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ul id="akwgc"></ul>
    <li id="akwgc"></li>
    <ul id="akwgc"></ul>
  • <strike id="akwgc"><s id="akwgc"></s></strike>
    <th id="akwgc"><menu id="akwgc"></menu></th>
    
    <strike id="akwgc"><nav id="akwgc"></nav></strike>
    <strike id="akwgc"></strike>
    <strike id="akwgc"></strike>
  • 精彩小說盡在靜閱文字網! 手機版

    您的位置 : 靜閱文字網 > 古代言情 > 西湖撐船船娘_精選章節

    精選章節

    發表時間: 2025-05-31 17:37:50

    第一章 煙波初遇晨光熹微時,我已在西湖邊解開了小舟的纜繩。

    五月的晨風帶著水汽拂過面頰,我攏了攏鬢邊散落的發絲,將粗布衣袖挽至肘間。

    船槳入水的聲音驚起了岸邊幾只白鷺,它們振翅掠過湖面,在水上留下一串細碎的漣漪。

    "青荷,今日可要早些回來。"隔壁船上的柳姨朝我喊道,"聽說午后有雨。"我點頭應了,

    將竹笠戴好。父親咳了一夜,天快亮時才睡著。藥罐里的最后一副藥今晚就要煎完,

    若今日能多載幾位客人,或許能湊夠買新藥的錢。湖面上薄霧未散,我的小船像一片柳葉,

    輕輕劃過水面。遠處雷峰塔的輪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三潭印月處已有幾艘畫舫停泊。

    那些是富貴人家的游船,船娘們穿著綢緞衣裳,只需陪客人說笑賞景,

    不必像我這樣靠力氣吃飯。"船家!"岸邊傳來呼喚聲。我急忙劃過去,

    見是一位穿著青色長袍的年輕書生。他背著書箱,面容清瘦,眉宇間卻透著一股書卷氣。

    "公子要去何處?"我將船靠岸,伸手扶他上船。"去孤山。"他小心地踏上船板,

    動作有些笨拙,顯然不常乘船,"聽說那里的梅花開得正好。"我抿嘴笑了:"公子,

    這都五月了,梅花早謝了。孤山現在倒是荷花初綻,值得一看。"書生愣了一下,

    隨即也笑了:"是在下糊涂了。那就去看荷花吧。"小船離岸,緩緩駛向湖心。

    書生坐在船頭,從書箱中取出一卷書冊翻閱。我悄悄打量他,發現他的衣袍雖整潔,

    袖口卻已磨得發白,書箱的邊角也有修補的痕跡。"公子是讀書人?"我打破沉默。他抬頭,

    眼中閃過一絲窘迫:"勉強算是吧。在下陳遠舟,錢塘縣學子,正準備秋闈。

    ""原來是陳公子。"我手上動作不停,"我叫沈青荷,在這西湖上劃船已有五年了。

    ""青荷。"他輕聲重復我的名字,"'葉上初陽干宿雨,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

    好名字。"我的臉突然有些發熱。平日里客人喚我"船娘"或"丫頭",

    從未有人這樣鄭重地叫我的名字,還引了詞句。"公子說笑了,我不過是個粗使船娘,

    哪配得上這些文雅詞句。""姑娘此言差矣。"陳遠舟合上書卷,"名字是父母所賜,

    何來配不配之說?況且姑娘在西湖上謀生,與這滿湖荷花為伴,豈不正是名副其實?

    "我不再答話,專心劃船,心里卻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往常載客,要么是沉默寡言的商旅,

    要么是言語輕浮的公子哥,鮮少遇到這樣溫文爾雅又尊重我的客人。小船繞過蘇堤,

    孤山已近在眼前。湖面上的霧氣漸漸散去,陽光灑在水面上,碎成千萬點金光。"到了。

    "我將船靠岸,"公子若要回去,可在此處等候,我約莫一個時辰后再來。

    "陳遠舟卻搖頭:"姑娘不必專程來接,我自會尋別的船回去。這些錢你先拿著。

    "他取出幾枚銅錢放在船板上。我一看,竟比平常多了一倍:"公子,

    這太多了...""姑娘劃船辛苦,理應多得些。"他微微一笑,背起書箱上岸去了。

    我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林間小徑,才收起銅錢劃船離開。湖面上其他船娘已經開始招攬客人,

    我也趕緊向游人密集的斷橋方向劃去。日頭漸高,我載了幾批客人往返于各個景點。

    每次經過孤山,都忍不住朝岸邊張望,卻再沒見到那位陳公子的身影。午時剛過,

    天空果然如柳姨所說陰沉下來。我匆匆劃向岸邊,想趕在雨前回家。

    湖上其他船只也開始返航,一時間水面上舟楫交錯。"青荷姑娘!

    "一個熟悉的聲音讓我停下船槳。回頭望去,只見陳遠舟站在不遠處的一艘小船上朝我揮手,

    他的衣袍已被雨水打濕了一片。"陳公子?"我驚訝地劃過去,"你怎么還在這里?

    "他苦笑著指了指天空:"本想多賞會兒荷花,誰知突然變天。正愁找不到船回去,

    就看到姑娘了。"我這才注意到他手中握著一枝半開的荷花,粉白的花瓣上沾著水珠,

    顯得格外嬌嫩。"公子上船吧,我送你回去。"雨點開始噼里啪啦地落下,

    湖面上泛起無數漣漪。陳遠舟小心翼翼地跨到我船上,

    將那枝荷花遞給我:"適才見這枝花開得別致,想帶回去插瓶。如今送給姑娘,算是謝禮。

    "我接過花,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頓時像被燙到一般縮了回來。

    荷花的清香在雨中愈發明顯,我低頭輕嗅,掩飾內心的慌亂。"坐穩了,雨大了。

    "我用力劃槳,小船在雨幕中穿行。陳遠舟坐在船頭,忽然吟道:"'黑云翻墨未遮山,

    白雨跳珠亂入船',今日算是親身體驗了。"我雖不識字,但長年在西湖上,

    倒也聽過不少文人吟詩。此刻雨打湖面,遠處群山隱沒在雨霧中,確實如詩中所說。

    "公子好才學。"我真心贊嘆。他搖搖頭:"不過是拾人牙慧。姑娘日夜在這西湖上,

    見的景致多了,若識字作詩,定比我們這些閉門造車的書生強得多。"雨越下越大,

    我們都沒再說話。我將船劃得飛快,水花濺濕了裙角也顧不上。終于到了錢塘門附近,

    雨勢稍緩。"公子在此處下船吧,前面就是街市了。"我停船靠岸。陳遠舟起身,

    卻又坐下:"姑娘家住何處?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我送你回去可好?""不必了。

    "我搖頭,"我家就在湖邊,幾步路就到。公子還是快些回去換干衣裳,免得著涼。

    "他猶豫片刻,終于起身下船。臨走前又回頭道:"不知明日可否再雇姑娘的船?

