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巖鎮坐落于群山環抱之中,鎮上炊煙裊裊,雞犬相聞。蘇瑤提著竹籃走在山間小路上,
她身著素色布裙,發間只簪著一支木釵。這位二十出頭的姑娘是鎮上唯一的醫女,
自幼父母雙亡,靠著給鄉親們看病采藥為生。 山風拂過,帶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嗚咽聲。
蘇瑤循聲撥開灌木,發現一只白狐被獸夾夾住了后腿。那白狐通體雪白,
唯有額間一點朱砂般的印記。它看見蘇瑤,眼中竟流露出人性化的哀求。 "別怕。
"蘇瑤輕聲安撫,從籃中取出藥草碾碎敷在傷口上。白狐出奇地溫順,任由她包扎。
當蘇瑤解開獸夾時,白狐突然用頭蹭了蹭她的手心,然后一瘸一拐地消失在林間。 當夜,
蘇瑤做了個奇怪的夢。月光下,那只白狐化作一位白衣男子,眉間一點朱砂分外醒目。
"我叫靈逸。"男子聲音清冷,"三日后,山洪將至,唯有找到青玉令才能救全鎮百姓。
" 蘇瑤驚醒時,窗外已是晨光熹微。她想起近日連綿陰雨,山上的溪水確實漲了不少。
雖然半信半疑,她還是決定上山一探。剛出門就遇見里正帶著幾個青壯往山上跑:"不好了!
上游堤壩出現裂縫!" 蘇瑤心頭一震,連忙回家取了藥囊和干糧。她避開人群,
獨自沿著一條鮮為人知的小路進山。據傳青玉令是前朝一位得道高人留下的寶物,
就藏在山中的某處古洞里。 山路濕滑,蘇瑤幾次險些跌落懸崖。就在她精疲力竭時,
一道白影閃過,靈逸出現在她面前。這次他保持著人形,只是臉色蒼白如紙。"跟我來。
"他拉起蘇瑤的手腕,帶著她在密林中穿行。 古洞入口被藤蔓遮掩,洞內幽深曲折。
靈逸指尖亮起微光,照亮了濕滑的石壁。突然,黑暗中傳來窸窣聲響,數十只蝙蝠撲面而來。
靈逸將蘇瑤護在身后,袖袍一揮,蝙蝠紛紛墜落。
"你的傷..."蘇瑤注意到他袖口滲出的血跡。靈逸搖頭示意無礙,繼續向前引路。
洞窟深處,一方石臺上靜靜躺著一枚青色玉佩,其上雕刻著繁復的符文。
就在蘇瑤取下玉佩的瞬間,整個洞窟劇烈震動。碎石紛飛中,
一個黑袍人從陰影中走出:"把青玉令交出來!"那人面容枯槁,十指如鉤,
正是傳聞中修煉邪術的玄陰子。 靈逸擋在蘇瑤身前,與玄陰子斗在一處。洞內光芒四射,
石壁崩裂。蘇瑤抱著玉佩退到角落,忽然聽見細微的吱吱聲——是那只她曾經救過的山鼠。
山鼠咬住她的裙角,示意她跟著走。 穿過一條狹窄的縫隙,蘇瑤來到一處地下暗河。
河水湍急,對岸隱約可見光亮。她咬牙跳入水中,冰冷的河水瞬間沒過頭頂。
就在她力竭下沉時,一道白影掠過,靈逸將她托出水面。
"玉佩..."蘇瑤嗆著水舉起青玉令。靈逸握住她的手,兩人掌心相貼,
玉佩突然迸發出耀眼光芒。洪水在他們面前分開一條道路,
玄陰子追至河邊卻被一道無形屏障阻隔。 回到鎮上時,堤壩已經決口。蘇瑤高舉玉佩,
青光所到之處,洪水退散。當最后一波濁流退回河道,玉佩化作點點熒光消散在空氣中。
雨過天晴,靈逸的身影卻在陽光下漸漸透明。"我本是將死之狐,得你相救才多活這些時日。
"他撫過蘇瑤的淚眼,"如今功德圓滿,該走了。" 白狐的身影最終化作一縷輕煙。
而在蘇瑤的窗臺上,每天清晨都會出現一束帶著露珠的山花。鎮上老人說,
