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從小就知道,家不是溫暖的港灣。父親喝醉后的拳頭,母親隱忍的啜泣,
構成了我童年最清晰的記憶畫面。十歲那年,我躲在衣柜里一整夜,
因為父親把母親打得鼻青臉腫后,揚言要"教訓"我這個"賠錢貨"。
衣柜里有樟腦丸的味道,混合著我眼淚的咸澀,那是我第一次希望自己能夠消失。
母親總說:"小雨,你要懂事,別惹你爸生氣。"于是我學會了察言觀色,
學會了在父親回家前把家里收拾得一塵不染,學會了在他發怒時縮成最小的一團。
十八歲高考結束那天,我拖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個家。大學四年,
我靠助學貸款和兼職養活自己,寒暑假寧愿留在冰冷的宿舍也不愿回家。
室友們總問我為什么不回家,我笑著說"想獨立",沒人看見我笑容背后的苦澀。
畢業工作后,我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島。辦公室里的同事說我"高冷",
其實我只是不知道如何與人親近。我害怕親密關系,害怕重蹈父母的覆轍,
所以干脆把所有人都推開。直到二十八歲生日那天,我在公司樓下的餐廳遇見了周明遠。
那天我照例獨自吃午餐,餐廳送了一小塊生日蛋糕,我尷尬地對著蠟燭許愿。"生日快樂。
"一個溫潤的男聲從旁邊傳來。我抬頭看見一個穿淺藍色襯衫的男人,他眼角有細小的笑紋,
手里拿著一本《親密關系》。"謝謝。"我下意識往后退了退,不習慣陌生人的搭訕。
他指了指我放在桌上的同款書:"你也對心理學感興趣?"那是本關于原生家庭影響的書,
我慌忙把它塞進包里。"我是周明遠,在附近的大學教心理學。"他遞給我一張名片,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請你喝杯咖啡嗎?"我本該拒絕的,但那天陽光很好,
他的眼神很溫柔,鬼使神差地,我點了點頭。咖啡店里,他告訴我他35歲,離異無子,
前妻因為"他太沉悶"而離開。"你呢?為什么一個人過生日?"他問得很輕,
像是怕驚擾什么。我盯著咖啡杯里的倒影,第一次對人說起我的家庭。
說到父親酗酒時的暴力,說到母親逆來順受的懦弱,說到我如何發誓絕不重蹈他們的覆轍。
說完后我愣住了,不明白為什么會對一個陌生人敞開心扉。周明遠沒有露出憐憫的表情,
只是輕輕地說:"你比你自己想象的堅強得多。"那天我們聊到餐廳打烊,他堅持送我回家,
在小區門口禮貌地道別。我以為這只是一次偶然的相遇,沒想到三天后,
我在公司樓下又見到了他。"正好路過。"他晃了晃手里的新書,"想到你可能感興趣。
"那是一本《情感依戀與自我修復》,封面上有溫暖的黃色向日葵。就這樣,
周明遠以他特有的溫和方式,慢慢走進了我的生活。他從不越界,每次見面都會提前詢問,
送我回家永遠只到小區門口。他會記住我隨口提過喜歡的花和書,會在雨天多帶一把傘,
會在我加班時送來熱騰騰的晚餐。這些細小的溫暖像溫水煮青蛙,等我意識到時,
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三個月后的一個雨夜,我在公司樓下看見他撐著傘等待的身影,
突然就哭了。他手足無措地問我怎么了,我抽噎著說:"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他輕輕擦掉我的眼淚:"因為你是值得被好好對待的人。"那天晚上,
我第一次帶他進了我的公寓。一室一廳的小空間整潔得近乎刻板,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
"像酒店房間。"他評價道,但沒有批評的意思。我告訴他這是我保護自己的方式,
越少的物品意味著越少的情感牽絆。他點點頭,從包里拿出一個小盆栽:"試試看?仙人掌,
很好養活。"那是我公寓里第一件有生命的東西。交往半年后,周明遠向我求婚了。
沒有浪漫的燭光晚餐,只是一個普通的周末早晨,他在幫我煎蛋時突然說:"我們結婚吧。
的杯子差點掉在地上:"你知道我的家庭...我可能不懂怎么經營婚姻..."他關掉火,
認真地看著我:"婚姻不是復制你父母的模式,而是創造屬于我們的新關系。"我哭了,
因為恐懼,也因為希望。婚禮很簡單,只請了親近的朋友和同事。我父母沒有來,
父親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母親偷偷塞給我一個金鐲子,說是外婆留下的。
新婚之夜,我在浴室里哭了半小時,周明遠就在門外安靜地等著。當我終于鼓起勇氣出來時,
他說:"我們可以慢慢來,按你的節奏。"那晚我們只是相擁而眠,
但他的懷抱比任何激情都讓我安心。婚后生活平靜得不可思議。周明遠每天早起做早餐,
