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卷:色彩牢籠第1章 雨夜校車雨水像融化的鉛塊般砸在公交站臺的鐵皮頂上。
陳暮把錄取通知書塞進背包最里層,指尖觸到素描本粗糙的紙頁時,一道車燈刺破雨幕。
車牌號137的黃色校車無聲停駐,玻璃窗上凝結的雨珠里,浮動著無數扭曲的人形輪廓。
陳暮數著車牌數字——13是質數,7也是質數,符合通知書背面的乘車條款。
"青藤國際學校專線"的電子屏突然閃爍,變成"認知即真實"的猩紅字樣。
陳暮眨了眨因色弱而時常酸脹的眼睛,那行字又恢復了正常。"不上車就滾。
"司機的聲音從口罩后悶悶傳來。陳暮踏上臺階時注意到,車門臺階數是3級——單數,
安全。但當他回頭確認時,最下層臺階正在雨水里無聲分裂成兩級。
車廂里彌漫著丙烯顏料的味道。前排女生校徽反射的橙光刺痛了陳暮的眼睛,
在他特殊的視覺里,那抹橙色像融化的鐵水,正順著女生蒼白的脖頸往衣領里流淌。
"今日校規(guī)第3條修正。"車載廣播突然炸響,"橙色校徽不存在。重復,橙色校徽不存在。
"女生猛地轉頭,她的眼白正在充血。
陳暮死死盯著自己素描本上無意識畫下的螺旋紋——這是他在焦慮時養(yǎng)成的習慣。
本子邊緣的空白處,一道銹跡正沿著紙纖維蔓延,
組成扭曲的文字:【乘車守則】用左手擦拭可讀禁止回應后排提問若聽見翻書聲,
默念3.1415926陳暮的右手懸在銹跡上方,
想起通知書上的警告:本校師生必須使用非慣用手執(zhí)行特殊操作。他用左手食指抹過銹跡,
那些文字突然變得清晰,但指腹傳來被灼燒的刺痛。"你在看什么?
"前排女生不知何時跪坐在座椅上,橙色校徽已經完全褪成死灰,
但她的虹膜正在泛起不自然的橙光。
陳暮的視線不受控制地下移——她扶在椅背上的手指甲縫里,嵌著某種深褐色的碎屑,
像干涸的血痂混著顏料。后排傳來清晰的翻書聲。陳暮立刻在心中默念圓周率,
同時瞥見車窗倒影里,自己身后坐著個穿老式校服的男生,正在翻動一本沒有封皮的書。
但現(xiàn)實中,那個座位分明空無一人。"第七站到了。"廣播突然切換成年輕女聲,
"請新生確認:校徽在左,認知在右,色彩在..."聲音戛然而止。
陳暮的素描本自動翻到新的一頁,鉛筆痕跡像被無形的手操控著,勾勒出校車平面圖。
在倒影顯示有人的座位位置,圖紙上標著個血紅問號。女生突然伸手要碰陳暮的素描本,
她的袖口擦過陳暮臉頰,散發(fā)出福爾馬林與蜂王漿混合的甜腥味。就在這一瞬,
車載廣播爆發(fā)出刺耳的電流聲:"緊急修正!
今日最終校規(guī):所有學生必須在下車前完成色彩測試!"校車劇烈顛簸,
陳暮的色弱眼睛看到更可怕的事——車窗上的雨珠全部懸浮起來,
每顆水珠里都封著一只微型眼睛,正用瞳孔對準每個乘客。女生發(fā)出玻璃碎裂般的笑聲,
從領口拽出第二枚校徽。這枚是正常的青色,但陳暮的視覺里,
它正在滲出介于赭石與褐之間的污漬,就像他素描本上那些不祥的銹跡。"歡迎來到青藤。
"她歪著頭,橙色的眼珠突然脫落,在座椅上彈跳著滾到陳暮腳邊,"你很快就會知道,
色盲是種祝福。"校車沖進隧道的前一秒,陳暮看見137的車牌在黑暗中發(fā)出熒光,
數字變成了用負數表示的質數:-13和-7。隧道墻壁上,
1999年度的畢業(yè)合影一閃而過,所有師生的面部都被橙色顏料覆蓋。
2 第2章 404教室陳暮踏入青藤國際學校的第一秒,就意識到這棟建筑在呼吸。
大理石地面的縫隙滲出潮濕的霉味,墻壁上的涂料像干涸的血痂般剝落。
走廊盡頭的班級指示牌上,數字"404"被反復刮擦,卻始終無法徹底抹去。
"新生去教務處領校徽。"領路的老師聲音平板,
制服領口別著一枚青色校徽——在陳暮的色弱視覺里,那顏色更像凝固的淤血。
教務處窗口的鐵柵欄后,戴著橡膠手套的管理員推出一張表格:"姓名,學號,色覺類型。
"陳暮猶豫了一瞬:"紅綠色弱。"管理員的手指突然停住。他緩緩抬頭,
鏡片后的眼球像兩顆混濁的玻璃珠:"確認一下,你看不見這個顏色?
