!誰讓你非要挑他心情不好的時候!
男人那點廉價的愧疚感和逆反心理是你能隨便利用的嗎?!】我頭疼欲裂,
連日來的高強度工作早就耗空了我所有的精力,現在只覺得天旋地轉,
有氣無力地靠在冰涼的洗手臺上。系統也知道自己闖了禍,聲音弱了下來:【那……那要不,
宿主你現在出去求他跟你上床?理由足夠勁爆,肯定會被拒……吧?】我冷笑一聲,
氣若游絲:「我求他去死好不好啊?」真要這么容易就好了。這個破游戲的制定者,
從一開始就杜絕了一切鉆漏洞的可能性。「上床」、「死」以及其他一系列類似的敏感詞,
都屬于限制詞,根本說不出口,會被系統自動屏蔽。而且,每次被拒絕的理由還不能重復。
“求他娶我”,已經是我們這七年絞盡腦汁,
試探出來的、為數不多的、還能用的請求方式了。事情,徹底陷入了僵局。
水龍頭的水流聲在空曠的洗手間里“嘩嘩”地回蕩。我頹然地坐在馬桶蓋上,
努力思考著下一個還能用什么理由,才能確保被沈聿干脆利落地拒絕掉。就在這時,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著一串陌生號碼。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喂?」
「是凌霄凌小姐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溫柔得能掐出水來的聲音,「我是白月茗。」
我猛地攥緊了洗手臺的邊緣,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白月茗。她怎么會知道我的號碼?
面對我的沉默,白月茗在電話那頭輕笑出聲,笑聲里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得意。
「凌小姐應該對我不太熟悉吧?不過沒關系,我對你……可是很熟悉呢。」
「我吃過你親手給聿哥哥做的便當,味道還不錯。」
「也穿過你給他新買的、還沒來得及上身的白襯衣,料子挺舒服的。」「哦,對了,
我記得去年你生日那天,聿哥哥陪你過到一半,就急匆匆地趕過來找我了,
他當時系著你送的領帶,那領帶的夾子上,還勾著一根你的長頭發呢。」
我靠在冰涼的瓷磚墻壁上,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一寸寸變冷。
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無波:「所以呢?」「白月茗又笑了,
笑聲里充滿了炫耀和篤定:「凌小姐,你是真蠢還是假蠢?還沒聽出來嗎?
去年你生日那天晚上,我把我的第一次給了聿哥哥。」「今年,我專門挑你生日這天回來,
你看,他連接你電話的心情都沒有,甚至連你生日都忘得一干二凈。」「沈聿到底愛著誰,
還需要我繼續說下去嗎?」我抬眼,看著鏡子里映出的自己的臉。七年的時光,
好像真的在眼角刻下了細微的紋路。
曾經那雙只要看見沈聿就會不自覺彎起來、盛滿笑意的眼睛,如今,
被一層揮之不去的麻木和疲憊所填滿。我深吸一口氣,
努力讓聲音聽起來不那么顫抖:「不需要了。因為,沈聿他……要跟我結婚了。」
電話那頭倏然一靜。幾秒鐘后,白月茗的聲音猛地尖銳起來,
像是指甲劃過玻璃一樣刺耳:「你胡說!凌霄,你用不著拿這種話來氣我,你以為我會信嗎?
你跟我爭,你永遠都爭不過我的!」咚咚咚——就在這時,洗手間的門被敲響了。是沈聿。
我心念電轉,將手機悄悄背到身后,然后猛地拉開了洗手間的門。沈聿站在門口,
眉頭微蹙地看著我。我臉上瞬間堆起一個無比溫柔、甚至帶著點羞怯的笑容,
聲音也軟得能掐出水來:「阿聿,明天……你陪我去試試婚紗,好嗎?」沈聿似乎愣了一下,
大概是沒想到我會突然變得這么……柔情似水?隨即,他伸出手,一把將我拉進了他的懷里。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發頂,語氣里帶著一絲我從未聽過的……或許可以稱之為“寵溺”的意味?
