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節就要到了，同學們把想對父親說的話都寫下來吧。”我握著筆狠狠寫下，“去死吧！
”一語成讖，這竟成了我的執念。1血從我左側的頭頂流下覆蓋了半張臉，
血里混合著四分五裂的蛋糕甩出的奶油。我冰冷的尸體卻依然倔強地睜著眼睛。
在我三十歲生日這天，喝得爛醉如泥的酒鬼找到我的住處把我活活打死了。
看著自己滿身的血，不甘和怨恨擠滿胸腔，
我向著酒鬼沖過去可是無論我多用力都觸碰不到他。一道刺眼的陽光讓我閉上眼睛。
等我緩緩睜開眼時，發現正躺在高中時的床上。
我迷迷糊糊地走到客廳正好看到酒鬼酒氣熏天地躺在沙發上。看見我酒鬼莫名發火，
“張寒雅！幾點了，你怎么還沒去上課。”說著把桌子上的酒瓶扔向我。酒瓶在我額頭碎開，
血順流而下一直到鼻尖。酒鬼沖過來抓住我的頭發，“你怎么不說話？怎么連你也瞧不起我！
”說完又狠狠地踹著我的肚子。我慌亂中從桌子上拿了一把水果刀插進了他的心臟。
被帶進警局后我承認了所有罪行，并且拒不認錯。隨后撞墻自殺。哎？我在干什么，這是哪？
我要跑去哪？我不是死了嗎？我停下看著周圍，操場跑道上有一個男生正在奔跑，
周圍有許多嘈雜的聲音。“這個死胖子哪來的膽報八百米。”“他什么時候跑完啊，
我們要一直等著他嗎？”“快下去吧！”我這才意識到這是高一那年的夏季運動會，
那個男生是南璟。我和南璟不是一個班的，因為這場運動會我們成了朋友。
南璟高中時很胖性格又很靦腆經常受到同學的欺負。他的同學為了嘲笑他替他報了八百米，
我當時看不下去跑到他身邊和他一起跑。本想馬上回家殺了酒鬼，
但是當我聽到對南璟的嘲笑聲，轉頭看南璟還是于心不忍。我一言不發和南璟并肩跑。
到了終點南璟累得坐在地上，而我沒有停下，沖過終點后直接跑出了操場。
我現在只有一個念頭，“殺了酒鬼”。
2回到家并沒見到酒鬼想著是運動會還沒結束回來早了。聽見上樓梯的聲音，
我警覺地拿起水果刀。“媽，怎么是你？”媽媽一臉疑惑，“這應該是我問你吧？
你運動會這么快結束了？”“我提前回來了。”“哦，那你拿著個刀干啥？
”我心虛地說：“我做飯呢。”“你？做飯？”媽媽笑著拿過刀把我推到一邊。
看著她的背影我濕了眼眶，不是感動而是恨。我抑制不住情緒地大喊：“為什么！
你為什么不和他離婚！”媽媽驚慌地轉過身想靠近我，我退后一步抽泣著轉身沖出家門。
“小雅！小雅！”媽媽在后面追著，但是體力畢竟不比高中生。
好巧不巧在路上喝得爛醉正要回家的酒鬼晃晃悠悠地朝我走來。
我在路邊隨手撿起一塊石頭砸向了酒鬼。酒鬼倒在地上血從他的后腦勺流出。
行人紛紛嚇得尖叫，不久警察就趕來把我帶走了。在警局警察叔叔們對我輪番轟炸，
我就是一言不發。我的腦袋嗡嗡作響，警察叔叔問我為什么這么做。
我盯著審訊室的墻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一個警察姐姐帶我去了廁所，我在廁所里撞墻了。
“一群賠錢貨，要不是你們連累我，我早就發達了！”3“啪”，我下意識捂住紅腫的臉，
驚愕地抬頭看見了那張讓我厭惡的嘴臉。這次是他哪一次發酒瘋我已經想不起來了。
怎么又回來了？為什么不讓我死？讓我一次又一次地看見這張臉。媽媽把我拉到一邊，
“你先回房間吧，你知道的他喝醉就這樣，等他酒醒了我讓他和你道歉。
”我坐在床上聽他們無休止地爭吵。“沒用的東西，別人都能考好怎么就她不行？
”“你是什么有用的東西嗎？我們家都讓你喝酒敗光了！”直到聽見媽媽的喊聲我沖出房門，
