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林晚感覺自己的生命正像漏沙一樣迅速流逝。肺部像被灌滿了鉛水,
每一次呼吸都是徒勞的掙扎,只有火焰般的疼痛灼燒著她的喉嚨和胸腔。意識漸漸模糊,
眼前閃過無數片段,全是二十年婚姻里的屈辱和眼淚。她躺在濕滑的地上,
雨水混合著血水模糊了視線。不遠處,站著一個熟悉又可憎的身影——王秀蘭,她的婆婆。
那張臉上沒有一絲擔憂,只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漠,甚至,隱隱透著快意。
“真是個掃把星,死了也好,省得礙眼!”模模糊糊中,她聽到了王秀蘭尖刻的聲音,
像毒蛇吐信,伴隨著張強怯懦地站在他媽身后,一聲不吭的背影。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付出了所有,為了這個家,為了這個男人,她忍下了婆婆所有的刻薄刁難,
吞下了丈夫所有的懦弱敷衍。她以為忍耐總會換來一絲溫暖,一點接納。可臨到頭,
她才看清,自己不過是個被吸干血髓、用完即棄的工具。徹骨的恨意取代了疼痛,
像野火一樣在瀕死的靈魂中燃燒。她恨王秀蘭的狠毒算計,恨張強的軟弱無情,
更恨自己瞎了眼,蠢了一輩子!如果……如果能重來一次……她發誓,要讓所有欠她的人,
血債血償!要讓他們嘗遍她所受過的苦楚,百倍奉還!砰!一聲巨響在耳邊炸開,不是雨聲,
不是心跳停止的聲音,而是……鬧鐘?林晚猛地睜開眼睛,刺眼的陽光讓她生理性地落淚。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胸腔里沒有那種可怕的灼痛。她躺在床上,
身下是熟悉的、已經有些老舊的床單,頭頂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天花板。這不是冰冷的雨夜,
不是彌漫著血腥味的死亡之地。這是……家?她霍地坐起身,環顧四周,是她和張強的臥室。
墻上掛著他們結婚時的照片,照片里的她還帶著對未來憧憬的傻氣笑容。
床頭柜上的日歷赫然顯示著——20XX年3月15日。這個日期……她記得清清楚楚!
這是婆婆王秀蘭第一次使計,以“重病”為由,騙走了她僅有的三萬塊私房錢,
為日后徹底控制她的經濟埋下伏筆。而前世,她傻乎乎地信了,
還覺得婆婆終于肯“依靠”自己了。巨大的沖擊像海嘯般襲來,
前世臨死的絕望、痛苦、憎恨,與此刻活生生的現實劇烈碰撞。她抬起手,
顫抖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溫熱的觸感如此真實。她沒死!她重生了!
回到了悲劇還沒有完全發生的時候!前世所有被壓抑的痛苦、委屈和恨意,
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林晚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血腥味,
才抑制住放聲大哭或尖叫的沖動。她的身體在顫抖,不是因為害怕,
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和興奮!王秀蘭!張強!你們怎么也不會想到,我林晚,
這個被你們視為軟弱可欺的女人,竟然帶著前世的記憶回來了!眼中的迷茫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冰雪般的冷靜和地獄烈火般的仇恨。那雙曾充滿了討好和卑微的眼睛,
此刻銳利得像淬了毒的刀鋒。我回來了,這一次,輪到你們嘗嘗滋味了!她低聲喃喃自語,
聲音沙啞卻堅定。鏡子里的女人,面容憔悴,眼下有著淡淡的青影,
還殘留著前世被壓榨的痕跡。但這雙眼睛不一樣了,充滿了力量和決絕。重活一世,
她不再渴望那虛假的家庭溫暖,不再奢望感化任何人心。她的目標只有一個:復仇!
