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周伯悄悄離開了難民營,向城郊的一片樹林走去。他早就打聽到,日軍的間諜經常在那片樹林中活動。他的心跳加速,每一步都顯得格外謹慎。他知道,自己正在踏入一個危險的領域,但他已經無法回頭。
“站住!”一個低沉的聲音從樹林中傳來。周伯猛地停下腳步,警惕地環顧四周。一個身穿便衣的男子從樹后走了出來,目光冷峻地盯著他。
“你是誰?來這里做什么?”男子低聲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威脅。
周伯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我是來見你們的。我有重要的情報,想直接交給指揮官。”
男子瞇起眼睛,仔細打量著周伯:“什么情報?”
周伯猶豫了一下,從口袋里掏出那塊布條,小心翼翼地展示給男子看:“這是冷秋留下的,上面有她的名字和日期。我想,這對你們一定有用。”
男子的目光在布條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點了點頭,低聲說道:“跟我來。”
周伯心中一喜,但依然保持著警惕。他跟在男子身后,向樹林深處走去。他的心跳加速,仿佛每一步都在與命運博弈。
兩人走到一片偏僻的空地,男子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周伯:“把布條給我。”
周伯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將布條攥得更緊:“不,我要親自交給指揮官。這是我唯一的條件。”
男子的目光冷了下來,語氣中帶著幾分威脅:“你以為你有資格談條件嗎?把布條給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周伯的心中涌起一陣恐懼,但他依然不肯讓步:“不行!我必須親自交給指揮官,否則我不會把布條交給你!”
男子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他猛地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冷冷地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了。”
周伯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轉身想要逃跑,但男子已經撲了上來。兩人扭打在一起,周伯拼命掙扎,但男子的力量顯然更大。匕首的寒光在陽光下閃爍,最終刺入了周伯的胸口。
“你……你這個騙子……”周伯的聲音微弱而顫抖,眼中充滿了不甘和憤怒。
男子冷冷地看著他,低聲說道:“貪婪的人,終究會付出代價。”
周伯的身體緩緩倒下,手中的布條也被男子奪走。他的目光逐漸渙散,最終徹底失去了光彩。男子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轉身離開了這片偏僻的空地。
而在十步外的樹叢里,陳延死死咬住牙關,血腥味在口腔里彌漫。他的傷腿因長時間蹲伏而抽痛,卻不敢挪動分毫。
——再等等。
他看著探子彎腰翻找尸體,動作粗暴。時機未到。他遠遠的跟著。
溪邊探子蹲在石頭上清洗匕首,哼著荒腔走板的小調。布條被他隨手塞進腰帶,顯然沒把上面的字跡當回事。
就是現在!
陳延像獵豹般撲出,折斷的拐杖尖端直刺對方后心。探子警覺回頭,卻已慢了半拍——
"噗!"
木棍貫穿肩膀,探子慘叫一聲滾進溪水。兩人在冰冷的溪流中扭打,水花四濺。陳延的傷腿使不上力,被探子翻身壓住,匕首狠狠刺下——
"嗤!"
劇痛讓陳延眼前發黑。但他等的就是這一刻——趁探子俯身的瞬間,染血的手指猛地插向對方雙眼!
"啊!"
探子捂著眼睛踉蹌后退。陳延趁機拔出腹部的匕首,用盡最后的力氣擲出——
寒光閃過,匕首精準沒入探子咽喉。
陳延拖著殘破的身軀爬上岸。每挪一寸,腹部的傷口就涌出更多鮮血。他顫抖的手指從死人腰間扯出布條,鮮紅的"1939"在夕陽下刺目如新。
"還好......"他咧開染血的嘴角,"沒弄臟......"
隨著血色的夕陽染紅了天空,陳延踉蹌的腳步在山路上拖出長長的血痕。遠處,溶洞的輪廓漸漸清晰。他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站在洞口,晨霧中像一株倔強的青竹。
陳延想喊她,卻嗆出一口血。視線開始模糊,但他仍死死攥著那塊布條,仿佛攥著比命還重要的東西。
最后幾步,他是跪著爬完的。
"給......"
染血的手掌艱難舉起,布條被汗水與血浸透,卻完好無損。冷秋跪下來接住的瞬間,他整個人向前栽去,額頭重重抵在她肩上。
"這次......"氣若游絲的聲音帶著笑意,"真的......要賴賬了......"
溫熱的液體浸透衣襟。冷秋抱緊他下滑的身體,卻發現那塊布條被他攥得溫熱——就像他最后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