    我想去靈隱寺。"我愣了一下:"公子若要燒香,該初一十五去才是。""不是燒香。

    "他笑了笑,"寺中有位高僧收藏了不少古籍,我想去借閱。""那我辰時在此等候公子。

    "我點頭應下。看著他撐傘離去的背影,我心中涌起一絲莫名的期待。

    低頭看看手中那枝荷花,花瓣上的水珠晶瑩剔透,像極了阿娘生前戴的琉璃簪子。雨小了,

    我劃船回到茅草搭就的家。推開門,父親正靠在床頭咳嗽,見我回來,

    勉強露出笑容:"荷兒回來了?今日收獲如何?"我掏出錢袋,

    將里面的銅錢倒在桌上數了數:"比往日多些。阿爹別擔心,明日我再去買藥。

    "父親看著那枝荷花,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這花...""客人送的。

    "我急忙解釋,"一位書生,明日還要雇我的船呢。"父親嘆了口氣:"荷兒,

    你今年十八了,該考慮...""阿爹快躺下吧,我去煮飯。"我打斷他的話,

    轉身走向灶臺。我知道父親要說什么。自從阿娘去世,父親染上肺癆,

    我們家就從城中的小藥鋪搬到了這湖邊茅屋。為了給父親治病,我做了船娘,每日風吹日曬,

    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可以談婚論嫁的藥鋪千金了。灶火升起,我一邊煮粥一邊望著窗外的雨幕。

    那枝荷花被我插在粗陶罐里,給昏暗的屋子添了一抹亮色。明日,還會見到那位陳公子嗎?

    ## 第二章 詩心萌動次日清晨,我比平日更早醒來。窗外天色尚暗,

    西湖上籠罩著一層薄霧。我輕手輕腳地起身,生怕吵醒剛剛睡著的父親。

    昨夜他又咳了大半夜,直到天快亮時才勉強入睡。灶臺上的藥罐已經見底,

    我摸了摸藏在枕頭下的錢袋,暗自盤算著今日若能多載幾趟客,或許能湊夠買新藥的錢。

    想到陳公子約了今早雇船,我心中不由升起一絲期待。我輕手輕腳地梳洗,

    特意換上了那件還算完好的藕荷色粗布衣裙,又將頭發挽得整齊些。

    鏡中那張被湖風吹得略顯粗糙的臉龐,此刻竟浮現出一絲少女般的紅暈。"真是癡心妄想。

    "我對著模糊的銅鏡自嘲地笑了笑,一個船娘怎敢對讀書人有什么非分之想?天光微亮時,

    我解開了小船的纜繩。晨風帶著水汽拂過面頰,我深吸一口氣,

    將船劃向昨日與陳遠舟約定的地點。遠遠地,我就看見一個青色身影已經等在岸邊。

    陳遠舟今天換了一身干凈的青布長衫,頭發用一根木簪整齊地束起,顯得比昨日更加精神。

    他背著一個比昨日小些的書箱,正望著湖面出神。"陳公子。"我將船靠岸,輕聲喚道。

    他回過神來,臉上立刻露出笑容:"青荷姑娘,你來得好早。""公子不是更早?

    "我伸手扶他上船,"靈隱寺路遠,早些出發才好。"陳遠舟小心地踏上船板,

    這次比昨日穩當多了。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包遞給我:"想著姑娘可能沒吃早飯,

    帶了兩個包子。"我愣住了,一時不知該不該接。船娘與客人之間向來只有銀錢交易,

    從未有過這樣的饋贈。"只是尋常菜包,不值什么錢。"見我猶豫,他急忙解釋,

    "姑娘劃船辛苦,空著肚子怎么有力氣?"我這才接過,布包還帶著余溫。打開一看,

    是兩個白白胖胖的菜包,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我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引得陳遠舟輕笑。

    "公子用過早膳了嗎?"我不好意思地問。"用過了。"他點頭,"姑娘快吃吧,

    吃完我們再出發。"我背過身去,小口吃著包子。菜餡是簡單的白菜豆腐,卻格外鮮美。

    自從阿娘去世后,已經很久沒人關心我是否吃過早飯了。吃完包子,我精神抖擻地劃起船來。

    小船穿過薄霧,向西湖西岸的靈隱方向駛去。晨光漸漸灑滿湖面,遠處群山如黛,

    近處荷花初綻,景色美不勝收。"姑娘劃船幾年了?"陳遠舟突然問道。"五年了。

    "我答道,"阿爹生病后,我就開始做船娘。""一直是一個人?

    "我點點頭:"阿娘去世得早,家里沒有其他親人了。"陳遠舟沉默片刻,

    輕聲道:"我母親也在我十歲時病逝了。父親是個窮秀才,靠教書勉強維持生計。

    "我沒想到他會說起自己的家事,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湖面上只有船槳劃水的聲音,

    和偶爾飛過的水鳥鳴叫。"姑娘可曾讀過書?"過了一會兒,他又問。

    我搖搖頭:"小時候阿爹教過幾個字,后來...就沒再學了。""可惜了。"他嘆息道,

    "姑娘這般靈秀之人,若能讀書識字,定有不凡成就。"我不禁失笑:"公子說笑了,

    我不過是個粗使船娘,哪談得上什么靈秀。""姑娘此言差矣。"陳遠舟正色道,

    "人之高低貴賤,豈在出身職業?我看姑娘談吐不俗,想必是家學淵源。

    "我想起小時候在藥鋪里,阿爹確實教過我認藥材、背方歌,偶爾也教我認幾個字。

    只是后來家道中落,那些書本知識早就荒廢了。"公子高看我了。"我苦笑道,

    "如今我只認得幾個常用字,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好。""若姑娘不嫌棄,我倒可以教你。