那是山中的靈狐在報恩。而關于醫女與靈狐的故事,就這么一代代流傳了下去。
蘇瑤站在窗前,指尖輕觸那束沾著晨露的野花。花瓣上晶瑩的水珠滾落,
在朝陽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她忽然想起靈逸消失前最后那個微笑,
眉間那點朱砂仿佛還在眼前跳動。 "蘇姑娘!"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開門看見是隔壁的王大娘,懷里抱著個面色發青的孩童,"我家虎子昨夜突發高熱,
灌了藥也不見好..." 蘇瑤連忙將孩子安置在榻上。把脈時,
她發現孩子手腕內側浮現出詭異的黑色紋路,像蛛網般向肘部蔓延。這癥狀她從未見過,
正要詢問詳情,忽聽窗外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叫聲。 街上亂作一團。
十幾個鎮民橫七豎八地倒在路中央,每個人裸露的皮膚上都爬滿同樣的黑紋。更可怕的是,
那些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像活物般蠕動著。 "是瘟疫!"有人尖叫著四散奔逃。
蘇瑤卻逆著人流沖向病患,藥囊里的銀針在陽光下閃著寒光。當她刺入第一個患者穴位時,
針尖突然騰起一縷黑煙,空氣中彌漫著腐肉般的惡臭。 這不是尋常疾病。
蘇瑤想起師父留下的古籍中記載過"陰煞蝕體",需以百年桃木為引,配合晨露煎藥。
她正要起身去準備,地面突然劇烈震動。遠處山巔烏云密布,
隱約可見一道黑影懸浮半空——正是那日洞中的玄陰子!
黑影發出夜梟般的笑聲:"靈狐已滅,看誰還能阻我煉化這一鎮生靈!"話音未落,
鎮東的祠堂轟然倒塌,磚瓦間滲出粘稠的黑霧。霧中浮現出無數扭曲的人臉,朝著活人撲來。
蘇瑤護著孩童退到井臺邊,忽然腰間一熱。她摸出隨身香囊,
發現里面竟躺著半塊青玉令碎片——那日明明親眼見它消散的!碎片在她掌心發燙,
地面隨之裂開縫隙,一株嫩芽破土而出,轉眼長成參天桃樹。 滿樹桃花無風自動,
飄落的花瓣觸到黑霧便發出"嗤嗤"聲響。玄陰子厲嘯著俯沖而下,卻在接近樹冠時被彈開。
蘇瑤福至心靈,將碎片按在樹干上。桃樹頓時光華大盛,樹根如活物般扎入地底。
地底傳來悶雷般的震動,整株桃樹突然拔地而起,根系帶出個丈余寬的青銅鼎。
鼎身刻滿與玉佩相同的符文,此刻正劇烈震顫著。
玄陰子見狀竟露出驚恐之色:"鎮魔鼎怎會在此?!" 碎片自動飛入鼎耳缺失處,
嚴絲合縫。鼎中升起一道青光直沖云霄,烏云被撕開個窟窿,陽光如金瀑傾瀉而下。
黑霧中的鬼臉發出凄厲哀嚎,紛紛灰飛煙滅。 "不——"玄陰子的黑袍在光柱中燃燒起來,
露出森森白骨。他瘋狂掐訣念咒,地面突然伸出無數骨手抓向蘇瑤。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白影從桃樹后閃出,利爪撕碎了那些骨手。 "靈逸?!"蘇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狐額間朱砂鮮艷欲滴,尾巴卻少了半截,顯然傷勢未愈。它躍上銅鼎,仰頭長嘯。