讓惡毒的婆婆付出代價,徹底斬斷與這個有毒家庭的一切聯系,為自己,
活出真正的自由和精彩!洞悉先機與初步試探鬧鐘還在不知疲倦地響著。林晚平靜地按掉它,
掀開被子下床。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新生帶來的力量,但她知道,
復仇之路需要耐心和智慧。就像今天。前世的今天,王秀蘭在餐桌上捂著肚子,
臉色蒼白地說心口疼,說什么老毛病犯了,需要一筆錢去省城請專家會診。
張強在一旁急得團團轉,只會催她趕緊拿錢。她信以為真,
立刻將存了多年的三萬塊取了出來,結果這錢一進王秀蘭的口袋,就再也沒影了。
后來她才知道,王秀蘭拿著這筆錢去給自己買了好幾件金首飾,
還偷偷補貼給了她那個不爭氣的弟弟。而現在,她對即將發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她走到衣柜前,拿出一件最不起眼的舊衣服換上,
將那張存有三萬塊的銀行卡小心翼翼地藏好。
她不會再讓自己的血汗錢落入那些吸血鬼的手里。下樓時,王秀蘭正坐在客廳沙發上,
哼著小曲看電視,臉色紅潤,精神奕奕,哪有半點“重病”的樣子。
張強正在餐桌邊翻著報紙,看到她下樓,只是敷衍地抬頭看了一眼。這一切都如此熟悉,
又是如此諷刺。前世的她,看到這一幕也不會起疑,只會傻傻地準備早餐。“林晚,
怎么這么慢吞吞的?太陽曬屁股了!”王秀蘭瞥了她一眼,語氣是不變的高高在上。
林晚腳步微頓,臉上迅速切換成前世那種小心翼翼的表情,但眼神深處卻藏著冰冷的嘲諷。
她走過去,開始準備早餐。煎雞蛋時,她聽到王秀蘭開始“表演”了。
“哎喲……心口怎么這么疼啊……”王秀蘭放下遙控器,捂著胸口開始呻吟,
臉色逐漸變得“蒼白”,額頭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張強果然緊張起來,
放下報紙沖到王秀蘭身邊:“媽!您怎么了?老毛病又犯了?要去醫院嗎?
”“疼……疼死我了……”王秀蘭“虛弱”地說,“這老毛病啊,只能去省城找劉教授看,
可他的號難掛,醫藥費也貴……唉,媽這身子骨啊,看來是撐不了多久了……”說著,
眼眶竟然開始泛紅,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前世,林晚看到這一幕心疼得不行,
立刻說自己有錢。但這一世,她只覺得惡心。王秀蘭的演技不錯,
可惜她手里拿著的是上一世的劇本。林晚端著煎好的雞蛋走過來,臉上帶著一絲擔憂,
但語氣卻異常冷靜,甚至透著一絲不符合她往常風格的……無奈。“媽,
您這老毛病可真是說來就來。”林晚將雞蛋放在餐桌上,轉向王秀蘭,“不過您別太擔心。
我昨天聽樓下張阿姨說,她家親戚也是這毛病,去了市里中醫院,有個李醫生看得特別好,
藥也不貴,幾副藥下去就見效了。要不您先去市里看看?”王秀蘭的“呻吟”戛然而止,
臉色僵住了。她瞪著林晚,仿佛沒聽清她在說什么。市里中醫院?
那怎么能騙到去省城的“巨額”會診費?她的計劃是三萬塊,不是幾十塊錢的中藥!
張強也愣住了:“市中醫院?媽這可是老毛病,得找專家啊!”他前世就是這樣,
從來不會去分辨真假,只會附和王秀蘭。林晚嘆了口氣,走到餐桌邊坐下,
拿起筷子夾了個雞蛋。“媽,省城那么遠,您身體這樣怎么折騰?先在市里看看,
如果真不行,再去省城也來得及啊。而且,您也知道,
咱們家最近手頭有點緊……”她狀似無意地提了一句“手頭緊”,
語氣里帶著對家庭經濟狀況的“體諒”。這句話更是戳中了王秀蘭的肺管子。她就是要錢!
怎么能說“手頭緊”?而且林晚竟然沒提自己有錢?這不對勁!前世她一聽媽病了,
比誰都急著掏錢!王秀蘭掙扎著坐起來,臉色已經不是蒼白,而是帶著一絲不自然的潮紅,
那是氣的。“什么手頭緊?你手里不是有點錢嗎?媽養你這么大,病了用你點錢怎么了!