    "陳遠舟突然說,"每日雇船時,教姑娘認幾個字,也算報答姑娘的辛勞。"我手上一抖,

    船槳差點脫手。一個書生要教我識字?這若是傳出去,不知會惹來多少閑言碎語。

    "這...這不合適吧?"我低聲說,"公子是讀書人,我只是...""姑娘多慮了。

    "他打斷我,"孔子曰'有教無類',況且教幾個字算什么?姑娘若擔心旁人閑話,

    我們可以在船上教習,無人知曉。"我咬著嘴唇,內心掙扎。識字是我從小的心愿,

    尤其是做了船娘后,常常因為不認得招牌而走錯路,因為看不懂契約而吃虧。若能識字,

    日子會好過許多。"那...那就多謝公子了。"我終于點頭。陳遠舟露出欣喜的笑容,

    立刻從書箱中取出一本薄冊子:"這是我初學時的字帖,姑娘可以先看看。

    "我小心地在衣襟上擦了擦手,才接過那本冊子。紙張的觸感陌生又熟悉,翻開第一頁,

    上面工整地寫著"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八個大字。"這是《千字文》,孩童啟蒙用的。

    "陳遠舟解釋道,"姑娘可以先認這幾個字。"他指著第一個字:"這是'天',天空的天。

    ""天..."我輕聲重復,用手指在空中笨拙地描畫著。就這樣,在前往靈隱寺的路上,

    陳遠舟教我認了十幾個字。我學得極快,這讓他十分驚訝。"姑娘天資聰穎,若從小讀書,

    說不定能考個女狀元呢。"他半開玩笑地說。我紅了臉,心里卻甜滋滋的。不知不覺間,

    小船已到了靈隱寺腳下的碼頭。"姑娘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陳遠舟上岸時說,

    "最多兩個時辰。"我點頭應下,看著他拾級而上的背影消失在綠樹掩映的山路中。

    陽光透過樹葉灑在湖面上,斑駁陸離,如同我此刻紛亂的心緒。兩個時辰后,

    陳遠舟如約返回,手中多了幾卷竹簡。他的神情比去時更加愉悅,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姑娘久等了。"他跳上船,"那位高僧果然學識淵博,借了我幾卷難得的古籍。

    "我好奇地看著那些泛黃的竹簡:"這些書很珍貴嗎?""極為珍貴。

    "他小心翼翼地收起竹簡,"是漢代學者的注疏,市面上根本見不到。"回程時,

    他又教我認了幾個字,還講了幾個與西湖有關的歷史故事。我聽得入迷,連劃船都忘了累。

    "明日..."靠岸時,他欲言又止。"公子明日還要雇船嗎?"我主動問道。"要的。

    "他松了口氣,"明日想去岳王廟,姑娘可有空閑?""有的。"我點頭,

    "還是辰時在此相見?""好。"他付了船錢,又多給了幾文,"這是今日的學費。

    "我推辭不過,只好收下。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竟在期待明天的相見。

    接下來的日子,陳遠舟幾乎每日都來雇船。

    我們游遍了西湖周邊的名勝古跡:岳王廟、雷峰塔、蘇小小墓...每到一個地方,

    他都會給我講解相關的歷史典故和詩詞歌賦。而在船上,他則認真地教我識字、寫字。

    一個月過去,我已經能認得上百個字,甚至能歪歪扭扭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陳遠舟說我的進步神速,我卻知道,是他教得好。這天傍晚,送他回城后,

    我照例去藥鋪給父親抓藥。剛走到藥鋪門口,就聽見里面傳來爭吵聲。

    "沈老頭欠的銀子到底什么時候還?"一個粗獷的聲音吼道,"這都拖了三個月了!

    ""李掌柜,再寬限幾日..."是我父親虛弱的聲音,"小女近日多掙了些錢,

    很快就能還上...""寬限?老子不是開善堂的!"那聲音更大了,"今天要么還錢,

    要么拿你女兒抵債!那小模樣,當個船娘可惜了,

    醉仙樓的王媽媽早就看上了..."我渾身發抖,手中的錢袋差點掉在地上。

    原來父親除了藥錢,還欠了這么多債?而那個李掌柜,竟想把我賣到青樓去?深吸一口氣,

    我推門而入:"李掌柜,阿爹欠你多少銀子?"藥鋪內,

    瘦弱的父親被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逼在墻角。見我進來,父親臉色大變:"荷兒,

    你怎么來了?快回去!"李掌柜轉身打量我,眼中閃過一絲猥瑣的光:"喲,沈姑娘來了。

    你爹欠我十兩銀子,連本帶利現在該還十五兩了。"十五兩!我手頭攢的錢加上今日所得,

    也不過三兩銀子。這對我們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李掌柜,"我強作鎮定,

    "能否再寬限一個月?我一定湊夠錢還你。""一個月?"他冷笑,"行啊,但得立個字據。

    若一個月后還不上,你就得跟醉仙樓的人走。"父親劇烈咳嗽起來:"不行!荷兒,

    不能答應!"我咬著嘴唇,內心天人交戰。若不答應,李掌柜今天就不會放過父親;若答應,

    一個月后我若湊不夠錢..."好,我立字據。"最終,我聽見自己說。李掌柜得意地笑了,

    取出紙筆寫下一張契約。我認得的字不多,但"賣身"二字還是認得的。

    我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筆,但還是在契約上歪歪扭扭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這才對嘛。

    "李掌柜收起契約,"一個月后,要么十五兩銀子,要么...嘿嘿。"他大搖大擺地走了,

    留下我和父親在藥鋪里。父親老淚縱橫:"荷兒,你糊涂啊!那醉仙樓是什么地方,

    你...""阿爹別擔心。"我扶住他,"我會湊夠錢的。"話雖這么說,

    但我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除非有什么奇跡發生。

    第三章 花落誰家從藥鋪回來后,我一夜未眠。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床前,

    我盯著地上那方形的光斑,聽著父親時斷時續的咳嗽聲,心里像壓了塊大石頭。十五兩銀子,

    一個月期限,若湊不齊,我就要被賣到醉仙樓去。天蒙蒙亮時,我輕手輕腳地起身,

    從床底下取出一個陶罐。這里面裝著我這些年攢下的私房錢,倒出來數了數,

    只有二兩七錢銀子。加上昨日陳遠舟給的船錢,勉強湊足三兩。還差整整十二兩。

    我咬著嘴唇,將錢重新裝回罐子。平日里一天最多能掙幾十文錢,就算不吃不喝,

    一個月也攢不夠十二兩。除非...除非能找到更賺錢的活計,或者遇到貴人相助。

    "荷兒..."父親在里屋虛弱地喚我。我急忙收起思緒,倒了碗水端進去:"阿爹,

    喝點水吧。"父親靠在床頭,臉色灰暗。他接過水碗卻沒喝,

    只是用渾濁的眼睛望著我:"是阿爹拖累了你...""阿爹別這么說。"我強忍眼淚,

    "您養我這么大,我孝敬您是應該的。"父親搖搖頭,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指縫間竟滲出一絲血跡。我慌了神,連忙拍著他的背:"阿爹,我這就去請大夫!