"他舉起一張橙色卡片。在陳暮眼中,那只是一片灰黃。但當他搖頭時,管理員嘴角抽動,
從抽屜深處取出一枚暗紅色校徽:"特殊學生佩戴特殊標識。
"校徽背面刻著細小的文字: ??「色覺缺陷者守則」每日檢查校徽顏色變化,
若發(fā)現(xiàn)橙色痕跡,立即用唾液擦拭禁止進入標有Δ符號的教室當看見不存在的門牌時,
請素描記錄陳暮剛別上校徽,就聽見身后傳來爭執(zhí)聲。
好學生林小滿正指著走廊墻壁:"那里明明有扇門!"順著她的視線,
陳暮的瞳孔驟縮——在標著"403"和"405"的教室之間,
一道銹跡斑斑的鐵門無聲矗立,門牌"404"的漆皮正像蛇蛻般片片剝落。
"哪有什么404?"老師皺眉,"青藤的教室編號從403直接跳到405,這是常識。
"但林小滿已經沖到門前,她的指尖剛觸到門把手,就發(fā)出一聲痛呼。
陳暮看見她中指指尖裂開一道細縫,滲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黑色墨汁。"違反校規(guī)。
"管理員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走廊盡頭,橡膠手套上沾滿顏料似的污漬,"觸碰不存在的事物,
是要付出代價的。"林小滿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但皮膚上留下了紙折痕般的白色印記。
她恍惚地低頭看自己的手:"我……我剛才要做什么來著?"陳暮的素描本在包里劇烈震動。
他借口上廁所躲進隔間,翻開本子時,
發(fā)現(xiàn)最新一頁已自動繪出404教室的內部結構——六邊形空間,墻壁貼滿泛黃試卷,
天花板垂掛著無數用頭發(fā)系住的鋼筆。而圖紙角落,
一個模糊的人形正用紅筆圈出講臺上的物件:半截橙色粉筆。「規(guī)則更新」
視線盲區(qū)出現(xiàn)墨汁傷口會緩慢侵蝕記憶橙色粉筆可修改校規(guī)(限用一次)當陳暮回到走廊時,
404教室的門已經消失。但墻壁上多了一道濕漉漉的手印,
指縫間還沾著些許深褐色碎屑——和校車女生指甲里的如出一轍。林小滿在遠處向他招手,
笑容燦爛得不像剛剛受過傷:"陳暮!教務處說我們的校徽顏色搞錯了,
要重新登記——你的是青色對吧?"陳暮低頭看自己胸前的校徽。
在林小滿眼中是青色的金屬片,在他視線里卻愈發(fā)暗紅,像一塊將熄的炭火。
3 第3章 雙色校規(guī)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教室時,陳暮還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
黑板左上角的校規(guī)欄里,昨天還寫著「禁止在走廊奔跑」的條例,
現(xiàn)在卻變成了「周三必須食用食堂特供藍色果凍」。更詭異的是,
字跡的顏色正隨著光線變化而緩慢褪色,從靛藍褪成灰白,像被什么無形的東西吸走了色彩。
"今天明明是周二。"林小滿小聲嘀咕,她的指尖還殘留著那道紙折痕般的傷口,
但本人似乎已經完全不記得404教室的事。陳暮翻開素描本,
發(fā)現(xiàn)昨夜自動繪制的404教室平面圖旁,
多了一行潦草的小字:「晴天校規(guī)與雨天校規(guī)不可共存」窗外突然傳來悶雷聲。陳暮抬頭,
看見原本晴朗的天空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鉛灰色吞噬。第一滴雨砸在窗玻璃上的瞬間,
黑板上的字跡突然扭曲重組,新的條例浮現(xiàn):「周三禁止進入食堂」"什么情況?
