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最高點,“云端”旋轉(zhuǎn)餐廳頂層停機坪。夜色如墨,星子碎鉆般灑滿天鵝絨幕布,腳下是流淌的、璀璨的萬家燈火,仿佛將整座城市的繁華踩在腳下。夜風(fēng)帶著一絲微涼,吹散了白日喧囂,卻吹不散空氣中那濃得化不開的……金錢堆砌的浪漫,以及一絲若有似無的、屬于頂級航空燃油的味道。
蘇婉是被陸白晨以“緊急顧問會議”的名義,從她那堆滿薯片袋和肥宅快樂水的快樂小窩里“請”出來的。此刻,她站在空曠的、被精心布置過的直升機停機坪邊緣,身上還套著那件印有“戀愛不如搞錢”的珊瑚絨睡衣,外面潦草地裹了件陸白晨助理硬塞過來的、價值不菲的羊絨披肩。她手里捏著一個啃了一半、還滋滋冒油的炸雞腿,睡眼惺忪,嘴角沾著一點金黃的面包糠碎屑,整個人散發(fā)著一種“我是誰我在哪我的快樂肥宅夜宵呢”的懵圈感。
【狗蛋!】蘇婉在意識里發(fā)出土撥鼠尖叫,【這什么情況?!緊急會議開到直升機坪?!還鋪滿玫瑰?!這味兒不對!很不對!陸扒克是不是把他Level 3套餐里的‘浪漫場景布置’課學(xué)魔怔了?!我的薯片!我的番劇!我的快樂!我要回家——!】
【宿主!檢測到環(huán)境浪漫指數(shù)爆表!目標人物情緒值處于‘孤注一擲·深情max’波段!危險!前方高能戀愛炮彈即將來襲!建議立刻啟動‘炸雞護盾’或原地表演‘食物中毒’!】狗蛋的警報聲在蘇婉腦子里蹦迪。
就在這時,一陣沉穩(wěn)而富有節(jié)奏的腳步聲自身后傳來。
蘇婉僵硬地轉(zhuǎn)過身。
陸白晨踏著滿地的深紅玫瑰花瓣(每一片都來自保加利亞空運,價值不菲),緩緩走來。他沒有穿那身標志性的、散發(fā)著生人勿近氣息的黑色高定西裝,而是換了一套質(zhì)感極佳的深灰色羊絨休閑裝,襯得身姿挺拔又不失柔和。精心打理過的頭發(fā)有幾縷隨意地垂在額前,柔和了原本過于凌厲的輪廓。
最要命的是他的眼神。
那雙曾經(jīng)翻涌著寒冰、怒火、偏執(zhí)和濃稠工業(yè)油的深邃眼眸,此刻如同被最清澈的泉水反復(fù)滌蕩過,干凈、專注,甚至帶著一種……笨拙的緊張?他微微抿著唇,下頜線依舊完美,卻不再緊繃如刀鋒,反而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軟。燈光在他眼中投下細碎的光,像洗過三遍的星空,專注地、只映著蘇婉那副啃雞腿的呆滯身影。
他停在蘇婉面前一步之遙,沒有像以前那樣帶來山巒般的壓迫感,反而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距離。夜風(fēng)吹動他額前的碎發(fā),帶來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后調(diào)和一絲……淡淡的、屬于陽光曬過棉布的味道?(蘇婉內(nèi)心咆哮:這肯定也是套餐里教的!‘清新自然體香塑造’課!)
