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陳老師敲了敲我課桌:'清照,要不要和新轉來的蘇子昂同桌?他數學競賽省一。
直到月考那天,他攥著手機從考場狂奔出去,我追著他跑過三條街,在急診室慘白的燈光下,
看見他把臉埋進掌心,聲音像碎玻璃:'我爸...可能熬不過今晚了。
而我塞在他書包里的便利貼,此刻正散落在地——每張都寫著:'蘇子昂,你不是一個人。
第1章 數學47分的我,決定和冰山同桌“硬磕”數學試卷拍在課桌上時,
林清照指尖抖了抖。紅色47分像團火,燒得她耳尖發燙。教室里空氣凝滯,
粉筆灰在陽光中緩緩沉浮,仿佛連時間都為這分數停頓了一下。“林清照。
”數學老師扶了扶眼鏡,聲音在安靜的教室里格外清晰,“你這分數,別說重點中文系,
專科都懸。”后排傳來窸窸窣窣的竊笑,像是風掠過枯葉的沙沙聲,刺得她后頸發緊。
林清照盯著試卷上大片空白的大題,指甲掐進掌心,指節微微泛白。看著那片空白,
她突然想起上周在書店幫父親整理舊書時翻到的一本《汪曾祺散文選》——封皮微黃,
書脊上還沾著她小學時蹭的草莓果醬,甜膩的氣息似乎還殘留在記憶里。
那時她指著“家人閑坐,燈火可親”的句子說:“我以后要當寫這種文字的人。
”草稿紙被捏出褶皺,紙邊發出細碎的咯吱聲。她低頭在紙角一筆一畫寫:“我要及格。
”放學鈴響時,林清照摸出鉛筆刀,金屬的涼意貼著手指,劃開夕陽灑在教室里的光斑。
教室后墻的黑板報上,“高三(3)班新轉學生蘇子昂”幾個字還泛著粉筆灰,
有些刺鼻的味道飄進鼻腔。她踮腳剪下“蘇子昂”三個字的邊角,紙屑落在手背,輕如羽毛,
塞進校服口袋時帶著一絲隱秘的期待。午休時,林清照站在班主任辦公室門口,
攥著調座申請單。走廊外風吹動綠蘿,葉片輕輕拍打玻璃窗,像是催促她的腳步。
陳老師推了推眼鏡:“清照啊,蘇子昂這孩子……父親生病,上個月才轉來,
平時都獨來獨往的。”“我知道。”她把作文本攤開,翻到夾著銀杏葉的那頁,
葉脈在陽光下清晰可見,帶著秋天特有的干燥氣息。
“這篇《如何用汪曾祺的方式解題》您說有煙火氣,我想……他可能需要這種。
”陳老師掃過作文里“解數學題像熬藕粉,慢火攪開,總會稠的”那句,笑了:“行,
我去和他說。”教室里炸開一片噓聲,像是鍋蓋掀開時騰起的蒸汽,壓也壓不住。
蘇小滿拽住林清照的袖子:“祖宗,你知不知道他上周把想借筆記的班長直接懟哭了?