看見酒鬼正用板凳砸她。酒鬼邊打邊罵，“都是你方的我，讓我發不了財，
還有那個沒用的東西干脆讓她找個人嫁了！
”我揮舞著菜刀把酒鬼逼退到窗戶旁用力地推了下去。
他下意識地拽住我的胳膊把我一起拉了下去。隨著清脆的墜落聲，我也失去意識。“張寒雅！
” 刺眼的陽光讓我的眼睛難以睜開。“張寒雅！！
” 最后尖銳的聲音讓我不得不睜開眼睛。我迷茫地環顧四周，
一群熟悉又陌生的臉龐看戲般地望著我，
扎著高馬尾的丁滿滿用她水靈靈的大眼睛一臉擔憂地看著我。
丁滿滿是我高二時的同桌也是我當時最好的朋友，
我被迫退學之后刪除了所有同學的聯系方式，等我再次見到她是在二十八歲那年。
“要睡出去睡，別在我的課上睡！”我在數學老師不可思議的眼神中不聲不響地走出了教室。
怎么就是死不了？我一個人在操場閑逛思索著。抬頭看著藍天白云一句話突然閃現，
“讓她找個人嫁了算了。”這句話讓我行尸走肉般的身體多了一股熱氣又有一些寒意，
是憤怒和恐懼的混合。我的身體不住地發抖，這種恐懼終于讓我清醒。既然我已經重生了，
為什么還要因為酒鬼而搭上我的后半輩子，我要重新活一回。
此刻這耀眼的陽光好像在預示著我即將擁有的美好未來。“張寒雅！
” 正在上體育課的南璟開心地和我打招呼。沒有人和他一起玩，我就和他一起在操場散步。
下課后我們有說有笑地走進了教學樓。有些人經過我們身邊時指指點點地議論，
不過我并不在意。以后我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上課時老師在講臺上干勁十足地講課而我的心緒已經飛到了外面，
太久沒有學習我很難集中精力。這樣下去不行我得想個辦法。4“叮叮叮” 下課了，
終于可以吃飯了。我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趕到了食堂，在食堂里我左看右看實在看不下去。
我們這破學校的食堂味道一言難盡。“張寒雅。” 南璟雖然胖可一點都不油膩，
笑容既真誠又可愛，聲音像春天里的風一樣溫柔。南璟拿了個大飯盒邀請我和他一起吃午飯，
我不客氣地答應了。紅燒肉、青椒釀肉、香菇炒青菜還有兩個大饅頭和兩盒牛奶。
我沒見過世面的張大嘴巴，“你這也太豐盛了吧！”南璟害羞地撓撓頭，
“我爸是廚師知道學校飯菜味道不好，每天非要給我做。
”我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紅燒肉，吃得我眼淚流了下來。南璟問我怎么了，
我苦澀地回答，“吃太快咬到舌頭了。”之后的幾天我每天蹭南璟的飯，
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我發誓以后發達了一定不會虧待他，天天請他吃山珍海味。
又是一個晚自習我埋頭抓耳撓腮地做著看不懂的數學題，“你最近和那個南璟關系不錯嘛？
” 丁滿滿給我寫紙條。“是還行，他人挺好的。”“那你可要抓住機會啊。
”滿滿的話讓我有些慌張，“什么啊，我們只是朋友。”“你想什么呢？他可是年級前十，
你這爛成績跟著他肯定會突飛猛進的。”年級前十！我這腦子怎么能忘了這么重要的事。
看來是上天可憐我，我要大翻身了！我激動地抱著滿滿大喊：“我要考清華了！哈哈哈哈哈！
”接著我就因為晚自習吵鬧被班長請了出去。同學還給我起了個外號，“清華姐。
”不過我并不生氣，這樣也算時刻提醒我了。七月中旬我們放暑假了，
我請南璟幫我補習他很爽快地答應了。地點是在他家，