“蘇婉。”他開口,聲音低沉依舊,卻像是被精心打磨掉了所有粗糲的棱角,去掉了慣有的命令口吻和油膩的磁性,只剩下一種干凈的、帶著微微沙啞的質(zhì)感。每一個字都吐得清晰而認真,仿佛在念誦某種神圣的經(jīng)文。
蘇婉叼著雞腿,下意識地“嗯?”了一聲,眼神警惕得像只受驚的兔子。
陸白晨深吸了一口氣,夜風(fēng)將他微亂的額發(fā)吹得更開,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他看著蘇婉,那雙洗過三遍星空般的眼睛里,翻涌著前所未有的、近乎虔誠的光芒。他微微垂下眼睫,又抬起,像是下定了某種巨大的決心,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道:
“Level 3的靈魂拋光套餐,30節(jié)課,一節(jié)沒落。”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千鈞的重量,“我學(xué)會了……共情。試著去理解別人的感受,而不是一味地強加自己的意愿。”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蘇婉睡衣上“戀愛不如搞錢”的字樣,眼神里沒有嘲諷,只有一絲自嘲般的了然。
“學(xué)會了尊重。尊重你的意愿,你的選擇,你的…炸雞。”他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雞腿上,語氣里甚至帶上了一絲極其細微的、笨拙的縱容(?)。
“也學(xué)會了……”他微微停頓,似乎這個詞對他來說還有些陌生和艱難,但最終還是清晰地吐了出來,“…像你說的那樣,像個正常人一樣…呼吸。”
夜風(fēng)似乎在這一刻靜止了。腳下城市的喧囂也變得遙遠。只有他干凈低沉的聲音,在鋪滿玫瑰的停機坪上流淌。
“這很難。”他坦誠地看著蘇婉的眼睛,沒有半分躲閃,“比掌控一個跨國集團難得多。但……我做到了。”
他向前微微踏了半步,距離近得蘇婉能聞到他身上那干凈的雪松氣息。他微微低下頭,那雙洗過三遍星空的眼眸,此刻只盛滿了蘇婉驚愕放大的瞳孔。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近乎獻祭般的虔誠和決絕,拋出了那句在霸總文學(xué)里價值連城、足以讓任何古早女主暈厥的終極承諾:
“現(xiàn)在,這顆心,”他抬手,修長的指尖輕輕點在自己左胸口,“被洗刷得干干凈凈,沒有別人的影子,沒有油膩的工業(yè)糖精,沒有強取豪奪的邏輯……”
他的目光灼灼,如同燃燒的恒星,緊緊鎖住蘇婉:“它現(xiàn)在,只為你跳動。”
最后一句,如同驚雷,裹挾著霸總文學(xué)里最極致、最滾燙、最不容置疑的深情與占有欲,轟然炸響在蘇婉耳邊:
“蘇婉,我的命都給你——”
“你,要不要?”
“……”
死寂。
只有夜風(fēng)卷起幾片玫瑰花瓣的細微聲響,和蘇婉腦子里堪比核爆現(xiàn)場的巨大轟鳴!
【啊啊啊啊啊——!!!!】蘇婉內(nèi)心的彈幕瞬間刷爆服務(wù)器,【狗蛋!救命!他是不是被魂穿了?!這去油效果是拿砂輪打磨過靈魂了嗎?!這眼神!這語氣!這‘命都給你’的臺詞!為什么去掉了油反而更可怕了?!這撲面而來的清爽版深情霸總沖擊波!比當(dāng)年油田狀態(tài)還讓人腿軟!我的防御系統(tǒng)全面癱瘓!CPU干燒冒煙了!快!給我潑冷水!物理降溫!我的肥宅快樂魂要扛不住了——!!!】
她捏著炸雞腿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指節(jié)泛白,雞腿上的油滴答滴答落在昂貴的羊絨披肩上,留下可疑的油漬。她嘴巴微張,叼著的半截雞腿搖搖欲墜,整個人石化當(dāng)場,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陸白晨那雙干凈得嚇人、深情得燙人的眼睛在無限循環(huán)播放。
【宿主!宿主!清醒!】狗蛋的電子音也帶著罕見的急促,【目標人物情感輸出功率超標!靈魂波動檢測到異常峰值!警告!您的生理指標(心跳、體溫)正在突破安全閾值!需要立刻…】
【立刻個錘子!】蘇婉在意識里尖叫打斷,【我現(xiàn)在慌得一批!這劇本不對啊!我只是個拿錢辦事的戀愛顧問!改造霸總是為了KPI和保命!不是把自己搭進去啊!他這命都給我了,我拿什么還?!以身相許嗎?!救命!我母胎solo二十五年不是用來給霸總當(dāng)救贖文的!我只想搞錢!只想抱著富婆小姨大腿躺平!只想安靜地啃我的炸雞——!!!】
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繞住蘇婉的心臟,勒得她幾乎窒息。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攫住了她——她害怕了。害怕這種突如其來的、過于洶涌的“干凈深情”,害怕自己改造得太成功,害怕任務(wù)完成后自己消失,留下這個被她“拋光”過的、可能真的會心碎的陸白晨……那感覺,比面對油田霸總時還要沉重百倍!