    ""不必了。"他拉住我的手,"老毛病了,請大夫也是白花錢。"他喘息片刻,

    從枕下摸出一個小布包,"這個...你拿著。"我打開布包,里面是一枚精致的白玉簪子,

    簪頭雕著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這是你阿娘留下的。"父親的聲音有些哽咽,

    "本想等你出嫁時給你...現在,你拿去當了吧,能值幾兩銀子。"我握著簪子,

    眼淚終于落了下來。這是阿娘唯一的遺物,父親病得再重都沒舍得當掉,如今卻..."不,

    阿爹,這個不能當。"我將簪子包好塞回他手中,"我會想辦法湊錢的,您別擔心。

    "安頓父親睡下后,我早早地劃船出門。今日與陳遠舟約好了去雷峰塔,我必須振作精神,

    不能讓他看出異樣。湖面上晨霧繚繞,遠處的雷峰塔只露出一個尖頂,宛如一幅水墨畫。

    我機械地劃著船,心思卻全在如何湊錢上。"青荷姑娘!"陳遠舟的聲音將我從思緒中驚醒。

    他已站在岸邊,今日穿了一件嶄新的湖藍色長衫,襯得整個人愈發清俊挺拔。見我發愣,

    他關切地問:"姑娘臉色不太好,可是身體不適?""沒...沒有。

    "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公子請上船。"陳遠舟卻沒有動,

    而是仔細打量著我:"姑娘眼睛紅腫,可是哭過?家中出了什么事嗎?"他這一問,

    我鼻子又是一酸,險些又落下淚來。但這種事如何能對他說?我不過是他雇的船娘罷了。

    "真的沒事。"我轉過頭去,"公子不是要去雷峰塔嗎?再不走,日頭就高了。

    "陳遠舟見我如此,也不再多問,默默上了船。小船離岸,向雷峰塔方向劃去。一路上,

    我們都沒說話,只有船槳劃水的聲音在清晨的湖面上回蕩。"姑娘請看。"快到雷峰塔時,

    陳遠舟突然指著遠處,"'雷峰夕照'雖有名,但晨霧中的雷峰塔也別有一番韻味。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晨霧中的古塔若隱若現,塔尖直指蒼穹,確實美不勝收。

    若是往日,我定會贊嘆不已,可今日卻無心欣賞。"姑娘。

    "陳遠舟突然從書箱中取出一個小布包,"昨日路過書肆,看到這個,想著或許適合姑娘。

    "我疑惑地接過,打開一看,竟是一方繡著荷花的帕子,角落里還繡著一個小小的"荷"字。

    "這..."我一時語塞。"姑娘教我認了不少西湖景致,這算是謝禮。"他微笑道,

    "只是不知姑娘是否喜歡。"帕子是上好的絲綢,摸上去柔軟光滑,邊緣繡工精細,

    一看就價值不菲。我本該推辭,可想到家中債務,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這帕子若是當了,

    能值多少錢?這個念頭剛起,我就羞愧難當。陳公子真心相贈,我卻想著當掉換錢,

    實在是對不起他的一片心意。"多謝公子。"我將帕子小心地收進懷中,"我很喜歡。

    "陳遠舟見我收下,眼中閃過一絲欣喜,隨即又猶豫道:"姑娘若有什么難處,不妨告訴我。

    雖不敢說能幫上大忙,但多個人分擔總是好的。"我搖搖頭,強笑道:"真的沒事。

    公子今日可要登塔?"他看出我不愿多說,便順著我的話題講起了雷峰塔的歷史和傳說。

    我一邊聽一邊劃船,不知不覺間,心中的郁結似乎散了些許。靠岸后,陳遠舟去登塔,

    我則留在船上等他。取出那方帕子細細端詳,越看越覺得精致。這樣好的東西,

    我哪里舍得用?正想著,突然發現帕子一角似乎有字,展開一看,

    竟是兩句詩:"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這是...寫船娘的詩?

    我雖識字不多,但這幾句還是認得的。陳公子特意選了這樣的詩句,

    莫非...臉上突然發燙,我急忙將帕子藏好。他對我,難道不只是雇主對船娘那么簡單?

    正胡思亂想著,岸邊突然傳來一陣喧嘩。抬頭望去,只見幾個衣著華貴的男子正朝這邊走來,

    為首的約莫四十出頭,穿著錦緞長衫,腰間掛滿玉佩,一看就是富貴人家。"船娘!

    "那富商模樣的男子朝我喊道,"這船可載客?"我連忙起身:"回老爺的話,

    這船已有客人了,他登塔去了,我在此等候。""哦?"那富商走近幾步,上下打量我,

    "你是西湖上的船娘?叫什么名字?"他的目光讓我很不舒服,

    但我還是老實回答:"回老爺,我叫沈青荷。""青荷...好名字。"他瞇起眼睛,

    "我是杭州趙家的趙明德,常來西湖游玩,怎么從未見過你?"趙家!我心中一驚。

    杭州趙家是數一數二的富商,聽說光綢緞莊就有十幾間,更別提其他產業了。

    難怪這人一身貴氣。"回趙老爺,我平日多在錢塘門一帶劃船,很少來這邊。"我低頭回答。

    趙明德還想說什么,這時陳遠舟回來了。見有陌生人站在船邊,他快步走來:"青荷姑娘,

    這是...""這位老爺問船。"我急忙解釋。趙明德轉身打量陳遠舟,見他一身書生打扮,

    眼中閃過一絲輕蔑:"這位公子雇的船?不知可否割愛,讓給我等?價錢好商量。

    "陳遠舟搖頭:"抱歉,這船是我與青荷姑娘約好的。"趙明德臉色一沉,

    但很快又堆起笑容:"既如此,就不強求了。"他從袖中掏出一塊碎銀丟給我,"船娘,

    明日此時,我雇你的船,可好?"那銀子少說也有半兩重,頂我好幾天的收入。

    想到家中債務,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多謝趙老爺。"趙明德滿意地笑了,

    又看了陳遠舟一眼,才帶著隨從離去。"姑娘認識那人?"上了船,陳遠舟問道。

    我搖頭:"今日第一次見。聽說是杭州趙家的老爺。""趙明德?"陳遠舟眉頭微皺,

    "我聽說過此人。表面是正經商人,實則..."他忽然停住,"姑娘明日真要載他?

