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來一束玫瑰，她喜歡！"推開玻璃門，風鈴清脆作響。花店老板抬頭見是我，
臉上立刻浮現出熟稔的笑容。"秦先生，今天也是紅玫瑰對吧？稍等，
馬上給您準備新鮮的花束。"我點點頭，站在一旁看老板熟練地挑選最飽滿的玫瑰，
修枝去刺，用淡紫色的包裝紙包裹，系上銀色絲帶。三個月來，每周五下午我都會來這家店，
買一束紅玫瑰。"今天的花特別新鮮，剛從昆明空運來的。"老板邊包裝邊搭話，
"您太太真有福氣，每周都收到這么漂亮的花。"我嘴角抽動了一下，沒有糾正他的誤會。
接過花束時，玫瑰的香氣鉆入鼻腔，那味道讓我恍惚了一瞬。車子駛向郊外，
副駕駛座上的玫瑰隨著顛簸輕輕顫動，仿佛有生命一般。半小時后，
我停在山腳下的墓園停車場。五月的陽光正好，照得白色墓碑泛著柔和的光。"眠眠，
我來了。"我單膝跪在墓前，將玫瑰放在刻著"愛妻許眠眠之墓"的碑前，
"今天的花很新鮮，老板說是剛從昆明空運來的。"墓碑上的照片里，她笑得溫婉，
眼睛彎成月牙，唇角有個小小的梨渦。那是我最喜歡的一張照片，
拍攝于我們相識一周年的紀念日。手指撫過冰冷的石碑，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三個月前的醫院病房，消毒水的氣味刺鼻，窗外的樹枝上積著未化的雪。她躺在病床上，
瘦得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卻還是對我笑著。"明澈，別這副表情。
"她蒼白的手指輕輕碰觸我的臉頰，"人都會死的，我只是比別人早一點而已。
"我抓住她的手貼在臉上，那溫度涼得讓我心驚。"眠眠，再堅持一下，
美國那邊的專家下周就..."她搖搖頭，打斷我的話："沒用的，我知道。這些日子，
已經夠了。"她的目光移向床頭柜上的花瓶，里面插著一枝快要凋謝的玫瑰，"今天的花，
很美。"那是她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第二天清晨，
我在病房的陪護床上被護士急促的腳步聲驚醒。心電監護儀刺耳的警報聲中，
我看到她被一群白大褂圍住，有人在大聲喊著什么，有人在推急救車。然后一切歸于寂靜。
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搖了搖頭。我站在墓前，喉嚨發緊。"公司接了個新項目，
是市立圖書館的改造，我記得你一直說那里的閱覽室光線太暗..."聲音哽住了，
我深吸一口氣，"我按照你的想法做了設計，昨天甲方一次就通過了。"風吹過，
玫瑰花瓣輕輕顫動，像是她在點頭。
---## 第二章玫瑰的香氣在墓園微涼的空氣中飄散，我望著照片中許眠眠的笑臉，
記憶不由自主地回到我們初遇的那天。那是個陰雨綿綿的下午，我為了趕一個重要的設計稿，
躲進了公司附近的咖啡廳。角落里，我全神貫注地在圖紙上勾畫著線條，
一杯冒著熱氣的黑咖啡放在手邊。"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一個驚慌的聲音突然響起，
緊接著我的設計圖紙被潑灑的咖啡浸透，褐色的液體迅速在紙面上暈染開來。
抬頭看見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孩手足無措地站在我面前，手里拿著傾倒的咖啡杯，
臉上寫滿了惶恐。"這是我熬了三個通宵的圖紙。"我的聲音冷得自己都吃驚。
女孩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嘴唇微微發抖："我、我賠給您！多少錢我都賠！
"我看著她快要哭出來的樣子，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她道歉的樣子像極了受驚的小鹿，
濕漉漉的眼睛里滿是真誠的愧疚。"你知道創意是無價的嗎？"我故意板著臉說。
她的手指緊緊絞在一起："那、那我能做什么彌補？
我可以在您重新畫的時候幫忙...或者..."看著她慌亂的樣子，
我鬼使神差地說："正好我缺個助手整理資料，如果你有時間...""我有！
"她立刻回答，眼睛亮了起來，"我叫許眠眠，是美術學院的學生，
對設計也懂一些..."就這樣，我們約定了第二天在同一個咖啡廳見面。那天晚上，
我躺在床上回想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第二天，許眠眠提前半小時就到了，
