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六年,雒陽城依舊繁華,只是這繁華底下,早已是暗流洶涌。
西園,這個大漢朝廷公開賣官的地方,今日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陳遠,一身尋常富家翁的打扮,卻自有一股與這時代格格不入的氣度。
他站在西園那朱漆大門外,心里盤算著接頭的事。
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太監,見他衣著料子不俗,碎步迎了上來,聲音尖細:“這位郎君,可是來求官的?”
陳遠微微頷首,并不多言。
他從袖中摸出一小塊碎銀,塞到小太監手里。
“勞煩公公通稟一聲,就說海外陳遠,攜稀世珍寶,求見張常侍。”
小太監掂了掂銀子,眉開眼笑:“郎君客氣,只是今日張常侍他老人家貴人事忙,怕是不湊巧。”
他話鋒微轉:“不過,劉常侍今日倒是在園中,郎君的珍寶若是真個稀奇,說不定劉常侍愿意見上一面。”
陳遠念頭轉過,張讓也好,劉泊也罷,都是一路貨色,能搭上一個就行。
“那便有勞公公引薦劉常侍。”
小太監得了好處,辦事也爽快,領著陳遠穿過幾重回廊,到了一處僻靜的偏殿。
殿內熏香裊裊,一個身著錦袍,面白無須的中年人,正歪在榻上,由兩個小宮女捶著腿。
此人正是當朝權宦,劉泊。
劉泊半瞇著眼,打量著進來的陳遠,神情倨傲。
“你就是那個帶了海外珍寶的陳遠?”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
“正是草民陳遠,拜見劉常侍。”陳遠依足了禮數,神態自若地行了一禮。
“哦?海外?”劉泊來了點興致,“是何珍寶,且呈上來讓咱家瞧瞧。”
陳遠從懷中取出一個精致的錦盒。
他緩緩打開盒蓋。
盒中鋪著柔軟的綢緞,五顆晶瑩剔透,流光溢彩的“琉璃珠”靜靜躺在其中。
這哪里是什么琉璃珠,分明是陳遠從現代帶來的高檔玻璃珠,每一顆都經過精心打磨,在昏暗的殿內散發著迷人的光澤。
劉泊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間的停滯。
他這種見慣了奇珍異寶的人,也被這前所未見的光彩吸引。
“此物名為‘星辰琉璃’,乃海外巧匠偶得,共有五顆。”陳遠介紹道。
他停頓了一下,取出了三顆:“草民愿將其中三顆,獻與常侍把玩。”
劉泊坐直了身子,不再是先前那副懶散模樣。
他拿起一顆“星辰琉璃”,對著光線細看,珠子內部仿佛有星河流轉。
“好東西,真是好東西!”劉泊贊嘆。
他瞥了陳遠一眼,這年輕人,懂事。
五顆只獻三顆,既顯誠意,又留余地,不是個蠢的。
“你這‘星辰琉璃’,咱家很喜歡。”劉泊把玩著珠子,“說吧,你想要什么?”
陳遠躬身:“草民不求聞達于諸侯,只求一安身立命之所,為朝廷效力。”
劉泊笑了,笑得有些意味深長:“安身立命?在這雒陽城,想要安身立命,可不容易啊。”
他收起笑容:“你這珠子,咱家收下了。你的事,咱家會替你周旋。回去等消息吧。”
陳遠道謝告退,離開了西園。
回到客棧,陳遠長舒一口氣。
第一步,總算是踏出去了。
他坐在窗邊,看著樓下熙攘的人群,思緒回到了幾天前。
修繕鄉下祖宅,后院那口枯井,誰曾想竟是通往另一個時空的通道。
一腳踏空,再睜眼,便是這黃巾起義前夕的東漢末年,光和六年。
這感覺,比坐過山車還刺激。
還好,那口井不僅能穿越,還能轉運物資。
不然,空著手來到這個時代,他陳遠怕是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