「好。結婚那天,你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我飛快地按下了手機的掛斷鍵。然后,
強忍著胃里翻江倒海的惡心,微微踮起腳尖,迎上了沈聿落下來的那個帶著煙草味的吻。
白月茗,希望你爭氣一點。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2這一晚上,我等了很久,
等到眼皮都開始打架了,也沒等到白月茗打給沈聿的興師問罪電話。反倒是沈聿,
今晚興致似乎格外高昂。炙熱的吻像雨點一樣落在我的脖頸和鎖骨,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
就在他準備進行下一步,解開我睡衣最后一顆扣子的時候,我猛地伸手摁住了他作亂的手。
「明天……明天還要出任務,就這樣吧。」我偏過頭,避開他帶著侵略性的目光,
聲音有些沙啞。沈聿的動作頓住了,眼神里明顯閃過一絲欲求不滿。
但我沒給他繼續糾纏的機會,直接推開他,翻身背對著他,裹緊了身上的薄被。
身后沉默了許久,久到我以為他已經睡著了,才聽到他輕輕嘆了口氣:「好。」隨后,
浴室里傳來了嘩嘩的水聲。系統在我腦子里憂心忡忡地嘀咕:【宿主,咱倆剛才那出戲,
不會演砸了吧?白月茗那女人,該不會被你那句“結婚”給嚇得知難而退了?】「應該不會。
」我閉著眼睛,在心里回它。以我對白月茗那深入骨髓的了解,她就算是死,
也絕對不可能輕易放棄沈聿這塊肥肉。她現在沒動靜,要么是在憋個大的,
要么……就是還沒想好怎么反擊。……第二天,天色有點陰沉,像是憋著一場大雨。
我一早醒來,意外地發現沈聿竟然沒像往常一樣早就出門上班去了,
而是破天荒地坐在餐桌前,慢條斯理地……陪我吃早餐?
客廳里安靜得只剩下刀叉偶爾碰撞餐盤發出的清脆聲響。「這次任務結束之后,就轉文職吧。
」沈聿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語氣平淡地開口,像是在宣布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你嫁給我,不需要再那么辛苦了。」系統在我腦子里興奮地指揮:【宿主宿主!快!
跟他說你要吃煎蛋!雙面煎,溏心的那種!】我垂著眼,用叉子慢吞吞地切著盤子里的火腿,
聲音沒什么起伏:「好。」沈聿像是跟他的秘書交代工作注意事項一樣,
繼續說道:「以后每周三、周四、周五我會待在公司,其余時間會回來陪你。
我不希望你隨便去公司找我,有事提前打招呼。」系統在我腦子里哀嚎:【我不要這個奶酪!
太膩了!給我來碗陽春面!清淡點的!】我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
端起牛奶杯抿了一口,聲音依舊溫順:「好。」沈聿皺了皺眉,看著我喝完牛奶,
然后拉開椅子,作勢就要起身往外走。「凌霄。」他突然叫住了我。我回過頭,
面帶疑惑地看著他:「什么事?」沈聿眼神銳利地盯著我,
像是要從我臉上看出什么破綻:「你以前不會這么聽話的。今天怎么了?」說實話,
他剛才說的那些廢話,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滿腦子都在盤算著怎么才能讓白月茗趕緊出來“作妖”,
好讓我順利完成這最后一次被拒任務。「沒什么。」我笑了笑,
眼神里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喜悅,「大概是……好事將近了吧。」
沈聿不自覺地扯了扯領帶,緊抿的唇線泄露了他內心的煩躁。看吧,和我結婚這件事,
他心里其實一百個、一千個不愿意。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故意用一種輕松的語氣開口:「喂,沈聿,能不能……祝我平安歸來?」
沈聿似乎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片刻之后,
他才緩緩開口:「平安歸來。」「謝謝。」我沒再多說一個字,轉身就走。
系統在我腦子里發出了一聲失望的嘆息:【嗨,真沒勁,我還以為他連句祝福都說不出口呢。
沒勁透了!】我穿到這個世界七年,說實話,這個城市的治安其實還算不錯。
很少發生什么性質特別惡劣的案件。萬萬沒想到,我這最后一次出警,竟然就讓我給撞上了。