桌上擺著兩杯咖啡和一堆整齊的資料。她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頭發松松地挽在腦后，
陽光透過窗戶在她臉上投下柔和的光影。"我把您昨天提到的參考資料都找齊了，
"她指著電腦屏幕，
"還按照時間順序做了分類..."我驚訝地發現她不僅找全了我需要的資料，
還額外補充了一些我沒想到但很有用的內容。更讓我意外的是，
她對我的設計理念理解得相當透徹。"你是怎么知道我需要這些的？"我忍不住問。
她抿嘴笑了笑，露出那個小小的梨渦："我看了您之前的作品集，
發現您很喜歡用這種結構..."那天我們工作了整整八個小時，卻絲毫不覺得疲憊。
她的思維與我出奇地合拍，常常我還沒說完，她就已經知道我想要什么。傍晚時分，
當我完成最后一筆設計圖時，抬頭看見她靠在椅背上睡著了，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
手里還拿著幫我標注的色卡。那一刻，我心里有什么東西悄悄改變了。## 第三章"先生？
墓園要關門了。"管理員的聲音將我從回憶中拉回。天色已晚，暮色中的墓碑顯得更加孤寂。
我輕輕撫摸許眠眠的照片，起身離開。開車回家的路上，霓虹燈在車窗上投下變幻的光影。
收音機里放著那首她最愛的《玫瑰人生》，法語歌詞婉轉纏綿。等紅燈的間隙，
我望向副駕駛座——那里空蕩蕩的，再也沒有她笑著遞來剝好的橘子，
或是假裝生氣地抱怨我開車太快。記憶又翻到下一頁。在我們相識一個月后，
市里舉辦了一場國際設計展。我邀請許眠眠一同前往，借口是需要她的藝術眼光給些建議，
其實只是想多看看她專注時微微皺起的眉頭。那天下著傾盆大雨，
我們共用一把傘跑向停車場。她緊緊抓著我的手臂，發絲上的雨水滴落在我的襯衫上。
就在她抬頭笑著說"我們變成落湯雞了"的那一刻，我吻了她。她的嘴唇有雨水的味道，
冰涼而柔軟。傘從手中滑落，我們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打濕全身。她先是驚訝地睜大眼睛，
隨后緩緩閉上，回應著我的吻。"我以為你永遠不會主動。"分開后，她紅著臉說。
"我也以為。"我回答，然后再次吻住她。從那天起，我們正式交往了。
我開始每天送她一支紅玫瑰，她總是驚喜地接過來，用各種瓶子、杯子甚至筆筒養起來。
我們狹小的公寓很快就被玫瑰填滿，窗臺上、書桌上、床頭柜上，
到處都能看到那些鮮艷的紅色。"其實不用每天送的。"有一次她看著我為玫瑰剪刺時說道。
"但你喜歡，不是嗎？"我反問。她笑著點頭，那個梨渦又出現在臉頰上："喜歡，
特別喜歡。"記得有一次，我順手從花店帶了一束菊花回家，因為老板說這是新品種，
特別漂亮。許眠眠看到后臉色突變，開始不停地打噴嚏，眼睛迅速紅腫起來。
"你對菊花過敏？"我慌張地把花扔進垃圾桶，打開所有窗戶通風。她一邊擤鼻涕一邊點頭，
樣子滑稽又可憐："從小就這樣...阿嚏！"我趕緊帶她去診所打抗過敏針，
一路上自責不已。從那以后，"她不喜歡菊花"成了刻在我腦海中的鐵律，
也成為我們之間的小秘密。## 第四章回到家，空蕩蕩的公寓靜得可怕。我打開燈，
屋內的一切都保持著許眠眠離開時的樣子——沙發上的針織毯子隨意地搭在一角，
茶幾上擺著她沒看完的書，冰箱上貼著她寫的購物清單。我機械地熱了份冷凍食品，
坐在餐桌前發呆。這張桌子見證了我們太多回憶，
包括我第一次帶她參加公司年會前的那個晚上。那時我們交往半年，
公司年會要求帶伴侶出席。許眠眠緊張得坐立不安："你確定要我一起去嗎？
我可能會給你丟臉...""胡說，"我幫她拉上禮服的拉鏈，"你會是全場最美的。
"她選了一條簡約的暗紅色長裙，襯得膚色如雪。當我挽著她的手進入會場時，
確實引來了不少驚艷的目光，包括我的合伙人林薇。
"這位就是讓你最近總心不在焉的小女友？"林薇端著香檳走過來，
眼神挑剔地打量著許眠眠。我感覺到許眠眠的手微微收緊，但她保持著得體的微笑："您好，
常聽明澈提起您，說您是公司最厲害的設計師。"林薇輕哼一聲："是嗎？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因為你總打擾他工作，上個月的項目差點延期？""林薇！
"我警告地瞪了她一眼，"眠眠從沒打擾過我工作，相反，她給了我很多靈感。
"許眠眠輕輕捏了捏我的手，示意我冷靜："林小姐說得對，
我以后會更注意不影響明澈工作的。"整個晚上，林薇都在找機會刁難許眠眠，
從專業問題到公司八卦，試圖讓她出丑。但許眠眠不卑不亢，既不失禮又不顯得刻意討好。
回家路上，我還在為林薇的態度生氣，許眠眠卻安慰我："別生氣了，她只是關心公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