【狗蛋…】蘇婉的聲音在意識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任務(wù)…任務(wù)完成后,他…會記得我嗎?還是像系統(tǒng)文里那樣…格式化清零?】
就在這恐慌幾乎要將她淹沒的瞬間,狗蛋的電子音突然變得異常平穩(wěn),甚至帶上了一絲奇異的安撫意味:
【宿主,請鎮(zhèn)定。掃描到您核心焦慮點:關(guān)于任務(wù)結(jié)束后的‘存在痕跡’問題。現(xiàn)向您解鎖一條‘非關(guān)鍵性但可能影響您決策’的輔助信息——】
狗蛋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措辭:
【經(jīng)本系統(tǒng)深度綁定掃描確認,目標人物‘陸白晨’的靈魂深處,存在一塊極其微弱的、但位格極高的‘靈魂碎片’。該碎片來源未知,能量屬性特殊,具備極強的‘錨定’與‘抗格式化’特性。】
【通俗解釋:】狗蛋的電子音清晰無比,【您所改造的,是這塊‘碎片’的持有者。無論任務(wù)是否完成,無論您以何種形式離開此世界,因您而產(chǎn)生的記憶、情感印記,都將如同烙印般,被這塊碎片牢牢錨定,無法被任何規(guī)則抹除。簡而言之——】
狗蛋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神諭般的肯定:
**【他關(guān)于您的記憶,永不消失。】**
“轟——!”
蘇婉只覺得腦子里有什么東西炸開了!不是恐慌,而是一種更加混亂、更加洶涌的洪流!靈魂碎片?永不消失的記憶?
她猛地抬頭,再次看向近在咫尺的陸白晨。
他依舊保持著那個微微俯身、虔誠獻祭“命都給你”的姿勢,那雙洗過三遍星空的眼眸,因為她的長久沉默和劇烈變幻的臉色,而染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小心翼翼的期待。仿佛一個等待最終審判的信徒。
夜風(fēng)吹拂,他額前的碎發(fā)輕輕晃動,露出光潔的額頭。在那片被精心打理過的發(fā)際線下,蘇婉仿佛真的看到了一絲微不可查的、不屬于這個俗套霸總世界的、古老而神秘的微光在悄然流轉(zhuǎn)。
“啪嗒。”
一聲輕響。
蘇婉因為極度震驚而徹底脫力的手指,再也捏不住那啃了一半的炸雞腿。
金黃色的、裹著酥脆面衣、還冒著熱氣和油光的雞腿,在空中劃過一道短暫而油膩的弧線,然后——
精準地、自由落體地、帶著“吧唧”一聲輕響——
掉在了陸白晨那雙意大利手工定制、擦得锃亮如鏡、價值足以買下蘇婉快樂小窩一百次的深棕色皮鞋尖上。
滾燙的油脂和酥脆的面包糠碎屑,瞬間在那片象征頂級奢華與品味的皮革上,留下了一灘極其醒目的、散發(fā)著炸雞香氣的……抽象派涂鴉。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
陸白晨臉上的深情、緊張、期待,瞬間僵住。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低下頭,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死死釘在自己鞋尖上那灘還冒著熱氣的、金燦燦的“藝術(shù)品”上。
蘇婉的視線也隨著雞腿下落,最終定格在那片狼藉上。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狗蛋那句“永不消失”在瘋狂回響,以及眼前這極具沖擊力的、足以載入“霸總社死史冊”的一幕。
她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干澀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在陸白晨那足以將南極冰山融化的(憤怒?震驚?茫然?)目光緩緩抬起、即將鎖定她時——
蘇婉猛地吸了一口氣,頂著滿臉的油光(啃雞腿蹭的)和睡痕,在求生欲(以及某種被“永不消失”炸出來的混亂思緒)的驅(qū)使下,對著陸白晨那雙沾滿炸雞的皮鞋,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混合著巨大尷尬、心虛、以及一絲破罐子破摔的諂媚笑容。
她的聲音干巴巴的,帶著濃濃的鼻音(被夜風(fēng)吹的?還是嚇的?),在寂靜的停機坪上,清晰地響起:
“那……那啥……”
“命……命先存您那兒?”
“利息……”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那灘炸雞,“……按這只雞腿的市場價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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