”林清照把書包往新座位上一放,瞥見桌肚里還留著前主人的半塊橡皮擦,
邊角磨得圓滾滾的,觸感溫潤,像一塊小小的鵝卵石。下午最后一節課是自習。
林清照從抽屜里摸出一本藍皮筆記本,
封皮用彩鉛畫了株綠蘿——和走廊窗臺上那盆一模一樣,
葉子邊緣的陰影都被她小心描了出來。她輕輕推到同桌手邊,
封面上的字還帶著鉛筆的淺痕:“每日一更,換你的數學講解。
”蘇子昂正在解導數題的手頓住,鋼筆在紙上留下一個墨點,像雪地里綻開一朵梅花。
他側過臉,眼尾有些紅,像被風吹久了的樣子。林清照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中藥味,
混著舊書的墨香——和父親書店里的味道有點像。“我語文筆記比教輔有用。
”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皮膚微涼,“這里面裝著《人間草木》和《受戒》。
”蘇子昂沒說話,手指卻慢慢撫過筆記的邊角。那頁紙是她早起抄的《昆明的雨》,
墨跡還帶著點潮,因為她怕被媽媽發現,躲在被窩里打手電寫的,指尖還殘留著被子的毛絮。
放學時,林清照收拾書包,發現數學練習冊里多了張折成小飛機的紙。展開看,
是道函數題的詳細步驟,字跡利落得像用尺子畫的,紙角還帶著一點鉛筆的溫度。
飛機肚子上還寫了行小字:“明早七點,教室。”她攥著紙飛機往教室外走,
蘇小滿從后面撲過來:“我就說他沒那么冷!剛才我看見他收筆記時,
嘴角都快翹到天上去了——”林清照笑著把飛機塞進書包夾層。
窗外的綠蘿被風掀起一片葉子,像在和誰打招呼,陽光透過縫隙灑在她的肩頭。她低頭看表,
六點五十。明天要更早起來熬紅豆粥,
聽小滿說蘇子昂每天都帶中藥當早飯——那是種略苦又回甘的味道,
她想試試能不能讓他的早晨多一點暖意。走廊里的夕陽把影子拉得老長,
木地板散發出溫熱的松香味。林清照摸著口袋里那截剪下來的“蘇子昂”,
忽然想起數學老師的話。她對著玻璃幕墻里的自己笑了笑——等下次月考,
她要把及格的試卷拍在講臺上,讓所有人看看,偏科的姑娘,也能把夢種進春天里。
至于那個總帶著中藥味的同桌……林清照踢著地上的銀杏果,
在心里悄悄補了句:冰山要是化了,應該比藕粉還甜吧?第二天清晨,
當林清照捧著保溫桶推開教室門時,看見蘇子昂正站在后墻的便利貼前。他背對著光,
手里捏著張沒寫完的紙,紙邊隨著他的呼吸微微顫動。聽見腳步聲,
他迅速把紙塞進校服口袋,耳尖紅得像要滴血,像是被偷看了秘密的孩子。
林清照假裝沒看見,把保溫桶推過去:“紅豆粥,不苦。”蘇子昂低頭掀開蓋子,
熱氣撲上鏡片,模糊了他的眼神,也模糊了整個世界。等他再抬頭時,
林清照已經攤開了語文筆記——今天要講的是《浮生六記》里的“布衣菜飯,可樂終身”。
窗外的綠蘿在風里晃了晃,漏下一片光斑,正好落在兩人交疊的筆記上,
像是命運溫柔的印記。第2章 他不接傘,
我就舉著陪他淋雨林清照發現蘇子昂書包里的藥瓶是在周三課間。他彎腰撿筆時,
玻璃藥瓶從側袋滑出來,滾到她腳邊。陽光透過窗戶斜斜灑在地面上,
藥瓶在光影中泛著微冷的光澤。瓶身貼著褪色的標簽,
“蘇子昂 每日三次 溫服”幾個字被水浸得發皺,在午后暖光下卻顯得格外清晰。
她蹲下身撿起藥瓶,抬頭正撞進他緊繃的目光。那目光像一把拉滿的弓弦,繃得人喘不過氣。
“我……幫你收著。”她把藥瓶輕輕塞回他書包,指尖觸到瓶身——涼的,
像是剛從冰柜里拿出來似的。那天中午,她往保溫袋里多塞了個小瓷杯。課間操回來,
她把杯子推到他桌角:“多買的,溫的。”他盯著杯子,喉結動了動,低聲說:“不用。
”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像是怕驚擾了什么。“中藥涼了傷胃。
”她指了指自己的保溫杯,“我媽給我煮了雪梨膏,喝不完。”他沒再拒絕。