"前排的體育生王鐵柱轉過頭,他壯碩的身軀幾乎把課桌擠得咯吱作響,
"我剛還打算中午去搶雞腿呢。
"陳暮注意到王鐵柱的校徽有些不對勁——在雨天光線照射下,
本該是青色的金屬片表面泛出詭異的橙光。但當他眨眼確認時,那抹橙色又消失了。
廣播突然響起刺耳的電流雜音:"現(xiàn)在播報校規(guī)補充條款:今日所有課程取消,
通學生留在教室默寫校訓" "3. 佩戴橙色校徽者......"廣播在這里戛然而止。
天花板的日光燈管開始頻閃,在明暗交替的間隙,
陳暮看見教室后門站著個穿紅色制服的人影——是校規(guī)里提到過的「管理員」,
但現(xiàn)實中所有人都說這種職位根本不存在。
林小滿突然抓住陳暮的手腕:"你的素描本在滲血!"低頭看去,
404教室的平面圖邊緣確實滲出暗紅色液體,但陳暮的手指觸到時才發(fā)現(xiàn),
那是種粘稠的顏料。更可怕的是,
顏料正自動組成新的文字:「醫(yī)務室眼藥水能暫時矯正色覺,代價是看見它們」
王鐵柱突然痛苦地抱住頭:"媽的,這破學校......我總覺得今天已經經歷過一遍了。
"他的太陽穴附近出現(xiàn)細小的沙粒,正隨著呼吸起伏緩緩滾落。雨勢漸大。
當陳暮沖進醫(yī)務室時,校醫(yī)正背對著門整理藥柜。玻璃瓶碰撞的叮當聲中,
陳暮注意到校醫(yī)白大褂下露出的一截小腿——那根本不是人類皮膚,
而是由無數細小鉛字組成的表面,每個字都在蠕動。"新生體檢?
"校醫(yī)轉身遞來一支眼藥水,瓶身標簽寫著「認知矯正劑」。陳暮的色弱眼睛清楚看到,
液體里懸浮著微型眼球狀的顆粒。滴入眼藥水的瞬間,世界像被突然調高了飽和度。
陳暮驚恐地發(fā)現(xiàn)醫(yī)務室鏡子里的自己——眼眶里根本沒有眼球,只有兩團旋轉的灰色霧氣。
而真正的校醫(yī)此刻正倒吊在天花板上,紅色制服的衣擺垂下來,露出沒有五官的臉。窗外,
暴雨中的操場上有群學生正機械地重復廣播體操動作。在增強的色覺下,
陳暮看清了他們校服領口別著的全是橙色校徽。素描本在包里劇烈震動。
最新一頁浮現(xiàn)出王鐵柱的身影,旁邊標注:「時間錨點異常,沙漏即將翻轉」。而圖紙角落,
一個模糊的日歷顯示——明天確實已經是周三。
4 第4章 標本室實驗樓的走廊比主教學樓更冷。陳暮的腳步聲在空蕩的走廊里回蕩,
像是有人在遠處同步模仿他的節(jié)奏。墻上的安全出口標志在色弱者的眼中泛著不自然的紫光,
像淤血凝結后的顏色。林小滿走在他身邊,指尖的紙折痕傷口已經愈合,
但皮膚下隱約透出黑色墨跡,像是有人用鋼筆在她骨骼上寫了字。
"生物老師說今天要觀察鳥類標本。"她低頭翻著筆記本,突然皺眉,"奇怪,
這一頁的筆記被擦掉了......"陳暮瞥見她的本子上確實有大片空白,
但在他特殊的視覺里,那些空白處其實布滿了細小的文字,只是被某種力量強制"隱形"了。
實驗樓三層的標本室門口貼著醒目的告示:「標本室守則」
禁止觸碰任何標本的眼睛若標本位置移動,
立即報告穿白大褂的管理員本標本室共三排陳列架,不存在第四排推開門時,
福爾馬林的氣味像無形的手扼住喉嚨。陳列架上的動物標本在玻璃罐中懸浮,
它們的眼睛——無論是鳥類、魚類還是哺乳類——全都朝向門口,仿佛在等待什么。
"分組觀察。"生物老師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的光遮住了她的眼睛,"記住,
只有三排架子。"陳暮的素描本在口袋里微微發(fā)燙。當他假裝彎腰系鞋帶時,
快速翻開最新一頁——紙上自動繪制的標本室平面圖里,
清晰標注著一個被紅圈包圍的區(qū)域:第四排架子。林小滿已經走向第一排標本架。
陳暮注意到她的影子在熒光燈下異常濃黑,而且......多了一截。
那截多出來的影子正順著她的腳踝向上蔓延,像墨水滲入宣紙。"陳暮,你看這個!