”她的偽裝瞬間被林晚幾句話打破,露出了兇狠的真面目。
張強被王秀蘭突然爆發的聲音嚇了一跳,縮了縮脖子,小聲說:“媽,
林晚也是為你好……”“為我好?我看她是舍不得錢!”王秀蘭根本不聽,
她只知道自己的計劃被林晚這個賤人給破壞了。她原以為林晚會像前世一樣乖乖把錢送上來,
結果她竟然提議去市中醫院?還提“手頭緊”?林晚看著王秀蘭氣急敗壞的樣子,心里冷笑。
這才哪到哪?她只是輕輕撥了一下琴弦,就讓這個虛偽的女人原形畢露。“媽,您誤會了,
我只是擔心您的身體。錢是小事,您的健康最重要。”林晚依然語氣平靜,
仿佛沒有聽到王秀蘭惡毒的指責,“您要是真想去省城,那也得先把身體調理好,
路上才吃得消不是?要不這樣,我下午陪您去市中醫院看看,就當圖個心安,好嗎?
”她步步緊逼,看似關心,實則斷絕了王秀蘭立刻要錢并去省城的借口。王秀蘭去市中醫院?
那怎么撒彌天大謊?王秀蘭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她能感覺到林晚不一樣了,
但又說不出哪里不一樣。她不再是那個逆來順受、言聽計從的軟柿子,她冷靜得可怕,
每一句話都像棉花一樣堵在她的攻擊上,讓她無處著力,偏偏又找不出錯處。第一次交鋒,
林晚沒有正面硬剛,只是四兩撥千斤,就輕易瓦解了王秀蘭的第一個算計。
王秀蘭氣得胸口起伏,是真的感覺有點“心口疼”了。張強看看發怒的母親,
又看看平靜得有些陌生的林晚,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低頭繼續看他的報紙,
仿佛什么都沒發生。林晚看著這對母子,心中沒有一絲波瀾。前世,她為他們耗盡心血,
今生,他們只是她復仇棋局里的棋子。經過第一次試探,王秀蘭明顯對林晚起了疑心,
但她慣于偽裝,表面上還是維持著婆婆的架子,只是眼底的惡意更濃了。
她開始變著法兒地刁難林晚,家務活加倍,飯菜挑刺,甚至開始在鄰居面前影射林晚不孝順,
不會持家。但林晚不再是前世那個任人宰割的林晚了。她知道,這些只是王秀蘭的小打小鬧,
真正的復仇需要更有力的武器——證據。首先,她開始在家里角落里安裝微型錄音設備。
前世她不知道,王秀蘭經常在背地里對她惡語相向,
甚至和張強密謀如何“管教”她、“榨干”她。這些對話,
將是揭露王秀蘭真面目的有力證據。她購買的設備非常隱蔽,
利用家里的擺設和電器進行偽裝。其次,她開始關注家里的經濟。
前世家里的錢都由王秀蘭控制,她根本不知道錢花到哪里去了。這一世,
她以“想學著管理家庭開支”為由,要求王秀蘭公開賬本。王秀蘭當然不肯,
但林晚態度堅決,甚至在張強面前提出,讓王秀蘭騎虎難下,最終勉強同意讓她看看。
這一看,林晚就發現了大問題。賬本做得混亂不堪,很多支出對不上,
甚至有大筆金額去向不明。結合前世記憶,
她知道這些錢大多被王秀蘭拿去補貼娘家弟弟、堵伯或是揮霍了。
她不動聲色地拍下這些賬頁,作為將來指控王秀蘭侵占家庭財產的證據。與此同時,
林晚也開始為擺脫這個家庭做準備。她前世是一名優秀的服裝設計師,
但婚后被王秀蘭以各種理由限制工作,最終只能在家做些零散活。這一世,她偷偷重拾舊業,
利用晚上的時間在家接私活,積累客戶和資金。她知道,經濟獨立是擺脫控制的基礎。
她也開始尋找潛在的盟友。前世,鄰居李阿姨曾隱晦地提醒過她王秀蘭的為人,
但她沒聽進去。今生,林晚主動接近李阿姨,通過幾次閑聊,
不動聲色地透露出自己在家里的困境,并表現出對王秀蘭某些言行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