杯底壓著張便利貼,她趁他去廁所時寫的:“今天食堂有糖醋排骨。”第二天下雨。
林清照抱著作業本從辦公室出來,看見校門口擠成一團。天空陰沉如墨,
雨點噼里啪啦砸在水泥地上,濺起一片片細碎的水花,空氣里彌漫著潮濕的氣息。
蘇子昂站在門廊最邊上,校服下擺沾著雨星子,手里捏著空藥瓶——他連傘都沒帶。
她摸了摸書包側袋的傘骨,走過去把傘塞進他手里:“明天還我。”他后退半步,
傘柄撞在墻上:“我等雨停。”雨勢突然大起來,豆大的雨點砸在地上,
濺起的水花打濕他的鞋尖,也打濕了她的心跳。林清照“啪”地撐開傘,
往他那邊挪了半步:“一起撐,我家順路。”他沒動,睫毛上掛著雨珠,像只被淋濕的貓。
她又說:“數學老師說我最近作業正確率漲了,你得負責到底。”他終于抬腳。
兩人肩并肩往小區走,傘面歪向他那邊,她右肩漸漸濕了一片。
雨滴落在傘布上的聲音像是某種節奏分明的鼓點,腳步踩過積水的聲音也格外清晰。“你看,
”她仰頭看傘下的方寸天地,“像不像電影里的鏡頭?”他沒接話,
卻悄悄把傘往她那邊推了兩寸,掌心蹭過她的手背,溫熱而粗糙。第二天早自習,
林清照的書桌里多了把傘。傘柄纏著張草稿紙,坐標系畫得規規矩矩,原點標著“校門口”,
右上角有個紅筆點:“昨天的位置。”蘇小滿湊過來看,
眼睛瞪得像銅鈴:“這是不是——”“不是。”林清照把紙折成小飛機,心跳快得撞肋骨。
紙飛機翅膀上還寫著行小字:“傘柄有裂痕,修好了。”放學鈴響時,林清照留了下來。
月考數學卷攤開在桌上,她對著最后一道大題咬筆桿,鉛筆在紙上劃出沙沙的聲響。
后窗的綠蘿晃了晃,投下一片影子,落在草稿紙上那個坐標系的點上。“林清照。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她筆尖戳出個墨點。蘇子昂站在教室門口,手里捏著本數學錯題本,
封皮是她上周落在他桌上的語文筆記封面——他用膠布仔細粘過了。
“那道題……”他喉結動了動,“我講給你聽。”第3章 他說“謝謝”那天,
我差點以為我在做夢。教室的燈大半都熄滅了,窗外的晚風輕輕吹動窗簾,
發出細微的窸窣聲。林清照低著頭寫錯題本,鉛筆尖沙沙作響,在安靜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最后一道函數題的步驟她劃了又改,橡皮屑堆成了一座小雪山,
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微微的灰白。“林清照。”聲音從身后傳來,
像是穿過一層薄霧緩緩抵達耳畔。她的筆尖停住了,抬頭看見蘇子昂站在后門邊,
手指捏著數學書的一角,指關節泛白,整個人像是被風吹得有些搖晃。
“能……再講一遍函數圖像平移嗎?”他的喉結動了動,目光落在她攤開的錯題本上,
“我昨天沒聽懂。”林清照的心跳漏跳了一拍,指尖不自覺地摩挲了一下桌面,
那股輕微的粗糙感讓她意識到這不是夢。上次他主動講題還是三天前,
現在換成他來問——這可是頭一遭。她連忙把椅子往旁邊挪了挪:“坐啊!你看這里,
左加右減是針對x本身……”蘇子昂坐下時帶起一陣風,混合著淡淡的中藥味,
像是曬干的陳皮,帶著一絲苦澀的清香。他垂著眼睛看她在草稿紙上畫圖像,
筆尖隨著她的講解點來點去,像一只認真啄米的小雀,偶爾抬起眼眸,
睫毛在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懂了?”她寫完最后一個箭頭,抬頭時撞上了他的目光。
他的眼睛亮得反常,像被雨水洗過的玻璃珠,在燈光下泛著濕潤的光。
“那……那我再舉個例子——”“謝謝。”他突然開口。聲音不大,
卻像一顆小石子砸進了教室的寂靜里,激起一圈圈漣漪。
前排收拾書包的趙昊“哐當”一聲碰翻了水杯:“我去!蘇大神開口說謝?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吧?”林清照的耳朵瞬間紅到了脖子根,仿佛有團火在燒,