"王鐵柱突然壓低聲音叫他。體育生站在第三排架子末端,
粗壯的手指指向地面——他的影子正在分解成細小的沙粒,但本人似乎毫無察覺。
而在王鐵柱身后,陳暮的色弱眼睛捕捉到一絲異常:空氣像高溫下的柏油路面般微微扭曲,
隱約勾勒出一個額外的陳列架輪廓。第四排架子。
生物老師的聲音突然從極近處響起:"你在看什么?"陳暮猛地回頭,
發(fā)現(xiàn)老師就貼在他身后,鼻尖幾乎碰到他的校徽。她的眼鏡片上此刻布滿細小的裂紋,
每道裂縫里都滲出暗紅色的液體。"沒、沒什么。"陳暮后退一步,
后腰撞上了某個堅硬物體。冰冷的觸感透過襯衫傳來。他不用回頭也知道,
自己碰到了那個不存在的第四排架子。生物老師的嘴角突然撕裂到耳根,
露出里面層層疊疊的牙齒:"閉眼。"陳暮本能地閉上眼睛。黑暗中,
他聽見玻璃罐碰撞的聲音、液體晃動的聲響,
以及......某種東西從罐子里爬出來的粘膩動靜。"不要睜眼。
"林小滿的聲音從右側傳來,但語調平板得不似人類,"倒退著離開,數到七再睜眼。
"陳暮感覺有冰冷的手指搭上他的肩膀,引導他向后移動。他數到四時,
聽見王鐵柱發(fā)出痛苦的悶哼;數到五時,鼻端嗅到濃烈的鐵銹味;數到六時,
搭在肩上的手指突然長出鋒利的指甲......"七。"睜開眼時,他站在標本室門外。
林小滿和王鐵柱好端端地站在旁邊,生物老師正在鎖門,一切如常。
除了他襯衫后腰處那塊濕潤的痕跡——介于赭石與褐之間的污漬,
和校車女生指甲縫里的碎屑一模一樣。素描本突然震動。陳暮借口上廁所,
在隔間里翻開本子,發(fā)現(xiàn)第四排架子的區(qū)域被更新了:一架裝滿鳥類標本的玻璃罐,
每只鳥的喙上都叼著張紙條。放大鏡圖案指向其中一張,上面寫著「1999.09.01」
——開學日期。而罐子標簽處畫著個橙色三角形,正是色覺異常者守則中禁止進入的Δ符號。
更可怕的是,在圖紙角落的生物老師剪影旁,多了一行小字:「她不是老師,
是第一個被做成了標本的學生」5 第5章 藍色果凍周三的食堂比往常更加擁擠。
陳暮站在打飯窗口前,盯著餐盤里那團藍色的膠狀物——它表面泛著金屬光澤,
在色弱者眼中更像是某種工業(yè)廢料,而非食物。"今日特供:記憶果凍。
"食堂阿姨機械地重復著,她的眼球像兩顆發(fā)霉的玻璃珠,
瞳孔里映出無數個正在排隊的學生,"必須吃完。
"林小滿用叉子戳了戳那團藍色物質:"好惡心......但校規(guī)說必須吃。
"她的影子比昨天更黑了,像一團粘稠的石油,在陽光下卻沒有正常影子該有的模糊邊緣。
王鐵柱突然抓住陳暮的手腕:"別吃那個。"體育生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他的太陽穴附近已經出現(xiàn)明顯的沙化痕跡,細小的顆粒正隨著呼吸飄落,
"我吃過......然后我忘記了......"他的眼神渙散了片刻,
"忘記了很重要的事。"廣播突然響起:"請同學們注意,食用果凍時請保持安靜,
不要回憶任何與1999年有關的事情。"陳暮的素描本在桌下自動翻開,
最新一頁浮現(xiàn)出血色文字:「藍色果凍食用守則(色覺異常者版)」
若看見果凍中有黑色雜質,
那是正常的咀嚼時聽見哭聲請立即停止吞咽后五分鐘內不要看鏡子林小滿已經吞下第一口。
她的瞳孔瞬間擴大,
不受控制地上揚:"好甜......"但她的笑容僵硬得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拉扯出來的。
陳暮低頭看著自己餐盤里的果凍——在色弱視覺下,那團藍色中漂浮著無數黑色絲線,
