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寶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發顫,掌心還殘留著那股灼熱的觸感。
星芒碎片仍在兜里跳動,像一顆不安分的心臟,每一次震顫都仿佛在回應某種遙遠的召喚。
“它醒了……”他喃喃自語,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后視鏡里,月亮比昨夜更圓了些,泛著不詳的血紅色。
車緩緩行駛在前往老巷子的路上,肖楠揉著被顛得發疼的太陽穴,抱怨道:“你是去參加葬禮還是追線索?開得跟靈車似的。”收音機在墻根下滋滋作響,唱的是八十年前的老戲,沙啞的唱腔混著潮濕的霉味飄出來。
終于,車停在了老巷口。
“就這兒?”肖楠踢了踢掉漆的木門,門環上的銅鈴發出破鑼似的響,“真有人住這鬼地方?”
“星芒碎片在這兒震得最兇。”魏小寶摸了摸兜,碎片隔著布料燙得指尖發紅,“管理員說退休后搬來了這里,應該沒錯。”
魏小寶身上有一個特殊的胎記,是一條蜿蜒的紅線,從后頸一直延伸到背部。
三百年前,管理員就注意到了這個特別的標記。
門開得很慢,門縫里先探出半張皺巴巴的臉。
老人眼窩深陷,左邊眉毛缺了半截,像被火燒過。
他盯著魏小寶后頸若隱若現的紅線胎記看了三秒,突然倒抽一口涼氣:“是你?三百年前...雷雨天蹲在城隍廟房梁上聽《茉莉花》的小僵尸?”
魏小寶的嘴角抽了抽——這老東西居然記得他?
三百年前他剛成僵那會兒,確實愛蹲房梁聽戲匣子,結果被雷劈得滾進泥坑的糗事,合著全讓這管理員看在眼里了。
“前輩好記性。”他干笑兩聲,“我們來問天文臺的事,星芒碎片......”
“進來。”老人突然拽住他手腕,力氣大得不像凡人。
魏小寶被拉進門,肖楠緊跟著擠進來,門“砰”地關上。
屋里堆著半人高的舊報紙,最上面擺著臺古董望遠鏡,鏡頭蒙著灰,鏡筒上纏著褪色的紅繩。
“今晚子時,月光最暗之時。”老人壓低聲音,喉結動得像吞了個核桃,“別讓‘太陰之眼’睜開。”他指了指望遠鏡,“當年我們發現月亮不對,用這玩意兒看了三夜,第三夜...鏡片里爬出了黑蛇。”
肖楠抽了抽鼻子:“黑蛇?什么鬼東西?”
“不是鬼。”老人的手指摳進報紙里,指節發白,“是月亮在看我們。”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彎腰時從懷里掉出個銅哨,哨身上刻著“幻靈司戊字號”——上代陰陽差的標記。
魏小寶蹲下身撿起銅哨,指尖觸到刻痕的瞬間,一段模糊的記憶涌上來:血月當空,穿玄色官服的人舉著同樣的銅哨,喊著“封了這臺!”然后被一團黑影拖進望遠鏡里......
銅哨表面暗紋流轉,隱約可見“戊”字下方纏繞著銜尾蛇圖騰,蛇眼處鑲嵌的隕鐵已氧化成青黑色。
五行天干序列相關詳細補充
魏小寶認出這是古代“天官符”的變體——幻靈司作為朝廷直屬的異聞局,其代號以五行天干為序列,不同的天干代表著不同的職能和領域:
甲木(東方青龍·生機之域)
負責掌管萬物生長與靈脈復蘇,成員擅長操控植物靈能,佩戴青玉符牌。
其符咒能治愈靈體創傷,但過度使用會引發自然反噬(如藤蔓失控)。
乙木(東南朱雀·通幽之域)
專司陰陽交界處的靈體溝通,成員能短暫化身“靈媒”,但長期使用會導致人格與亡魂融合。
其標志是刻有蝶形圖騰的青銅鈴鐺,搖響時能短暫打開冥界裂縫。
丙火(南方玄武·焚厄之域)
以火焰異能為特色,負責鎮壓災厄靈物。
成員右眼鑲嵌隕鐵火晶,能看破靈體真身,但高溫會讓火晶逐漸腐蝕眼眶。
丁火(西南白虎·星隕之域)
專精天象異變與隕落之物,成員佩戴星芒碎片制成的護臂,能短暫操控隕石墜落軌跡。
其代號“戊”所屬的中央黃泉路,實為丁字號分支,專門處理禁忌級天象危機。
戊土(中央黃泉·黃泉之域)
——負責封印與禁忌事務,成員需自愿獻祭部分壽命換取操控黃泉之力的能力。
其銜尾蛇圖騰象征“循環詛咒”,銅哨吹響時可短暫逆轉時間但會加速衰老。
老管理員懷中的銅哨暗紋,實為戊字號歷代成員的“死亡倒計時”,蛇眼隕鐵的氧化程度對應剩余壽命。
“前輩。”他把銅哨遞回去,“天文臺現在有什么?”
