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邪門木梳1我叫蘇曼，二十三歲，是個搞復古美妝的博主。今晚直播，
我要試一把剛從老城區旗袍街淘來的木梳。那梳子看著挺有年頭，
深棕色的木頭紋理里滲著暗黑色澤，梳背刻著的字被包漿糊得模糊，
湊近了看才能辨出“民國三十七年，阿秀留”。直播間右下角的人數剛過百，
我舉著梳子對著美顏鏡頭扯出笑。“家人們，看看這把民國老梳子，
老板說以前是大戶人家小姐用的。”22 梳齒纏白發我散開及腰的黑發，
指尖剛觸到梳齒就打了個寒噤——那木頭冷得像塊從冰箱里剛拿出的凍肉。
第一下梳到頭頂時，梳子突然頓住，像卡進了生銹的齒輪。我下意識用力拽，
“嘶”地倒抽氣，掌心多了縷帶毛囊的黑發，而梳齒間纏著根完全不屬于我的白發。
那白發卷曲得詭異，發梢還沾著點指甲蓋大小的、暗褐色的結痂。彈幕區突然炸了屏。
【臥槽！那白頭發哪來的？主播你頭發全黑啊！】【這梳子邪門了吧？
我奶奶說古梳不能隨便用，會沾臟東西。】【樓上懂什么？這叫“古梳藏怨，
梳齒卡發是亡魂借體”，我在老家聽過這說法！】【別嚇主播啊！
說不定就是梳子太舊勾到假發了？】我盯著那根白發，指甲掐進掌心。
這梳子是我昨天逛到旗袍街盡頭時買的，那家古董店門頭掛著褪色的藍布幡，
老板是個戴瓜皮帽的老頭，收錢時手抖得厲害，反復叮囑我“晚上別用”。
當時我只當是營銷話術，現在想來，后頸的汗毛全豎起來了。窗外的風突然變大，
把旗袍街的銅幌子吹得“當啷”響。我家窗戶正對著街，路燈把梧桐樹影投在玻璃上，
那些晃動的葉影邊緣泛著青光，像無數只懸空抓撓的手。我強裝鎮定把白發扯下來扔到桌角，
可那梳子拿在手里，寒意順著指尖往胳膊里鉆，像有根冰線在血管里爬。
33 油漬顯兇兆我想快點結束直播，可第二下梳頭時，梳子卡得更死。這次我沒敢硬拽，
舉著梳子湊近鏡頭。“家人們，好像真卡住了……”話沒說完，頭皮突然一陣劇痛，
整縷頭發被梳子帶了下來，掉在鏡頭前的桌面上。而梳齒間，不知何時又多了三根白發，
比剛才那根更長，卷成了小團，像某種昆蟲的蛹。“謝謝‘青絲鬼手’送的十個恐怖面具。
”系統提示音響起時，我看見屏幕上飄著條彈幕。【這梳子得用生人發養怨，
主播你注意看梳背，刻字的地方是不是在滲油？】我猛地把梳子翻過來。燈光下，
“阿秀”兩個字的凹槽里，果然凝著層暗黃色的油狀液體，用指甲刮一下，黏糊糊的，
還帶著股爛海帶的腥氣。這時候我才注意到，梳子邊緣有幾道極細的裂痕，
裂縫里卡著更細的白色絨毛，像是……人頭發。桌上的馬克杯是去年部門團建做的，
杯沿那個凸起的釉疙瘩硌著掌心。我突然想起古董店老頭遞梳子時，
他袖口露出的手腕上有道弧形傷疤，和這梳子的弧度莫名相似。直播間里的人還在刷屏，
可我只覺得耳朵里嗡嗡響，那些彈幕文字像活過來一樣，在屏幕上扭成白發的形狀。
44 鏡中詭影現關直播后我沖進衛生間，把梳子扔在洗手臺上。鏡子里的我臉色慘白，
額角果然有根頭發泛著灰。我哆嗦著去拔，卻發現那灰發根部和頭皮連得極緊，
一拽就牽扯得整個頭皮發麻。水龍頭流出的冷水撲在臉上，我卻感覺后頸有人在吹氣。
猛地回頭，衛生間空無一人。但鏡子里，我身后的瓷磚墻上，好像有水漬慢慢滲出，