像頭發(fā)又像細小的裂紋。當他用叉子撥弄時,那些黑線突然扭動著組成一個數字:1999。
食堂燈光突然頻閃。在明暗交替的瞬間,陳暮看見所有學生的餐盤里都堆滿了藍色果凍,
而他們的表情......全都變成了林小滿那種詭異的微笑。"吃啊。"林小滿突然湊近,
她的呼吸帶著鐵銹味,"不吃的話,會被管理員帶走的。"陳暮假裝吃了一口,
實則將果凍藏進了袖口。就在這時,王鐵柱突然站起來,他的餐盤被打翻,
藍色膠狀物灑了一地——那些果凍在地上蠕動起來,像有生命般匯聚在一起,
逐漸形成一個人形輪廓。"時間......錯了......"王鐵柱痛苦地抱住頭,
更多的沙粒從他指縫間漏出,
"今天不是周三......是周四......"食堂阿姨的頭突然180度旋轉,
后腦勺上裂開一張嘴:"違反校規(guī)者,處理。"三個穿紅色制服的管理員從廚房陰影處走出,
他們的制服在色弱者眼中根本不是紅色,而是由無數蠕動的橙色細線組成。
陳暮的校徽突然發(fā)燙,背面的刻字變得清晰:「當管理員靠近時,保持呼吸與時鐘秒針同步」
掛鐘的滴答聲在死寂的食堂里格外刺耳。陳暮強迫自己跟隨秒針節(jié)奏呼吸,
同時看見林小滿的筆記本從口袋滑落——攤開的頁面上,原本被擦除的筆記正在重新浮現(xiàn),
但內容變成了1999年的化學實驗報告,署名處赫然是現(xiàn)任校長的名字。
管理員停在陳暮面前,無臉的面孔貼近他的校徽。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王鐵柱突然暴起,
將沙化的手臂砸向地面——沙塵暴般的氣流席卷食堂,等視線恢復時,
管理員和地上的果凍人形都消失了。掛鐘的指針倒退了十五分鐘,日期顯示跳回了周二。
"快走!"王鐵柱拽起陳暮,他的右臂已經沙化到肘部,
"我的時間錨點要撐不住了......"林小滿呆坐在原地,她的筆記本上,
1999年的報告文字正像螞蟻般爬進她的紙折痕傷口。當陳暮拉她時,
她恍惚地問:"我們不是......剛吃過周三的果凍嗎?
"素描本在狂奔中自動記錄著最新信息:「藍色果凍實為記憶載體」
獲得1999屆學生的視角王鐵柱的時間能力可局部逆轉果凍效果最后一行小字被血跡暈染,
但依稀可辨:「周四要假裝從未見過它」
第二卷:時間褶皺6 第6章 沙漏法則王鐵柱的右臂已經沙化到了肩膀。
細密的沙粒從他的指縫間不斷漏出,在地板上堆積成小小的沙丘。陳暮盯著那些沙子,
發(fā)現(xiàn)每一粒都在微微顫動,像是擁有獨立的生命。"我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輪回了。
"王鐵柱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每次時間倒轉,
我就會失去一些......實體。"林小滿蹲在地上,用鉛筆撥弄著那些沙子。
她的紙折痕傷口不知何時已經裂開,黑色的墨跡正緩慢滲出,
在沙粒上組成奇怪的符號——一個倒置的沙漏。素描本在陳暮手中自動翻頁,
最新繪制的音樂教室平面圖上,鋼琴位置被標上了鮮紅的感嘆號。
旁邊還有一行小字:「時間錨點:貝多芬《月光》第三樂章」"去音樂教室。
"陳暮合上本子,"你的沙子......和鋼琴有關。"走廊的燈光忽明忽暗。
在穿過三樓拐角時,陳暮突然停住腳步——墻上掛著的校歷顯示今天是周四,
但所有日期數字都在緩慢溶解,像被水浸濕的墨跡。音樂教室的門虛掩著,
里面?zhèn)鞒鰯鄶嗬m(xù)續(xù)的鋼琴聲。推開門時,陳暮看見鋼琴前坐著個模糊的人影,
但眨眼間又消失了。琴鍵自己在上下起伏,演奏著支離破碎的旋律。"就是這首!
