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把簽好字的離婚協議裝進文件袋,交給前臺幫忙寄出。
然后,漫無目的地閑逛起來。
今天是黑色情人節,聽說是起源于h國,專為單身者設立的節日。
在這一天,單身男女會穿黑色的衣服,吃黑色的食物。
我看了看自己的黑色襯衫,不禁有些好笑,還真是應景。
在河邊的長椅上坐下,我拆開一塊黑巧克力。
苦味在舌尖蔓延。
不遠處,珠寶店的巨幅廣告屏正循環播放著求婚廣告——男主角單膝跪地,而模特新娘靦腆微笑的模樣,像極了雯怡。
恰好這時,我收到了她發來的短信:【朝云,我們談談好嗎?】
我按耐住想要回復的沖動,漸漸冷靜下來。
她應該收到離婚協議了吧?有什么好談的呢,這不是她一心期盼的結果嗎?
沒了我,她就不用遭嘔吐的罪,不用每天面對厭惡的人。
我鎖上屏幕,把剩下的半塊巧克力丟進垃圾桶,太苦了。
回到酒店收拾行李時,樓下的爭吵聲穿透了玻璃窗。
一對小情侶在樓下拉扯,女孩甩開男孩的手想走,卻被他一把拽回懷里。
男孩扣住她的后腦勺狠狠吻下去,女孩起初還捶打他的肩膀,最后卻慢慢環住了他的腰。
真狗血。
可我竟看得眼眶發燙。
原來愛是可以這樣理直氣壯不顧一切的。
而我和雯怡之間,從來只有小心翼翼的試探,和永無止境的嘔吐聲。
候機大廳空蕩蕩的,我坐在登機口,聽著廣播里機械的女聲重復著最后一次登機通知。
然后,我看見了雯怡。
雯怡穿著皺巴巴的睡衣,頭發蓬亂,手里死死攥著那個文件袋。
她看起來糟糕透了,眼睛紅腫,這是三年來,她第一次為我失態。
“朝云!”
她快步沖過來,抓住我的袖口。
”我查清楚了,我不是討厭你,我是...”
“不重要了雯怡,我真的累了。”我平靜地接過話。
“可能你真的是病了,但我不是治病良藥,我試了三年,累了。”
她突然開始干嘔,我掏出手帕紙遞給她,沒有碰到她。
登機通道即將關閉,我正要起身——她突然撲上來吻我。
我沒有躲開,也沒有回應。
最后我輕輕推開她,“簽子吧,財產都留給你。”
她跪坐在地上,看著我頭也不回地走進廊橋。透過機艙窗戶,我能看到她變成一個小黑點。
回過神來時,我發現自己臉上有冰涼的液體。
飛機沖破云層的瞬間,陽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再見了,雯怡。”
我愛了8年的女孩。
第一次見到雯怡是在大一社團招新會上。
她穿淺藍色連衣裙,發言時耳尖會微微泛紅。
而秦恒就坐在她旁邊,手指漫不經心地卷著她的發梢。
他們像一對天生的連理枝。
秦恒打籃球時,雯怡總抱著兩瓶水在場邊等;雯怡參加文藝匯演,秦恒會在觀眾席第一排舉著夸張的應援牌。
我像個可悲的偷窺者,在圖書館角落記錄她借閱的書單,再假裝巧合地讀同一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