“暗月幽會。”老人突然笑了,笑得眼角掛淚,“他們要喂月亮吃星芒,喂飽了...月亮就要睜眼了。”他抬起布滿老年斑的手,指向窗外,“子時,趕緊去。去晚了,你們也得變成望遠鏡里的黑蛇。”
肖楠拽了拽魏小寶的衣袖:“這老頭瘋得透透的,但銅哨是真的。”她盯著老人發紅的眼白,“走,去天文臺。”
魏小寶把銅哨塞進老人手里時,摸到對方手腕的皮膚——涼得像塊冰。
他回頭看了眼,老人正對著望遠鏡呢喃,聲音輕得像嘆息:“三百年了...該有人來收這個局了。”
兩人從老巷出來,走在前往天文臺的路上,月光灑在地上,周圍一片寂靜。
魏小寶皺著眉頭,思索著老人的話,肖楠則緊緊握著桃木劍,警惕地看著四周。
在路過一個墻角時,魏小寶似乎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一閃而過,但當他定睛去看時,卻什么也沒有發現。
城郊的天文臺像座褪色的墓碑,銹跡斑斑的穹頂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魏小寶蹲在灌木叢后,兜里的碎片燙得他直搓手:“熱得不正常,看來他們已經開始了。”
肖楠把桃木劍往腰后一別:“我數過,外圍有七個守衛,都是通靈境的靈體。你那影遁...能行不?”
“試試唄。”魏小寶閉著眼深呼吸,后頸的僵氣突然躁動起來。
輪回因果經自動運轉,他感覺空氣里有根透明的線,順著線摸過去,觸到一團黏糊糊的扭曲——是時間裂隙。
“成了!”他猛地睜眼,低頭看自己的手——皮膚正像融化的墨汁般泛著灰影,在夜色里幾乎要和背景融為一體。
肖楠瞪圓眼睛:“你這...跟隱身似的?”
“影遁,借陰影當殼。”魏小寶貓著腰往圍墻挪,他和肖楠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示意準備行動,“注意我敲三聲,你再動手。”
守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魏小寶貼在墻根,心跳聲在耳朵里轟鳴——三百年沒這么緊張過了,當年躲雷劫都沒這么費勁。
守衛的燈籠光掃過他腳邊,他屏住呼吸,影子和墻縫里的暗影融成一片。
“奇怪,方才明明聽見動靜。”守衛嘟囔著走遠。
魏小寶抹了把額頭——僵尸本不該出汗的,看來這影遁比他想的費勁兒。
主控室的窗戶透出幽藍的光。
魏小寶貼著玻璃往里看,只見一個黑袍男子站在旋轉望遠鏡前,胸口的暗月紋章泛著冷光。
他面前的祭壇上擺著七塊星芒碎片,正隨著望遠鏡的轉動發出蜂鳴,像在應和某種古老的韻律。
“太陰咒法,果然是暗月幽會。”魏小寶摸出兜里的碎片,自己這塊比祭壇上的更亮,“他們要湊齊八塊...開維度通道?”
突然,黑袍男子抬起頭。
魏小寶心里一緊——難道被發現了?