"王鐵柱突然激動起來,沙化的手臂簌簌掉落更多顆粒,"每次循環(huán)開始前,
我都會聽到這個旋律——"陳暮走近鋼琴,
色弱的眼睛捕捉到琴譜上的異常:本該是音符的位置,全是細小的沙漏圖案。
而在樂章結尾處的空白頁上,有一個褪色的簽名——陳遠山父親的名字。
林小滿突然尖叫一聲。她的手指著鋼琴內部——在敞開琴蓋的陰影里,
無數沙粒正逆著重力向上漂浮,組成一張模糊的人臉。"不要停。
"陳暮按住想要逃跑的王鐵柱,"繼續(xù)聽完整首曲子。"鋼琴聲逐漸連貫起來。
隨著旋律進行,王鐵柱沙化的手臂開始緩慢恢復實體。但與此同時,
教室角落的節(jié)拍器突然加速擺動,
3...2023..."時間......在坍縮......"王鐵柱痛苦地蜷縮起來,
他的左腿也開始沙化,"錨點......不夠穩(wěn)定......"素描本從陳暮口袋飛出,
啪地落在琴鍵上。最新一頁顯示著完整的規(guī)則:「時間褶皺守則」
完整聽完《月光》可暫時穩(wěn)定時間錨點演奏期間若看見沙粒人臉,
須與之對視禁止觸碰任何標有負數的節(jié)拍器陳暮強迫自己看向琴箱內那張由沙粒組成的人臉。
在對視的瞬間,他認出了那雙眼睛——和醫(yī)務室鏡子里看到的灰色霧氣一模一樣。
人臉突然開口,
陳遠山違規(guī)使用橙色顏料......他兒子也要付出代價......"鋼琴聲戛然而止。
節(jié)拍器上的數字定格在-1999,整個教室突然陷入絕對的靜止——除了王鐵柱。
他的沙化已經蔓延到胸口,但表情卻異常平靜。"我明白了。"他看向窗外的操場,
"那些做操的學生......他們不是被控制了,是被時間褶皺困住了。
"林小滿突然開始劇烈咳嗽,墨汁從她口中涌出,
在地板上組成一行字:「1999年9月1日,音樂教室,顏料泄漏事件」靜止突然解除。
鋼琴發(fā)出刺耳的轟鳴,所有琴鍵同時下陷。陳暮的素描本上,
父親的簽名旁邊浮現(xiàn)出新的血字:「橙色顏料是封印物,不是事故源」
王鐵柱的身體已經沙化到頸部,
見......記得......找到真正的......"他的話語化作沙粒飄散在空中。
當最后一粒沙子落地時,音樂教室的門突然砰地關閉,
鋼琴又開始自動演奏《月光》第一樂章。
林小滿茫然地抬頭:"我們......為什么會在這里?王鐵柱呢?
"陳暮看向窗外——操場上,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正機械地做著廣播體操,
他的校徽在陽光下泛著不自然的橙色光芒。素描本上的字跡正在消失,
但最新一頁自動繪制了沙漏的剖面圖:上半部分標注著"現(xiàn)在",
下半部分寫著"1999",而中間的狹窄處畫著一支沾滿顏料的畫筆。
7 第7章 鏡像醫(yī)務室醫(yī)務室的門牌在陳暮眼中泛著病態(tài)的橙光。他第三次使用眼藥水后,
世界開始出現(xiàn)重影。墻壁上的涂料剝落處滲出細密的血珠,
走廊里的學生影子比實體多出幾根手指。而最糟糕的是——校徽的顏色正在逐漸變深,
從暗紅向某種介于血液與鐵銹之間的色調過渡。林小滿跟在他身后,
她的紙折痕傷口已經完全裂開,露出里面黑色的、如同干涸墨跡的組織。
"醫(yī)務室能治好這個,對吧?"她的聲音帶著不自然的顫抖,
"校規(guī)說......傷口感染必須及時處理。"推開門時,
陳暮的視網膜上還殘留著眼藥水造成的灼燒感。校醫(yī)不在,
藥柜的玻璃門映出兩人變形的倒影——林小滿的影子沒有頭部,
而陳暮的倒影手里拿著一本不存在的黑色筆記本。"奇怪......"林小滿摸著脖子,
"鏡子里的我是不是......"陳暮突然捂住她的嘴。在藥柜最上層的玻璃反射中,
他看見校醫(yī)正倒吊在天花板上,白大褂垂下來像一面裹尸布。更可怕的是,
那些組成校醫(yī)小腿的鉛字正在重新排列,拼出新的句子:「色覺矯正過度者,
將永遠留在鏡像世界」眼藥水瓶從陳暮口袋滑落,滾到洗手池下方。當他彎腰去撿時,
發(fā)現(xiàn)水池背后的墻面上刻滿密密麻麻的血字——「1999屆全體師生仍在就讀」