惡性綁架案。綁匪窮兇極惡,點名要三千萬現金贖金,外加一輛加滿油的面包車,
供他逃出城。我趕到現場的時候,天空已經開始飄起了細密的雨絲,打在臉上冰冰涼涼的。
同事袁真正蹲在廢棄工廠入口的樓梯口,看到我來了,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凌霄,
你可算來了!」她聲音帶著哭腔,「談判專家已經過去了,但是……綁匪的要求是,
交換人質。」「交換人質?」我心頭一緊。「嗯……」袁真咬著下唇,臉色有些發白,
「因為……因為現在里面的人質,是個孕婦。」周圍的同事們都沉默了,氣氛凝重得可怕。
這種情況,綁匪既然同意更換人質,那就意味著,我們警方必須有人頂上去。
「所以……人選確定了嗎?」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一些。
袁真低下頭,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他……他點名要女人。」我們整個行動小組里,
就我和袁真兩個女警。袁真的丈夫也是刑警隊的,前不久剛在任務中受了重傷,
現在還在醫院里躺著呢。我二話不說,解下腰間的配槍,塞到了袁真手里。「我知道了,
我來。」系統在我腦子里急得哇哇亂叫:【宿主!宿主你冷靜點!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你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任務失敗,那就真的永遠都回不去了!你清醒一點啊!】可是,
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袁真去冒險。這七年,袁真陪在我身邊的時間,
遠比沈聿那個狗男人多得多。我們是并肩作戰的戰友,是最好的搭檔。「凌霄……」
袁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進我懷里,哽咽著說,
我知道你快要結婚了……我真的對不起你……可是老張他……他還在醫院里……我不能……」
「我知道。」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打斷了她未盡的話語,「別說了,都懂。」說完,
我不再猶豫,轉身,毅然決然地走進了那片濛濛細雨之中。這是一座位于城郊的廢棄工廠,
空氣中彌漫著鐵銹和塵土混合的難聞氣味。隔著迷蒙的雨幕,
我隱約看見了那個被綁匪用手臂緊緊勒住脖子的女人。她臉色慘白得像紙一樣,
但依舊遮不住那張漂亮的臉蛋。烏黑的長發濕漉漉地貼在耳邊,一雙大眼睛里蓄滿了淚水,
正楚楚可憐地望著我們這邊。她一邊努力護著微微隆起的小腹,
…求求你們救救我……我懷著孩子……我懷著沈家繼承人的孩子……你們不能讓他有事……」
我心里“咯噔”一聲。系統在我腦子里及時提醒道:【宿主,是白月茗。】我和她,
隔著這片冰冷的雨幕,遙遙相望。一時間,心里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綁匪顯然已經失去了耐心,他面目猙獰地用手中的匕首,
在白月茗雪白的脖頸上劃出了一道淺淺的血痕,鮮紅的血液立刻爭先恐后地滲了出來。
「媽的!趕緊給老子滾過來一個!不然老子現在就送她上西天!」綁匪嘶吼著,
聲音在空曠的廠區回蕩。白月茗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
她看著我,
聲音因為恐懼而顫抖不已:「凌霄……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能死……我死了,
聿哥哥會瘋的……他要是知道你見死不救……他會恨你一輩子的……」看來,
她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我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雨中、哭得泣不成聲的袁真。然后,
輕輕嘆了口氣。罷了。我轉過身,一步一步,沉穩地朝著綁匪和白月茗的方向走去。
當那冰冷鋒利的刀刃抵在我脖子上的那一刻,白月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連滾帶爬地跑進了我們警察的保護范圍。現場,只剩下我和那個窮兇極惡的綁匪兩個人。
