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三天，我媽在湯里下了瀉藥。我死死攥著醫(yī)院的診斷單，食物中毒，嚴重脫水。
而病床前，我媽正溫柔地擦著我的臉，說：“乖，睡一覺就好，明天咱們不去考場了。
”直到我在她手機里發(fā)現(xiàn)那個備注為“周總”的男人，
和一筆八萬塊的轉(zhuǎn)賬記錄——原來我的高考，早被她明碼標價賣掉了。
1我媽不想讓我參加高考。這個荒謬的事實，我在距離高考還有三天時才徹底確認。“曉陽，
收拾行李，我們?nèi)W洲。”我媽推開我的房門，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她身后是攤滿參考書的書桌，上面還有我做了一半的模擬卷。我抬起頭，
筆尖在理綜卷子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媽，你說什么？三天后就高考了。”“我說，
我們?nèi)W洲。”她走過來，啪地合上我的習題冊。“你李阿姨幫我們訂了特價團，
明天一早的飛機。”我瞪大眼睛，手指不自覺地掐進掌心：“你瘋了嗎？我要高考！
”“女孩子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我媽輕描淡寫地撣了撣我書架上的課本。
“你爸走了以后，家里就我們娘倆，你早點工作嫁人多好。”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雖然我媽一直對學習不熱衷，但這么明目張膽地阻撓，還是超出了我的想象。“我不會去的。
”我一字一頓地說。“就算你把我綁上飛機，我也會在落地后第一時間買票回來考試。
”我媽的臉色瞬間陰沉。她一把抓起我桌上的錯題本："林曉陽，你別不識好歹！
"“把本子還我！”我跳起來去搶，她卻后退一步，直接將本子從窗戶扔了出去。
我們住在五樓，我看著那本凝聚了半年心血的筆記像折翼的鳥一樣墜落。“你干什么！
”我聲音都變了調(diào)。“讓你清醒清醒。”我媽冷笑，
“你以為考上好大學就能飛出我的手掌心？做夢！”那晚成了噩夢的開始。
我剛重新整理好復習資料，家里的Wi-Fi就“恰好”壞了。凌晨兩點，
她在客廳引吭高唱革命紅歌。清晨五點，她“不小心”打翻水杯澆濕了我的語文背誦手冊。
“你到底想怎樣？”第二天晚飯時，我紅著眼睛質(zhì)問。她夾了一筷子魚香肉絲到我碗里，
笑容慈愛：“多吃點，明天還要趕飛機呢。”我摔下碗筷沖回房間，反鎖上門，
顫抖著給班主任張老師發(fā)微信。屏幕的光映著我滿臉的淚水：【張老師，
我媽不讓我參加高考，我該怎么辦？】張老師的回復來得很快：【別慌，明天一早來學校，
可以先住宿舍。】2凌晨四點，我趁我媽熟睡時悄悄收拾行李。裝好復習資料和換洗衣物時，
天邊已經(jīng)泛白。我拎著箱子躡手躡腳地走向門口，卻聽到身后傳來冰冷的聲音：“想去哪兒？
”我僵在原地。我媽穿著睡衣站在走廊陰影里，像個索命的幽靈。“我，
我去學校……最后沖刺……”我的聲音越來越小。“我養(yǎng)你十八年，就養(yǎng)出個白眼狼？
”她大步走來，拽住我的行李箱。“今天誰也別想出這個門！”爭奪中箱子摔在地上，
拉鏈崩開，我的復習資料散落一地。我媽抄起茶幾上的水杯就潑了上去。
“不——”我跪在地上搶救那些濕透的試卷，墨跡已經(jīng)暈染開來，像一朵朵猙獰的黑花。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沒了這些，你還能考嗎？”我抬起頭，
第一次用仇恨的眼神看著這個生我養(yǎng)我的女人：“你越是這樣，我越要考。不僅考，
我還要考到遠離你的地方去。”她的巴掌落下來時，我竟然笑了。這一巴掌，
打碎了我們之間最后的溫情。3我拖著行李箱沖進學校宿舍時，室友們正在早讀。
六雙眼睛齊刷刷地望過來，落在我紅腫的左臉上。“曉陽，
你的臉......”下鋪的周小雨騰地站起來。“沒事。”我把箱子塞進唯一空著的床底，