    ""他給了定錢..."我低聲說,"而且..."我咬住嘴唇,沒有說下去。

    陳遠舟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嘆了口氣:"姑娘自己小心。那人...名聲不太好。

    "回程時,陳遠舟又教我認了幾個字,還送了我一本薄薄的《千家詩》簡本。他說我認字快,

    可以試著讀讀詩了。我感激地收下,心中卻五味雜陳。靠岸分別時,陳遠舟突然說:"姑娘,

    三日后是錢塘江觀潮的好時節,你可有空閑?我想雇船去看潮。"觀潮?

    那可是一整天的活計,工錢自然也多。我連忙點頭:"有空閑的。""那好,三日后辰時,

    還在此處相見。"他微微一笑,轉身離去。回到家,父親的精神似乎好了些,

    正坐在門口曬太陽。見我回來,他指著桌上的一個小包袱:"荷兒,李掌柜派人送來的。

    "我打開包袱,里面是一套嶄新的粉色衣裙和幾件首飾,還有一張字條。

    我勉強認出上面寫著"一月之期"和"醉仙樓"幾個字,

    頓時明白了這是什么——李掌柜這是在提醒我,一個月后若還不上錢,

    就得穿著這身衣裳去醉仙樓報到。"阿爹,我去做飯。"我強忍淚水,將包袱塞到床底下。

    晚飯后,我取出陳遠舟送的《千家詩》,就著油燈艱難地辨認著。忽然,

    一片干枯的花瓣從書頁中飄落。我拾起來一看,竟是那日陳遠舟送我的荷花!

    我把它夾在書中,竟成了干花書簽。花瓣雖已干枯,卻仍保持著淡淡的粉色,

    依稀可見當日的嬌艷。我將花瓣輕輕貼在臉頰,仿佛這樣就能感受到陳遠舟指尖的溫度。

    明日要見趙老爺,后天...又能見到陳公子了。這個念頭讓我心中又苦又甜。

    ## 第四章 艱難抉擇第二天清晨,我特意換上了那件還算體面的藕荷色衣裙,

    將頭發挽得整齊些。趙明德一看就是講究人,若我穿得太寒酸,恐怕會惹他不快。臨出門前,

    父親叫住我:"荷兒,今日...小心些。"他眼中滿是擔憂。我點點頭:"阿爹放心,

    我傍晚就回來。"湖面上薄霧繚繞,我劃船前往昨日與趙明德約定的地點。遠遠地,

    就看到岸邊停著幾頂華麗的轎子,趙明德正與幾個朋友談笑風生。"趙老爺。"我靠岸行禮。

    趙明德轉身,看到我時眼睛一亮:"青荷姑娘來了。"他對同伴說,"你們乘那艘大船,

    我坐這小船。"他的朋友們發出曖昧的笑聲,有人打趣道:"趙兄這是要獨享美人啊!

    "我的臉頓時燒了起來,卻不敢反駁。趙明德瞪了他們一眼:"休得胡言!

    "隨即跨上我的船,"姑娘不必理會他們,我們去三潭印月。"小船離岸,

    趙明德的幾個朋友上了另一艘大畫舫,跟在我們后面。趙明德坐在船頭,不時回頭看我,

    目光讓我如芒在背。"青荷姑娘做船娘多久了?"他問。"五年了。"我簡短回答。

    "家中還有何人?""只有病重的父親。"趙明德點點頭:"難怪姑娘要出來拋頭露面,

    真是孝女。"他頓了頓,"姑娘可曾想過做別的營生?船娘日曬雨淋,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我苦笑一下:"我一介女子,又無技藝,除了劃船還能做什么?""姑娘此言差矣。

    "趙明德搖著折扇,"以姑娘的品貌,若有人提攜,何愁沒有好前程?"我沒有接話,

    專心劃船。趙明德也不再言語,只是不時用那種令人不適的目光打量我。到了三潭印月,

    趙明德的朋友們已經在那里擺好了酒席。見我們到了,其中一人笑道:"趙兄來得最晚,

    該罰酒三杯!"趙明德爽快地喝了酒,隨即招手叫我:"青荷姑娘,也來用些點心吧。

    "我搖頭:"多謝趙老爺美意,我在此等候便是。""哎,何必見外?

    "趙明德竟走過來拉我的手,"來來來,嘗嘗這龍井蝦仁,是杭州一絕。"我掙脫不得,

    被他半拉半拽地帶到席間。他的朋友們哄笑著,有人倒了一杯酒遞給我:"船娘也喝一杯!

    ""我不會飲酒..."我推辭道。"一杯而已,醉不了的。"趙明德將酒杯塞到我手中,

    "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看著周圍幾個男人虎視眈眈的目光,我知道若不喝這杯酒,

    恐怕難以脫身。無奈之下,我只好抿了一小口。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嗆得我咳嗽起來,

    引得眾人哈哈大笑。"好了好了,別為難姑娘了。"趙明德終于發話,"青荷姑娘,

    你去船上等吧,我們酒足飯飽后再游湖。"我如蒙大赦,趕緊回到船上。過了約莫一個時辰,

    趙明德才醉醺醺地回來,身上酒氣熏天。"回...回去吧。"他大著舌頭說,

    一屁股坐在船頭,差點把船弄翻。我小心翼翼地劃船返航,生怕他一個不穩掉進湖里。

    行至湖心時,趙明德突然開口:"青荷姑娘...你...你可愿來我府上做事?

