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博士站在青崖山溶洞的入口,目光凝視著幽深的洞口,心中涌起一陣復雜的情緒。她的助手蘇文清站在她身旁,手里拿著高精度的掃描儀,神情專注。
“博士,我們真的要再進去一次嗎?”蘇文清低聲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猶豫。
冷博士點了點頭,聲音堅定:“是的,溶洞可能是聯系我和冷秋的關鍵線索。我們必須對剩下的部分進行徹底掃描,并分析它的物理性質。”
蘇文清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好,我們開始吧。”
兩人走進溶洞,冷博士的目光掃過周圍的巖壁,心中充滿了復雜的情緒。她的腦海中不斷回想著冷秋在1939年的經歷,尤其是那個在溶洞中藏布條的畫面。她的心中涌起一陣強烈的沖動,仿佛有一股力量在驅使她去尋找真相。
晨霧未散,溶洞漆黑的入口像一張半開的嘴。冷博士的登山靴碾過碎石,發出細碎的聲響。她抬手擋住刺眼的探照燈光,巖壁上凝結的水珠正順著鐘乳石尖滴落,砸在她后頸上,冰涼刺骨。
"博士,輻射值正常。"蘇文清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手里的蓋革計數器發出規律的"滴滴"聲,"但濕度比上次高了12%。"
冷博士沒有回頭。她的視線黏在巖壁某處——那里有道不起眼的裂縫,形狀像極了她夢中見過的、冷秋藏布條的位置。
"從西側支洞開始。"她突然開口,聲音啞得嚇人。
蘇文卿點了點頭,迅速打開掃描儀,開始對巖壁進行詳細的掃描。冷博士站在一旁,目光專注地盯著屏幕,試圖找到任何可能的線索。
“博士,這里有一處縫隙,似乎有些異常。”蘇文卿突然說道,聲音中帶著幾分興奮。第二洞窟內,掃描儀的藍光在巖壁上流淌,像水紋般掠過每一處凹凸。蘇文清半跪在地上,防塵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張臉,但露出的眉頭緊鎖著:"碳酸鈣結晶層有異常剝落,像是..."
"人為的。"冷博士的指尖已經觸上那道縫隙。巖壁的觸感粗糲潮濕,與1939年冷秋掌心的溫度隔著時空重疊。她的指甲卡進縫隙邊緣,輕輕一撬——
"咔嗒"。一塊巴掌大的鐘乳石碎片應聲而落。蘇文清的呼吸驟然急促,掃描儀發出的藍光劇烈閃爍起來。
裂縫里,半截發黃的布條靜靜躺著,上面用褪色的絲線繡著"冷秋"二字。更令人心驚的是,布條里竟裹著一把銅鑰匙,匙齒上還沾著銅銹。
“這是……一塊布條,包著一把銅鑰匙?”冷博士低聲自語,聲音中帶著幾分震驚。
空氣突然凝滯。冷博士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銅鑰匙的齒尖深深陷入掌心。血珠順著鑰匙的溝槽蜿蜒而下,在藍光中折射出妖異的紫芒。她盯著懸浮在空中的水珠——每一滴都像被無形的絲線吊住,倒映著無數扭曲變形的自己。
"博士......"蘇文清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冷博士看見他僵在半空的手指,指甲縫里還沾著剛才采樣時的巖粉。掃描儀的警報聲變得扭曲,像是被拉長的磁帶,最后凝固成一種詭異的嗡鳴。
掌心的藍光突然暴漲。冷博士感到一股電流般的戰栗從脊椎竄上來。銅鑰匙在血肉中發燙,仿佛要烙進骨頭里。她的視網膜上閃過無數碎片般的畫面:1939年冷秋將布條塞進墻縫的手指、2025年實驗室里閃爍的全息投影、溶洞巖壁上突然浮現的奇怪符號......
"時空共振......"這個詞從齒縫間擠出來時,她發現自己的聲音也變成了慢放的錄音。低頭看去,血珠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倒流回傷口,鑰匙上的銅銹重新變得毫無蹤跡,像是剛從某個時空裂隙中取出。
蘇文清的瞳孔里映出可怕的景象——冷博士的輪廓正在藍光中變得透明,發梢末梢分解成無數光點。他拼命向前撲去,卻像陷入琥珀的昆蟲,每個動作都要耗費全身力氣。
"不......要......碰......"冷博士的警告被拉長成怪異的音調。她的左手還死死攥著那塊繡著名字的布條,布料正在藍光中逐漸碳化,邊緣卷曲成灰燼,卻詭異地保持著完整形狀。
洞頂的水滴終于落下。"啪"的一聲輕響,時間突然恢復流動。蘇文清重重摔在地上,掃描儀爆出一串火花。冷博士踉蹌著后退,后背撞上巖壁的瞬間,鑰匙脫手飛出—— 掃描儀上的時間定格在9:02
銅鑰匙在空中劃出藍瑩瑩的弧線,落地時發出清脆的"叮"聲。藍光熄滅了,洞窟重歸黑暗,只有應急燈在滋滋作響,投下血紅色的微光。冷博士慢慢攤開手掌。掌心的傷口消失了。
青崖山溶洞里,應急燈光下,冷博士的指尖輕輕摩挲著掌心,那里還殘留著灼燒般的幻痛。她低頭凝視著皮膚上漸漸淡去的藍光紋路——珍妮紡紗機的齒輪輪廓、橫機的連桿結構,正如同水痕般緩緩消退。
"9點整開始到9點02分......"她的聲音很輕,卻讓整個洞窟為之一靜,"第三次穿越完成了。"
蘇文清撐著巖壁站起身,防毒面具歪斜地掛在脖子上。他的目光落在冷博士掌心尚未完全消散的機械圖紙上,喉結滾動了一下:"和第一次......一模一樣?"
冷博士緩緩收攏五指。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如此真實,卻遠不及那些正在她腦海中翻騰的畫面——1939年的冷秋坐在床前桌旁,驚愕地注視著自己掌心浮現的圖紙;難民們粗糙的手指撫過前所未見的機械構造;周明玥眼中閃過的震驚與狂喜......
"每一道線條。"她突然抬起臉,應急燈的紅光在眼底跳動,"連我標注的木材替代方案都分毫不差。"
洞頂的水滴砸在銅鑰匙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冷博士彎腰拾起它時,金屬表面還帶著詭異的余溫。鑰匙齒尖沾著的鐵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幾絲新鮮的、帶著機油味的棉絮。
蘇文清的呼吸陡然急促。他手中的輻射檢測儀正在瘋狂閃爍,數值突破了量程上限。
"量子糾纏態持續了整整兩分鐘......"他喃喃道,突然抓住冷博士的手腕,"您的生命體征——"
冷博士的脈搏在他指尖下跳動,頻率是正常人的兩倍。皮膚下的血管泛著淡淡的藍,像是有電流在血液中奔涌。
"她收到了。"冷博士突然微笑起來,這個笑容讓蘇文清后背發涼,"我能感覺到......"她的目光穿透溶洞幽暗的穹頂,仿佛正凝視著某個遙遠的時空節點,"她正在組裝第一臺機器。"
巖壁上的水珠突然集體震顫。在兩人驚愕的注視下,那些水滴表面浮現出微縮的倒影——1939年的織布車間,穿粗布衣裳的女工們圍著臺古怪的機器,而站在木箱上指導的身影,赫然是年輕了八十歲的冷博士自己。
幻象轉瞬即逝。冷博士踉蹌著扶住巖壁,掌心的圖紙痕跡已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