卻見對方對著空氣拱手:“大人,儀式準備妥當,只等子時。”
空氣里響起一道沙啞的女聲:“莫要出錯,月亮等得不耐煩了。”
魏小寶的后頸炸開一片雞皮疙瘩——這聲音,像極了三百年前那個雷雨天,劈他的那道天雷里裹著的呢喃。
魏小寶輕輕敲了三下墻,給肖楠發出信號。
“動手!”肖楠的大喝從背后炸響。
她舉著桃木劍沖進來,劍尖金芒暴漲,正是恒宇天功啟動的征兆。
兩個守衛撲過來,她旋身一劍挑飛左邊那人的刀,右邊那人的拳頭卻要砸到她面門——
“恒宇天功·逆流回聲!”肖楠發梢的金光突然倒流,纏上右邊守衛的手腕。
那只拳頭詭異地拐了個彎,“砰”地砸在左邊守衛臉上。
兩個守衛撞成一團,滾進了放工具的柜子。
“好手段!”魏小寶趁機竄上祭壇,指甲尖泛著幽藍的僵氣,直取黑袍男子咽喉。
誰料一道銀色光膜突然升起,他的指甲撞上去像敲在銅鐘上,震得整條胳膊發麻。
“砰”地一聲,他被彈飛撞在望遠鏡支架上,肋骨發出“咔”的輕響——僵尸的骨頭倒是沒斷,疼得他直抽冷氣:“好家伙,這結界還帶反傷的?”
黑袍男子冷笑一聲,手指在祭壇上快速結印:“不自量力。”他抓起一塊碎片按進望遠鏡核心,“太陰之眼,開!”
變故發生在眨眼間。
墻縫里突然鉆出團雪白的毛球,正是之前魏小寶在老巷外看到的那道白色影子。
圓溜溜的紅眼睛滴溜溜轉,三蹦兩跳就竄上了祭壇。
它歪著腦袋嗅了嗅星芒碎片,粉嫩的小舌頭剛要舔——
“滋啦!”碎片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白毛兔渾身炸毛,圓滾滾的身子瞬間膨脹成半人高的靈能球,藍紫色的電弧噼啪亂竄,所過之處黑袍人紛紛被掀飛,像被拍落的蒼蠅。
小白兔的靈能電弧顏色(藍紫色)與星芒碎片的“浸透冰水的絲絨”觸感,暗示其與戊土的“封印”屬性存在逆向關聯,可能為丁火星隕之力的變體。
魏小寶被氣浪掀得踉蹌,卻在混亂中豎起耳朵。
星芒碎片的震動頻率正透過空氣傳來,像某種古老的歌謠。
他閉著眼分辨出最清晰的那道——是完整碎片的聲音!
“在那兒!”他猛地睜眼,朝著祭壇方向撲過去。
靈能球的電弧擦著他后背飛過,焦了一片衣角,他卻渾不在意,指尖精準扣住碎片邊緣,“咔”地拔了出來。
碎片入手的瞬間,魏小寶渾身一震。
那股熟悉的氣息不再是灼熱,反而像浸透冰水的絲絨,裹著他的掌心。
有什么東西在碎片深處輕輕一顫,像是沉睡的人翻了個身。
他盯著碎片上流轉的星紋,喉嚨發緊:“這不是力量......是封印。”
話音未落,靈能球突然“噗”地縮小,變回那只小白兔。
它抖了抖耳朵,甩落幾片焦黑的毛,歪著腦袋湊過來,粉嫩的小爪子輕輕碰了碰他手背。
魏小寶愣了愣,伸手摸了摸它軟乎乎的腦袋——這毛球,好像對他挺親?
黑袍男子捂著流血的額頭爬起來,盯著空了一塊的祭壇,聲音發顫:“碎片...少了一塊!”他惡狠狠地瞪向魏小寶,“你們死定了,月亮會把你們......”
“閉嘴吧您。”肖楠的劍抵上他后頸,“先交代暗月幽會的主子是誰,再考慮月亮的事。”
魏小寶捏著碎片站起身,月光透過穹頂的裂縫灑下來,照在碎片上,映出他眼底的幽光。
小白兔蹲在他腳邊,歪著腦袋看他,紅眼睛里沒有半分敵意。
遠處傳來悠長的鐘聲——子時到了。
月亮不知何時變得更圓,像滴凝固的血。
魏小寶望著碎片里流轉的星紋,突然想起管理員說的“月亮在看我們”。
他低頭看向腳邊的小白兔,毛球正用腦袋蹭他的褲管,軟乎乎的觸感讓他莫名安心。
“看來,這趟渾水,才剛趟到膝蓋。”他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