?? ??「不要相信穿白大褂的人」?? ??「鏡子里的校徽顏色才是真實的」
最后一行被反復刮擦,但仍能辨認:「透明校服是時間囚衣」水龍頭突然自行開啟,
流出的液體不是水,而是粘稠的暗紅色顏料。陳暮的校徽接觸到顏料蒸汽的瞬間,
背面的刻字開始融化,重新組成新的警告:「立即離開!你現(xiàn)在處于鏡像疊加態(tài)!」
林小滿突然發(fā)出尖銳的吸氣聲。陳暮轉身,
看見她正對著洗手池上方的鏡子瘋狂后退——鏡中的"林小滿"沒有跟隨本體動作,
而是用沾滿墨汁的手指在鏡面上寫字:「救我出去」現(xiàn)實中的林小滿開始劇烈抽搐,
她的傷口噴出墨汁,在空中凝結成1999年的日期。與此同時,
藥柜玻璃映出的校醫(yī)倒影突然伸長脖子,
一道縫隙:"色覺矯正療程......現(xiàn)在開始......"陳暮抓起眼藥水砸向鏡子。
玻璃碎裂的瞬間,整個醫(yī)務室的光線突然反轉——陰影變成光源,
而原本明亮的區(qū)域陷入絕對的黑暗。在顛倒的光影中,
陳暮看見無數穿著透明校服的學生站在黑暗中,他們的身體像被水泡發(fā)的宣紙,
呈現(xiàn)出半融化的狀態(tài)。素描本在包里瘋狂震動。
一頁顯示著鏡像世界的生存法則:所有文字必須倒著閱讀陰影是唯一安全區(qū)若看見校規(guī)實體,
立即背誦父親簽名最后一個字還沒看完,
陳暮就感到后頸一陣刺痛——校醫(yī)的倒影從破碎的鏡子里爬了出來,
組成她身體的鉛字正在重組為校規(guī)條文。更可怕的是,林小滿的鏡像已經抓住本體的手腕,
正試圖把她拖進鏡中世界!"陳遠山!"陳暮大喊父親的名字,
聲音在顛倒的醫(yī)務室里產生詭異的回聲。校醫(yī)的動作突然停滯。
那些鉛字組成的校規(guī)條文開始混亂,像被橡皮擦過的字跡般模糊起來。
陳暮趁機拽住林小滿的另一只手,
觸感卻像抓住了一團濕冷的霧氣——她的半截手臂已經透明化了。藥柜突然傾倒,
無數眼藥水瓶子滾落在地。液體自動匯聚成一條發(fā)光的路徑,指向洗手池后的通風管道。
陳暮拖著半透明的林小滿爬進管道時,
.必須接受......色彩剝奪......"通風管道的另一端通向廢棄的美術器材室。
當陳暮摔落在積滿灰塵的地板上時,林小滿的透明化停止了,
但她的右手已經完全變成1999屆學生的狀態(tài)——半透明,皮膚下可見墨汁流動的痕跡。
素描本自動翻開,
顯示出一張陳暮從未見過的平面圖:鏡像世界的醫(yī)務室與真實世界完全對稱,但在那里,
所有1999屆的"透明學生"都被困在鏡中,穿著時間凝固的校服。
而校醫(yī)的真實身份是——「首任校規(guī)執(zhí)行者,1999年事故的第一位受害者」
林小滿抬起透明的右手,墨汁在灰塵上自動書寫:「我們得找到真正的醫(yī)務室」
?? ??「在橙色校徽消失之前」陳暮這才注意到,
自己校徽的顏色已經變成了危險的橙紅色。而在器材室的角落里,一個沙漏正靜靜倒置,
上層的沙子已經所剩無幾。8 第8章 橙色警報清晨的校園廣播沒有播放常規(guī)的晨間音樂,
而是響起一陣刺耳的警報聲。陳暮從床上驚醒,窗外的天空呈現(xiàn)出不自然的橙紅色,
像是有人用顏料粗暴地涂抹了整個天際。他的校徽在胸前劇烈震動,
金屬表面滲出粘稠的液體——顏色已經接近危險的橙紅。宿舍走廊傳來慌亂的腳步聲。
"所有學生立即到操場集合!"管理員的聲音通過廣播傳來,語調中帶著機械般的僵硬,
"橙色校徽佩戴者請到指定區(qū)域列隊。"陳暮抓起素描本,
發(fā)現(xiàn)最新一頁自動浮現(xiàn)出血色文字:「認知即牢籠」
字跡下方是一幅急速完成的速寫:操場上整齊排列著數百個穿著校服的人影,
但他們的頭部全部是模糊的色塊,像被水洗過的水彩畫。當陳暮沖到操場時,
詭異的場景正在上演——所有佩戴橙色校徽的學生像提線木偶般走向操場中央,
他們的動作完全同步,連抬腳的弧度都分毫不差。更可怕的是,
這些學生的眼睛全部變成了渾濁的橙色,
瞳孔中映出同樣的倒計時數字:?00:15:00。"林小滿呢?