    "我一愣:"趙老爺的意思是...""我府上缺個...缺個管花園的。

    "他瞇著眼睛看我,"月錢二兩,包吃住,比你劃船輕松多了。"二兩銀子!我心跳加速。

    若能有這樣一份活計,不出半年就能還清李掌柜的債。但轉念一想,趙明德名聲不好,

    誰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多謝趙老爺美意。"我謹慎地回答,"只是家父病重,需要我照顧,

    恐怕...""你父親可以一起接來。"趙明德打斷我,"我趙家有的是空房,

    再請個大夫給他看病就是。"這條件太誘人了,

    但我心中的疑慮更深:"趙老爺為何對我這般好?"趙明德笑了:"青荷姑娘是聰明人。

    "他湊近一些,酒氣噴在我臉上,"實不相瞞,我見姑娘第一眼就...就很欣賞。

    若姑娘愿意,不僅可以管花園,還可以...做我的如夫人。"如夫人?那不就是妾!

    我手一抖,船槳差點掉進水里。"趙老爺說笑了。"我強作鎮定,"我不過是個粗使船娘,

    哪配...""哎,英雄不問出處。"趙明德擺擺手,

    "我趙明德就喜歡姑娘這樣的——清秀可人,又孝順勤快。你若跟了我,吃香喝辣,

    再不用日曬雨淋地劃船。你父親的病,我請杭州最好的大夫給他看,如何?

    "我腦中一片混亂。做趙明德的妾室,確實能立刻解決我和父親的所有困境。

    但那樣的話...我就再也不能...陳遠舟的面容突然浮現在眼前,

    我的心像被針扎了一樣疼。"趙老爺,這...這事關重大,請容我考慮幾日。

    "我艱難地說。趙明德倒也不逼我:"好,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三日后,

    我派人去你家聽回信。"他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丟給我,"這是今日的船錢和一點心意。

    "那錢袋入手沉重,少說也有三兩銀子。我想推辭,趙明德卻擺擺手:"收下吧,

    無論你答不答應我的提議,這錢都是你的。"回到家中,我打開錢袋,里面果然是三兩銀子,

    還有一對小巧的銀耳環。我將錢和耳環藏好,心中亂作一團。"荷兒,今日如何?

    "父親關切地問。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趙明德的提議告訴了父親。父親聽后,

    臉色大變:"不可!那趙明德已有三房妾室,個個過得不如意。你若去了,豈不是跳入火坑?

    ""可是阿爹..."我哽咽道,"李掌柜的債...""我就是死,也不讓你去做妾!

    "父親激動得咳嗽起來,指縫間又見血跡。我連忙安撫他躺下,心中卻明白,

    以我們現在的處境,趙明德的提議幾乎是唯一的出路。次日是和陳遠舟約好觀潮的日子。

    我心事重重地劃船到約定地點,遠遠就看到他已經在等候了。"青荷姑娘!"他笑著招手,

    "今日天氣正好,適合觀潮。"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公子久等了。"上船后,

    陳遠舟敏銳地察覺到了我的異樣:"姑娘似乎有心事?"我搖搖頭,

    不想讓他知道那些齷齪事:"沒什么,只是家父病情反復,有些擔憂。

    "陳遠舟信以為真:"令尊是何病癥?我認識一位老郎中,醫術不錯,或許可以請他看看。

    ""肺癆,多年的老毛病了。"我低聲說,"多謝公子好意,只是...這病難治,

    我們也沒錢請好大夫。"陳遠舟沉默片刻,突然說:"姑娘,我有個冒昧的請求。

    ""公子請說。""我...我想去拜訪令尊,可以嗎?"他有些窘迫地問,

    "我與姑娘相識月余,卻從未正式拜見過令尊,實在失禮。"我驚訝地看著他。

    書生拜訪船娘的父親?這...這不合禮數啊。

    除非...除非他是以婚約對象的身份去拜訪。這個念頭讓我心跳如鼓。

    但轉念想到趙明德的提議和李掌柜的威脅,又心如刀絞。我和陳遠舟之間,怎么可能呢?

    "姑娘若覺不妥,就當我沒說過。"見我遲遲不答,陳遠舟急忙說。"不...不是的。

    "我咬著嘴唇,"只是家貧屋陋,怕委屈了公子。""姑娘何出此言?"陳遠舟正色道,

    "我陳遠舟雖是個窮書生,卻也不是嫌貧愛富之人。"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我鼻子一酸,

    差點落下淚來。若沒有那些債務,若我只是個普通船娘,或許..."那...等觀潮回來,

    公子隨我去見阿爹吧。"我終于說。錢塘江潮果然壯觀,滔天白浪如萬馬奔騰,聲震如雷。

    但我的心緒全不在景致上,滿腦子都是趙明德的提議、李掌柜的威脅,

    以及...陳遠舟剛才的話。觀潮歸來,我帶陳遠舟去了家中。父親見到有客人來,

    勉強起身相迎。得知是教我識字的陳公子,他顯得既驚訝又欣慰。"陳公子大德,小女蒙教,

    老朽感激不盡。"父親拱手道。陳遠舟連忙還禮:"伯父言重了。青荷姑娘天資聰穎,

    一點就通,能教她是我的榮幸。"兩人寒暄幾句后,陳遠舟竟為父親診起脈來。

    原來他父親是郎中,他從小耳濡目染,也懂些醫術。"伯父的肺癆是積勞成疾,

    加上氣血兩虛。"診完脈,陳遠舟說,"我開個方子,雖不能根治,但可緩解癥狀。

    "父親連連道謝,我心中更是感激不已。陳遠舟開好藥方,

    又掏出一些碎銀子:"這錢伯父先拿著抓藥,過幾日我再送些來。"父親推辭不過,

    只好收下。臨走時,陳遠舟悄悄對我說:"姑娘,令尊的病需要好生調養。

    若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告訴我。"我點點頭,喉嚨哽得說不出話來。送走陳遠舟,

    父親突然說:"荷兒,那陳公子...對你似是有意。"我臉一熱:"阿爹別亂說,

    陳公子只是好心...""阿爹雖病,眼睛卻不瞎。"父親嘆息,"若你二人真有緣分,

    倒是一樁好事。只是..."他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說什么——我們家這樣的處境,

    哪配得上一個讀書人?更何況還有李掌柜的債務壓著。"阿爹,我明日去把李掌柜的錢還了。

    "我突然說。父親一驚:"你哪來那么多錢?""趙老爺給的。"我平靜地說,

    "我決定接受他的提議。""什么?"父親猛地站起來,又因虛弱跌坐回去,"不行!