聲音啞得不像自己的，“從今天起我住校。”宿舍里安靜得可怕。
她們都知道我家離學校只有二十分鐘路程，高考前突然住校意味著什么。
周小雨默默遞來一包濕巾，我接過來時，看到鏡中的自己——頭發(fā)蓬亂，眼下烏青，
活像個逃難的。張老師在辦公室見到我第一句話是：“報警吧。”“她畢竟是我媽。
”我攥緊書包帶子，指甲陷入掌心。這句話像一句咒語，箍得我太陽穴生疼。
“那這幾天別出校門。”張老師嘆了口氣，遞給我一套新復習資料。“專心備考，
其他考完再說。”4我以為逃離那個家就能安心復習，卻低估了我媽的瘋狂。當天下午，
門衛(wèi)大爺急匆匆跑來教室：“林曉陽，你媽在校門口暈倒了！”我的筆尖戳破了試卷。
全班同學的目光像聚光燈一樣打在我身上，火辣辣的。“她......怎么個暈法？
”我聽見自己機械地問。“就直挺挺倒在閘機口！說見不到你就不起來！
”教室里響起幾聲竊笑。我的耳朵燒得通紅，卻坐著沒動：“麻煩您叫救護車，
如果是真的暈倒。”門衛(wèi)瞪大眼睛，仿佛我是個冷血怪物。等他一走，
后排男生就吹了聲口哨：“林曉陽，你媽夠狠啊。”晚自習前，
張老師把我叫到走廊：“你媽被勸走了。但保安說，她揚言明天還來。”她猶豫了一下。
“要不要聯(lián)系你其他親屬？”我搖搖頭。父親去世后，我媽就像只護崽的母狼，
把所有親戚都得罪光了。忽然想起什么，我抓住張老師的手："她會不會去考場上鬧？
"張老師臉色變了。這個可能性顯然嚇到她了。5高考倒計時兩天，
我在宿舍樓廁所隔間里干嘔。凌晨四點，手機屏幕亮起，
十三條未讀信息全是我媽發(fā)的：【你爸臨終前你怎么答應他的？
】【養(yǎng)你這么大不如養(yǎng)條狗】【今天必須回家，
有重要事】最后一條是十分鐘前發(fā)的：【你爸病危，市立醫(yī)院急診室】我盯著那條信息，
渾身發(fā)冷。我爸的骨灰三年前就葬在南山公墓了。
"這謊撒得......"我對著馬桶慘笑，笑聲在瓷磚上撞出回音。沖水時，我做了決定。
早晨七點，我請假離校。周小雨追到校門口："你真要回去？萬一她——""總得做個了斷。
"我把防狼噴霧塞進校服口袋。我家住在老式居民樓五層。樓梯間貼滿通下水道的小廣告，
三樓拐角處堆著鄰居家的破花盆。我輕手輕腳地挪開那個花盆，
取出下面藏著的備用鑰匙——這是我和我爸的秘密。鑰匙插進鎖孔的瞬間，
門從里面猛地拉開。我媽穿著圍裙，臉上帶著勝利的微笑："就知道你會回來。
"屋內(nèi)飄著紅燒肉的香味，餐桌上擺著我最愛吃的糖醋排骨。這溫馨的場景讓我毛骨悚然。
"我爸呢？"我故意問。"先吃飯。"她伸手要接我的書包。
我后退一步："你不是說他病危嗎？"她的表情僵了一瞬，隨即恢復笑容："媽那是想你了。
"說著突然變臉，一把拽住我手腕，"進來！"我們扭打起來。書包帶子斷了，
復習資料雪片般散落在門口。我拼命掙扎，她卻爆發(fā)出驚人的力氣，硬把我拖進屋里，
反手鎖上門。"你瘋了！我還有兩天就高考了！""高考高考！"她尖叫道，
"你眼里就只有高考！"突然又軟下聲音，"曉陽，媽給你聯(lián)系好了英國的語言學校，
咱不參加高考了，啊？"我如墜冰窟。原來她打的是這個主意。6"我要參加高考。
"我一字一頓地說，"現(xiàn)在，立刻，讓我回學校。""休想！"她堵在門前，胸膛劇烈起伏。
"這兩天你哪兒也別想去！等高考結(jié)束我就送你去英國，周總都安排好了——""周總是誰？
"我敏銳地抓住這個陌生名字。她像被掐住喉嚨似的住了口，隨即更加瘋狂："你管不著！
反正你別想?yún)⒓幽莻€破高考！"我沖向陽臺想呼救，她卻搶先一步鎖死落地窗。
我們像兩個角斗士在客廳里追逐，她一次次攔住我靠近大門的企圖。
最后我抄起茶幾上的水果刀——不是對著她，是對著自己手腕。"讓我走，
不然我現(xiàn)在就割下去。"我的手抖得厲害，刀刃在皮膚上劃出淺痕。我媽臉色刷白，
卻仍不退讓："你割啊！割完我直接送你去醫(yī)院，更別想考試！"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我們隔著兩米距離喘著粗氣，像兩匹傷痕累累的狼。突然，敲門聲響起。"有人嗎？