「我要的車呢!」綁匪用槍管頂著我的太陽穴,惡狠狠地低吼。一輛早已準備好的面包車,
緩緩駛了過來。上車前,帶隊的隊長朝我遞了個隱晦的眼色。按照原定計劃,
他們會秘密追蹤這輛車的行駛路線,我只需要在合適的時機,配合他們,一舉拿下綁匪。
我被綁匪粗暴地捆住了手腳,然后像扔麻袋一樣,扔上了副駕駛座。
車門“砰”的一聲關上的前一秒,我眼角的余光,瞥見了沈聿高大挺拔的身影,
他正從警戒線外沖破人群,一把將癱軟在地的白月茗緊緊地抱在了懷里,
神情是那樣的小心翼翼,和焦急萬分。而我,只是他可以隨意犧牲掉的,
一個無關緊要的棋子。3面包車像一頭發了瘋的野獸,在空曠無人的公路上橫沖直撞。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刮器拼命地左右搖擺,卻依舊刮不干凈模糊的視野。
手腕和腳踝被粗糙的麻繩勒得生疼,火辣辣的,估計已經磨破了皮,滲出了血。
我偷偷朝后視鏡瞥了一眼,最后一輛緊追不舍的警車,也漸漸被甩進了濃重的雨幕之中,
消失不見了。綁匪發出一陣得意而沙啞的冷笑,聲音聽起來格外刺耳。「別他媽找了,
條子不會來救你的。」他一邊猛打方向盤,一邊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瞟了我一眼。
「什么意思?」我心頭一沉,有種不祥的預感。他伸手,“啪”的一聲打開了車載廣播,
然后竟然還心情頗好地跟著廣播里播放的流行歌曲哼起了小曲兒。廣播里,
一個女記者甜美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據獲救人質白月茗小姐回憶,她在被解救前,
曾隱約聽到綁匪在電話中提及,他們下一步的匯合地點,似乎是在城南方向的某個廢棄碼頭。
「目前,警方已經加派人手,對城南區域展開了地毯式搜查,
力求盡快將犯罪嫌疑人抓捕歸案,解救另一位被劫持的警官……」而我們現在,正一路向北,
朝著與城南截然相反的方向,瘋狂逃竄。媽的。我心里狠狠地罵了一句。白月茗,算你狠。
警方的所有注意力,恐怕都會被這條假情報,牢牢地吸引到城南去了。
綁匪把我帶到了一個偏僻得連導航都搜不到的鄉下破屋里。屋子里一股濃重的霉味,
光線昏暗,只有一扇破了洞的窗戶透進來一點點微弱的天光。
他從腰間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在我眼前晃了晃,臉上露出一抹猥瑣的笑容。「說實話,
白月茗小姐可比你這臭娘們漂亮多了,真不知道沈聿那小子到底是看上你哪兒了?」
我就是再蠢,此刻也徹底明白了。這個綁匪,他和白月茗,根本就是一伙的!
我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試圖躲開他那把隨時可能捅過來的刀子。
「求你……求你讓我打個電話。」我聲音有些發抖,但還是努力保持著鎮定。
綁匪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樣,不屑地嗤笑了一聲:「打電話?打給誰?你的隊長?
還是想打給你那個相好的條子?做夢去吧!」「不……」我搖了搖頭,盯著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說道,「打給沈聿。」話音剛落,綁匪先是一愣,
隨即爆發出了一陣更加肆無忌憚的大笑。他抬腳就朝我小腹踹了一腳,
力道大得讓我瞬間蜷縮成了一團,疼得差點背過氣去。「凌警官,你他媽別是個戀愛腦吧?」
他蹲下身,揪住我的頭發,強迫我抬起頭看著他,眼神里充滿了鄙夷和戲謔,「你真以為,
你在沈聿那小子心里,能有多大的分量啊?」他從我口袋里摸出我的手機,粗暴地摁亮屏幕,
然后把冰冷的手機屏幕直接貼在了我的臉上。「行,老子今天就發發善心,滿足你這個愿望。
」他撥通了沈聿的號碼。電話響了幾聲,然后,對方直接掛斷了。綁匪臉上的笑容更濃了,
帶著一種病態的興奮,他又按下了重撥鍵。結果,和上次一樣,
對方依舊是毫不猶豫地摁掉了。他好像突然找到了什么新的樂子,眼神死死地盯著我的臉,
在一次又一次地撥打、然后被掛斷的過程中,似乎企圖從我的表情中,
捕捉到哪怕一絲一毫的絕望和崩潰。可惜,我讓他失望了。除了疼痛和憤怒,我的臉上,
再也找不出其他任何多余的情緒。他似乎被我的平靜給激怒了,惱羞成怒地低吼了一聲,
然后,手中的匕首毫不留情地,狠狠扎進了我的后腰!