學習完南璟爸爸還會做一大桌子好吃的。不管我多笨，南璟都會耐心地給我講解。
在暑假開學前做的最后一次測試，我每一科都有不少進步，這讓我對未來信心倍增。
在南璟的陪伴中我度過了一個最開心最充實的暑假。
高三開學后的第一次月考我進步了幾十名，滿滿羨慕地說：“看來年級前十果然不一般啊。
”“等這個寒假帶上你一起補習啊。”“好啊！
”我們一起暢想自己進入年級前十然后考上清華北大，走上人生巔峰。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巔峰未至谷底先來。5我努力學習可以改變自己卻改變不了別人。十點晚自習放學，
我蹦蹦跳跳地走在回家的小路上迫不及待要把我的好成績告訴媽媽。
臨近家門我聽見了混亂的吵鬧聲。“張龍強呢？快讓他給我滾出來。”媽媽和他們理論，
但是寡難敵眾一群人圍著媽媽推搡。我推散人群，質問他們干什么。“你爸就是個殺人犯！
快讓他出來抵命！”媽媽聽到他們這么說急了眼和他們吵了起來。
最后警察來了才把他們勸走。我打開家門發現酒鬼竟然在家里躲著。
媽媽簡單向我講述了事情經過。這天中午酒鬼和幾個像他一樣的酒鬼談生意，
他們喝多了就和幾個同樣喝多的酒鬼在樓梯口發生了沖突。
其中一個男人意外從樓梯上滾下去了，導致頭部重傷不治身亡。
酒桌上的其他男人一起指認說是張龍強把他推了下去，
可是那天張龍強并沒有喝酒因為他吃了感冒藥。這些人就是死者的家屬，
他們來討說法索要賠償。張龍強說不是他推的，
我是相信的因為他沒醉的時候是個只會窩里橫的慫蛋。初中時我被人欺負被迫還手，
他因為欺軟怕硬不敢得罪他們的父母反手打了我一巴掌。那他們為什么要污蔑他，
因為他是吹牛大王平日總是吹噓自己多有錢，還有好幾套房子。
這件事讓我們負債累累的家庭又陷入更深的低谷，
媽媽說：“你弟弟還在上初中說不定以后能考個好大學，
你現在快高考了成績也一般就別讀了。”說到激動處還聲淚俱下，
“我們家實在是養不起兩個大學生，你也別怪我們。”怎么會這樣？
我努力之后怎么還是走上了老路？第一世，因為酒鬼借高利貸，
臨近高考時追債人到我的學校大肆宣揚導致我被迫退學。
我本來已經想好了應對措施沒想到還是這樣的結果。輟學之后我去打工，
還找了一些兼職為了還債每天像驢一樣不停轉，可酒鬼依舊每天一瓶酒。
二十三歲這一年我憑著努力打工終于攢了一些錢，
晚上我趁著酒鬼出去喝酒收拾行李準備離開這個家。我坐上了火車之后本以為能一切順利。
誰知我剛到站就被半禿頭男綁走了。這個男人是個賭徒不知酒鬼在哪認識的他，
就是他讓我總是逃不掉。雖然不知為何我總是重生，但是殺酒鬼一定是關鍵。我想再次重生，
就算失敗也無所謂。反正我的人生已經沒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我趁酒鬼熟睡之際用匕首割破了他的喉嚨，隨后自殺。（放心這是最后一次了。
）6“你怎么樣？好一些了嗎？”我艱難地睜開眼睛，周圍有許多人，說話的是南璟。
是瘦了的南璟，也不對，是南璟醫生。醫生？沒想到我竟然在這一年重生了。
我想起身卻發現手腳都被綁在床上。“你先別激動，先冷靜一下。
”滿滿和幾個護士在盡力安撫我。南璟和其他醫生在交談些什么。我心如死灰地躺著。
這一年我二十八歲，以精神分裂癥入平安療養院治療。
入院是因為酒鬼半夜喝得爛醉找到我的新家，把家里砸得稀巴爛。
我忍無可忍發了瘋似的拿著花瓶碎片刺了他好幾下，用最骯臟的話罵他，
質問他為什么不去死，為什么不喝死在外面。媽媽用力攔著我，我推開她向著墻撞去，