連耳垂都燙得發疼。她抓起橡皮去擦草稿紙,手忙腳亂間把橡皮彈到了地上,
木制地板發出“啪”的一聲輕響。蘇子昂彎腰去撿,兩人的手在課桌下碰了碰,
他的指尖涼得像一塊玉,觸感滑膩而冰涼。“謝什么呀……”她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
鞋帶上還沾著放學路上踩到的泥點,“你之前教我立體幾何,我還沒謝你呢。
”晚自習結束時,林清照的書包比平時重了兩倍。她抱著錯題本往家跑,
路過小區花壇時被臺階絆了個踉蹌——不是因為沒看路,
而是因為腦子里總是回響著那句“謝謝”,像一顆糖在嘴里化不開,甜得發澀。回到家,
她翻出壓在抽屜最底層的舊筆記本。在臺燈暖黃色的光里,
她一筆一劃地寫:“2023年10月15日,星期二。蘇子昂說‘謝謝’了。
他坐在我旁邊,離我只有半臂遠,說話時我聞到他衣服上的中藥味,像曬干的陳皮。
”第二天早自習,林清照的手指在便利貼上戳了三個洞,指甲邊緣微微泛紅。
她把寫著“昨天謝謝你聽我說話”的紙條輕輕壓在蘇子昂的數學書下,
假裝低頭讀《汪曾祺散文》,余光卻瞥見他翻開書時頓了頓。他捏著便利貼的邊緣,
指腹反復摩挲那行字,嘴角慢慢翹了一點——像春天冰面裂開的細縫,透出一絲暖意。
第4章 月考當天,他當著全班撕了數學卷子月考是在三天后的上午。晨光微涼,
窗外的風帶著初秋的寒意,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林清照昨晚翻來覆去睡不著,
爬起來把蘇子昂總記錯的三角函數公式抄在便利貼上,用熒光筆標了重點。
紙上的字跡被臺燈映得微微發亮,像是她心中那點小心翼翼的期待。
她把紙條疊成小方塊塞進口袋,出門前特意檢查了三次——像揣著顆小太陽,暖得心口發燙。
數學考場在二樓三班教室。腳步聲在樓梯間回響,陽光透過玻璃斜射進來,
斑駁地灑在課桌上。林清照剛坐下就瞥見蘇子昂。他坐在靠窗第二排,脊背挺得筆直,
可臉色白得像張草稿紙,額角還掛著細汗,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叮——”發卷鈴響,
金屬鈴聲刺破寂靜,仿佛驚醒了什么。監考老師抱著試卷走向講臺,
紙張摩擦的沙沙聲在教室中此起彼伏。林清照摸出便利貼,正想側過身,
就見蘇子昂“唰”地站了起來。他抓起剛發的數學卷,指節捏得泛青,突然用力一揉。
雪白的試卷在他掌心皺成團,“啪”地砸在地上,聲音格外刺耳。“蘇子昂!
”監考老師喊他名字時,他已經走到教室門口。全班都靜了。空氣仿佛凝固,
連粉筆劃過黑板的聲音都變得清晰。趙昊的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他伸長脖子嘀咕:“瘋了吧?年級第一直接棄考?”話語里帶著震驚與不解。
林清照的心跳得耳朵發疼。她想起上周六晚自習,
蘇子昂接完電話后攥著手機的手在抖;想起他總在課間去走廊接電話,聲音壓得很低說“爸,
我知道了”;想起今早他桌上的中藥杯是空的——平時他總要喝到最后一滴。“老師,
我去廁所!”她抓起書包就跑。醫院急診室的消毒水味刺得人鼻子發酸,
混合著走廊里來回的腳步聲,像一張無形的大網罩在心頭。林清照在走廊盡頭找到蘇子昂。
他縮在塑料長椅上,膝蓋抵著胸口,手里攥著張皺巴巴的紙——是醫院通知單,“病情惡化,
建議轉入ICU”幾個字被指甲摳得發毛。她沒說話,在他旁邊坐下。
書包里的保溫袋還帶著體溫,她把熱牛奶塞進他掌心:“溫的。”他的手指冰得像冬天的鐵。
牛奶杯在他手里晃了晃,沒灑。夜一點一點深了。走廊的燈忽明忽暗,
護士推著搶救車跑過的聲音越來越遠,輪子與地面摩擦出急促的節奏。
林清照盯著墻上的電子鐘,從八點十七分數到凌晨兩點零五。“蘇先生?