晚上回家會先問我一天過得如何。他記得我所有的小習慣:咖啡不加糖,枕頭要兩個,
睡覺時必須開著小夜燈。我第一次知道,原來生活可以這樣安穩而有規律。
但創傷不會因為幸福就自動愈合。某個深夜,我被噩夢驚醒,夢見父親舉著酒瓶追打我。
周明遠立刻醒來,輕輕拍著我的背:"沒事了,你安全了,我在這里。
"我在他懷里發抖:"我會不會變成我媽那樣?或者更糟,變成我爸?""不會的,
"他的聲音很堅定,"覺察是改變的開始,你已經走出了最重要的一步。"漸漸地,
我開始有了變化。公寓里多了綠植和照片墻,周末我們會一起去超市買菜,
我甚至學會了做簡單的飯菜。周明遠總是夸張地稱贊我的廚藝,哪怕有時菜咸得難以下咽。
"你知道嗎,"有一天我對他說,"我以前覺得自己不值得任何美好事物。
"他放下手中的書:"現在呢?""現在我想試試看,"我靠在他肩上,
"試試看相信自己值得被愛。"結婚一周年那天,我們去了海邊。看著落日余暉,
我突然想起小時候躲在衣柜里的那個夜晚。
"如果十歲的我能看到現在的我..."我哽咽著說不下去。
周明遠握住我的手:"她會為你驕傲的。"我以為生活會一直這樣平靜地繼續下去,
直到那個電話打破了一切。是我母親打來的,聲音里帶著我熟悉的惶恐:"小雨,
你爸住院了,醫生說...是肝硬化..."我渾身冰冷,童年的恐懼瞬間回籠。
"需要多少錢?"這是我下意識的反應,多年來,家里聯系我的唯一原因就是要錢。
母親支支吾吾地說了一個數字,相當于我和周明遠三個月的收入。"我考慮一下。
"我掛斷電話,雙手不受控制地發抖。周明遠下班回家時,發現我蜷縮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了解情況后,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這不是你的責任。
""但他是我父親..."我機械地重復著母親常說的話。"他打你的時候,沒當你是女兒。
"周明遠罕見地強硬,"我們可以幫忙找醫院、找護工,但不能無條件給錢。"那天晚上,
我們第一次有了爭執。我指責他冷血,他則擔心我又陷入原生家庭的漩渦。爭吵到最激烈時,
我突然崩潰大哭:"我只是害怕...害怕變成不孝女,
害怕重蹈覆轍..."周明遠立刻抱住我:"對不起,我不該那么強硬。我們一起想辦法,
好嗎?"第二天,我們去了醫院。見到病床上的父親,
我驚訝地發現曾經讓我恐懼的男人如今瘦小又虛弱。他看見我,第一句話是:"帶錢了嗎?
"那一刻,我明白了周明遠的擔心。"爸,"我聽見自己說,"我會負責聯系醫生,
但錢的事,我和明遠需要商量。"父親立刻變了臉色,罵罵咧咧地說我"白眼狼",
母親在一旁默默流淚。離開醫院時,我的手被周明遠緊緊握著。"你做得很好,"他說,
"設立邊界不代表不愛他們。"回家的路上,我第一次認真思考,什么是健康的家庭關系。
也許治愈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但至少,我不再是那個躲在衣柜里的小女孩了。
第二章從醫院回來后,我整晚都在做噩夢。凌晨三點,我驚醒時發現枕頭是濕的,
周明遠半靠在床頭,輕輕拍著我的背。"又夢到小時候了?"他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我點點頭,把臉埋在他胸前,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氣。
"他看起來那么虛弱...我差點就心軟了。"我的聲音悶悶的。
周明遠的手指穿過我的發絲:"心軟不是弱點,小雨。重要的是在做決定時保護好自己。
"我抬起頭,窗外的月光勾勒出他側臉的輪廓:"我該怎么做?""不是'該'怎么做,
"他糾正道,"而是你想怎么做。"天亮后,我給母親打了電話,
說我們會承擔一部分醫療費,但需要看具體的治療方案和費用清單。
母親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說了一句:"你變了。
"這兩個字像刀子一樣扎進我心里。掛斷電話,我坐在沙發上發呆,
直到周明遠把一杯熱牛奶塞進我手里。"她說我變了。"我盯著牛奶表面逐漸形成的薄膜。
周明遠坐在我身邊:"這句話讓你想到了什么?""小時候,每次我試圖反抗父親,
她都會說'你變了,不像以前那么懂事了'。"我握緊杯子,
"懂事...就是默默忍受的意思。"周明遠沒有立即安慰我,
這讓我感激——我不需要被當成易碎品對待。"你確實變了,"他最終說,"變得更健康了,
這很好。"那天下午,我們一起去醫院見了主治醫生。醫生是個中年女性,
說話干脆利落:"肝硬化晚期,長期酗酒導致的。
現在需要..."她列出一系列治療項目和費用,數字讓我的心沉了下去。"如果不治療呢?