    我寧可死也不讓你...""阿爹!"我跪在他面前,淚如雨下,"陳公子再好,

    與我們也是兩個世界的人。而趙老爺雖非良配,卻能救您的命,還清我們的債。

    女兒...女兒心意已決。"父親老淚縱橫,卻無力反駁。我們父女相對而泣,直到夜深。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李掌柜的藥鋪,將十五兩銀子拍在柜臺上。李掌柜目瞪口呆,

    顯然沒想到我真能湊夠錢。"錢還清了,契約還我。"我冷冷地說。

    李掌柜訕笑著取出契約還我,我當著他的面撕得粉碎。走出藥鋪,陽光刺得我眼睛發疼。

    債是還清了,但我卻把自己賣給了趙明德。三日期滿,趙家果然派人來接。

    我收拾了簡單的行李,扶著父親上了趙家派來的轎子。臨行前,

    我將那方繡花帕子和干荷花小心地包好,藏在貼身的荷包里。這是我能帶走的,

    唯一一點美好的回憶了。第五章 金絲囚籠趙府的朱漆大門在我面前緩緩打開,

    發出沉重的吱呀聲。轎子直接抬進了二門才停下。簾子掀開,

    一個穿著青色比甲的丫鬟已經候在那里,見我們下轎,立刻上前行禮:"奴婢小翠,

    見過三姨太,見過沈老爺。"三姨太...這個稱呼讓我心頭一顫。我,沈青荷,

    西湖上的一個船娘,如今竟成了杭州趙家的三姨太?父親虛弱地靠在我身上,臉色蒼白。

    這一路顛簸顯然耗盡了他的體力。我擔憂地看著他:"阿爹,您還好嗎?

    ""沒事..."他勉強搖搖頭,卻忍不住咳嗽起來。小翠見狀,

    連忙招呼兩個婆子過來:"快扶沈老爺去客房休息,再請府里的王大夫來看看。

    "婆子們扶走父親后,小翠轉向我:"三姨太,老爺吩咐了,先帶您去新院子看看。

    老爺現在綢緞莊查賬,晚些時候才回來。"我默默點頭,跟著小翠穿過一道道回廊。

    趙府比我想象的還要大許多,亭臺樓閣,假山水榭,處處彰顯著主人的富貴。

    路上遇到的丫鬟仆婦都低頭行禮,卻在我走過時偷偷抬眼打量,眼中滿是好奇與審視。

    "那就是三姨太?""聽說是西湖上的船娘...""長得倒真水靈,

    難怪老爺喜歡..."這些竊竊私語飄進我的耳朵,讓我如芒在背。

    我攥緊了藏在袖中的荷包,里面裝著陳遠舟送我的帕子和那朵干荷花。終于,

    小翠在一處精巧的小院前停下:"三姨太,這就是'荷風院',老爺特意為您準備的。

    "院門上果然掛著"荷風院"的匾額,字跡遒勁有力。推門進去,迎面是一個小小的荷花池,

    池上架著曲折的木橋,通向三間精致的房舍。雖不及趙府其他地方富麗堂皇,

    卻自有一番清雅韻味。"老爺說三姨太名中有'荷',又是在西湖上長大的,

    所以特意讓人仿著西湖景致建了這院子。"小翠介紹道,"這邊是臥房,那邊是書房,

    最邊上那間是丫鬟住的。"我走進臥房,只見雕花大床上掛著淡青色的紗帳,

    窗邊擺著梳妝臺,上面放著銅鏡和幾個精致的首飾盒。一切都是新的,

    卻讓我感到莫名的窒息。"三姨太先休息,奴婢去給您準備熱水沐浴。

    "小翠福了福身退出去了。我獨自站在房中,突然覺得雙腿發軟,跌坐在床沿上。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得讓我來不及思考。三天前我還是個自由自在的船娘,

    今日卻成了深宅大院里的三姨太...手指不自覺地摸向荷包,取出那方繡花帕子。

    帕子上的荷花依然鮮艷,角落里那個小小的"荷"字針腳細密。

    這是陳遠舟特意為我選的...他現在在哪?可知道我已成他人妾室?想到陳遠舟,

    胸口便一陣刺痛。我答應過要等他觀潮回來去見父親的,如今卻失約了。他若去我家尋我,

    只會看到空蕩蕩的茅屋..."三姨太,熱水備好了。"小翠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沐浴更衣后,小翠為我梳了個時興的發髻,又拿來幾套新衣裳讓我挑選。

    我選了最素凈的一套淡綠色衣裙,小翠卻搖頭:"三姨太,老爺喜歡鮮艷的,

    您穿這件桃紅的吧。"我只好換上那件桃紅色的衣裙,小翠又在我鬢邊簪了朵絹制的牡丹,

    鏡中的我頓時變得陌生起來——這哪里還是那個素面朝天的船娘?傍晚時分,

    趙明德終于回府了。我正在房中發呆,忽聽外面一陣腳步聲,

    接著是趙明德洪亮的聲音:"我的三姨太可安置好了?"我慌忙站起來,

    趙明德已大步走進來。他今日穿著絳紫色的錦袍,腰間玉帶上的玉佩叮當作響,

    整個人神采奕奕,與那日船上的醉態判若兩人。"老爺。"我低眉順眼地行禮。

    趙明德上前托起我的下巴,仔細端詳:"不錯不錯,這一打扮,更顯標致了。

    "他滿意地點點頭,"令尊可安頓好了?""多謝老爺關心,阿爹已經歇下了。

    府上的王大夫看過了,說需要靜養。""那就好。"趙明德拉著我在床邊坐下,"青荷啊,

    從今往后你就是我趙家的人了。只要你乖乖聽話,我絕不會虧待你和你父親。

    "他的手在我腰間摩挲,讓我渾身僵硬。正當我不知如何是好時,

    外面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老爺回來了?怎么也不派人說一聲?