"陳暮抓住身邊一個同學,對方卻露出困惑的表情。"誰?我們班沒有這個人啊。
"素描本在手中發(fā)燙。翻開最新頁,
陳暮看到林小滿的透明右手正在紙面上瘋狂書寫:「他們正在被校規(guī)同化」
?? ??「廣播體操音樂是關鍵」?? ??「找到1999年的播放設備」突然,
廣播里的警報聲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陳暮熟悉的旋律——正是音樂教室那架自動鋼琴演奏的《月光奏鳴曲》變調版。
但這次,旋律中混雜著某種詭異的和聲,像是無數人在水下合唱。橙色校徽學生們集體抬頭,
他們的嘴巴同步開合,發(fā)出不屬于人類聲帶的機械音:"認知即牢籠,規(guī)則即真理。
"天空的顏色愈發(fā)濃重,橙紅得幾乎滴血。陳暮的校徽突然"咔"地裂開一道縫隙,
里面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在色弱的視覺中,那分明是稀釋過的血液混合著橙色顏料。
廣播體操音樂突然切回到1999年的原始版本。隨著旋律變化,
操場上的橙色學生們開始分解——他們的皮膚像蠟一般融化,
露出下面由無數校規(guī)條文組成的骨架。素描本自動翻到記載404教室的那頁。
原本繪制的教室平面圖正在扭曲重組,最終變成一段隱藏校訓:「青藤校訓」
妄所聞皆為謊言所知皆為枷鎖最下方還有一行被反復涂抹的小字:「只有色盲者能看見真相」
陳暮突然意識到什么,猛地抬頭看向操場邊緣——在那里,
林小滿的半透明身影正艱難地拖著一個老式錄音機。
她的右手已經完全變成1999屆學生的狀態(tài),但左手仍死死抓著錄音機的插頭。
音樂......能干擾......同化......"她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嘴唇開合間滲出墨汁,
"王鐵柱......沙漏......"廣播突然爆發(fā)出刺耳的電流雜音。
所有橙色校徽學生同時轉向陳暮,他們的骨架條文開始重組,
拼出新的校規(guī):「色覺異常者應立即接受矯正」天空的橙紅色突然凝固,
像一層半透明的薄膜覆蓋校園。陳暮看到薄膜上浮現(xiàn)出巨大的數字——00:05:00。
素描本上的"認知即牢籠"幾個字開始滲血。當血珠滴落在404教室平面圖上時,
那個被紅筆圈出的橙色粉筆圖案突然發(fā)光。陳暮耳邊響起父親的聲音,
同隔世:"顏色是最大的謊言......"9 第9章 暴雨守則天空的橙紅色驟然碎裂,
暴雨傾盆而下。雨滴砸在皮膚上,帶著刺痛般的灼燒感。
陳暮低頭看向自己的校徽——金屬表面正在融化,滲出粘稠的橙紅色黏液,順著衣襟滴落,
在地面上暈開成詭異的符文。林小滿的半透明身體在雨中幾乎完全隱形,
只有那只墨汁流淌的右手還清晰可見。她指向操場邊緣的廣播站,嘴唇開合,
聲音卻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倒著讀......規(guī)則......"暴雨中,
校園廣播突然切換成機械的女聲:「現(xiàn)在頒布暴雨特別守則」
所有文字指示必須從右向左閱讀紅色制服管理員將進行最終檢查校徽分泌液體時,
立即前往最近的水源陳暮抹去臉上的雨水,看向貼在墻上的通知——在倒讀的視角下,
原本「禁止通行」的標志變成了「行通止禁」,
而下方的小字顯露出隱藏信息:「顏料稀釋后可短暫恢復真實視覺」一道閃電劈過,
照亮了整個操場。在那一瞬間的慘白光芒下,
陳暮看到了——十幾個穿著紅色制服的人影站在雨中,他們沒有五官,
面部只有一片平滑的皮膚,制服上布滿了蠕動的橙色細線。這些「管理員」
正用扭曲的姿勢檢查每個學生的校徽,被觸碰到的學生立刻僵直,
皮膚開始泛起不自然的橙光。"他們來了......"林小滿的聲音顫抖著,
她的半透明身體正在雨中逐漸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