"我聽見自己問。醫生推了推眼鏡:"最多半年。"走出診室,我看見父親坐在輪椅上,
由母親推著等在走廊里。他看上去比昨天更憔悴,眼睛渾濁發黃,
但看我的眼神依然充滿審視。"商量好了?"他直截了當地問。我深吸一口氣:"爸,
我和明遠可以承擔基礎治療的費用,但高級方案和護工費用...""我就知道!
"父親突然提高音量,引得走廊里的人紛紛側目,"養你這么大,關鍵時刻一點用都沒有!
"熟悉的恐懼感爬上我的脊背,我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周明遠的手穩穩地扶住我的后腰。
"爸,"他的聲音平靜但堅定,"小雨不是不關心您,我們只是需要合理規劃。
""關你什么事?"父親轉向周明遠,"這是我們家的家事!"那一刻,
我突然看清了一個事實:在父親眼中,我從來不是獨立的個體,只是他的附屬品。
"明遠是我的丈夫,"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這就是他的事。"父親愣住了,
似乎沒想到我會反駁。母親趕緊打圓場:"小雨,你爸是病人,情緒不穩定...""媽,
"我打斷她,"我小時候,他也是這樣對您的。"母親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回程的地鐵上,
我疲憊地靠在周明遠肩上。"我說得太過分了嗎?"我問。他搖搖頭:"你只是說出了事實。
"那天晚上,我翻出了母親給我的金鐲子,在燈光下細細端詳。鐲子內側刻著細小的花紋,
是菊花——我外婆的名字有個菊字。我想象外婆當年把這個鐲子給母親時,
是否也懷著同樣的無奈:給女兒一點微薄的保護,對抗無法改變的現實。
周明遠從身后抱住我:"在想什么?""我在想...家族的模式。"我摩挲著冰涼的金屬,
"外婆,媽媽,我...我們都在重復某種悲劇。""但你可以選擇在哪里畫上句號。
"他的下巴抵在我頭頂。三天后,醫院打來電話,說父親拒絕接受我們提出的治療方案。
"病人堅持要用進口藥,"護士的聲音透著無奈,"說女兒不孝,舍不得花錢。"掛掉電話,
我氣得渾身發抖。周明遠遞給我一杯溫水:"這不是你的錯。""我知道,"我咬著嘴唇,
"但為什么還是這么難受?""因為你愛他們,"他輕聲說,"即使他們不值得。
"這句話像鑰匙一樣,打開了我心底某個鎖著的盒子。是的,盡管有那么多傷害,
我依然渴望父母的愛——這才是最可悲的部分。周末,我一個人去了醫院。父親看到我時,
故意扭過頭去對著墻壁。母親局促地站在床邊,手里捏著一團皺巴巴的紙巾。"爸,
"我直接說,"我不是來吵架的。"他哼了一聲:"帶錢來了?
"我搖搖頭:"我來告訴您我的決定。"我從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
放在床頭柜上:"這里面有十萬,是我和明遠能拿出的最大數目。用在哪里您自己決定。
"父親的眼睛亮了一下,伸手要去拿卡。我按住卡片:"但有條件。""什么條件?
"他警惕地問。"治療期間戒酒,"我直視他的眼睛,"還有,不許再對媽動手。
"父親的表情變得猙獰:"你管起老子來了?""不是管,"我松開手,"是選擇。
您可以選擇繼續像以前一樣,但那就意味著失去我。"病房里安靜得可怕。
母親驚訝地看著我,仿佛不認識自己的女兒。最后父親抓起卡片塞到枕頭底下,
嘟囔著:"白眼狼。"走出醫院時,陽光刺得我眼睛發疼。我掏出手機,
給周明遠發了條消息:"我說了條件。"他回復得很快:"為你驕傲。晚上想吃什么?