    "趙明德的手立刻收了回去,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大夫人怎么來了?"一個約莫四十出頭,

    穿著絳色衣裙的婦人走了進來。她面容端莊,眉眼間卻透著嚴厲,

    發髻上的金鳳簪在夕陽下閃閃發光。這就是趙明德的正妻,趙府的大夫人了。

    "聽說三妹妹今日進府,我特地來看看。"大夫人上下打量我,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

    "果然是個美人胚子,難怪老爺喜歡。"我連忙起身行禮:"見過大夫人。""免禮。

    "大夫人虛扶了一下,"三妹妹初來乍到,有什么不懂的盡管來問我。咱們趙府規矩多,

    不比你在外面..."她話中有話,讓我臉上發燙。趙明德咳嗽一聲:"大夫人有心了。

    青荷剛來,讓她先適應幾日再說規矩不遲。"大夫人笑了笑:"老爺說的是。

    晚膳已經備好了,老爺是去前廳用,還是...""就在荷風院用吧。"趙明德說,

    "我和青荷說會兒話。"大夫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但很快又恢復了笑容:"那我就不打擾了。"她轉身離去,臨走時又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那晚,趙明德在荷風院用了晚膳,又喝了不少酒。我戰戰兢兢地陪在一旁,

    生怕他有什么越矩之舉。幸好他似乎顧忌我剛進府,只是言語上調笑了幾句,便起身離去了。

    "三姨太早些休息,明日我帶你見見府里其他人。"臨走前,他拍了拍我的臉,

    "好好跟著我,有你享不盡的福。"送走趙明德,我長舒一口氣,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

    小翠端來安神茶,輕聲道:"三姨太別怕,老爺雖然脾氣大了些,

    但對喜歡的姨太太還是很好的。"我苦笑一下,沒有答話。這一天的經歷讓我精疲力盡,

    只想好好睡一覺。夜里,我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被困在一間金碧輝煌的屋子里,

    四周沒有門窗,只有無數雙眼睛從墻上的畫里盯著我。我想喊,卻發不出聲音;想逃,

    卻無處可去...驚醒時,天已蒙蒙亮。我摸出藏在枕下的荷包,那朵干荷花已經有些碎了,

    但清香猶在。嗅著這淡淡的荷香,我才稍稍平靜下來。接下來的日子,

    我慢慢熟悉了趙府的生活。趙明德果然帶我見了府里其他人:二姨太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子,

    據說原本是大夫人的丫鬟,被趙明德收房后一直唯唯諾諾;還有趙明德的幾個子女,

    看我的眼神都帶著敵意。父親被安置在偏院的一間干凈屋子里,每日有大夫看診,

    有丫鬟伺候,病情似乎穩定了些。但每次我去看他,他都憂心忡忡地問我過得如何,

    有沒有受委屈。我總說一切都好,

    卻不敢告訴他趙明德的真面目——那個在眾人面前對我寵愛有加的趙老爺,

    私下里卻喜怒無常。有時因為一杯茶太燙或一句無心的話,就會大發雷霆。

    有一次我無意中提到西湖,他竟摔了茶盞,說我心里還想著做船娘,是看不起他趙家。

    一個月過去,我漸漸學會了在趙府生存的法則:少說話,

    多微笑;趙明德來時百依百順;大夫人面前謹小慎微;其他姨太太和少爺小姐們則能避則避。

    這天午后,我正在荷風院的小池邊喂魚,小翠匆匆跑來:"三姨太,沈老爺突然咳血不止,

    王大夫說...說情況不妙!"我手中的魚食撒了一地,顧不得儀態,

    提起裙擺就往父親住的偏院跑去。偏院里,父親躺在床上,面色灰白,嘴角還帶著血跡。

    王大夫正在為他施針,見我來了,搖頭嘆息:"三姨太,沈老爺這是積勞成疾,

    加上年事已高,恐怕...""阿爹!"我跪在床前,握住父親枯瘦的手。父親微微睜開眼,

    見是我,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荷兒...別哭..."我這才發現自己已淚流滿面。

    王大夫識趣地退了出去,只留下小翠在門外守著。"阿爹,您要堅持住,

    我這就去請更好的大夫..."我哽咽道。父親搖搖頭,

    吃力地從枕下摸出一個小布包:"荷兒...這個...給你..."我打開布包,

    里面是一本薄薄的冊子,封面上寫著《沈氏驗方》四個字。

    "這是...""咱們沈家祖傳的醫書..."父親氣若游絲,

    ..這醫書...傳男不傳女...但我只有你一個孩子..."我震驚地看著手中的冊子。

    祖父是御醫?我們家竟有這樣的來歷?"阿爹,

    您怎么從未告訴我...""怕你...惹禍..."父親緊緊抓住我的手,

    "如今...給你...或許有用...趙家...非久留之地...""阿爹!

    "我還想再問,父親卻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噴在錦被上。"小翠!快叫王大夫!

    免費章節試讀完成,戳我看全文。

    閩ICP備2025092032號

    本站所有內容都已取得正版授權。版權聲明 - 投稿聲明 - 自審制度 - 免責聲明

    主站蜘蛛池模板: 人妻丰满熟妇AV无码区| 无码少妇一区二区三区| 人妻少妇无码视频在线| 亚洲国产精品无码专区影院| 69天堂人成无码麻豆免费视频| 人妻精品久久无码区| 亚洲精品无码MV在线观看| 午夜无码性爽快影院6080| 无码精品视频一区二区三区| 亚洲中文字幕无码爆乳av中文| 中文字幕无码高清晰| 无套内射在线无码播放| 国产成人无码免费看片软件| 精品无码久久久久久国产| 精品无码国产一区二区三区AV| 中文字幕无码av激情不卡 | 精品少妇无码AV无码专区| 久久久精品人妻无码专区不卡| 亚无码乱人伦一区二区| 亚洲中文无码线在线观看| 亚洲av无码精品网站| 国产日韩精品无码区免费专区国产| 啊灬啊别停灬用力啊无码视频| 少妇精品无码一区二区三区| 国产成年无码AV片在线韩国| 国产高清无码二区 | 91精品久久久久久无码| 久久无码精品一区二区三区| 国产在线无码制服丝袜无码| 国产久热精品无码激情| 亚洲国产精品无码久久98| 无码人妻丝袜在线视频| 精品无码久久久久国产动漫3d| AV无码人妻中文字幕| 亚洲精品无码av片| 日韩毛片无码永久免费看| 亚洲日韩VA无码中文字幕| 中文字幕在线无码一区二区三区| 日日日日做夜夜夜夜无码| 国产亚洲精久久久久久无码| 久久精品岛国av一区二区无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