鼎身符文次第亮起,光柱中浮現出十二個金甲神將虛影。 玄陰子終于面露懼色,轉身欲逃。
神將手中降魔杵同時擲出,將他釘在半空。鼎內青光化作鎖鏈,將其層層纏繞拖入鼎中。
隨著"咣當"一聲鼎蓋閉合,天地間霎時風停雨住。 桃樹迅速枯萎凋零,
最終化為一截焦木。靈逸疲憊地趴在鼎邊,身形忽明忽暗。蘇瑤沖過去抱住它,
發現白狐輕得像片羽毛。"我以殘魂為引召請神將..."靈逸的聲音直接在她腦海響起,
"這次真要走了..." 銅鼎突然劇烈搖晃,鼎蓋被頂起一條縫。
玄陰子的枯手伸出縫隙狂抓:"要死一起死!"靈逸猛地掙脫蘇瑤懷抱,
義無反顧地跳進鼎中。刺目的白光爆發,待蘇瑤恢復視力時,
地上只剩一堆灰燼和半塊溫熱的玉碎片。 后來,青巖鎮重建了祠堂。新落成的祠堂中央,
供奉著一尊白狐雕像,前頭香爐里永遠燃著三炷清香。有人說深夜路過時,
曾看見雕像眼睛閃過紅光;也有人說蘇瑤采藥晚歸時,總有個白衣男子在鎮口等她。
只有蘇瑤知道,每當月圓之夜,窗臺上除了野花,還會多出幾味珍稀藥材。
而裝藥材的樹葉上,永遠沾著一點朱砂般的印記。 又是一個滿月夜,蘇瑤在燈下研讀醫書。
油燈忽然無風自動,火苗詭異地拉長成一道人影。她警覺地抬頭,
發現窗紙上映出一個熟悉的剪影——寬袖長袍,發絲飛揚。 "靈逸?"她推開窗欞,
月光如水傾瀉而入。庭院里的梨樹下果然立著個白衣男子,只是身形半透明,
仿佛隨時會消散在月色里。他眉間那點朱砂紅得刺目,嘴角卻噙著溫柔的笑意。
"我借銅鼎余溫凝形,只能說三句話。"靈逸的聲音像隔著千山萬水傳來,"玄陰子未滅,
他在找..."話未說完,遠處突然傳來刺耳的銅鑼聲。兩人同時轉頭,
只見鎮東天空升起詭異的綠火。 蘇瑤抓起藥囊沖出門時,靈逸的身影已化作流螢散去。
街上到處都是驚慌的鎮民,李鐵匠滿臉是血地跑來:"墳場...墳場里的棺材全炸開了!
"話音未落,地面突然拱起個大包,一具纏著鎖鏈的骷髏破土而出。
那骷髏眼窩里跳動著綠火,鎖鏈上刻滿與青玉令相似的符文。它機械地轉動頭顱,
突然撲向最近的孩童。蘇瑤甩出銀針,針尖卻在碰到鎖鏈時迸出火星。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白影掠過,骷髏被撞得四分五裂。 白狐叼著塊鎖鏈碎片回到蘇瑤腳邊。她撿起碎片,
發現內側刻著"玄陰"二字。更多骷髏從四面八方涌來,鎮民們尖叫著逃回家中緊閉門窗。
蘇瑤抱起白狐退到祠堂,發現供桌上的白狐雕像竟然裂開了,露出中空的內里。"原來如此!
"她摸出貼身收藏的玉碎片,恰好能嵌入雕像裂縫。當碎片歸位的瞬間,祠堂地面轟然塌陷,
露出個地下密室。密室里擺著七盞青銅燈,其中六盞已經熄滅,
僅存的那盞火苗也微弱得可憐。 白狐突然掙脫她的懷抱,縱身跳向那盞孤燈。
就在它觸碰燈焰的剎那,火苗"轟"地竄起三尺高,化作個火焰牢籠困住了追來的骷髏。
蘇瑤這才看清燈座上刻著的小字:"七星鎖魂燈,鎮玄陰七魄"。 地面開始劇烈震動,
最后那盞燈的火光中浮現出玄陰子猙獰的面容。他瘋狂撞擊著火籠,每撞一次,
白狐身上的毛色就黯淡一分。"它用元神在維持陣法!"老鎮長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