在就要撞到的緊急時刻小川拉住了我。張與川是我的弟弟，我們關系一般，
他從小學就被送到寄宿學校。他對家里發生的事情渾然不知，也不相信我說的話。
直到他親眼看見酒鬼在我工作的地方發酒瘋鬧事。
或者說直到他當時的女朋友和他一起看見他才愿意承認早已知曉的事實。在醫院醒來時，
小川說我對給我檢查的醫生吐口水，說他要殺我不讓他靠近。
可是我看到的畫面是周圍都是拿著刀要殺我的酒鬼，有紅鼻子的酒鬼，
有啤酒肚的酒鬼還有色瞇瞇的酒鬼，還有我最怕的身材高大一拳能掄死我的酒鬼。
之后我被確診為精神分裂癥送入了這個滿是花香風景堪比景點的療養院。
讓我沒想到的是南璟竟然是我的主治醫生，丁滿滿是負責照顧我的護士。
一想到昔日好友再見竟是這般天壤之別的場景。自卑和恨意讓我對酒鬼的殺心更深。酒鬼！
都是他讓我的人生變成這樣，我要殺了他！床被我弄得劇烈搖晃，
我用超乎常人想象的力量掙脫開了被綁住的右手。我就像要破土而出的竹筍勢不可擋。
“快打麻醉！”一個醫生喊了一句，我對著喊的人口吐芬芳，“去你媽的，打你個頭，
我不打我沒病！放開我！我不會放過你的！”那位醫生并沒有生氣也沒有嚇到好像習以為常。
“先讓她吃藥吧，別打麻醉了。”南璟在為我爭取不打麻藥。
最后我實在是沒力氣了才停止折騰，任由他們把藥送入我的口中。7“姐，你吃點東西吧。
”小川買了我最喜歡的紅燒肉。我把頭扭過去，“我不吃，我沒病，我要出院。
”“你這是怎么了？我們之前不是說好的，好好吃飯好好吃藥配合治療的嗎？
”我看著窗外沉默。“媽媽很擔心你。”“閉嘴！”我情緒激動地扇了小川一巴掌。
“別提她，要不是她的優柔寡斷我會變成這樣嗎？”小川轉移了話題，
“你不想吃紅燒肉我還買了以前街頭那家的辣椒炒肉。”我看著小川的樣子內疚地哭出聲，
我怎么會變成這樣，變得和酒鬼一樣惹人討厭。小川安慰我說等我病情穩定了就帶我回家。
他說帶我回一個真正的家。秋天到了，萬物開始凋零。我這一個月按時吃藥配合醫生治療，
臉上的黑眼圈都淡了不少。小川打電話說媽媽要來看我，我提前吃了藥避免又情緒失控。
“小雅，你媽媽來了。”滿滿微笑著打開門，她身后一個瘦小的女人微微探出頭。
她扭扭捏捏地走向我，“我帶了一些你愛吃的零食和水果。”“我早就不愛吃零食了。
”我對她沒好氣。“那吃水果吧，你最愛吃的橘子，我給你剝！
”我坐在床上低頭在紙上胡亂地畫著我自己也理解不了的畫。“你爸要戒酒了。”“哼。
”我冷笑一聲沒有抬頭看她，表示自己的懷疑。“真的，他這次是真的要戒酒了。
醫生說他三高不能再喝酒了。”我用力握著畫筆幾乎要把它折斷。
真是可笑醫生說他身體不行了他才想起來戒酒，
而他這么多年因為酗酒帶給我們的痛苦他都視而不見。“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我聽她說完更不想和她說話了。對于酒鬼我幾乎只有恨，但是媽媽我是有愛有恨。
我愛她愛護我養育我，又恨她為何不能狠下心離婚帶著我和小川離開這個酒鬼。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我開始恨媽媽。她為什么不離婚，
我不明白這不能離婚的思想對女性的侵害就這么難以改變嗎？
既然她做不了這個決定我就替她做，逃出這里去殺酒鬼！當然這次只有他一個人死，
我要好好活著。8如果我的病情穩定那么我是可以被允許出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