我是樓下陳阿姨！"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你們家吵什么呢？
"我撲向門口大喊："陳阿姨救我！我媽不讓我——"我媽一把捂住我的嘴。
我們無聲地搏斗，撞翻了鞋柜。門外陳阿姨的腳步聲匆匆離去，我以為希望破滅了，
卻聽見她扯著嗓子在樓道里喊："老劉！快報警！502家出事了！"我媽的手終于松開了。
我們同時癱坐在地上，
神渙散地念叨："我這是為你好......你會感謝我的......"7警察來得很快。
兩個穿制服的民警聽完雙方陳述，年長那個皺起眉："這位家長，
限制成年子女人身自由是違法的。""她是我女兒！"我媽歇斯底里地尖叫。
"根據(jù)《反家庭暴力法》，您這種行為已經(jīng)涉嫌違法。"警察嚴肅地說，"再有下次，
我們會依法處理。"最終他們把我送回了學校。臨走時，
年輕警察悄悄塞給我一張名片："遇到緊急情況直接打這個電話。"回到宿舍已是深夜。
周小雨從被窩里鉆出來，遞給我一杯熱奶茶："你媽......""別問了。
"我機械地啜飲著過甜的液體，突然發(fā)現(xiàn)宿舍安靜得異常。借著窗外路燈，
我看見其他五個室友都睜著眼，默默望著我。
那一刻我明白了——我的家丑已經(jīng)成了全校皆知的八卦。躺下后，手機又亮起來。
是我媽發(fā)來的長短信：【曉陽，媽錯了。媽就是太怕失去你。你爸走后，
媽只有你了......明天給你送安神湯好嗎？
你小時候最愛喝的......】我把臉埋進枕頭，淚水洇濕了一大片。
明天就是高考前最后一天了，我不知道還有什么在等著我。8高考前一天早晨，
我媽出現(xiàn)在宿舍樓下。周小雨慌慌張張沖進寢室："曉陽！你媽在樓下！拎著個保溫桶！
"她扒著窗臺往下看，"天啊，她跟宿管阿姨聊得可開心了！
"我手里的自動鉛筆啪地斷了芯。三天沒見，我媽竟然攻克了學校防線？我從窗戶探出頭，
正對上她仰起的笑臉。"曉陽！"她朝我揮手，聲音甜得發(fā)膩，"媽給你熬了安神湯！
"我縮回身子，后背緊貼著墻壁。上次喝她做的湯，還是三年前我爸的葬禮那天。
手機震動起來，是我媽的短信：【媽知道錯了。這湯用了茯苓和酸棗仁，
張老師也說考前喝點安神的挺好。】我死死盯著"張老師"三個字。
她居然聯(lián)系了我的班主任？猶豫間，宿舍電話響了。是張老師："曉陽，
你母親確實聯(lián)系了我......"她停頓了一下，"從教育者角度，
我不該干涉你們的家事。”“但作為老師，我希望我的學生能心無旁騖地參加高考。
""她跟您說什么了？""她說想當面道歉，保證不影響你考試。"張老師嘆了口氣。
"湯我檢查過了，就是普通的中藥湯劑。"我掛掉電話，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桌面。
我爸生前常說，我媽這人就像六月的天，說變就變。但這次轉(zhuǎn)變也太突兀了。9下樓時，
我媽正坐在宿管處的沙發(fā)上，保溫桶端放在膝蓋上。看見我，她立刻站起來，
眼眶通紅："曉陽......"宿管阿姨識趣地走開了。我媽顫抖著打開保溫桶，
一股熟悉的中藥香飄出來——當歸、黃芪、還有淡淡的甘草甜味。
這是我小時候每次考試前必喝的"狀元湯"。"你張老師說，考前焦慮很正常。
"她舀出一小碗遞給我，"媽熬了六個小時。"我接過碗，
突然發(fā)現(xiàn)她右手虎口處貼了張創(chuàng)可貼。"手怎么了？""切藥材時不小心。"她眼神閃爍，
"快趁熱喝。"湯很苦，比記憶中的更苦。我小口啜飲著，觀察她的表情。她嘴角微微抽動，
目光落在我喉間，似乎在數(shù)我每一次吞咽。"好喝嗎？"我放下碗時她問。"嗯。
"我擦了擦嘴，"謝謝媽。"這句"謝謝"讓她整個人亮了起來。
她急切地抓住我的手："今晚回家住吧？媽給你做清蒸鱸魚！""不了，明天就高考，
我想在宿舍復習。"她的手指驟然收緊，指甲陷進我皮膚里："宿舍這么吵怎么復習？