“噗嗤——”劇痛如同電流般瞬間傳遍了我的四肢百骸,我忍不住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他把臉貼近我的脖子,呼吸粗重,聲音里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興奮和殘忍。「小娘們,
咱們來玩個游戲好不好啊?你現在,打電話告訴沈聿你在這里。」「半個小時,
我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如果半個小時之內,他趕不過來,你可就要因為失血過多,
死在這里了哦……嘖嘖嘖,想想都刺激!」溫熱的液體,
正不受控制地從我后背的傷口處汩汩流出,很快就浸濕了我的警服,黏糊糊的,
帶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這一次,電話終于接通了。大概是看我快死了,
沈聿終于肯施舍一點他的“慈悲”了。「什么事?」電話那頭,
傳來沈聿冰冷而毫無感情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天邊飄過來的一樣。
我疼得牙齒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顫,眼前陣陣發黑,
連說話都變得有些含糊不清了:「他……他在城北……」「誰?」
沈聿的語氣里帶著一絲不耐煩。「犯罪……犯罪嫌疑人……」我用盡全身力氣,
才勉強擠出幾個字,「他……他綁架了我……我和他……在一起……」電話那頭,
沈聿沉默了片刻。然后,他用一種我從未聽過的、帶著濃濃嘲諷和厭惡的語氣說道:「凌霄,
這種游戲很好玩是嗎?」我猛地嘔出了一口鮮血,鮮紅的血液濺在了身前的地面上,
觸目驚心。我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說話也越來越吃力了。「沈聿……救我……」「夠了!」
沈聿第一次用這種鋒芒畢露、毫不留情的語氣跟我說話。「有些話,我以前一直沒跟你挑明。
」「白月茗,是我的底線。」「你用不著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試探我的真心。」
「你要是吃醋,就好好在你那個所謂的城北待著!」噗嗤——又是一刀。綁匪獰笑著,
再次將匕首深深地捅進了我身體的另一個位置。
好疼……真的……好疼啊……我感覺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隨著不斷流失的血液,
一點一點地從身體里抽離。我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帶著哭腔,
用盡最后的力氣哀求道:「沈聿……你娶我好不好?你現在就來找我……救救我……好不好?
」這是我最后能想到的方法了。只要他再拒絕我一次……就一次……電話那頭,
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然后,沈聿的聲音再次響起。「白月茗懷孕了。
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些話,全部作廢。」......【叮!
達成任務目標:被男主拒絕一百次。】【恭喜宿主完成所有主線任務。
】【任務獎勵正在結算中……請稍候……】【結算完成。
】【本次任務基礎獎勵金——八千萬。重傷殉職特殊補償金——三千萬。
合計獎勵:一億一千萬元。】【特別獎勵天賦點:警察的直覺(A級)。
】【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即將消失,世界脫離程序啟動。
倒計時3秒鐘……2……1……】【歡迎回到現實世界,祝您生活愉快。
】眼前的黑暗如同潮水般褪去。當我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
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刺眼的陽光下,手里還捧著一束包裝精美的向日葵。
熾烈的陽光穿過路邊高大茂密的梧桐樹葉,在地上投下斑駁陸離的光點,
晃得人有些睜不開眼。記憶如同開了閘的洪水般涌入腦海。我想起來了。這一年盛夏,
我剛剛從警校畢業。今天,是我暗戀多年的學長,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的日子。
一只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手,突然伸到了我的面前。它的主人穿著一身筆挺的警服,
肩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笑容溫和得像四月的春風。「同學你好,聽說你還在校期間,
就協助老師偵破了好幾樁大案,非常厲害。可以……認識一下嗎?」4午夜十二點的鐘聲,
在寂靜的VIP病房里,顯得格外清晰。墻角的復古擺鐘“滴答”、“滴答”地走著,
像是在催促著什么。沈聿剛跟白月茗的主治醫生溝通完情況,
