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坨山林深處人跡罕至,夏日晌午毒辣的太陽照不透一層又一層密不透風的樹葉。
也照不透藏在叢林深處的腌臜。
雙人環抱粗的槐樹下,一高一矮兩名壯漢正對著一名瘦小的女孩拳打腳踢。
拳拳到肉,用了十足的力氣。
那女孩毫無還手之力。
起初,她還能央求對方放過她。
后來,女孩央求的聲音越來越小,逐漸沒了聲響。
待兩名壯漢停手,渾身青紫,身體多處骨折,破舊衣服上還沁著血跡的女孩已氣若游絲。
那名身量較矮的男子狠狠地朝女孩身上啐了一口。
“哥,這下她該死了吧?”
被叫“哥”的高個男子瞅了女孩一眼。
“不死也快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難不成還能有誰來救她不成?”
看著女孩樸素的衣服和渾身的傷口,他又帶了幾分高高在上的憐憫,不輕不重地嘆了聲。
“就一農村土丫頭,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那家人,竟然能讓那家人花大價錢買兇殺人。”
起初說話的那名矮個男子對他的疑惑不感興趣。
他們只管拿錢做事。
事做了,錢到手,就行了。
至于主家和她有什么淵源,這不在他們關心的范疇。
等拿到這筆錢他們就出國。
吃香的喝辣的。
還有美女環繞。
過一輩子的快活日子。
倒是眼前這個昏死的女孩,讓他露出了幾分淫笑。
“之前覺得這小丫頭總低著頭,瘦得干巴巴的,一副黃毛丫頭還沒長開的丑樣子。這會子臉露出來,竟然覺得還挺好看。”
說著,他就要動手解自己的衣裳。
個高的男子伸手攔住他的動作。
“你干什么?”
正解衣服的矮個男子一臉的“你這不是廢話嗎”的表情。
“干什么?當然是爽一把。”
見高個男子不贊同,他有點煩躁的“嘖”了一下。
“你別告訴我說玩玩她這事違法啊!殺人的活咱們都干了,還怕這個?再說了,這深山老林里又沒人來,說不準沒多會就被野狗、野狼吃了,連骨頭渣子都不帶剩下的。”
個高男子不為所動。
“我聽說這丫頭邪乎得很,據說能看見我們看不見的臟東西。”
“啥?”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幾乎跟他說話的同一時間,一陣陰風吹過,吹得他頭皮發麻,后脖頸那塊皮膚雞皮疙瘩都跟著立起來了。
“在這我心里不踏實,趕緊走,我總覺得在這多待會出事。”
矮個男子覺得他哥是想多了。
但他一向聽他哥的聽習慣了,他哥說什么就是什么,從小到大他就沒反駁過。
雖然那小丫頭皮膚挺白,長長的睫毛勾得他心里癢癢的。
但還是選擇聽他哥的。
達成一致的兩人對視一眼,合力將女孩調整方向,順著山坡推了下去。
女孩輕飄得跟紙一樣的身體快速往下滾,直到滾出三十多米,額頭重重撞到石頭上,濺出一灘血跡才停下。
確定女孩斷了氣,這兩人才選擇相反的路離開。
午后的太陽最毒的就那一陣,過了晌午天逐漸陰下來。
沒多久,烏云便遮住了太陽。
天擦黑的時候下起了傾盆大雨,連帶著轟隆隆的雷聲和刺耳的閃電,將叢林深處的犯罪痕跡沖刷得干干凈凈。
柯靈就是這個時候醒來的。
她醒來的第一感受就是痛。
渾身劇痛。
比她受九道天雷的時候還要痛。
緩了片刻,等身上的劇痛過了那一陣,柯靈一片空白的腦子才勉強清醒一些。
她飛升在即。
可惜沒能抗過最后一道天雷。
臨失去意識前,她耳邊只有一個聲音。
原話她已經記不太清了。
只依稀記得那人的意思是她沒能扛過天雷,是因為她修道這些年太過專注自己,幾乎避開所有因果。
修道之人避開因果是好事。
然而物極必反。
避得太干凈,反而容易受到更大的反噬。
送她到這個世界,是為了讓她攢夠因果。
只要積攢下足夠的因果,她便可回另一世界,受最后一道天雷,從而成功飛升。
如今這具身體……
幾乎是同一時間,原主生前挨打的畫面如放電影般在柯靈腦中閃過。
她比原主想得更多。
那兩人跟她無冤無仇,明顯是收錢做事。
至于買兇殺人的是誰,柯靈無法從原主的記憶中得知。
這一想,腦袋更加劇烈的痛起來,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讓她的痛感更加強烈。
柯靈隨手抓了片枯萎的落葉,胡亂撕成勉強能看出是人的形狀,然后沾了身上還在不斷往外流的血,集中注意力,一氣呵成畫了張替身符。
在落筆的那一瞬間,樹葉上暗紅色的血閃了一瞬金光,一股氣流似有若無的閃過。
成了!
氣流消失,樹葉中心毫無征兆斷裂。
如果有懂行的人在一定會發現,形似小人的樹葉斷裂的地方,全部能和柯靈身上的傷口對應上!
這就是替身符的威力。
能代替掉柯靈身上所有的痛苦和傷害。
柯靈將樹葉丟到一邊,并不費力的爬起來,朝山坡下方走去,還在草叢里撿到了原主的手機。
她將手機揣進兜里,用手放在眼睛上面做遮擋朝著四周看去。
終于,柯靈的視線在西北方向停留數秒,毫無波瀾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訝,而后頭也不回的朝西北方向走去。
西北方向通往山林深處,地勢陡峭,不熟悉地形的人幾乎寸步難行。
身形瘦小的柯靈處在其中,宛若大自然孕育出來的精靈。
輕盈,靈動。
實際上的柯靈心情其實有些煩躁。
剛來這具身體她并不適應,有替身符也改變不了這具身體孱弱的事實,這讓她的能耐根本發揮不出來。
發揮不出來就罷了。
就連工具都沒有。
要是放在前世,雷公電母都避她而行,怎會落得如今這般被淋得落湯雞似的田地?
沒走多會,柯靈遠遠地遇到一個人。
那人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