”護士舉著簽字單站到他們面前,“需要家屬確認。”蘇子昂的喉結動了動。
他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那是雙洗得發白的運動鞋,
鞋幫處有塊補丁——林清照上周幫他撿橡皮時見過。“我撐不住了。
”他的聲音輕得像片雪花,落在林清照手背上。她這才發現,他的肩膀一直在抖,
像片被風吹得打旋的葉子。天快亮時,林清照摸出隨身帶的便簽本。她寫了一張又一張,
“你不是一個人”“我會陪你一起扛”“別怕,還有我在”,字擠得像春天的油菜花田。
她把紙頁折成小方塊,塞進他書包夾層。走的時候,看見他歪在長椅上睡著了,
睫毛上還掛著沒干的淚,呼吸輕得幾乎聽不見。第二天早自習,
林清照的課桌里多了盒潤喉糖。糖紙是淡藍色的,貼著張便利貼:“聽陳老師說你總咳嗽。
”她抬頭時,蘇子昂正在翻數學書。陽光從窗戶斜照進來,落在他睫毛上,
投下一片毛茸茸的影子。他翻到中間某頁時頓了頓,
低頭用指腹輕輕碰了碰那頁紙——那里貼著她昨晚寫的所有話。“謝謝你……一直都在。
”他的聲音比平時輕,卻像顆小釘子,“咔嗒”一聲釘進林清照的心里。
教室后墻的便利貼又多了幾張。最上面那張被風掀起一角,
露出底下用紅筆寫的數字——離高考,還有……第5章 我幫他逃課,
只為了看一場落日高考倒計時牌翻到“100天”那天,
林清照已經用完了第三張空白的數學草稿紙。蘇子昂的課本攤在兩人中間,
物理筆記停留在第三章,化學錯題本只寫了半頁——她昨天偷偷數過,和前天的情況一樣。
空氣中浮著粉筆灰的味道,陽光斜斜地灑進窗臺,在他凌亂的筆記本上投下斑駁光影。
早自習收作業的時候,他的數學卷子被紅筆圈出了三個大問號,
解題步驟就像被風刮亂的草一樣雜亂無章。紙張摩擦的聲音格外刺耳,像是某種無聲的責備。
“最近太累了。”他把卷子往抽屜里推了推,聲音悶在課本后面,帶著一絲沙啞。
林清照沒有接話。她記得上周三凌晨兩點,他在醫院走廊簽完字后,
手指關節因為用力攥著鋼筆而泛白,指尖還殘留著消毒水的氣息;記得前天課間操的時候,
他盯著校醫室的方向發呆,喉結動了三次才把話咽下去,
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更記得昨天晚自習,他對著化學方程式發愣,
鉛筆在“Fe?O?”上戳出了一個洞——和他父親病歷上“肺部纖維化”的“纖”字,
在同一個位置。那紙上墨跡暈開,像極了病房窗外陰沉的天空。放學鈴聲響起的時候,
她抓起他的校服袖子就往教學樓后面拽。金屬鈴聲震耳欲聾,仿佛催促他們逃離。“去哪兒?
”他踉蹌著走了兩步,沒能掙脫,掌心傳來的溫度有些灼人。“逃課。”她繞過宣傳欄,
說道,“帶你去個地方。”后墻的水泥塊缺了一角,
是高三(2)班的男生上周翻墻去買奶茶時踩的。磚縫粗糙,磨得她鞋底咯吱作響。
林清照踩在凸起的磚縫上,回頭伸手:“抓緊了。”“林清照!
”保安老李的大嗓門從背后炸響,像是突然撕裂的布帛。兩人僵在了墻根,呼吸都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