我給你做紅燒排骨。"看著這條再普通不過的信息,我突然淚流滿面。
這就是正常家庭的樣子吧——不需要驚天動地的宣言,只是日常的關心和支持。那天晚上,
我睡得特別沉,沒有噩夢,沒有驚醒。但治愈的過程從來不是直線前進的。兩周后的深夜,
刺耳的電話鈴聲把我們從睡夢中驚醒。母親在電話里泣不成聲:"小雨,
你爸...他偷偷喝酒,現在吐血了..."我和周明遠匆忙趕到醫院時,
父親已經被送進了ICU。醫生嚴肅地告訴我們,這次大出血非常危險。
"不是說了要戒酒嗎?"我質問母親。
著手指:"他說...就喝一點沒關系...護士沒看住..."我看向ICU緊閉的大門,
突然感到無比疲憊。周明遠去辦了手續,回來時手里拿著一疊單據。"需要再交五萬押金。
"他輕聲說。我機械地點點頭,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為什么?為什么明明是他自己的錯,
卻總要別人來承擔后果?凌晨四點,父親暫時脫離了危險。醫生說要觀察48小時,
讓我們先回去休息。回家的出租車上,我靠著車窗一言不發。
周明遠握住我冰涼的手:"在想什么?""我在想..."我的聲音干澀,
"如果這次我們不管了,會怎樣?"他輕輕捏了捏我的手指:"你已經有答案了。"是的,
我有答案。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父親死去,但我也不能再無條件地填補他自己挖的坑。第二天,
我和母親進行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嚴肅談話。"媽,"我直視她的眼睛,"這是最后一次。
如果爸再喝酒,我不會再出一分錢。
"母親的眼神躲閃著:"他是病人啊...""病人更應該遵醫囑!"我提高了聲音,
隨即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媽,您想過離婚嗎?"母親像被燙到一樣猛地抬頭:"胡說!
哪有女兒勸父母離婚的?""我只是不想看您繼續受苦。"我輕聲說。
"我習慣了..."母親摸著腕上的舊手表——那是二十年前父親隨手送她的生日禮物,
也是唯一一件。我突然明白,母親和我是不同的兩代人。她選擇忍受,而我選擇改變。
父親在ICU住了三天才轉回普通病房。看到我們時,
他的第一句話是:"醫藥費...""付過了,"我平靜地說,"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父親訕訕地轉過頭去。周明遠悄悄捏了捏我的手,我知道他在為我驕傲。離開前,
我做了一件多年來一直想做的事。我把母親拉到走廊角落,塞給她一張新辦的銀行卡。
"這里面有兩萬,"我小聲說,"密碼是您的生日。別告訴爸。
"母親愣住了:"這...""給您應急用的,"我緊緊握住她粗糙的手,"記住,
任何時候需要幫助,都可以找我。
的眼淚落在我們交握的手上:"小雨...媽對不起你..."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母親道歉。
回程的路上,周明遠問我感覺如何。"奇怪,"我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
"既輕松又沉重。""因為你同時做了好女兒和獨立的自己。"他說。那天晚上,
我們開了瓶紅酒,在陽臺上看星星。"明遠,"我突然問,"為什么選擇我?以你的條件,
完全可以找更...健康的人。"他晃著酒杯,思考了一會兒:"你知道修復古董的人嗎?
他們不會選擇完美的物件,而是那些有裂痕但獨特的。""我是你的...修復項目?
"我半開玩笑地問。"不,"他認真地說,"我們都是帶著裂痕的人。區別在于,
你愿意正視那些傷痕,這很勇敢。"我靠在他肩上,想起衣柜里那個瑟瑟發抖的小女孩。
如果她能看見現在的我,會說什么呢?也許她會說:原來長大后的世界,不全是可怕的樣子。
第三章:父親住院的第三周,我被叫進了總監辦公室。李總監是個四十出頭的女性,
以雷厲風行著稱。她示意我坐下,開門見山:"程小雨,你這月已經請了六天假。
"我的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抱歉,我父親病重...""我理解家庭困難,
"她打斷我,"但公司不是慈善機構。市場部的小夏已經替你處理了三次客戶投訴。
"我的臉燒了起來。我知道那些投訴——客戶嫌我回復太慢,
而當時我正在醫院陪父親做檢查。"如果再這樣下去,"李總監的聲音冷冰冰的,
"我不得不考慮是否還適合讓你負責重要客戶。"走出辦公室時,我的手心全是汗。
茶水間里,幾個同事正在聊天,看到我立刻降低了音量。那天下班后,
我在公司樓下的小公園里坐了整整一小時。周明遠打來三個電話,我都沒接。第四次,
我勉強按下接聽鍵。"小雨?你在哪?"他的聲音透著擔憂。"我...可能要失業了。
"我的聲音哽住了。二十分鐘后,周明遠出現在公園長椅旁,
手里拎著一袋熱騰騰的糖炒栗子。"先吃點東西。"他挨著我坐下,
熟練地剝開一顆栗子遞給我。甜糯的滋味在口中化開,我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李總監說我不專業..."我抽噎著說,"可我沒辦法啊,
醫院那邊..."周明遠安靜地聽完,沒有立刻給出建議,而是問:"你覺得她說得對嗎?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拋開情緒,"他輕輕擦掉我臉上的淚痕,"客觀評價,