疲憊不堪地靠在病房外間的沙發上,不知道為什么,右眼皮一直在突突地跳,
跳得他心煩意亂。白月茗受了不小的驚嚇,醫生說這一胎差點就沒保住。這三天,
沈聿推掉了公司所有的會議和應酬,寸步不離地守在白月茗身邊,親自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此刻,夜深人靜,他一個人坐在這里,紛亂的思緒好不容易沉淀下來一點,
心口卻突然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揪了一下,沒來由地一陣發慌。一張女人的臉,
毫無預兆地就那么清晰地浮現在了他的眼前。凌霄。沈聿煩躁地閉了閉眼,
試圖將那張臉從腦海中驅趕出去。剎那間,他有些分不清自己此刻心中那股復雜難明的情緒,
到底是什么。他一直以為自己愛慘了白月茗,為了她,他可以不顧一切。可是,
當他日夜守在病床邊,看著床上那個臉色蒼白、楚楚可憐的女人時,
內心卻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掀不起絲毫波瀾。他一直以為凌霄對于他而言,
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附屬品,一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影子。可是,就在這個寂靜的深夜,
對她的思念,卻像瘋長的藤蔓一樣,不受控制地在他心底蔓延開來。他拿出手機,解鎖屏幕,
熟練地打開了和凌霄的微信對話框。他們最后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半個多月前。
凌霄發來一個咧著嘴笑的傻乎乎的表情包。然后是一句簡短的「謝謝你呀,阿聿。」他記得,
那天凌霄說想去吃一家新開的日料,他本來因為公司的事情焦頭爛額,根本沒心情搭理她。
后來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地,他突然就想找個人陪陪,于是,他挑中了凌霄。
他記得凌霄那天化了淡妝,穿了一條他以前從未見過的淺藍色連衣裙,
看起來比平時多了幾分溫柔。吃飯的時候,即使他冷著臉拒絕了她殷勤遞過來的芥末,
拒絕了她夾給他的所有他不愛吃的東西,凌霄也依舊笑得很開心,那雙總是亮晶晶的眼睛,
幾乎全程都黏在他身上。她似乎永遠都是那么乖巧懂事,甚至可以說,是近乎卑微地,
在這段不平等的關系里,扮演著一個永遠的下位者。七年。不知不覺,
凌霄已經陪在他身邊整整七年了。比他和白月茗真正意義上在一起的時間,都還要久。
沈聿心里很清楚,如果拋開那些亂七八糟的感情糾葛不談,
凌霄其實是一個非常合適的結婚對象。他甚至已經有些習慣了她的存在,
習慣了她小心翼翼的討好,習慣了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可是,
看著那個已經整整三天沒有任何新消息彈出來的對話框,沈聿的眼神不由得暗了暗。
是他前幾天在電話里說的話太過分,讓她害怕了?還是說,她真的因為白月茗的事情,
在跟他賭氣?沈聿垂下眼眸,
修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地編輯著一條消息:「知道錯了嗎?」
她不應該拿白月茗的事情來試探他的底線和心意。過剛易折。
他希望凌霄有一天能夠明白這個道理,學會真正的“懂事”。消息還沒來得及發出去,
助理的電話就十萬火急地彈了進來。「沈總,出事了!」沈聿心里正壓著好幾樁煩心事,
語氣不由得有些不耐煩:「什么事?」電話那頭的助理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沈總,出事了!
上次……上次替白月茗小姐做人質的那位警官……她……她沒搶救過來。」
沈聿心里正壓著好幾樁煩心事,語氣不由得有些不耐煩:「知道了。」「找到她家屬,
給個二十萬精神損失費,把事情盡快壓下去。」「警察救人犧牲是她的本職工作,
讓公關部那邊注意一下輿論導向,別讓臟水潑到月茗身上。」
電話那頭的助理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沈聿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還有什么事?一次性說完。」
「額……沈總,凌小姐她……」「哦,對了,說到凌霄……」沈聿隨手摁開了病房里的電視,
一邊漫不經心地看著新聞,一邊順口吩咐道,「你幫我給凌霄挑個禮物,
等她休假的時候送過去。」「項鏈或者手表什么的,你自己看著辦吧,挑貴一點的。」罷了,
看在她前幾天在電話里哭得那么可憐兮兮的份上,他第一次發現,偶爾哄哄她,
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他總歸是要娶她的,不是嗎?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什么區別。
電視屏幕“啪”的一下亮了起來。屏幕上,一張熟悉的面孔,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