""媽！"我掙開她的手，"你弄疼我了！"她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表情瞬間陰沉，
又強擠出笑容："那......明天早上媽來送你進考場？""不用。"我后退一步，
"學校統(tǒng)一安排大巴。"10回寢室的路上，我的胃開始絞痛。起初我以為是心理作用，
但到中午，疼痛已經(jīng)蔓延到整個腹部。周小雨幫我買來的盒飯，我只扒了兩口就沖進廁所。
"你是不是太緊張了？"周小雨隔著門問。我跪在馬桶前，冷汗浸透了后背。
這不是普通的腹痛——像是有人在我肚子里點燃了一把火，火勢順著腸道一路蔓延。
下午三點，我蜷縮在床上，校醫(yī)給的止瀉藥毫無作用。張老師趕來時，我已經(jīng)跑了七次廁所，
雙腿軟得像棉花。"你母親給你吃了什么？"張老師摸著我的額頭驚呼，"燒得這么厲害！
""安神......湯......"我牙齒打顫。11救護車來的時候，
我已經(jīng)意識模糊。恍惚間聽見醫(yī)生說"食物中毒"，"沙門氏菌"，還有"送檢"。
急診室的燈光白得刺眼，護士扒開我眼皮檢查瞳孔時，
我竟然想起了我媽盯著我喝湯時的眼神。"血常規(guī)顯示感染嚴重。"醫(yī)生對張老師說，
"需要住院觀察，明天肯定不能參加考試了。""不行！"我掙扎著要坐起來，
輸液管被扯得嘩啦響，"我一定要考......"張老師按住我肩膀："別急，
我先聯(lián)系考務辦。"凌晨兩點，我被轉(zhuǎn)到傳染科病房。張老師一直守在旁邊，
手機貼在耳邊不停協(xié)調(diào)。我迷迷糊糊聽見她說"特殊考場"，"醫(yī)療監(jiān)護"，
還有"教育局長特批"。"曉陽，"她掛掉電話，疲憊的臉上露出笑容。
"明天醫(yī)院會為你開設(shè)特殊考場，就在護士站旁邊的會議室。"我鼻子一酸，
淚水涌出來："謝謝您......""別哭，保存體力。"她替我掖好被角，
"我去給你買點電解質(zhì)水。"12她走后，病房安靜得可怕。窗外偶爾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
像遙遠的呼救。我盯著天花板，想起我爸生前最后一次家長會。那時我剛上初三，
月考拿了年級第一。我爸在教室后面笑得見牙不見眼，我媽卻全程冷著臉。回家路上，
她突然說："女孩子成績太好有什么用？早晚要嫁人。
"我爸當時就停下腳步："你這是說的什么話？我們曉陽將來要考清華北大的！
""清華北大？"我媽冷笑，"然后呢？像你一樣讀那么多書，
最后還不是——"我爸猛地咳嗽起來，那是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他咳出血絲。半年后，
他因肺癌去世。臨終前，他拉著我的手說："曉陽，一定要飛得比爸爸更高。
"回憶被開門聲打斷。我以為張老師回來了，轉(zhuǎn)頭卻看見我媽站在門口，
手里又拎著那個該死的保溫桶。"曉陽......"她怯生生地走近，
"媽聽說你住院了......"我渾身發(fā)抖，不知是發(fā)燒還是憤怒："你滿意了？
""媽不是故意的！"她放下保溫桶，"可能是藥材不新鮮......""滾出去。
"我的聲音很輕，但字字清晰。她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
臉色慘白："你怎么能這么跟媽媽說話？""你在湯里放了什么？"我撐起身子，
"是不是巴豆？還是過期藥材？""你胡說八道！"她突然尖叫起來，抄起保溫桶砸在地上。
湯水濺在病房墻壁上，像一灘污血。"我辛辛苦苦熬的湯，你居然懷疑我下毒？
"護士聞聲趕來："家屬請保持安靜！"我媽喘著粗氣，胸脯劇烈起伏。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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