形成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我眨了眨眼，那輪廓又消失了，只有水管滴水的聲音，“滴答，
滴答”，在寂靜里顯得格外清晰。我逃回臥室，把梳子塞進衣柜最底層的鞋盒里。剛躺下，
就聽見客廳傳來“咔噠”聲，像有人在輕輕轉動門鎖。我屏住呼吸，
盯著臥室門縫隙——那里沒有光，只有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黑，
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從黑暗里慢慢滲進來。5 第二章 阿秀往事1熬到天亮我才敢出門，
鞋盒里的梳子隔著紙板都透著寒氣。我把它倒進垃圾桶，塑料袋扎了三層，
扔進小區最遠處的垃圾站。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照鏡子，額角的灰發又多了兩根，
像撒在黑發上的鹽粒。電腦屏幕亮起來時，我鬼使神差地搜索“民國女子中學 火災”。
老城區那家廢棄中學以前叫“明德女中”，資料少得可憐，
只在地方志的角落提到民國三十七年秋發生過火災，“焚斃學生數人，原因未詳”。
翻了兩個小時，終于在一個加密論壇找到篇匿名帖子，樓主說他爺爺曾是該校校工，
臨終前提過火災那晚的事。帖子里說，火災源頭是女生宿舍三樓的307室，
住著個叫阿秀的女生。阿秀本是校花，半年前在化學實驗課上被酒精燈引燃了圍裙，
半邊臉燒得不成樣子。自那以后她就總戴著面紗，整天在宿舍里梳頭，
據說她有把從不離身的木梳，每晚都梳到后半夜，“沙沙”聲能傳遍整層樓。
我猛地想起梳子上的刻字，手一抖，鼠標差點掉地上。帖子往下看，
樓主說火災那晚有人看見阿秀站在宿舍窗前梳頭，火就是從她屋里先燒起來的。更詭異的是，
消防隊員從廢墟里抬出她的遺體時，發現她雙手緊緊攥著把木梳，梳齒間纏著的頭發燒不化，
反而凝成了黑色的硬塊。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雨點砸在空調外機上，
發出“咚咚”的悶響。我倒了杯冷水，杯壁上的水珠順著指縫往下滴，
冰涼的感覺讓我打了個激靈。屏幕上的文字突然模糊起來，我揉了揉眼，
卻看見網頁背景里滲出一縷縷白發，像墨水在宣紙上暈開。26 雨夜遇幽魂手機突然震動，
是“青絲鬼手”發來的私信。【主播，找到阿秀的資料了嗎？她死前是不是總梳頭發？
我告訴你，這種含怨而死的亡魂，會把執念纏在貼身物件上，
尤其是梳子這種貼近頭皮的東西。】我打字的手在抖。【那現在怎么辦？我頭發都變灰了！
】對方秒回。【灰發是她在吸你的生氣。你注意到沒有，你現在是不是總覺得冷？
而且特別在意自己的臉？】他說得沒錯。從昨晚到現在，我一直覺得渾身發冷，
哪怕開了暖氣也暖和不起來。而且剛才照鏡子時，我盯著自己的發際線看了足足十分鐘，
越看越覺得額頭太寬，恨不得立刻去植發。這種念頭以前從未有過，
現在卻像藤蔓一樣在腦子里瘋長。我走到窗邊，雨幕里的旗袍街像幅褪色的水墨畫。
街尾那家古董店的門虛掩著，藍布幡在雨里耷拉著，像塊濕透的裹尸布。突然，
我看見店門口站著個穿校服的女孩，背影纖細，長發及腰，正慢慢梳理著頭發。
可這大冷天的，誰會穿單薄的民國校服？我揉了揉眼睛再看，門口空無一人，
只有積水里倒映著歪斜的店招。但我清楚地記得，那個女孩梳頭的動作，
和我昨晚在鏡子里看到的模糊人影一模一樣。37 教室尋真相下午雨停了，
我鬼使神差地又去了旗袍街。古董店門鎖著，銅鎖上結了層綠銹，不像昨天還開過的樣子。
旁邊廢棄的明德女中校門半開著，門縫里長出的荒草有半人高。我猶豫了半天，
還是鉆了進去。操場跑道裂成了碎塊，野草從裂縫里鉆出來，
沾著雨水的草葉在風里輕輕搖晃。教學樓的窗戶大多破了，玻璃碴子掉在窗臺上，
積了層厚厚的灰。我走到三樓，307室的門框還殘留著燒焦的痕跡，門是虛掩的，
推開時發出“吱呀”聲，像老舊的骨頭在摩擦。屋里彌漫著霉味和焦糊味。
墻角堆著燒剩的桌椅殘骸，中間的地面上，有個圓形的焦痕，直徑和我那把梳子差不多。
我蹲下身，手指剛碰到焦痕邊緣，就聽見頭頂傳來“沙沙”聲，像有人在樓上梳頭。
我猛地抬頭，三樓只有我一個人。天花板上的水泥塊往下掉著灰，可那梳頭聲越來越清晰，
就在我頭頂，一下，又一下。我嚇得連滾帶爬地跑出教室，路過走廊盡頭的衛生間時，
聽見里面傳來水流聲。衛生間的水龍頭全開著，水花濺得滿地都是。
最里面的隔間門晃悠悠地開著，地上有灘水漬，延伸到隔間外，像是有人剛從里面走出來，
腳上還滴著水。我屏住呼吸走近，隔間里什么都沒有，
只有墻上用紅漆寫著個模糊的“秀”字，漆水已經發黑，像干涸的血。
48 梳影現真身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我剛打開燈，
就看見鞋柜上放著那把木梳——我明明扔到垃圾站了！梳子上還滴著水，
梳齒間纏著的白發比昨天更多，濕漉漉地貼在木頭上，像一條條小蛇。我抓起梳子想再扔，
手指卻被梳齒劃了道口子。血珠滲出來，滴在梳背上，“阿秀”兩個字突然變得鮮紅，
像剛用血水描過。與此同時，我聽見臥室里傳來梳頭聲，“沙沙，沙沙”，
和在學校聽到的一模一樣。臥室門是關著的。我攥著流血的手指，慢慢擰開門把手。
屋里沒開燈，月光從窗戶照進來，照亮了坐在梳妝臺前的人影。那影子背對著我，
正在用我的另一把梳子梳頭，長發垂到地上，在月光下泛著銀灰色的光。我僵在門口，
看著那影子抬起頭，鏡子里映出的臉——半邊光滑白皙，半邊卻布滿扭曲的疤痕，
正是帖子里說的，阿秀毀容后的樣子。她對著鏡子笑了，
露出半邊整齊的牙齒和半邊燒得變形的嘴唇，然后慢慢轉過頭，看向門口的我。
9 第三章 梳齒人影1我想跑，可腳像焊在地上一樣。梳妝臺前的人影站起身，
銀灰色的長發拖在身后，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個濕漉漉的腳印。她越走越近，
我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混雜著燒焦的毛發味。“你看，”她開口了，
聲音像兩塊石頭在摩擦，“你的頭發真黑啊……”她的手伸過來，指尖停在我額角的灰發上，
“很快，就和我一樣了。”我這才發現，她的手指前端是焦黑的，指甲蓋翻卷著，
像是被火燒過。我猛地偏頭躲開，她的手擦著我的臉頰過去，留下一道冰涼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